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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把車開到了郊區鄉下,進了一處石板巷子,帶著大白狗和單岩進了他剛來地球時居住的一棟老樓。
老樓是雜居的性質,一個門進去穿過狹窄的門郎有一個很小的天井,天井前有其他人居住的平房,黎夜住在後面二層小樓的一樓,一樓堂廳裡擺放著各家的櫥櫃和煤氣灶。
黎夜拿鑰匙開了門,單岩和大白狗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房子出奇的小,小得驚人,黎夜住的地方只有一層,進門之後是一間大約一點五米乘六米的房間,兩個櫃子和電冰箱以及一張擺滿了雜物的彈簧床就已經把房間擺得滿滿當當的,只留下一條很小的空隙供人行走。
黎夜把東西扔下,側身走了進去,單岩跟著走進去才發現裡面除了一個小衛生間,還有一個房間,房間依舊很小很小,但構造比外面這間屋子要好很多,擺放著床衣櫃電腦桌和一方小書桌。
卡卡很會看形勢的走進了裡面的房間,蹲臥在了衣櫃前的一個小毯子上,老老實實趴下,哈著舌頭看著黎夜,那樣子就好像在說--我覺得這裡很好,絕對不要讓我去外面的房間!
黎夜把單岩按在床邊,自己拖了個小凳子坐下,撈起單岩的褲腿查看,下車的時候他就發現單岩的腿似乎受傷了。
踢在單岩腿上的兩腳絕對不輕,黎夜從腫起的青紫色傷痕和肌肉的受傷程度上就可以看出,對方的腿力到底有多大才會簡單的一腳踢到這個程度。
不誇張的說,單岩膝蓋骨後方整個腿全部都腫起了,小腿肚整個水腫外加青紫,把西裝褲褲腿繃得緊緊的。
黎夜面無表情把單岩兩個腿都查看了一邊,短短的十幾秒裡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個簡單的表情都沒有,整個人都好像是沉在深水下的寒冰,單岩在床邊坐著都沒敢吭聲。
就是大白狗卡卡都感覺到小房間裡一股靜謐的緊繃氣場,動物天生的警覺告訴它,如果這個時候不老老實實呆著隨意汪一聲,黎夜這個外星人搞不好會心狠手辣地把它扔天井裡過一個晚上。
卡卡於是也不敢走過去,但它看到了單岩腿上的傷,心裡十分難過,趴在地毯上腦袋擱置在前爪上默默看著。
黎夜起身出了房間,把放在門口的僅有十幾寸的行李箱拿了進來,打開箱子拿出了裡面的小鐵盒。
卡卡認出那是之前聞了有點騷騷的小鐵盒,它耳朵動了動,鼻子忍不住嗅了嗅以確認自己沒有記錯--啊,好像那股味道消失了哎。
黎夜坐回床邊小凳子,單岩就看到矮身坐在自己腿前的男人捏了捏手裡小鐵盒鑲嵌著花紋的四個角,他本來以為黎夜要拿什麼膏藥出來給自己抹一抹散一下淤血,哪知道黎夜手裡的盒子突然整個爆亮出了藍光,接著鐵盒子表面劃出了無數藍色的射線,那些射線彙集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只有半個小拇指甲大小的正方形,就好像無數的魔方方塊,那些方塊上下波動的遊走,小鐵盒子從一個長方體“游走”成了一個兩端尖的發光棱柱,而那棱柱也在變形的同時自己飄了起來。
單岩秉著呼吸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發藍光的棱柱表面依舊有無數的射線在穿梭,大概半分鐘之後,棱柱身上的藍光射線瞬間消失,原先黑色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小黑盒子就這樣變成了一個通體發著透亮淡藍色的棱柱體。
黎夜抬手把棱柱握住,貼在了單岩的小腿肚後面,貼上去的瞬間單岩感覺到好像有冰涼的東西穿過皮膚肌理進入了肌肉和神經,他低頭看去,發現那棱柱又變了,如同攤開的薄膜一般貼合在自己的腿肚子上。
沒幾分鐘,薄膜恢復成棱柱體,單岩驚愕中看到自己原先腫脹得不成樣子的小腿竟然就這麼好了,黎夜又如法炮製的把東西貼在了另外一條腿上,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就治好了單岩腿上的傷。
棱柱自己飄在空中,黎夜仔細查看了單岩的腿,發現沒什麼問題就隨意的伸手彈了彈棱柱,棱柱就好像浮在空中一般,被黎夜這麼一彈反推到了牆邊的角落裡,靜靜發著藍光。
單岩和卡卡同時忍不住朝著牆邊的那個小玩意兒看過去,卡卡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已經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表情來表示震驚了。
單岩咽了口吐沫收回目光,現在不是表達驚訝的時候,他能夠感覺道黎夜不高興,不是有一點,是非常不高興,特別不高興,沉默的樣子似乎特別生氣。
雖然他也不知道黎夜到底在氣什麼,但此刻寄“外星人”籬下的單岩還是十分聰明又乖巧的站了起來,低聲道:“對不起。”
黎夜已經轉身了,正要出去打盆水,聽到單岩這麼一說立刻轉身低頭湊近。
單岩被突來的大臉和湊近的鼻樑逼得硬生生又坐回了床邊,黎夜的臉卻依舊湊得很近,幾乎只有幾毫米的距離,男人看著他,表情幾乎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肅穆:“道歉什麼?”
單岩大氣不出一個,沒吭聲。
黎夜眉頭挑了一下,深水下寒冰一樣的表情終於迸裂出寒意:“你知道自己的處境和弱小,卻又把自己置於危險中,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你,直接就死了,我也沒法救你。”
如果現在是其他人這麼說,單岩是不會表現得很心虛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到黎夜這裡,單岩心虛得恨不得立刻找個坑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去。
“對不起。”
黎夜收回身站了起來,在床邊垂眸看著單岩,忍不住暗暗吐了一口氣,其實不用問都知道當時的情景應該是怎麼樣的--單家山莊的保鏢防衛系統差得一塌糊塗,其實除非是正規軍方,否則在黎夜看來這種程度的保衛完全沒有任何用處,一旦出事根本經受不住危險的考驗,但就算是山莊保鏢不給力,對單家那些普通人來說也足夠了,所以黎夜問都不用問就能猜測到,對方瞭解山莊的情況,是單家本家的人;同時對方應該是個體格強壯的男人,瞭解人體肌肉神經構造,兩腿踢得單岩直接跪下去,接著捂住了單岩的嘴巴,以防止他的呼喊驚到其他人,再將人從窗臺上推下去。
外人能防,熟人卻是防不勝防,當時如果不是單岩極強的求生意識攀住了邊沿,肚子裡的小崽子又助力幫了一把,單岩這個體格,這麼高的距離摔下去,不說當場斃命,但也很可能是救不回來的。
黎夜的這通氣其實沒有這麼大,但男人麼,對自己人總是格外留意在某些特殊情況的要求上總是區別於他人的。
他想讓單岩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嚴重,又想讓單岩警醒自己的弱小與無能--身擔家族的責任,同時自身條件極度薄弱,不想懦弱下去,就只能變強。
黎夜這樣的戰鬥種族知道怎麼讓一個人變強,但更加知道變強的前提是有足夠的警覺,否則十條命都不夠他玩兒的。
單岩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下回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也暗自心驚當時一步之差的後果,如果掉下去的是他,現在哪裡還會坐下來低聲下氣的和黎夜說對不起?
他還是太過弱小警惕性太低了,當單立行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在房門口推開房門並且帶著那種表情鎖上房門的時候,他就應該立刻警覺有所行動,而不是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黯然傷神單家隱藏在真相後的那些凹糟過往。
單岩垂著眼睛想著,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他忍不住抬手拽住了黎夜的西裝下擺,除了對不起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可這個時候又不需要說對不起,他只能抬眼看著面前的男人,用堅定又自我剖析的眼神告訴對方,他都明白了。
黎夜這會兒徹底崩盤了,單岩那無辜的小眼神就好像一個毛茸茸代鉤的小爪子在他心裡撓啊撓的,釋放出的腦電波也是特別的勾人--雖然沒有獨特的意義,但那個感覺,就好像是在說--快來抱抱我,快來安撫我。
黎夜心裡歎口氣,又忍不住切齒的想,撒嬌就有用麼?撒嬌我就會動搖然後立刻原諒你麼?他是這樣的人麼?他當然不是!
剛剛這麼想完,腳下抬步一動,伸手抱了抱床邊的單岩。(………………)
單岩被黎夜這麼一抱,心頭湧上了酸麻,對比單家的那些事情,他的外星人老師實在貼心得像個親人甚至愛人,本來經過這晚他的心都麻木了,不喜不悲的離開,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心還沒有麻痹,他能感受到黎夜的好,就好像生活有了光明的奔頭,而不是黑暗中的傴僂前進。
卡卡感覺氣氛緩和了,起身走了過來,它預測如果自己跳上床可能會挨揍,便識趣的在床邊立起前爪,抱住了單岩的腿,搖了搖尾巴,就好像在說還有我呢。
黎夜放開懷裡人,和單岩同時低頭看去,單岩摸了摸卡卡的腦袋,黎夜無語地想在這蠢狗的屁股上踹一腳,它抱單岩的腿也就算了,後爪就不能踩在地磚上麼?非要踩在他的皮鞋上?還一腳踩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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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份證件和兩張特別的銀行卡,單岩什麼都沒有從山莊裡帶出來,換洗的內褲都沒一條。
這天晚上,單岩度過了重生以來最輕鬆的一夜,什麼顧忌警惕都沒有,他撈著袖口褲腿隨意拖個拖鞋在小筒子樓的不大的天井裡對著水池刷牙,黎夜只穿了一條褲衩,從井裡打了涼水直接舉在頭頂蓋下來澆在身上,沁涼的井水灑在單岩腳邊,歡快地如同夜晚的精靈。
單小少爺在山莊喝水都是傭人端來的溫開水,從來沒碰過這個涼的水,嘴裡塞著牙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黎夜又打了一盆水,踢到單岩腳邊道:“試試。”
單岩踢掉一腳的拖鞋踩進去,涼得他腳底板鑽到心口,嘴裡歎著:“好爽。”
黎夜抬眼幽幽看著單岩一眼,想著做的時候怎麼沒說爽,邊想邊又打了一桶水,舉起來澆在單岩的頭頂,嘩啦啦傾盆而下。
單岩:“……”
黎夜:“……”
單岩嘴裡叼著牙刷撈著褲腿一腳還踩在盆裡,被這麼一捅冰涼的井水毫無預兆地蓋下來直接就懵了,腦袋上的頭髮耷拉在額前滴著水,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濕了,他無語的轉頭抬眼看黎夜,滿臉是水心裡流淚滿面的拔出嘴裡的牙刷,他想--黎老師,沒你這麼體罰學生的。
黎夜打井水撈捅舉臂潑水的動作一氣呵成,等單岩渾身濕透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咳了一聲扔開手上的捅抬步走到單岩身前,單手捧住單岩的臉親了一口立刻轉身回屋,試圖掩蓋自己的罪行。
單岩:“……”
這天晚上是農曆的月十六,頭頂無雲月亮格外的圓,單岩抬頭從小小的天井昂頭看去,那銀亮的月光好似照進小院子落在他心裡,照亮了他心中的一片天地,驅散開了他對於未來的迷茫和不確定。
他甩了甩頭髮攏了攏額前濕漉漉的碎發,明確又了然的知道,自己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時隔半個月,這才是他重生後真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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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相比較單岩,單家這邊卻是一團糟糕。
雖然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報的警,但歐風是絕對不可能讓事情朝著立案的方向發展的,他想辦法把事情給壓了下去,請走了員警送走了宴會的來賓和門口的媒體,親自坐鎮山莊,一直忙到淩晨一點多才有時間坐下來,而那個時間傭人保鏢們已經開始第四輪滿山莊尋找單岩了。
而程雅勤跟著去了醫院,單立行還在醫院裡搶救,當媽的哭暈過去好幾次,一直在搶救室外守著。
此刻單家主宅的大廳,歐風好不容易從一堆事情裡脫身坐了下來喝了口水,這邊管家來報告,說陸家人還沒走。
歐風這才想起來陸家這未來的親家,出了這種事又拖到這麼晚陸家人其實也想走,但走不走是一個態度問題,陸止言的一雙父母也就不好在這個時候事不關己的離開。
歐風起身去樓上的客房見陸父陸母,進門之前還想著陸家人倒是挺會做人的,正要表示感謝和歉意,可一進門,卻被房間裡的陸家夫妻兩個的表情給愣住了。
陸父愁眉抽著煙,陸母眉頭緊緊皺著,說了個歐風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立嬌說,她要退婚。”
歐風心中一頓,房間裡一掃,陸止言和單立嬌這兩個當事人雙方竟然都不在,陸止言在不在他管不著,反正也不是單家人,但單立嬌也不在又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不顧後果的話,歐風直接就火了。
但面對陸父陸母,他還是坐下來耐心道:“孩子不懂事,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山莊裡沒有安排好,立行畢竟是立嬌的親哥哥,出了這種事又是在她的訂婚宴上……”
陸母為難又糾結的看著歐風,想起單立嬌當時的神情,終於打斷道:“恐怕沒這麼簡單。”
歐風凝神眉心也崩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掌控--訂婚宴、單立行的歸來和高層摔下、單岩和那個新老師的同時失蹤、單立嬌的退婚,所有這一切全部都是一開始沒有也不可能料到的,幾件事情同時發生,就如同幾股小型的龍捲風彙聚在一起把單家山莊搞得天翻地覆。
他隱約覺得,很多事情已經朝著某個無法控制的可怕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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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在山莊裡忙亂成一堆的幾個小時之前,陸止言和單立嬌一前一後架著各自的跑車行駛在離開山莊的山路上。
單立嬌開的是她那輛紅色的敞篷跑車,陸止言開的也是高配置的白色跑車,一紅一白兩輛跑車在林晨漆黑的山路上飛速行駛著,紅色在前方,白色跟在後面,兩輛車在山路上急速穿行,速度快到肉眼可見車身拖出長長的紅白兩色車影。
單立嬌說到做到,她和陸止言沒完,當著陸父陸母的面提出退婚之後立刻驅車離開山莊。
寶藍色的長裙下擺礙事直接被她撕了扔掉,耳環太拽也被拽掉了,花了四十幾分鐘盤好的頭髮一把扯開,頭髮上點綴的株子叮叮噹當撒了一路,抬起胳膊手背一抹擦掉嘴上殷紅的唇膏,女人駛著敞篷跑車,急速帶起的夜風颯爽地揚起她後背的長髮,她目露冷靜表情淡然,車子開上了極限馬力,手握方向盤沒有半絲顫抖,平靜地換速變檔駕駛,整個人如同夜晚降臨的女騎士。
陸止言惱怒地跟在身後,一開始還跟的上,卻突然被越甩越遠,他從車燈的方向看到女人夜風中揚起長髮,憤怒的狠狠拍了下方向盤,他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瘋了!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開車能開到這樣極限的速度,簡直就是豁出去了不要命了,然而那黑夜中紅色的車身卻及其穩妥,轉彎變速沒有半絲漏洞,方向盤在女人的手下好像玩弄在鼓掌之間的小玩具一樣。
陸止言一開始覺得憤怒,被越帥越遠之後內心中突然無故的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驚恐--他突然發現,單立嬌或許並不是表面的那樣。
男人只是這麼一想,咬牙切齒跟上,他知道單立嬌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這女人說風就是雨的行為簡直讓人髮指。
單立嬌知道陸止言的那個小情人住在哪裡,她知道不是因為她格外留意了,而是因為那女人的阿姨剛好和她那嘴賤的阿姨程雅融經常混在一起,兩個大齡未婚女人一邊做著上流貴婦的美夢,一邊從親外甥女和親姐姐那邊騙錢開店虧錢後再騙錢還債。
陸止言心裡的那朵白蓮花攤上這樣整天做白日夢的阿姨單立嬌一開始也是同情的,畢竟也不是誰都像她一樣,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勺捏著大把的鈔票。
人說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單立嬌從一開始回國要和陸止言提前訂婚的時候就把姿態放得很低,親自去給白蓮花解釋,為表誠意送錢送房子,就算對方還是冷言冷語她也認了,畢竟她沒理,她覺得是她拖著陸止言下水的,是她壞了陸止言守護心中的真愛。
可現在不要抱歉了心裡不用過不去了,反正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賤/人,她既然一個賤/人,壞就壞得徹底一點,純良個屁啊。
陸止言敢動單岩,她就動陸止言的白蓮花,就這麼簡單,去他的仁義道德。
單立嬌開車去了蘇白的住處,沒找到人立刻邊驅車邊離開邊給程雅融打電話,蘇白是不會接她電話的。
程雅融在醫院還不知道單家今天發生了什麼,單立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問道:“蘇家那兩個女的在你那裡?”
程雅融腦子裡還有點轉不過來,啊了一聲,立刻又轉口道:“沒啊,你……”
單立嬌立刻掛了電話,狂踩油門朝醫院的方向趕去。她的速度快到,就算陸止言給蘇白打了電話從山莊直接一路開到了醫院也沒能趕在單立嬌之前,甚至在蘇白蘇芮反應過來拎包離開之前抵達了病房區。
蘇芮拉著蘇白沒敢乘坐電梯,拐了個彎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哪知道身後電梯門敞開,單立嬌撕掉長裙露著大長腿直接跨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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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踩著高跟鞋還有點不樂意走樓梯,畢竟這裡足有二十幾層,她被蘇芮推著不高興道:“有必要這樣麼?論起來她還是臭不要臉的小三呢?我需要躲她?”
蘇芮:“我的姑奶奶,剛剛陸大少不都給你打電話讓你躲著點了麼?她都給你程姨打電話確認了。”
蘇白:“找就找,那我怕什麼?”
蘇芮:“我的蘇大小姐,你可別忘了是你挑著訂婚宴出了那些個差錯的,四十八輛送親車,讓他訂婚去48,現在全城都是笑話單立嬌,我要是個女的我非得氣得炸掉。”聲音一矮,根本沒留意到身後已經靠近的聽到這話突然放輕腳步的單立嬌。
蘇白終於不扭捏了,抿了抿唇眼睛心虛的朝旁邊看了一眼,腳步邊放快邊道:“那也是她搶別人男朋友好吧?”
蘇白陸止言和單立嬌之間的這筆糊塗賬其實很好算,就算是蘇芮都知道,單立嬌確實和陸止言沒感情,陸止言一門心思全撲在蘇白這邊,訂婚結婚說白了就是兩大家族的利益權衡,陸止言就算不娶單立嬌也會娶其他豪門裡的大小姐。
單立嬌親自態度誠懇的上門道歉,一開始姿態就做得很低,要不然按照蘇芮這個脾氣,程雅勤的外甥女搶了自己外甥女的金龜,她還不得直接翻臉。
蘇白頓了頓,似乎覺得責任不能自己一個人承擔,立刻又嘟囔道:“幹嘛只說我,阿姨你不也慫恿了程姨把國外的那個單立行喊回來麼?”
蘇芮氣呼呼地打了她一下。
單立嬌此刻的表情已經徹底陰冷下來了,深夜醫院的走廊上非常安靜,前面兩個女人推開秘密頻道大門的聲音如同指甲掛在地磚上,刺耳又清晰。蘇白在推門之後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對上她淡漠的表情,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單立嬌抬起手臂抵著尚未合上的大門,推開門之後一把抓住兩個女人的頭髮,她現在算是搞懂了,她那個一直在國外上學的大哥今天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原來有些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被掩藏在背後的人推到今天這步的。
單立行又是怎麼摔下來的?因為推人不成反被推了下去!
單立嬌的手勁很大,兩個女人都被拽得後仰側腰叫喊著,拼命拿包扔摔著抵抗,單立嬌也沒時間廢話,直接提起蘇白的頭髮,讓女人抬眼看自己,她道:“再背後搞小動作,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弱肉強食’,陸止言我都不怕,還怕你們兩個?”
說著一手提著一個,直接扔下了樓梯,看著兩個女人滾得磕破膝蓋手臂叫喊著滾了下去。
接著轉身離開,朝著程雅融的病房走去,一把推開房門,正看到陸止言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轉身要出來。
單立嬌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了程雅融的病床邊上,女人腿上還吊著石膏肩膀上披著絲綢毯手邊捧著燕窩,看到單立嬌露著大腿的短裙、披散著頭髮進來嚇了一跳:“立嬌,你怎麼這樣子,你……啊!!”
單立嬌抓起程雅融手裡的碗摔在了地上,照著床上的女人的臉扇了兩個巴掌,一把提起女人的病服衣領,冷冷道:“我單家的事情,你要是再敢攙和,我就找人打斷你的腿!不信你就試試!我今天敢扇你,明天就敢找人做了你,你也儘管和我那個媽去說,反正早晚有一天,我連她一起收拾!”
這麼多年來單立嬌獨自一人堅守著單家的秘密,大學不上一個人東奔西跑疲憊不堪的混圈子認識各種人做了各種準備,就是等著某一天能一舉翻盤奪回單家保護住他弱小的弟弟。
她隱忍了多年裝了多年,疲憊不堪,別人怎麼說她她都裝作毫不在意,可說起來,她如今也不過二十歲出頭,花一樣的年紀,明明出身豪門,本可以無憂無慮談戀愛讀書結實各種朋友,如今卻成了內心腐蝕了一半的壞女人。
但無論怎麼樣她都忍下來,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再忍五年的準備,卻被如今的狀況臨頭一擊徹底敲醒--不用裝了,單岩帶著自己的證件離開恐怕已經知道什麼了,就算不知道,單立行要推他下樓肯定也讓他警覺,那就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撕開所有的面紗刀刃對刀刃的來戰吧,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程雅融捂著自己的臉被打懵了,就是一邊的陸止言都呆住了,握著手裡的電話,對方接通後哭哭啼啼的喂了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單立嬌卻走了過來,隨意地抓起電話扔在地上,十幾釐米的鞋跟踏了上去踩得粉碎,接著嘲諷一笑,脖子後挑起長髮翩然側身離開,身影瀟灑漂亮得如同剛剛破繭而出飛揚立舞的黑色蝴蝶。
這天的晚上,對遠在小胡同筒子樓裡的單岩和跑車上迎風驅車離開的單立嬌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