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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單岩來說,之前幾乎沒有露過面也是有好處的,這讓他就算戴著墨鏡堂而皇之進了銀行的大門,除了陳喬和他那個客戶經理跟班,也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天帶著黑金卡來過銀行的這個青年就是單岩。
陳喬這人雖然精明,但也是那種會踏實做事的精明,他想著人多嘴雜,單岩是從銀行大門進來的,保不准有人知道了背後告訴單家,於是便親自給單家那邊打了電話,轉到了歐風那裡。
他在電話裡說,單小少爺確實來過,後面還跟著一個高個子的男人,拿了黑金卡想要轉帳,不過後來因為聽說轉帳需要時間過渡,想了想就不了了之的走了。根本沒提單岩的眼睛已經看得見這件事情。
歐風表示知道了,果然如他所想,單岩是自己主動離開的,而且確實跟那個黎夜在一起。但他也不能在電話裡說什麼,現在沒人知道單岩已經離開單家了,他要是多嘴問一句其他的,搞不好就給自己引來各種事端。
掛了電話之後,歐風坐在集團大廈的辦公室裡沉默的思考了一下,單立嬌性子野她媽都管不住,手裡的股份都還在程雅勤那裡,就算和陸家退婚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鬧不出什麼大事。
至於單岩和那個黎夜,這是歐風最最想不清楚的地方——單岩因為眼睛耳朵的原因,從小就被單明眸保護得很好,單明眸死後他也就一直簡簡單單活在山莊裡,接觸不到什麼人也接觸不到什麼複雜的環境,除了保姆傭人就是他們幾個人,單純的人過簡單的生活,單岩怎麼可能會選擇離開?而且還是和那個黎夜?
歐風眯了眯眼睛,他記得很清楚,程雅勤說過的,那個老師根本就是無根男,這種男人都算不上的人,到底用了什麼花言巧語誆騙了單岩離開?
拋棄住了二十年的山莊跟一個認識剛剛半個月的老師離開,歐風根本不相信單岩會做這種類似於“私奔”的事情。
難道是那個男的綁架了單岩?也不可能,如果沖著錢,也不會這麼直接就帶著單岩去銀行,還直接見客戶經理和副行長。
想來想去,最後唯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在腦海中徘徊——單岩是自己離開了。
歐風想到這裡坐不住了,內線接通助理說自己有事出去一趟,拿起外套和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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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虧得這麼多年單立行在國外混著圈子吃牛肉喝牛奶打棒球健身,體格養得很健壯,不是單岩那一丁丁的小身板,再加上從七八米的地方摔下來的時候躬身曲腿抱頭護住了關鍵部位,這才沒有傷到性命。
用醫生自己內心獨白裡的話說就是,沒有致命傷只是傷了脾臟骨頭,腦震盪也沒有,真的是萬幸了。
從昨天到今天,忙著處理山莊的事情、找單岩、壓媒體、還有公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歐風忙得都沒有時間來看一下單立行,等他過來的時候,單立行已經安安靜靜在病房裡插著一身的管子沉睡著。
兩個保姆陪著程雅勤,程雅勤從昨天晚上出事之後就開始哭,哭到單立行從手術室被推出來,哭累了就趴著睡,醒來了看到單立行這個樣子繼續哭,當媽的哭得肝腸寸斷,本來出國這麼多年難得能見上幾面,這次回來一趟竟然出了這種事情,程雅勤心都裂了。
歐風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程雅勤沉默的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兒子,女人往日的神采雍容不再,弓著背癱坐著,像是卸掉了身上所有的精神氣。
兩個保姆看到歐風進來就很自覺地出去了,程雅勤轉過頭來,眼珠子紅彤彤的眼睛凸顯著,啞著嗓子道:“你怎麼才來?”
歐風轉頭鎖上病房門,走到程雅勤旁邊,兩手放在女人肩膀上安撫著,視線落在床上的單立行臉上,眉心皺著,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但他比程雅勤冷靜,現在單立行沒什麼大事了,他反過來想想甚至覺得是單立行一開始不懂事自己跑回來才會釀成得現在這個後果,連帶著昨天所有的事情,歐風心裡除了難受還是壓著一股氣沒處發洩的。
歐風道:“現在怎麼樣?”
程雅勤很自然地靠著歐風,道:“醫生說幸好護住了頭沒有撞到腦子,脾臟破了,還有骨頭,反正一堆亂七八糟的專業詞我也聽不懂,現在的情況據說還好,等他醒了就行了,慢慢養傷,沒有大問題。”
歐風看著床上的青年:“手術後沒醒過?”
程雅勤“啊”了一聲,想了想道:“今天早上六七點的時候醒過來一次。”
歐風沉著雙目:“沒說什麼?”
程雅勤一愣,這會兒也不像之前那麼感性了,理智都回歸了大腦,昂頭道:“他當時確實是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好像是說單岩。”頓了頓,“怎麼了?”
歐風放開程雅勤,轉頭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看著程雅勤道:“單岩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
“昨天出事之後,就一直沒有找到他,還有那個新來的老師。今天銀行給我電話,說他一大早去了銀行要辦理黑金卡的轉帳。”
程雅勤瞪大了眼睛:“他想做什麼?他這是離家出走?”
歐風正要開口,程雅勤突然壓著聲音驚叫道:“之前我就說過,單岩不對勁,你還說我多想!!說他心思單純!!你看吧,程雅融從天臺上滾下來,現在又是立行,肯定是他幹的!”
歐風聽到程雅勤這樣責備的口氣,心裡一時有點惱怒,在他看來,如果立行不回來,根本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他皺眉道:“你冷靜點!單岩那裡我會私下派人找,你得先給立嬌打個電話。”
“立嬌又怎麼了?”
歐風:“她退了陸家的婚,昨天從山莊搬走了。”
真是禍不單行,程雅勤瞪了瞪眼簡直就要被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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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岩和黎夜離開之後去商場超市買了換洗衣物和生活日用品,接著驅車回黎夜那個小筒子樓。
兩人大包小包把東西搬回去,單岩剛進筒子樓的那個小通道,哪知道走進天井,就看到卡卡蹲坐在大廳門口,汪汪朝自己叫著。
哎?單岩記得黎夜走的時候是把卡卡關在屋子裡的呀,這狗確實是會自己開門,但黎夜這房子是老式鎖,得從外面把門鎖上。
卡卡走過來繞著單岩腿邊,單岩疑惑地走進大廳把手上的袋子放下,果然看到黎夜的那個房間是開著的,外面的紗門敞開著,裡面的房門半掩蓋著。
黎夜放下東西看到敞開的大門挑了下眉頭,還沒等兩人有反應,那半掩的房門突然從裡面被拉開了,單立嬌這個不速之客穿著一身迷彩服踩著黑靴臉上戴著墨鏡,手裡還牽著一條德國牧羊犬。
她走出來之後直接一腿敲在門邊的小矮凳上,幽幽透過墨鏡後方打量著單岩。
單岩看到單立嬌從門裡走出來一愣,“立……嬌?”
“靠!”單立嬌鬆開手上的繩子一把摘掉墨鏡扔邊上,大跨步走到單岩面前,一把將人抱住,狠狠拍了一下單岩的背道,接著兇狠道:“你走的時候怎麼不喊上我呢?你怎麼能一個人走呢?你竟然帶一條狗都不帶上我,氣死我了!!”
卡卡在旁邊汪汪叫了兩聲,那德牧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老老實實坐著,耳朵動了動,黑漆漆的眼珠子朝卡卡的方向看了過去。
單岩沒想到單立嬌竟然一下子就找了過來,這個時候他甚至有點反應不過來,他轉頭看了看黎夜,難道是黎夜通知的?
單立嬌直起身,摸了摸單岩的眼睛,湊近扒開眼皮看了看,不可思議道:“真的看見了?是真的看見了麼?”接著又一把將單岩抱了個滿懷,激動道:“太好了,原來都是真的,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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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這個屋子實在是太小了,三人兩狗甚至都轉不過身來,單岩和單立嬌坐在外間的彈簧床邊上,兩隻狗臥在一邊,黎夜則坐在大廳裡吹電扇。
單岩現在壓根就不用裝瞎子,他也不需要裝,他疑惑道:“立嬌你怎麼找來的?黎夜告訴你的?”
單立嬌道:“我和你那個家庭教師都沒怎麼說過話,怎麼可能是他說的?”低頭,抬腳指了指一邊的白毛大狗:“是它啦,山莊的工人說,卡卡的狗牌上是有定位的,我用定位器大概定位了你們的位子,然後找朋友做了個程式,再把範圍縮小了,最後又借了條德牧過來。”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抬腿踹了一腳卡卡,卡卡嗷嗚一聲躲開:“這死狗到處亂拉屎拉尿的?德牧在這個巷子裡轉了半天,老娘費勁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過來。”
單岩哭笑不得,卡卡今天早上拉屎拉尿誇張到什麼程度他是親眼所見的,但他現在琢摩不透單立嬌,他覺得他這個表姐絕對不是平時大家看到的那個樣子,就好像他也不是一個瞎眼少爺一樣。
然而單立嬌比他想像中的要直接的多,女人直接道:“你現在能自己出來,實在是太好了,你被歐風和程雅勤關在山莊裡,我一直很擔心你會被他們騙。”
單岩看著單立嬌,單立嬌有點激動,一開始說得有點語無倫次,抱著腦袋冷靜了一下之後才思路清晰地把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她道:“你眼睛耳朵都好了,我想你肯定知道了什麼才會離開的,你不相信他們了對麼?”
單岩沒打算和她說自己重生的事情,這種邪門的事說出來也是添增煩惱,他只道:“我看得見之後,覺得歐風和程雅勤對我的態度很奇怪,我還聽到了家裡保姆的一些話,我總覺得他們好像有事情瞞著我。”
單立嬌很心疼單岩,一個人在簡單的環境中生活了二十年,撕開所有的假相之後,一直愛戴的父親和敬重的親人都變成了對自己有所圖謀的壞人,這樣眾叛親離的感覺一定非常難受。
然而單岩的表現卻十分冷靜堅強,似乎並不為目前的形式所迷惑,單立嬌道:“單岩,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得告訴你,單家不是普通老百姓人家,涉及到的股份錢財是相當一筆巨大的數目,普通人家在幾十萬幾百萬面前都能翻臉,更何況我們這種家庭。”
單岩平靜看著她,“姐,你有什麼直接說吧,不用擔心我接受不了。”
單立嬌抬手擦了把臉吸了吸鼻子,冷靜道:“那好,我說你聽,我就用最簡單的話告訴你。歐風和程雅勤想動單家的股份,單氏集團不用多久很可能就會改成歐氏集團了。我的大哥單立行,是歐風和程雅勤的兒子。我爸不是車禍,是被害死的。”
單岩:“……”
單岩經歷過上輩子知道歐風和程雅勤勾搭在一起要動單家的產業,也無意中偷聽到了單立行喊歐風爸爸,只是他沒想到竟然還會牽扯道舅舅的車禍,難道也是被歐風和程雅勤害死的?
單立嬌看單岩一時呆愣沉默著,以為他受太大的打擊了,急忙扶住他的肩膀道:“單岩,他們從最開始進單家就是圖謀不軌的,你得看清楚,歐風,還有程雅勤,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現在知道了。”單岩壓住心頭千絲萬縷混亂的恨意,平靜道:“姐,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單立嬌:“我小時候偷聽到的,他們還說以後單家都是立行的。立行比我還大,我有時候想想都覺得他們很恐怖,他們可能早在二十年前就在開始佈局了。”
單立嬌一直沒法徹底平靜,說著說著就會激動肩部抖動聲音發顫,單岩努力讓單立嬌平靜,讓她相信自己是站在她那邊的,“那你這次提早訂婚又是為什麼?”
“我的股份現在還在我……程雅勤那裡,如果訂婚,那部分股份就會作為嫁妝轉到我的名下,我只有百分之十,單立行也有百分之十,她是沒有股份的,歐風有百分之十五,剩下的除了零散的股份,幾乎就只有姑姑留給你的股份了。但就算如此,你的股份也只超了半數股份的一點點而已,如果我不把屬於我的股份拿走,到時候歐風連同其它散股東一起就能掌控單氏了。而且你之前一直很相信歐風和程雅勤,我也很怕你會把自己的一部分股份給他們。”
呵,他上輩子何止是給了一部分,是所有,因為愚蠢的信任,所以最後才落到了那樣的下場。
單立嬌說完剛剛的話,好像突然柳暗花明了一般,深吸一口氣道:“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你出來了,我也退婚了,你是單家正經的繼承人,現在眼睛耳朵都好了,不管怎麼樣,單家都是你的,姐姐永遠站在你這邊。”
單立嬌看著單岩,女人年輕的容貌眼神堅定執著,那黑長捲曲的睫毛之下,單岩似乎能透過那雙眼睛看到單立嬌這麼多年來肚子一人掙扎的不易和彷徨。本來經歷過一次背叛,他已經很難信任一個人了,可這一世,他卻相信了黎夜這個外星人,相信了眼前的單立嬌。
他心裡也會想,單立嬌會不會也是有所圖謀,假意站到自己這邊,接著在最後給他一刀,收割所有的成果。可人都有賭博的冒險精神,他願意堵一次相信單立嬌和她說的話,而籌碼無非是他手裡即將繼承的那些財產。
況且,抬眼看向虛掩的房門,就算真的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不是還有黎夜麼?
單岩收回視線啟唇,突然道:“姐,帶我去媽媽的墓地看看吧,我還沒見過媽媽。”
單立嬌一頓,眼神柔了下來,點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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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岩和黎夜是在外面吃的飯,單立嬌便直接開車帶兩人去了單明眸的墓地。
卡卡被再次丟下表示很受傷,它汪汪大叫,沖著黎夜道【外星人你夠了,在地球上狗也是有狗權的!】
單立嬌把自己借的德牧也留了下來,單岩對黎夜道:“把狗放在大廳沒關係吧?”
黎夜便抬手把卡卡拎起來扔在了門外,那德牧自己跑了出來,黎夜很乾脆地鎖上了房門。
三人抬步離開,卡卡在後面嗷嗚嗷嗚【我不要和智商低的德牧一起玩耍啊,我這麼高貴的雪橇犬血統,怎麼可以和一隻德牧玩啊?】
黎夜在離開之前轉頭掃了卡卡一眼,無語地想著,算了吧,那德牧一臉看不上蠢狗的表情。
單立嬌今天開了一輛高底盤的大切,車身刷成了深綠色,配合著她今天這身裝扮看上去就像是部隊裡出來的女人,窈窕又颯爽。
單立嬌帶著漆皮黑手套開車,單岩坐在副駕駛位子上,黎夜和後座上的一束菊花還有百合一起沉默地靠在後面。
單立嬌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黎夜,忍不住心裡琢摩起了這男人的來頭和意圖,她餘光又瞥了一眼副駕駛,單岩似乎很信任這個黎夜,
單明眸的墓地在郊區的一個山上,按照風水上來說,也是挑了個好位子殷福後代,可再好的位子也不是留給活人用的。
白色墓碑的照片上,單明眸笑得溫婉柔和,女人長得很漂亮,直發披肩,眼睛大而亮,眉毛彎彎的,嘴邊還有淺淺的酒窩。
黎夜站在墓地外圈沒有進來,單立嬌給單明眸鞠了一躬便把單岩單獨留下離開了。
兩束花靜靜的擺在墓碑前,襯托著墓碑上女人的笑容也生動了不少,單岩在墓碑前盤腿坐下,看著照片上的單明眸,靜靜道:“媽,我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單明眸微笑著,風拂過吹在臉上,就好像媽媽的手撫摸在臉上,單岩的眼睛突然澀了起來,但他沒有哭,他坐在地上,就好像在和單明眸聊天一樣道:“媽,我眼睛好了耳朵也看得見了,我從山莊出來了,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說到這裡頓住,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說點其他的,但還是作罷。
他想說單家可能要變天了,但我和姐會守護好單家的,別擔心,可想了想,還是沒說,如果人真的有靈魂,說了她也會擔心吧,看到單家變成現在這樣,看到自己曾經愛過信任的男人成了最大的背叛者,看到隱藏在親情下一步步的算計和謀劃,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那把所有應該承受的都留給活著的他吧!
單岩直起身跪在了地上,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起身後彎腰在單明眸的照片上點了一下,道:“媽,我走了,下次來看你。”說完便轉身離開。
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他沒有時間傷感哭訴,軟弱無能就還是過去那個單家的瞎子少爺,唯有變強才能在復仇的道路上披荊斬月。
單岩出來的時候單立嬌嚇了一跳,道:“怎麼這麼快?”
單岩笑道:“媽媽在我心裡,又不是在墓碑上,走吧,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麼?對了,黎夜呢?”
“在那裡。”單明眸指著一個方向,單岩看過去,正發現黎夜站在山上圈出的墓地最邊沿,兩手插在口袋裡眺望著遠方,眯著眼睛的神態看上去有些許頹廢。
單岩抬步正要走過去,單立嬌突然拉住他道:“你等等,問你個問題,你好像挺信任那個老師的?”
單岩道:“不光信任,我還挺喜歡他的。”
單立嬌撇嘴鬆開手,單岩走到黎夜身邊,看了遠處一眼,道:“怎麼了?”
黎夜回頭,那淡淡的有些頹敗的神色是單岩從來沒有見過的,他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市區道:“我以前也有這樣一個國家,站在高處的時候,能看到整個最繁華處的全景,但我失敗了,便沒有了。”
單岩心中一動,這還是第一次,黎夜提起他來地球的原因。
黎夜轉過身收回視線,目光落入單岩眼中,道:“‘失敗者被流放’是既定的法則,如果你失敗了,也是一樣的,最大的代價是你會失去你的家園。”
失敗者……單岩心中默默咀嚼著這兩句話,陰天山頂的風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刮在人臉上並不怎麼舒服,黎夜最後那句“失去你的家園”讓他心口浮動著一種莫名的難受,他看著黎夜,突然想到——黎夜是已經沒有家了麼?
“走吧。”黎夜單手勾住單岩的肩膀,折回身帶著人離開。
單岩轉頭抬眼看著黎夜,心中有一種沉澱許久後突然彌散開的悸動,他們是曾經做過最親密事情的人,可現在,好像還是其他什麼連接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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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單立嬌又帶著單岩去了遊樂場,單岩問道:“你是在彌補小時候沒有和我一起去過遊樂場的缺失?”
單立嬌戴著墨鏡,一巴掌拍在單岩後腦勺,她上身就一件軍綠色的坎肩背心,大大咧咧道:“老娘這是要調/教你。”說著邊上下打量單岩邊繞著單岩走了兩圈,面上流露出了一臉不削的神色,她拎起單岩胳膊上的衣袖,拍了拍單岩單薄的肩膀和後背,捏了捏白襯衫下那堪堪兩手就能握住的小腰,踢了踢單岩兩個小腿,“就你這點小身板,回頭大風一刮人就跑了。”
說著單臂曲起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沒點肌肉,打人都打不疼的,想我當時甩程雅融那兩巴掌,直接就把人打懵了好麼?”
單岩還沒消化過來“甩程雅融那兩巴掌”是個什麼意思,單立嬌兩手又直接蓋在了單岩胸口上捏了捏,嘖嘖搖頭道:“連個胸肌都沒有。”
單岩:“……”
黎夜:“……”
單立嬌又轉到單岩身旁,一巴掌抬起來拍在單岩屁股上:“還有這個屁股,身體素質都不過關心裡素質也不會怎麼樣的,總之就是就調/教,還是看你姐姐我怎麼練你吧!”
黎夜的表情在單立嬌抓上單岩屁股的時候突然有點不好了,他想關於調/教單岩這件事情,他還是不需要假他人之手的,親姐姐都不行。
而單岩肚子裡的小包子突然發出了一聲弱弱的電波——QAQ,好餓啊,這些做家長的到底有沒有餵養孩子的自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