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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台》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被游鴻氣得不輕的霍峰一離開御書房就直奔凝神宮。

 游鴻拿伊重人的身份說事,更是出言不遜地說皇上不應該整日和一個閹人廝混在一起,有損龍顏。

 霍峰當場就摘了游鴻的烏紗帽,更直言侮辱伊重人就是侮辱太子的義父、侮辱兩位王爺的爹,絕不輕饒!有人為游鴻求情,也被霍峰罷了官職,一時間宮中氣氛緊繃。

 對此,朝中的重臣沒有一個出來說句話,全體保持了沉默,那些還想為游鴻求情的大臣們最終選擇了閉嘴。

 霍峰火冒三丈地來到凝神宮,一踏入臥房,他立刻斂了火氣。走到床邊,他好奇地問看著他的人:「包子和豆子呢?怎麼沒見著?你們下午沒讓他們休息?」

 「他們下午來我這下棋,雲開過來,就帶他們出去玩了。晚上要在這邊過夜嗎?」伊重人起不了身,半躺在床上。

 一想到這個,霍峰的火氣又上來了,他壓著脾氣說:「晚上在這邊,以後我都在這邊。我讓盧濤傳膳。」

 「不著急。」伊重人抓住了霍峰的手,讓人在他身邊坐下,淡淡道:「等你的火氣消了再吃。」

 霍峰愣了。

 伊重人帶著幾分慵懶地說:「游鴻的事我知道了。你沒必要與他動肝火,交給我吧。」

 霍峰蹙眉:「這件事本就應該我來處理,我現在好歹也是皇上,總不能還什麼事都要你出面。」

 「你要處理的是民生大計,這種上不得檯面的貨色交給我就是。你也說了,我不是會躲在你身後只求安逸的人。」

 看著伊重人臉上的自信,霍峰憋了半天的火氣瞬間消散。他怎麼忘了他的重人可是個厲害的人物!就連他自己都不是這人的對手,更何況一個游鴻。只要這人想要,天下都會盡收這人手中。

 霍峰笑了:「那為夫就交給你了。」

 伊重人的心裡「咚」的一聲。為夫?!

 「重人,我真想封你為皇后。」帶著遺憾和愧疚,霍峰吻住了伊重人仍顯紅腫的唇。

 伊重人有些魂不守舍。

 為夫……

 ※※※

 被游鴻這麼一鬧,本來還說裝裝樣子的霍峰二話不說地搬到了凝神宮,連著幾天,他的臉色都陰沉陰沉的,朝堂上的氣氛格外壓抑。那些曾上書要求皇上選秀女的大臣稍不注意,就會換來一頓訓斥,再糊塗的人也明白過來皇上這是怎麼了。

 被罷了官職的游鴻揚言誓死納諫,要不是伊重人說交給他,霍峰一定會砍了游鴻的腦袋。

 這天,霍峰為了新律法的事和大臣們商議到天黑才回到凝神宮,他已經在御書房裡用了膳,關於頒布新律法的事,私下裡霍峰也想聽聽伊重人的建議。

 自霍峰搬到凝神宮之後,包子和豆子就不能再跟爹爹睡了,兩人搬到了和爹爹相鄰的房間。兩個兒子屋內的燭火亮著,霍峰直接回了他和伊重人的正屋。

 推開臥房的門,霍峰一臉驚訝:「重人?」

 明鏡台前,一身深紅官服的伊重人正對著銅鏡上妝。他在銅鏡裡看了來的人一眼,繼續擦粉。

 霍峰新奇異常又萬分不解地走到伊重人身後,問:「好好的,怎麼又化妝了?我以為你不喜歡。」

 「我是不喜歡。」伊重人看看鏡子裡逐漸變白的臉,冷聲解釋:「我一會要去見一個人,需要用到這張臉。」

 「誰?」霍峰有了猜測。

 「游鴻。」

 果然!

 霍峰拉過凳子在一旁坐下,看一眼桌上的胭脂水粉,問:「要不要我幫忙?」

 「你會畫嗎?」伊重人側眼。

 霍峰露出一抹回憶的笑容:「不會,但我想試試。」說著,他拿起桌上描眉的畫筆,「你教我怎麼畫。」

 伊重人看了霍峰一會兒,對著鏡子把白粉塗好,然後把幾個不同顏色的盒子一一擺在霍峰的面前,告訴他怎麼給自己描眉、上眼線和畫唇。

 描眉畫唇……只有丈夫才會為自己的妻子描眉畫唇……

 霍峰從未把伊重人當成是女人,儘管伊重人有一張美麗的面容,他也從未有過如此的念頭。這一刻,霍峰就覺得自己是在給自己的妻描眉的男子。

 他做得並不好,手還有點抖,但伊重人是那樣安靜地坐在他的面前,任他在他的臉上描繪,霍峰忍不住想要親吻對方。

 終於畫好了,霍峰不滿意地擰眉:「沒有你畫的好看。」

 伊重人轉向銅鏡看看,拿過霍峰手上的唇筆:「不夠凶。」

 伊重人在自己的臉上重新修飾了一番,一張滬安衛千戶大人曾有的鬼魅妝容逐漸浮現。

 霍峰不是滋味地說:「你還是不上妝好看,現在這樣,我想親你都不知道往哪親。」

 伊重人的嘴角微勾,起身道:「這本就不是給你看的。我走了。」

 「你一個人去?」霍峰握住伊重人的手。

 伊重人抽出,說:「你的武功不行,我一個人去。」說罷,他拍拍霍峰,不給對方反對的機會,一個閃身,人就沒了。

 霍峰氣結,卻又無可奈何。

 ※※※

 游鴻正在府中的書房內奮筆疾書,他要聯名前朝的一些大臣們繼續上書皇上,把伊重人逐出京城。伊重人以太監之身魅惑皇上,當誅!

 游鴻已經從單純的要皇上選秀,變成要除掉伊重人。他很清楚,伊重人不死,皇上就一天不會回歸正統,那個人根本就是個禍害!

 前朝時,他與茹太后不清不白,現在又來勾引皇上。在游鴻看來,伊重人所謂的善舉完全都是為他自己考量、留後路,和忠義沒有半點關係。

 一陣風吹了進來。游鴻抬頭,不解窗戶怎麼開了,他趕忙拿過鎮紙壓住亂飛的紙張,起身去關窗。

 關好窗戶,游鴻轉身。下一刻,他如見鬼般「啊」地驚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地來到門前,用力開門,發現門竟然從外鎖住了!

 游鴻嚇得面無血色,他拍打門板扯開嗓子喊:「來人!快來人!救命!救命啊!」

 「嗖」的一聲,有什麼破空而來,堪堪擦著游鴻的臉飛過。

 「叮!」一把匕首插在了門板上。

 游鴻全身的寒毛全部立了起來,一股黃色的水流從他褲襠湧出,游鴻緩緩低頭……他,他尿了。

 「游大人一心為國廢寢忘食,竟然連茅廁都顧不得去。」

 身後的譏嘲令游鴻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他竟然被伊重人嚇得尿了褲子!

 「我又那麼可怕嗎?還是門上有什麼寶物?」

 游鴻腿肚子發抖地緩緩轉過身,顫顫巍巍地看著伊重人那張鬼魅的妖容。

 凡是和滬安衛接觸過的人,沒有人不怕這張臉。游鴻哪裡還有半點在御書房死諫的氣勢,他猶如又回到了前朝,下一刻就會被抓緊滬安衛不見天日的大牢中,遭受各種的殘酷刑罰。

 伊重人慢條斯理地挪開鎮紙,拿起游鴻還沒寫完的上議書。游鴻嚇得全身都在發抖,他知道自己這回一定躲不過去了。

 伊重人神情悠哉地看了一遍,淡淡道:「看來游大人對我很不滿啊。唔……魅惑皇上……理應當誅……這罪名還真不輕。」

 游鴻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了,咚地跪下。驚嚇過度的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別說求饒了。

 伊重人的嘴角掛起一抹冷笑,當著游鴻的面,緩慢地把上議書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拋撒在地上。

 游鴻覺得自己的命就如那張紙,頃刻間就會被那個可怕的人撕成碎片。

 伊重人站了起來,游鴻拚命往後縮,奈何他背後就是門板,逃無可逃。伊重人緩步走向游鴻,游鴻面無血色地盡量縮成一團,當伊重人走到他面前時,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游大人,」伊重人居高臨下、眼神如刀地瞅著游鴻,「你已被皇上罷官見到我理應下跪,看在你對皇上的一片忠心上,我,不為難你。不過……」蹲下,游鴻的牙關都在打顫。

 「我伊重人從來都不是大度的人,誰跟我過不起,我就讓他一輩子都不好過。」伊重人輕輕拍了拍游鴻哆嗦的肩膀,冷聲:「好自為之。」

 起身,伊重人一腳踹開鎖著的房門,大步走了。整個游府靜悄悄的,府裡的人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靜得可怕。

 離開游府的伊重人,又順道去「拜訪」了幾位很喜歡操心霍峰「床事」的大臣,這幾位大臣雖不像游鴻那樣嚇得尿褲子,但也差不多就是了。

 伊重人回到宮裡的時候,霍峰還沒歇,明顯是在等他。一看伊重人的臉色,霍峰就知道事情很順利,當他知道游鴻竟然被嚇得尿了褲子,當即哈哈大笑好不解氣。

 趕緊讓伊重人把臉上的妝洗了,因為伊重人養傷而好幾天沒碰他的霍峰急色地抱著伊重人上床翻紅浪。春宵一刻值千金,夜都深了。

 ※※※

 游鴻灰溜溜地離開了京城。他大病了半個多月,然後給丞相謝明留了一封「悔過書」,要他幫忙呈給皇上。

 沒有告訴任何人,游鴻帶著自己的家眷離開了京城,據說他走的時候面色憔悴,人不像人。

 悔過書中,游鴻自愧心胸狹窄,辜負了皇上的信任,一意孤行,抹殺伊大人對朝廷的忠義。總歸就是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無顏再面對皇上,特返回故鄉。

 游鴻的離去並沒有在朝中引起太太的反應。太子明確表示不喜歡游鴻,皇上又罷了他的官職,只是他自己一直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已。能活著離開,已是不錯。

 沒有人再向皇上進言選秀一事。

 霍峰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越國一派欣欣向榮之氣,那些原本還對皇上獨寵伊重人而有所微辭的大臣們也開始反省。

 皇上不冊妃難道真的就不對嗎?經歷了前朝的昏庸腐敗,如今的國家百姓安居樂業,有什麼比擁有一位明君更重要的?

 隨著一項項新法令的頒布,關心皇上家務事的大臣越來越少。皇上已經有了太子,江山已有傳承,皇上不娶就不娶吧。

 ※※※

 宮外鞭炮陣陣,一眨眼,這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霍峰和伊重人還有三個孩子在凝神宮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年夜飯。飯後陪豆子和包子放了炮仗,霍雲開主動要求年節過後到邊關歷練,霍峰同意了。霍峰要伊重人陪他在宮裡走走,兩人都喝了一點酒,不過還沒有到醉的地步。

 兩人走在燈光昏暗的富道上,天上飄起了雪花,身後遠遠地跟著御林侍衛,霍峰毫不避嫌地牽住了伊重人冰涼的手。

 「天一冷,你這手也更冷了。」

 「皇上的手總是這麼燙人。」

 「呵呵,」霍峰握緊,「正好給你暖暖。」

 伊重人勾了勾唇角。

 走了幾步,霍峰感慨道:「我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可以和你像這樣走在一起,有時候想一想,那場變故對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藏得太深,若不是那些事,我就與你錯過了,所以每次想來,都覺得慶幸不已。」

 伊重人淡淡地說:「錯過,就錯過了。你決心起兵,我也沒有白算計一場。」

 霍峰搖搖頭,鄭重地說:「錯過你,我會遺憾終身。你那時對我,定是恨鐵不成鋼吧。」

 伊重人瞥了霍峰一眼,大有「你終於意識到」的意味。

 霍峰笑笑,道:「我就知你很惱我,空有七十萬兵馬在手上,竟混到那般窩囊的地步。那時候,哪怕你直接告訴我皇兄要我的命,我恐怕也不會起兵,只會認為你在挑撥離間。」

 「所以我要逼你認清。」伊重人帶了幾分自責地說:「只可惜,沒能保住兩位夫人。」

 「不要再提了,你已經盡力了。」

 霍峰沒有說的是,如果兩位夫人還活著,他和這人只怕不會這麼順利,一切的一切,上天都早有安排。

 「重人,你那時知道刑天會來救我,又為何要偷偷割斷我身上的繩子?」

 氣氛寧靜而又溫馨,霍峰問出心中多年來的疑惑。

 伊重人走了幾步,回道:「我不能肯定在他抵達之前會不會有別的變故割斷你的繩子,就算有變故,你也可自保。如果阮刑天那邊出了紕漏,我和懷秋會帶你衝出去。當然,那是最壞的一步。」

 霍峰不由得握緊了伊重人的手,苦笑:「我那時候是有些懦弱,不過重人,你當時那幾拳可沒手下留情。」

 伊重人理所當然地說:「我這個人,很記仇的。」

 霍峰把人摟到了懷裡,附耳問:「要不要再給我幾拳解氣?以前都是我的不對。」

 伊重人推開霍峰,眼角帶笑:「你現在是皇上。好不容易沒有人參我,我可不想自找麻煩。」

 「呵呵,」霍峰又把人拉了回來,低頭動情地問:「重人,你心裡,可有我?」

 伊重人沒有回答,在霍峰吻上他時他啟唇。

 心,怦怦怦快跳了起來。有沒有又怎樣呢?他不會再雌伏在第二個男人的身下。

 後面的侍衛全部轉過身去,非禮勿視。

 雪花飛舞中,有兩個人站在官道上忘我地深吻。

 曾經,他們在這條富道上針鋒相對、彼此傷害,誰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在這裡深情相擁。

 令人幾乎窒息的吻結束,霍峰重新牽起伊重人的手:「回屋吧,外頭太冷了。」

 「好。」

 兩人手牽著手,並肩往凝神宮,雪花落滿了伊重人的肩頭,霍峰替他掃去。伊重人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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