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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台》第8章
第八章

 正在宮裡和愛妃歡鬧的嘉政帝,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落下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向來對張忠和孫季禹寵愛有加的他,劈頭蓋臉地把兩人臭罵了一頓。兩人頭一回被皇上罵得狗血淋頭,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平日裡雖然作威作福、壞事做盡,那都是因為皇上不問政事,就算有人彈劾他們,奏折也送不到皇上那裡去。但若皇上真的惱了他們,對他們心存嫌隙,那對他們來說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之上也還有個下,若這件事處理不好,皇上會不再信任他們,他們的榮華富貴就危險了。

 「你們天天跟朕說越王要謀反謀反,儘是些捕風捉影的事!現在不僅沒拿出實證,還給朕捅出這麼大的婁子!七十萬!越王手上有七十萬大軍!你們說怎麼辦!你們給朕說怎麼辦!」

 張忠和孫季禹噤若寒蟬,他們還從未見過皇上如此震怒過。

 嘉政帝慌了。

 本來他就不是太想動自己的這個弟弟,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何況對方手上還握有重兵。但張忠和孫季禹說越王有謀反之心,越王手下的幾名部將不止一次表現出對他的不滿,他才下令捉拿越王,也因此要張忠拿到越王謀反的鐵證以堵眾口。

 現在可好,不僅人跑了,還造反了!越王手裡擁有南楚國最強的兵力,這一個弄不好,他這個皇帝也別想做了!

 氣得手指都發抖的嘉政帝指著張忠和孫季禹罵道:「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安撫越王!馬上安撫越王!厚葬越王的兩位王妃,馬上派人去找越王世子。越王的小兒呢?」

 張忠一陣冷汗,支吾:「在、在伊重人那裡,不知被他送到哪去了。」他已經拿那個孩子做藥引了,哪裡敢說在自己的手上。

 「馬上命伊重人把孩子送到宮裡來!」

 「伊重人追拿越王,還未回京……」

 「讓他立刻回京!」

 「是。」

 嘉政帝雖然是個昏君,但畢竟也是皇帝,頭腦還是有一點的。他命令張忠和孫季禹安撫越王,又馬上召集武將進宮調兵做準備。

 嘉政帝這回沒留張忠和孫季禹議事,把他們趕了出去,顯然被氣得不輕。兩人灰溜溜地返回府中召集手下商量對策,這件事處理不好,他們絕對陰溝裡翻船。

 嘉政帝是真被氣壞了,不僅把張忠和孫季禹臭罵了一頓,還到茹貴妃的寢宮把茹貴妃訓斥了一頓,連帶著把太子也訓斥了一頓。

 訓斥完了,嘉政帝一甩龍袖帶著滿腹的怒火離開,被罵哭的茹貴妃把寢宮砸了個稀爛,這真是無妄之災。

 被遷怒的茹貴妃馬上命人去給伊重人送信,讓他速速回京——這個時候,茹貴妃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父親。

 宮中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不僅宮裡,整個南楚國都緊張了。

 越王留下五萬兵馬駐守夷東,以防邊境失守,他帶著六十五萬大軍兵分五路,分別由黃悍、許百才、賀甲、阮刑天和他各帶一路兵馬直指京城。

 不過半個月,大軍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早就失去民心的嘉政帝和惡黨們到了自食惡果的時候,不過為了自己的龍座和榮華富貴,他們自然不會束手就擒。

 ※※※

 看著手裡的一封封京城急信,伊重人神色淡然地交給啞巴,啞巴拿到桌前對著油燈直接點了。

 伊重人靠在床頭,半躺在床上,臉上仍帶著妝,不過因為他受了傷,更顯蒼白。出了玉城關,伊重人就直接進了城,毫不掩飾自己的蹤跡,因此滬安衛和茹貴妃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明天一早往京城趕,我不想還沒回京就遇到越王的人馬。」

 啞巴擰眉,伊重人略顯虛弱地說:「越王起兵,我們回京再幫他做一件事。若這樣他還拿不下這天下,那他就真是一個懦夫蠢貨了。」

 啞巴走到床邊在伊重人耳邊小聲說:「你肩膀的傷很重,不宜趕路。」

 伊重人沉重地呼吸了一下,低聲回道:「我怕回去晚了,那個孩子就死了。」

 啞巴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

 第二天一早,伊重人和啞巴帶著前來接應他的三百滬安衛士兵趕回京城。

 伊重人有傷在身,路上怎麼都會有些耽擱,二十天後,伊重人終於回到了京城。而越王的人馬此時卻勢如破竹,邊關的幾個城鎮要塞幾乎沒做任何抵抗就歸順了越王。

 嘉政帝這回親擬聖旨,先是打出同胞兄弟的情誼,然後說自己誤聽小人的讒言冤枉了皇弟。

 他將厚葬兩位王妃,世子也已找到,和幼子一起被送到了宮裡,他會確保兩個孩子的安全,也會懲罰那些污蔑皇弟的奸佞之臣。

 嘉政帝的這道聖旨一出,哪怕是不敏感的人也嗅出了幾分異常。

 小人……奸佞……明眼人都知道會是誰在皇上面前冤枉越王。皇上要懲罰污蔑越王的奸佞之臣,那不就是拿張忠和孫季禹開刀了嗎?

 對這兩人恨之入骨的朝堂官員們立刻聯手上書皇上,列舉張忠和孫季禹的種種惡行,懇請皇上嚴懲這兩人及其手下黨羽。

 在官員們彈劾的名單中,伊重人是僅次於張忠和孫季禹的第三人。終於抓到了一個機會,朝中的那些一直在找機會扳倒惡黨的大臣們自然不會放過。

 ※※※

 張忠府上籠罩著濃濃的沉悶之氣,平日裡再作威作福的人這個時候都大氣不敢出,現在是他們的存亡時刻。

 從玉城關趕回來的伊重人坐在張忠的下首位置上,右臂吊著白布,臉上的粉難掩他受傷的虛弱,不過他的眸中仍是令人膽寒的冷光。

 這裡坐著的都是張忠和孫季禹最心腹的手下。越王起兵,皇上震怒,朝臣彈劾,要不是張忠和孫季禹十幾年的經營,他們現在恐怕早已被抓入刑牢,但這次的事若處理不好,他們的處境也會非常的危險。

 伊重人昨晚秘密回京,皇上下令他回京之後馬上帶著越王的次子進宮。

 張忠和孫季禹壓下了伊重人回來的這個消息。張忠這邊是絕對不能把孩子交出去,而孫季禹這邊則是以為孩子已經死了,所以眼下這也是個大麻煩。

 孫季禹對張忠有些不滿。看守越王府的是滬安衛,卻能讓越王世子從眼皮子底下逃了,要不是劉裕那傢伙,事情也不會到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而張忠對孫季禹也有不滿。動越王是孫季禹的主意,越王手裡有幾十萬的兵馬,有越王在,太子日後登基就有潛在的危險,殺掉越王對孫季禹的好處最大。

 但兩人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再有不滿,也得先把眼前這關過了。

 張忠臉色陰沉地開口:「重人,你有何對策沒有?劉裕那混帳到死都不肯說是誰和他接應。我真沒想到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敢在背後暗算我,活剮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伊重人垂著眸,聲音不高不低地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重新取得皇上的信任,有皇上在,那些大臣們鬧不出什麼。此事還要司使大人出面。」

 「我?」孫季禹擰眉,「我還能做什麼?皇上根本就不見我。」

 伊重人淡淡道:「皇上只是在氣頭上。別忘了,皇上現在最寵愛的是誰。」

 孫季禹和張忠兩人的眼神瞬間一亮。

 張忠出聲:「琴妃?」

 伊重人點點頭,說:「琴妃正得寵,由她出面安撫皇上見司使大人一面。」

 「皇上雖然對太子遷怒,但皇上只有太子一個兒子,這天下今後只會是太子的。越王手握重兵,就算他現在不反,日後太子登基他也會反。司使大人得讓皇上明白,親弟弟再親也不如太子,越王已經撕破了臉,就算他肯回心轉意,這心裡的疙瘩也不可能消除。」

 「還有一點,越王世子確實不是我們動的手,難保不是越王的什麼仇家做的。而兩位王妃是自盡,我們的人還沒到她們就死了,也不能怪在我們頭上。哪怕是抓了越王,我們也沒有對越王動大刑,要說是我們逼越王謀反,太過牽強。」

 伊重人的話說完,孫季禹和張忠的臉上立刻浮現一抹喜色。

 是啊!越王世子失蹤、王妃自盡都和他們無關啊!誰知道世子是被誰帶走的,也許這是越王的計謀也說不定。

 接著,伊重人繼續道:「至於那個孩子,抱一個進宮就是。我想,恐怕越王都不知道他這個兒子長的是什麼模樣吧。」

 「對啊!」張忠一拍大腿,「剛出生的孩子一天一個樣,咱們說是越王的兒子,哪個能說不是?我馬上派人去找合適的孩子。」

 伊重人道:「這個不著急,先請司使大人進宮安撫皇上才是,最好是和貴妃娘娘一起。一個是今後還可能再反的弟弟,一個是親生的兒子,孰輕孰重,皇上該當明瞭才是。」

 「當然,越王還是要安撫。若能把那些投奔越王的勢力拉攏過來,再以皇上的名義追越王一個不忠不義,叛逆謀反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敢擔的,到那時咱們也不是沒有勝算。」

 「好,好,不愧是重人!」張忠的臉色一掃剛才的陰沉,大有磨刀霍霍的意思。

 孫季禹想了想,道:「重人說得確實有道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進宮。」

 張忠馬上起身:「那就有勞司使大人了。滬安衛就先從那些亂匪的家眷開刀,我就不信他們能不管家人的死活。司使大人直接找琴妃,她會想辦法安撫皇上的。」

 「這樣甚好,我即刻進宮。」

 也不多留,孫季禹帶著他的心腹離開了。他一離開,張忠讓自己的心腹也離開,只留下了伊重人。

 沒有旁人在了,張忠的臉上浮現幾分莫測,壓低聲音問:「重人,現下無外人,此事你可有別的計較?」

 張忠瞭解伊重人。伊重人雖然與茹貴妃親密,但與孫季禹卻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張忠相信伊重人對自己和對孫季禹的衷心絕對不同。現在的情況對他非常不利,伊重人總會多替他想想。

 伊重人起身走到榻座旁,正是剛才孫季禹坐著的那個位置,和張忠隔著一張小方桌,湊了過去。張忠見狀立刻附耳,他就知道伊重人有別的心思。

 「這次敗了,咱們都得死;若不敗,司使大人對督公大人怕是會有嫌隙了。」

 張忠瞇眼。

 伊重人勾了勾嘴角,面帶譏嘲地說:「督公大人動越王,最主要是因為司使大人,現在情況變成了這樣,督公大人不會沒看出來司使大人有些不滿吧?」

 張忠的眼神沉了幾分。

 「越王對督公大人自然會有些成見,但還沒到撕破臉的分上,若不是司使大人不斷遊說大人您,大人何必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只要大人不動越王,越王就不會跟大人過不去,這麼多年了,越王若是要針對大人早就動手了,不是嗎?」

 張忠握住了拳頭。

 「大人,一開始我就不贊成對越王出手,但劉裕他們都跟著司使大人一起勸說您,屬下便不好多說了。」

 「大人您想想,哪怕事成了,大人又能落得多少好處?司使大人是國舅,日後太子登基,司使大人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那時,大人您又算得了什麼?有皇上撐腰,有御親衛,司使大人還能容得下大人嗎?」

 「只要除掉大人,換上他自己的人,司使大人的手裡握著御親衛和滬安衛,怕就是皇上都得聽他的,又沒有越王的威脅,司使大人就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人,您還看不明白嗎?」

 張忠咬牙,雙眼通紅:「難怪劉裕那時候成天在我耳邊說越王對我有多危險,原來劉裕這廝早就背著我跟別人串通一氣了!」

 伊重人冷道:「越王逃走這事也許與司使大人也脫不了干係。大人別忘了,阮刑天他們穿的可是御親衛的兵服。」

 「孫季禹!」張忠狠捶桌子,「他竟敢把心眼耍到我的頭上!我不饒他!」

 伊重人繼續分析:「越王並不想殺我,他想活捉我,但有人卻背著越王給我放冷箭。我受傷的時候,越王臉上的吃驚不是裝的,顯然他事先並沒有安排人刺殺我。」

 「越王問我那孩子在哪裡,卻沒有問世子在哪裡,越王很可能知道世子的下落。越王以為孩子在我手上,才會這麼問,也才不想殺我。大人,您說,誰要殺我呢?我死了,對誰最有利?」

 張忠被氣瘋了。心腹背叛,現在連孫季禹都敢在他背後來一刀,真當他張忠是吃素的嗎!

 他立刻問:「你可有好主意?我絕不輕饒孫季禹!」

 伊重人眼尾的紅線好似一道炙烈的火焰。

 「殺!」

 張忠冷笑:「你說得沒錯。孫季禹是國舅,他現在不殺我,以後也會殺我。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伊重人再一次湊近,幾乎貼著張忠的耳朵說:「不只是孫季禹。」

 張忠等著對方解釋。

 伊重人低聲提醒:「皇上對大人已經不滿了。孫季禹有太子,您呢?」

 張忠倒抽了一口氣,可馬上,他就神色發狠地說:「要怎麼做!」

 一不做二不休!

 伊重人把聲音壓到最低,這般那般地說了很久,張忠聽得不住點頭。

 當伊重人退開之後,張忠問:「那個孩子要不要……」做了個殺的手勢。

 「交給屬下吧。至於那些亂黨的家人,暫且饒他們一命,用他們的命牽制亂黨。他們活著對我們才更有利。」

 「好,就聽你的!」

 張忠現在對伊重人是絕對的信任,有伊重人的計策,張忠更是下了狠心。現在的局勢,不是他死就是別人亡,張忠當然清楚若自己被拉下馬會有多麼淒慘,他必須掌握主動。

 和張忠商議完,伊重人就離開了張府,一出門,就看到宮裡的轎子停在門口。伊重人二話不說上了轎子,啞巴沒跟著他一起出來。

 坐在轎子裡,伊重人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明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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