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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岩掐著程雅勤的脖子,手下是程雅勤由於過度驚恐而僵硬哽住脖子,手心下的觸感讓單岩產生了一絲“審判生命”的錯覺,好像自己手握鐮刀,能夠任意收割他人的生命。
程雅勤的臉憋成了豬肝色,不停抬手抬腿拍打踢著單岩,喉嚨裡的喊叫聲在單岩手下變得不成調子。
單岩手下卻沒有放鬆,他覺得眼前手下的這個女人噁心異常,當他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他內心裡沒一絲快/感,並不覺得痛快,只是想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罷了。
“今天就給我滾出山莊!我沒什麼耐心,程雅勤,你就給我等著,就讓你這麼死,真是太便宜你了!”單岩說著冷冷一把將人扔在地上,手下一點都沒客氣,程雅勤的額頭直接撞在櫃子一角上,當場磕腫了一大塊。
程雅勤趴在地上大口呼吸咳嗽喘氣,如同溺水的人剛剛從河裡被撈上來,可惜單岩是那個要弄死她卻沒有進一步下手的人,而不是那個看到她快要溺亡心生同情而拉她一把的人,她的無助此刻的軟弱在單岩眼裡也不過是暫時失去了還手能力的毒蟲罷了,在單岩看來,眼前的女人只要有一點點還手的能力,都可能反咬他一口。
果然,程雅勤沒有讓他失望,女人轉過頭來,眼裡滿是怨毒,再沒有當年那個在山莊裡裝軟弱裝慈愛舅母的閒情雅致了,她甚至伸出一隻戴著金鑲玉戒指的手指,指著單岩道,惡狠狠道:“你要麼今天在山莊裡弄死我,要麼你給我等著!”
單岩心中冷笑,他反問一句道:“現在連裝都不願意裝了麼?你以前不是裝得挺好的?裝了那麼多年,現在終於要撕破臉了麼?”
程雅勤愣了一下,然而站著的單岩沒等她開口,便居高臨下冷冷道:“你以為我不敢麼?我當初敢把單立行拉下二樓,今天就敢把你從這裡推下去,還是你覺得我弄了單立行一次兩次,不敢弄他第三次?”
程雅勤咬著後槽牙看著單岩,眼中滿是不甘心夾雜著怨恨,但她終於審時度勢沒有再說出什麼,只是倨傲地昂著下巴,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
單岩剛剛鬆開程雅勤便是理智佔據上風克制住了自己,現在程雅勤這副倒楣樣自己看在他眼中真是忍得人火大得壓制不住,做了那麼多噁心喪盡天良的事情,她現在竟然還能有這樣倨傲的眼神抬著下巴驕傲的回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有沒有半點羞恥道德心?單岩心中最後那一點克制住自己的理智都被程雅勤此刻的表情燒得半點不剩,直接抄起手邊的椅子朝著程雅勤砸了過去。
程雅勤大約是覺得單岩沒有膽子也不可能把椅子真的朝自己扔過來的,竟然擋都沒有伸手擋一下躲都沒有躲,閉上眼睛站在了那裡。
“哐當”一下,椅腿撞在程雅勤身後的櫃子上發出一聲巨響,順著力道方向,實木傢俱的椅子直接砸在程雅勤身上,砸得程雅勤再次癱軟摔了下去。
單岩並不覺得解氣,程雅勤做了那麼多噁心的事情,砸把椅子要是能解氣,山莊裡別說椅子裡,房子都能被單岩拆了。
低頭看腳下被實木傢俱砸得七葷八素的女人,單岩終於冷冷開口,道:“你哪裡來的自信我不敢弄你?你放心,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死掉的。”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程雅勤被實木椅砸得半邊身體都疼,單岩這一下結結實實沒有留半點力氣,可見心中是有多切齒多憤恨,但程雅勤心中的怒氣並不少,即便被摔得渾身都要散架了,卻還是抬起眼來,惡狠狠朝著單岩離開的背影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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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岩這天回去的時候家裡沒人,單立嬌和唐曉山帶著鬧鬧出去玩兒了,黎夜也不在家裡,推開門的時候家裡空蕩蕩的,只有卡卡臥在二樓樓梯口。
單岩扔下手裡的衣服上樓去,顯得有些疲憊蒼白,卡卡在他腿邊繞了兩圈,單岩便彎下腰來摸了摸它的腦袋,獨自回屋把自己扔在床上閉眼眼睛悶在枕頭裡。
他獨自趴了一會兒,沒多久黎夜就回來了,推門進房的時候看到單岩趴在床上。
黎夜走過去,單腿撐在床邊,彎腰下去看著單岩,一條胳膊環在他肩膀上,湊到單岩耳邊道:“單岩?”
單岩在枕頭裡“嗯”了一聲,抬起眼來,道:“你回來了?”
黎夜接到梁澤的電話之後找單岩找了兩個多小時,電話一直都打不通說是關機,幸而上次在山莊裡留了管家的電話號碼,打過去的時候說單岩確實來了但已經走了,黎夜回家來看,這才找到了單岩。
單岩翻個身起來,看起來有點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但人看著還好,只是有點懶散,眯著眼睛躺在那裡看他,兩人調整了一個姿勢,變成黎夜躺在床上摟著單岩,單岩把腦袋擱在黎夜胸口。
單岩先開口道:“你之前怎麼不和我說呢?”
黎夜道:“我本來想自己處理的,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單岩歎了口氣,在黎夜面前他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懶懶散散沒精神都無所謂,單岩抬起一條腿擱在黎夜小腿上,晃了晃道:“現在我還是知道了啊。”
黎夜:“回去過了?”
單岩:“嗯,問了陳媽一點事情,順便把程雅勤那個死女人揍了一頓,把她和歐風都趕出去了,山莊就算空著沒人住,也不會讓他們再住下去了,我先前對他們也太容忍了。”
在黎夜這個外星人的觀念中從來沒有男人不能打女人的觀點,所有聽說單岩揍了程雅勤之後他也沒什麼感覺,本來單岩不收拾,他最後也會一起收拾的,他疑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問了陳媽什麼?”
單岩抱著黎夜道:“我問陳媽當年我媽懷我的時候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我一出生就聾啞,懷疑可能和輻射有關,我媽又去世的早,由不得我不去多想。”
這個方面黎夜當然也有想到,他甚至早之前就有通過網路在當年單明眸看病的私立醫院查了當年的病例和治療方案,子宮癌晚期癌擴散去世的,這樣看的話並不容易想到是輻射引起的癌變。但黎夜也懷疑是和那塊石頭有關,根據當時石頭的大小和輻射量,黎夜估算了一下,只要很小很小的一塊碎石,隨身攜帶長達兩到三年的時間,就有可能會引起癌變。
黎夜把這個想法和單岩說了,單岩一下子抬起頭來瞪眼看著他道:“真的有可能?”
黎夜點頭:“對,雖然現在電器產品電子設備都有輻射,那個輻射量對普通人身體的影響很小,人自身系統也可以自己調整恢復。但如果是那個石頭,就很難說,”黎夜比了個大概的大小,道:“當時放在你辦公室的,就是這麼大的石頭,輻射很大會影響到你,鬧鬧才觸發了晶片。”
單岩:“…………”
黎夜又道:“程雅勤的生父是隕石收藏協會的會員,會有這種石頭並不奇怪,早年就有這樣的石頭在身邊,應該不是第一次用在你身上。”
和單岩之前想的一模一樣:“真想掐死她。”
黎夜坐了起來,看著單岩道:“你現在不要管程雅勤的事情,交給我,你只要關注公司就好,單立嬌和我提過,她要去讓雷驚萬申請董事會議,提請投票恢復你的繼承權,你現在已經過二十歲了,一旦恢復就可以正式繼承股份。”
單岩道:“我知道。”
自從鬧鬧生出來之後,兩人真是難得能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每天晚上小崽子都要擠在中間和單岩睡,把黎夜當成階級敵人一般擋在屁股後面,黎夜想和單岩親熱親熱還得專門找沒人的時候。
黎夜抱著單岩親了親,單岩重新懶懶散散躺了下下,兩人挨著抱在一起。單岩心想就這樣多好啊,沒有那麼多煩心噁心的事情,集團的事情再糟糕再難搞定那也只是工作而已,他有黎夜有鬧鬧,生活就還有盼頭,單岩兩手環著黎夜,兩腿也把人夾著,就這麼像個樹袋熊一樣抱著黎夜。
黎夜側頭問道:“中午吃過了?”
單岩抱著他道:“沒吃呢,氣都氣飽了。”
黎夜便拍拍單岩的臉頰坐了起來道:“下樓去吃點東西,下去不想去公司就別去了,單立嬌他們兩個帶著鬧鬧也快回來了。”
單岩腦袋擱在黎夜身上,哼哼唧唧的挨著,跟著坐了起來,人還貼在他胸口,抬起眼來看著黎夜道:“好啊。”自己卻動都不動一下。
於是黎夜開門下樓的時候,卡卡在樓梯口就看到黎夜單手夾著單岩防止他掉下來,單岩兩條腿夾著黎夜的一條腿整個人都貼在黎夜身上,兩人這麼“合/體”一般走了下來。一直到廚房黎夜開冰箱門打算給兩個人都做點東西吃,單岩還是這麼抱著黎夜,黎夜一條手不方便,單岩就在旁邊搭把手,好像自己是黎夜身體的一部分另外一條手臂一樣。
卡卡看著小主人的眼神帶著一點憂慮,它想小主人以前不這樣啊,這是生了孩子之後把智商分給小寶寶所以變傻了麼?啊,可憐的人類啊。
剛好是糧荒日,單立嬌和唐曉山想必是去超市存量了,冰箱裡空空的,儲藏櫃裡倒是還有幾袋子速食麵,黎夜剛好拿出來煮了兩人湊合吃個午飯。
一隻手不方便,黎夜就乾脆把單岩抱著扔在流理臺上,結果剛把單岩仍上去,黎夜腰上就多了兩條腿,一把又被架住,單岩就跟一隻無骨雞一般趴在黎夜肩膀上一動不動。
卡卡從樓梯口跑下來,鑽出腦袋裡看了廚房裡一眼,看著看著覺得不對了,本來兩個抱著抱著抱得好好的,怎麼最後啃起嘴巴來了,嗷嗷嗷嗷嗷……卡卡的尾巴突然激動的搖了起來,狗眼珠子瞪了起來,嗷嗷嗷,啃嘴巴就啃嘴巴啊你們為什麼要相互拉褲帶啊!嗷嗚,抬起一爪擋住眼睛縮了回去。
結果這邊黎夜和單岩正啃得如癡如醉格外忘我得飯都不吃了,那邊房子的大門被推開了,單立嬌抱著嘴裡叼著個奶嘴的鬧鬧回來了。
廚房裡單岩和黎夜聽到推門聲趕緊分開順便提褲子。
裝修房子的時候單立嬌就特別懶,搞了個開放式廚房,後來唐曉山來了說是油煙機功能再強大油煙也還是會出來,索性便在廚房周圍加了推拉式的格擋玻璃,但問題是再牛逼的格擋玻璃也還是透明的會印著人的倒影的,所以門一推開,單立嬌一抬眼就囧囧有神的注意到了廚房裡的動靜。
唐曉山個子高,在門框處一轉頭也看到了,抬手咳得格外大聲,還順帶嚷嚷著:“回來啦回來啦,我們回來啦。”
單岩和黎夜從房間裡一前一後出來,這次兩人是分開的,沒黏糊在一起。單岩一看見鬧鬧就把孩子抱了過去,鬧鬧嘴裡叼著鬧嘴吸啊吸的,他其實沒有允吸的習慣啊,可是誰讓奶嘴上竟然有好聞的草莓香味呢!
單岩抱著鬧鬧親了一口,鬧鬧自己抬手把奶嘴拿開,單岩便又在他嘴巴上印了一下,鬧鬧又重新把奶嘴放進嘴巴裡。
單立嬌和唐曉山拎著幾大袋子東西進門,單立嬌邊換鞋邊道:“單岩你今天不是去公司了麼?回來這麼早?”
單岩和黎夜對視了一眼,選擇了和黎夜一樣沉默的方式守住秘密,如同黎夜不希望單岩承擔更多的心理負擔一樣,單岩也不希望單立嬌承擔更多的心理負擔,他不知道現在單立嬌和程雅勤的關係如何,但在血緣上,兩人還是母女關係,這層關係無法剝奪,單岩不確定如果單立嬌知道了這件事情心裡會怎麼想,但肯定也會痛恨異常,誰能容忍自己的母親是個惡毒心腸的婦人呢?!
單岩道:“逛了一圈,沒什麼事情就又回來了。”
單立嬌進門,把包啊眼鏡什麼的通通隨手丟在沙發上,坐下來歇口氣道:“下午不去了?”
單岩:“不去了,休息休息。”
從小島上回來之後幾個人難得又同時在家裡,單立嬌去健身房跑去,唐曉山不知道在書房搗鼓什麼,單岩黎夜在二樓帶著鬧鬧,單岩一下午就抱著鬧鬧,知道之前是程雅勤搗的鬼之後單岩心裡就更加疼鬧鬧了,一個下午都把小崽子抱在懷裡寸步不離哄著。
小崽子心裡別提多爽了,哼哼唧唧的對著黎夜拋腦波,不要錢隨便拋,拋了一茬一茬的,在黎夜面前得瑟得一塌糊塗,還把嘴裡的奶嘴拔出來朝著黎夜身上丟,丟得黎夜身上都是小崽子的口水。
晚上唐曉山把鬧鬧抱下樓玩兒去了,黎夜這才重新得了空單獨和單岩相處,白天還沒有什麼機會安撫單岩,但在黎夜心裡單岩一定因為輻射的事情很難過,畢竟單岩媽媽的死很可能是和程雅勤有關的,雖然現在還只是猜想階段,沒有切實的證據。
單岩卻搖頭道:“我一開始聽梁澤說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後怕,說起來我這麼長時間也挺理智的,當時一下子理智就冒上來,還去天臺吹了吹冷風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後來我在天臺上想,你既然知道了不告訴我肯定有原因,我想你那麼厲害鬧鬧又沒事了,我就不能亂來,然後我就回了山莊,想問陳媽我媽媽的事情,到這裡我都還算冷靜。直到我從副樓走到主宅,聽到程雅勤姐妹兩個的交談,他們兩個竟然懷疑鬧鬧不是我生的,想去驗DNA抓把柄,到那時候我才忍不住了,上去收拾了她一頓,讓她給我滾。”
這是一個成年男人該有的理智和克制,單岩沒有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亂想單明眸的事情是正確的,然而他說話的時候那種語氣格外淡然,好像已經能超脫仇恨之外了。
單岩靜靜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終於抬起眼看著黎夜道:“黎夜,我今天發現一件事情,我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城府、世故、算計……單岩發現自己也已經開始慢慢學會這些東西了,他可以裝模作樣去辦公室裡晃晃問自己想要明白的事情,也可以裝腔作勢套梁澤的話,面對讓他那麼噁心憤怒的程雅勤的時候他也能控制情緒最後沒把人掐死……他以前覺得如果自己變成現在這樣那應該是恐怖的,可現在他竟然一樣不差都做到了。
那會不會不久的將來,他也會變得和程雅勤一樣,通過算計和殘害別人來達到自己的想要的目的?無論對方是不是無辜的,也無論對方與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這也正是黎夜所擔心的,單岩家底殷實,強大的背景很容易讓他走上彎路,他得到一樣東西比普通人要容易千百倍,別人努力一輩子都未必會有的東西,對單岩來說說不定勾勾手指就有一堆人送他,這種社會層次的差別會讓他的意識和眼界有一個誤區,這種誤區普通人一般不會觸犯,因為整個社會的普通人受規則約束,但像單岩這樣的富家公子卻很容易觸犯,因為他們有影響規則的能力。
所以黎夜一直希望單岩最好不要管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他來處理,復仇對普通人來說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仇恨的種子只會在黑暗的角落裡滋生,黎夜希望單岩一直這樣勇敢的堅強的生活下去,一直朝著陽光。
黎夜抓住單岩的手,定定看著他,認真道:“單岩,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單岩:“你說。”
黎夜:“不管程雅勤和歐風或者其他人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的,審判與執行都由我來做,你要做好你自己做好鬧鬧的爸爸,坐好你繼承人的位子,其他的,你暫時都不要管。”
單岩想了想,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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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勤與單岩當天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單岩讓程雅勤從山莊裡搬出去滾蛋,並且給她限了時間,然而程雅勤當夜竟然動都沒有動一下,歐風回來的時候,程雅勤甚至拿這件事情出來嘲諷歐風生的好兒子,已經全然不顧臉上的廉恥也忘了之前自己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蠢事了。
歐風聽到程雅勤說了什麼之後愣住了,白天他才在公司見了單岩,一切都是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就聽說發生了這種事情?歐風問程雅勤到底是怎麼回事,程雅勤以為單岩並不知道隕石輻射的事情,只以為他是偷聽了自己和程雅融的電話才這樣憤怒的,便道:“他生的那個兒子,誰知道是不是他生的,或許早流掉了是抱的別人的呢?”
歐風愣了愣,瞪眼看程雅勤道:“單岩聽到了?”
程雅勤冷笑:“你這麼關心單岩的反應?對啊,他聽到了,還揚言要把程雅融收拾一頓,當時果然是他推程雅融下去的。”
歐風定定看著程雅勤,有一種看著瘋子的感覺,他發現自己的思維和程雅勤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程雅勤就好像被踢到了痛處正在失去理智不停跳腳甚至企圖報復,不知不覺裡,女人已經離她平時那副淡然理智溫婉的樣子好遠好遠了。
歐風覺得自己現在就算是勸程雅勤她也不會聽進去,於是道:“他聽到了,然後呢?沒有對你說什麼麼?”
程雅勤繼續冷笑:“他讓我滾出去,讓我在晚上六點之前滾出去,還有你。”
六點?歐風抬眼看到掛在那裡的時鐘,現在早就過了六點了,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歐風心裡有點沒譜,如果單岩只是說的氣話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怒了。
歐風轉頭來回疾步走了走,定住道:“除了你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你其他沒做什麼吧?”歐風不放心的問道。
程雅勤心裡立刻想起了之前隕石輻射的事情,但作為唯一證據的石頭她都拿回來了,單岩應該不可能知道,便理直氣壯道:“你覺得我做了什麼?”
歐風不吭聲了,想了想,決定還是和單岩聯繫一下。
歐風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沒有主動和單岩聯繫過,電話號碼還是不久之前他從管家那裡要到的,可惜不是單岩的,是黎夜的電話號碼。
電話通了之後,歐風表示要找單岩,晚上十點他猜測單岩還沒有睡,哪知道黎夜在那頭直接問道:“你和程雅勤搬出去了?”
歐風頓了頓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道:“我找單岩,他如果在你身邊,把電話給他。”
黎夜卻道:“那我再問,搬了沒有?”
黎夜壓著氣息威嚴沉聲道:“沒有!”
那頭竟然直接掛了電話。
這天晚上的山莊註定是要雞飛狗跳、雞犬不寧的。
黎夜開車駕駛著那輛價值千萬的spyder帶著單岩直接回到了山莊,跑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在主宅外響起的時候,便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帶來。
單岩晚上出來的時候穿著簡單的白T恤洗版的牛仔褲,黎夜連衣服都懶得換,直接拖鞋沙灘褲配著汗衫,露出他健壯幹練的肌肉,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進主宅,那邊值班的管家和傭人還有當日裡值班的保鏢都有點莫名其妙的。
單岩對家裡的保鏢都不是特別熟悉,但看那樣子想必也是找的一些什麼專業保安公司,便對帶頭的那個人道:“等會兒除非殺人放火,其他就沒你的事,多管閒事就帶著你的人都給我滾蛋,我陪你一筆違約金!”
保鏢頭兒冷硬的點點頭,轉身撤了,該幹嘛幹嘛去了,到這裡,旁邊一直跟著的管家終於覺出什麼不對了。
單岩打頭朝二樓走,沒坐電梯,直接從樓梯上去,黎夜寸步不離的跟在後,管家連忙跟在後面問道:“大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單岩十分平靜的抬手搖了搖,本來還想撈個袖子的,不過穿的白T恤沒袖子可撈,便用指頭圈著手腕轉了轉——那是一副躍躍欲試想要打架的節奏。
黎夜這時抬手把管家拎到自己後面道:“等會兒沒你的事,單岩整頓家門,你看著就好了,回頭向下傳達一下整體宗旨,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
管家心裡擦汗,整頓家門還不算大事,到底怎樣才算大事啊?
單岩遵循著女士優先的規則,先踢開的是程雅勤的大門,程雅勤白天被單岩一把椅子揍得胳膊前胸後背都有傷,此刻正在隔壁的衣帽間裡讓傭人給她擦活血化瘀的膏藥,陡然聽到和白天一模一樣的踹門聲嚇了一跳,心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連忙穿好衣服爬起來,和傭人一起開門走出去。
管家帶著兩個值班的傭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黎夜站在屋子中間,而單岩當時已經推開了一扇落地窗,正走到另外一邊推下插銷把窗子一腳踹開,動作粗暴毫不留情,看得程雅勤身上的淤青的傷口又開始疼。
“單岩你做什麼?”程雅勤上前一步喝止道。
單岩冷笑一聲,轉頭就開始把目光所及之處所有能看到的東西全部都往陽臺樓下扔,乒乒乓乓扔了一大堆東西。
程雅勤朝著管家喊道:“你站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攔一下!”
管家卻木木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朝著其他地方轉了過去,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程雅勤還想再叫什麼,卻突然被黎夜一把扣住手腕拉到了陽臺上,剛好單岩把手裡的東西都扔了下去,一轉身就看到了驚愕瞪大著眼睛被拉到陽臺邊上的程雅勤。
黎夜的力氣很大,輕輕鬆松一把抓住女人腰後的衣服把人提起來翻扣在了陽臺邊上,單岩也沒客氣,直接抓著女人的頭髮朝後一拉,一臉漠然道:“你當我說話是放屁麼?讓你六點之前走,你還有膽子留到現在?”
程雅勤住在三樓,這個高度可不比當時單立行摔下去的宴會廳二層要低,程雅勤後腰被扣住,整個前身都傾斜朝下,身體只有腰部是支點,其他地方全都是臨空的,有一種隨時可能搖搖欲墜會從三樓掉下去的感覺,程雅勤活這麼大哪裡受到過這種威脅,當即尖叫一聲大喊道:“單岩你放開我!你要殺了我麼?快放開我!!啊!!”
單岩抓著女人的頭髮用力朝後一拉,五指都很用力,頭皮恨不得都要掀開了,又引得一身痛叫,單岩切齒道:“現在,覺得我是在開玩笑了?”
程雅勤也不愧是上流社會裡侵淫多年的,這個時候都沒有像那些市井婦女一般被逼急了罵出髒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尖叫,很快引得樓下聚了不少還沒有休息的傭人,自然也把歐風引了過來。
歐風進門的時候嚇了一跳,管家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房間裡有點淩亂,落地窗開車,而程雅勤把單岩抓著頭髮扔在陽臺上,翹著腿對著自己的方向,一副隨時都可能摔下去的狼狽樣子。
“單岩?你在做什麼?快放開你舅媽!”歐風邊說邊急著進來,門口的幾個人都看著自己,他覺得丟人簡直就是丟大發了。
“閉嘴!!”單岩鬆開程雅勤,轉頭對歐風喝道:“還有你,也給我滾!別讓我再在單家看到你們兩人賤人!”
黎夜已經卸掉了手上的動作,程雅勤從陽臺上慢慢滑了下來,臉上都是被嚇哭的眼淚,歐風被喝得定在當地,低頭看了一眼程雅勤,愕然抬眼對單岩道:“小岩你怎麼了?哪裡來的那麼大的火?你……”
單岩沉默的捏了捏鼻樑骨,一副快要爆發之前的沉靜,“我再說一遍,你和程雅勤,現在都給我滾出單家!!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單岩與歐風對視,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父子二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一直以來,單岩都在有意無意的忽視這個人選擇沉默,他想慢慢一步步摧垮歐風在單氏集團的地位,便一直沒有動他,而現在他已經不想等了也不想裝了;而歐風,這個做父親的心情更為微妙,以前單岩又瞎又聾的時候他能擺出一個父親的威嚴和慈愛來,而當單岩出現在新聞發佈會那一刻之後,他更多的時候是在內心裡徘徊,一面忌憚著單岩未來繼承單氏之後可能會對自己造成的威脅,一面又在內心裡掙扎該如何抉擇,在單岩面前再也沒有了過去的威嚴和地位。
父子二人之間的博弈早早就已經開始了,只是正式啟動的號角,卻是現在才剛剛吹響!
歐風心中一面盤算著這個局面該如何巧妙的收場,一面又暗暗心驚單岩如今對自己如此惡劣的態度,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剛要說話,單岩卻如同完全沒有了耐心的獅子一般走了過來,單手揪住他的領口,把他提著湊近到了眼前。
歐風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單岩竟然是比自己還要高的,他的手臂強壯有力,早不是當年那平坦坦弱雞的小身板子。
單岩一臉沒有耐心不高興和他多嘚啵的表情,眯著眼睛懶懶道:“快滾吧!你和程雅勤做的那些齷齪事情我都知道,別在我面前礙眼,早點滾!!”、
當天幸而是有歐風的那位男秘書在場才勉強收了尾,把歐風拉走了,又讓一個阿姨去扶趴在地上披頭散髮哭得狼狽不堪的程雅勤,單岩當夜表現出他尤為心狠的一面,單家的東西一樣都不許碰,那秘書只得自己開自己的車把還穿著睡衣拖著拖鞋的兩人都拉走了。
單岩在山莊裡第一次發飆,管家都被喝得不敢出聲,單家人從單明眸、單明易數起都是脾氣很好的人,歐風、程雅勤又慣會裝樣子,就是一向風風火火的單立嬌在家裡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單岩這一通火發下來特別暴躁,整個莊子都像是被他的怒火壓著一般,單岩趁著當夜這個機會,把當天所有在山莊裡執勤的人全部都叫了出來,聚到了後面別墅的大檯子下面,開始發飆——
“都給我聽著,以後山莊裡都不會再出現程雅勤和歐風這兩個人了,你們誰是他們的心腹特別聽他們話的,都TM趁早給我結帳滾蛋,今天什麼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回頭別被我知道你們在下面拿著單氏的錢不安分守己的好好幹活兒在那裡給我玩兒小聰明!!趁早給我打消這個念頭,不想幹的早點辭職拿錢離開,想在這裡好好幹的就繼續幹,山莊不少你們一分工錢!!”
轉頭又把保安公司的人罵了一頓:“你們的保安系統真的沒問題?當時單立行從二樓摔下去的時候怎麼沒有監控沒有人看到?!花了那麼多錢我是請你們來看風水看風景的麼?不幹就滾,我重新招人!”
保鏢隊長還辯解:“當時宴會廳二層的情況您並不瞭解,是這樣的……”
單岩怒喝打斷他:“我不瞭解?人就是我扔下去的我不瞭解?少給我在這兒找理由,投訴到你們總部能給我退安保的錢外加你們平時這麼多人吃喝拉撒的錢吧?!”
保鏢隊長被罵得不吭聲了。
單岩當天晚上又把主宅、副樓,院子,高爾夫場、跑馬場和後面一個健身房看了看,他也沒看出什麼頭緒,主要他看了都覺得還好,問黎夜,黎夜就指指這裡說不行,指指那裡說沒做好,單岩便立刻轉頭把幾個負責人和兩個管家罵了個狗血淋頭。
單岩回到主宅的時候,指了指客廳、二樓、三樓、四樓的房間道:“除了我媽媽、我的、立嬌的房間,還有書房,其他的房間通通給我敲掉重新裝修,程雅勤房間裡值錢的首飾保險箱什麼的都給我歸置好放我書房去,其他都扔掉,房間敲掉和隔壁的房間打通,做一個嬰兒遊樂場,找設計師來設計。歐風的書房暫時別動,立嬌的房間也別動,其他你看著辦,不知道怎麼裝你也都給我敲掉,給你一天時間去敲掉,後天我來的時候,要是這房子”指了指客廳和樓上:“還是現在這個樣子,麻煩你也給我滾蛋!”
“還有廚房!”單岩說著指了指廚師長那個大光頭胖子道:“你們飯菜是做給豬吃的麼?十幾年都是一個味道?那麼多廚子我請不起其他的人了是吧非要你一個?”
光頭胖子廚師長表示很無辜,飯菜的口味明明都是按照程雅勤和歐風的要求來的,現在好了,江山易主,新皇帝不好伺候啊。
單岩何止是三把火,三十把火都要把山莊給燒著了,一直到淩晨一點多,黎夜才開車帶著單岩出來,當時山上漆黑一片,只有路燈引著一條蜿蜒的道路,而黎夜把車開到門口的時候,很敏銳的感覺到幾聲輕微的快門聲。
“有人在拍照。”黎夜邊換檔邊道。
單岩躺在副駕駛位子上,閉著眼睛無所謂道:“拍吧拍吧,本地媒體一向最喜歡我了,我老給他們挖素材做頭版。”好戲才剛剛開始呢,沒有媒體參與火上焦油,那多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