第十四章

　　“你相信依拉真的是被神所眷顧的麼？”把身上污泥洗乾淨的薩非就五官來說是莫綏見過的最精緻的臉了，雖然看得出是男人，卻顯得異常陰柔。

　　“或許吧。”莫綏雖然說得不置可否，但是他所認識的依拉，眼前的這個第六感似乎出奇的強大，伊斯對草藥也確實很有天分。

　　薩非放軟身子靠在山洞內壁上，輕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即使真的被神所眷顧，也有可能帶來的也是不幸吧。我的部族在北邊，都是同種的獸人，隔著一個森林還有一個部落，是流浪獸人組成的，人口都不多，平常也有相互交換東西。我的部族有兩個依拉，而他們一個都沒有，之前他們的族長就說過想要讓自己部族的勇士和我們部族的依拉結為伴侶。我從小開始就可以感覺到可能會遇到的危險，唔……就像是我如果想進入森林，就好像會有個聲音告訴我現在不可以去，如果我想，我也可以感受到親人是不是有危險。”薩非有些諷刺的笑了笑，神色複雜，“還小的時候，我和父親說那天不要出去捕獵，但是他並沒有理會，就再也沒有回來，長大了之後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和哥哥說不要為了追求雌性去采覓月花，哥哥第二天被發現在森林裡，腳踝上有蛇咬的傷口。哥哥死去的時候部族裡就已經覺得我是不詳的人了，家裡只剩我和母親，但是她也覺得是我害死了父親和哥哥，那天我覺得母親出門不好，讓她好好在家裡，但是她趁我不在還是出去采果子，滑倒磕到了腦袋。部族裡覺得我是災星，正好邊上的部族又想要依拉，我一成年就把我送了過去。他們雖然需要依拉，但是也僅僅只需要一個依拉而已，畢竟我不是自小生長在那裡的，我過得如何並沒有人在意，和我結成伴侶的那個獸人雖說是部族最厲害的勇士，但是脾氣太差，對待雌性毫不溫柔，對我也……前幾天感覺到他出門會有危險，但是我沒和他說，捕獵的時候他果然遇到野狼群被咬死了，我也趁機跑了出來。”

　　“在這裡幾天還能活得好好的，你預感危險的能力應該是真的有用。”莫綏了然的點了點頭，對於毫無捕獵能力的薩非來說，森林無疑是危險的。

　　薩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好遇到你，否則即使不被野獸攻擊，我也要餓死了。”

　　“我的部族對外來人口還算友好，你的能力也會得到大家的尊重，如果有了喜歡的獸人，你可以找個不錯的伴侶，一直在部族裡生活下去。”莫綏說著說著就想起之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契耶神采飛揚的和他說著同樣的話，不由得露出一個很是溫柔的笑來。

　　火光下淺淡的柔軟笑容很是動人，薩非看得有一瞬間的愣神，腦子一熱話就說出了口：“那你需要一個伴侶麼？”只是話一說完，薩非的臉就紅了。

　　莫綏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是需要一個伴侶，不過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薩非小聲哼哼了一聲，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膝蓋間。

　　春季是角獸繁衍的季節，莫綏蹲等了兩天終於等到了一隻幼年角獸，俐落的宰掉取牙扒皮之後，這只角獸成了莫綏和薩非的午餐。

　　“這個是什麼肉？好嫩。”薩非大口吃著烤肉，滿足得想要歎息。

　　“角獸的肉。”吃著肉香四溢的烤肉，莫綏也覺得角獸的肉異常鮮美，只可惜角獸活動範圍不大，也不可能為了吃一次角獸肉來這麼遠的地方捕獵。

　　幼年角獸雖說還沒成年，體型也是不小，莫綏中午只烤掉了一條後腿和幾條肋排，想想上次契耶弄死的那只角獸只剝了獸皮，因為扛著契耶騰不出手也就沒有割肉下來，契耶應該也沒吃過角獸的肉。莫綏讓薩非去清洗碗筷後，就把還沒吃完掛在洞口的角獸肉取下，肉質最好的部位全切了下來做成鹹肉，一想到等自己回去告訴契耶這是角獸肉時候契耶可能會露出的驚訝表情，莫綏就難以忍住內心湧出的笑意。

　　光這麼想想就覺得歸心似箭啊。

　　“薩非，我們明天就回去。”一有了回去的念頭就一發不可收拾，莫綏看到薩非拿著洗乾淨的鍋碗回來，難得露出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

　　要帶的東西並不多，除了鹹肉之外莫綏就挖了點土豆和芋頭當乾糧帶著，和薩非一人一個小籮筐背著就上路了。有了薩非，莫綏並不用再去探查前方是不是有大型的猛獸，速度快了許多，只在三餐時間停下來捕獵和烤肉，薩非雖說看著柔弱，體力還是很不錯的，一直跟在莫綏身後沒有落下。

　　“你一定很喜歡那個雌性，還真是有點羡慕呢。”莫綏的迫切薩非完全看得出來，雖然有些遺憾不過還是忍不住調侃，“到時候一定要讓我看看是多溫柔能幹的雌性讓你這麼上心。”

　　莫綏一邊辨認著方向一邊淡定和薩非說道：“那估計不會很失望的，我喜歡的是個獸人。”

　　薩非腳步一頓，驚訝得沉默了許久才憋出一句：“不虧是莫呢，連喜歡的人都……這麼不同。”

　　莫綏回到部族的時候還是早上，一路上遇到不少捕獵回來的獸人和採摘果子回來的雌性，看到莫綏和身後跟著的薩非的時候，都露出了心照不宣你懂得的笑容。莫綏一向沒什麼表情更沒什麼反應，角獸的獸牙已經掛在脖子上了，任務也算完成，現在只要去族長那裡報備一下，把薩非丟給族長就可以回家了，想到這裡，莫綏的心情非常好。

　　族長看著依然剛猛威武，人還是很不錯的，莫綏簡單說了一下是怎麼遇到薩非的，又展示了一下獸牙就想走，族長異常無奈的叫住他：“把人丟我這兒就想走了麼？”

　　“他是依拉，而且還沒伴侶，和我走在一起不太好。”莫綏無視了族長帶著深意的眼神，淡淡的說道。他和契耶因為都是獸人，住在一起相互照應沒什麼，但是依拉作為很稀罕的物種，和獸人莫名其妙住在一起，就有些微妙了。

　　族長看著莫綏一副直接想把人丟給他的表情，歎了一口氣：“至少你也把他帶到伊斯那邊去吧。”

　　帶著薩非出來，莫綏就往伊斯家的方向走去，作為祭祀伊斯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折騰草藥，莫綏找過去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給剛采來的草藥分類，直到一大片陰影籠罩了自己，才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略微張大的眼裡滿是驚喜，伊斯站起來狠狠抱了莫綏一下：“你回來啦，真是快。”

　　把薩非從背後拽了出來，莫綏輕笑道：“小心索爾看到了要來揍我，這是我在森林裡撿到的依拉，薩非，他就交給你了。”

　　“大家都很好相處的，不用緊張。”見薩非有些拘謹的沖自己問了聲好，伊斯溫柔的笑了笑，很是隨意的沖莫綏揮了揮手，“人我收下了，你趕緊把契耶領走，索爾整天都惦記著別餓著渴著他，我很不高興。”

　　莫綏笑了起來，笑容格外溫柔，剛轉身要回家，就見伊斯很是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身後。

　　化作獸型的契耶站在莫綏身後不到三米的地方，似乎是因為快速的奔跑還有些喘，見莫綏轉過身來，四肢一蹬就直接朝莫綏撲了過來。莫綏也沒躲，直接被契耶撲倒在地，契耶晶亮的眼睛看著他，略有些粗糙的舌頭對著莫綏的臉就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