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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之綠》第47章
47、正義若無力量(7)

總指揮官的座機「馬榮號,Mayon Volcano,」自羅帝斯特起飛,隨行護航的是V1中隊的精英飛行員們。因為帝國元首的飛機以「火山」命名,所有的飛行中隊也都以字母「V」來編隊。儘管只要出行就一定會有「俾斯」殲機隨行護航,但「馬榮號」仍然配備了4門聚能激光炮以及一系列的電磁防衛裝置。

空中宮殿般的「馬榮號」飛行起來極穩,但極其豪華舒適的內飾也沒能讓靳婭看上去好些,她的暈機現象仍很嚴重,秀美的臉龐慘白泛青,喘息急促,渾身輕顫。但她現在一顆心完全系在未婚夫的身上,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不適了。

「冷靜些,你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情人了。」通過監視屏幕,可以看到狼川及以他為原點輻射出的紅外熱像。靳賓垂著頭,一眼不瞬地盯視著屏幕,然後他們就目睹了那兩個男人的性愛全過程。

沒有具體的影像,但依然能夠清晰看見,一片暗紅色的背景下,兩個男人赤身相接,皮膚燒得金黃一片,又漸漸發出一種幾欲刺破人眼球的白光。

炙熱的溫度已達頂點,如同兩道相聚的熔岩,彼此撞擊、纏磨與黏滯。

這場性愛在這對姐弟看來簡直堪比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總指揮官微微抬著下巴,反覆以食指輕輕擦蹭,嘴角勾起一個妖嬈又古怪的弧度。他突然轉過臉,似笑非笑地問向自己的姐姐:「霍蘭奚操你的時候,也這麼狂熱動情嗎?」

適才一幕已令靳婭非常難堪,弟弟的問話更讓她無地自容。柔軟的長卷髮半掩著臉,女人感到悲痛欲絕的同時又莫名感到釋然,這份遠遁的愛情她已無能為力,她以為他們分開一陣子後一切都會回歸原樣,可她沒想到狼川竟會不顧一切地去找尋霍蘭奚,而且,真的被他找到了。

護航的「俾斯」殲機飛得很低,在臨近目的地的時候,機群發出的巨大轟鳴聲把遠近的飛鳥全都驚了起來,惶惶然一大群,將灰濛濛的天空都遮去了半片。

戈多黨人聽見了機群的聲音,一個個都大為驚慌:這個隱匿在嘉裡蘭的小村莊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羅帝斯特竟然還能派兵來!

他們當然認為這些殲機是為剿滅自己而來,不想坐以待斃的戈多黨人很快就架好了高射炮,向越飛越近的機群開了火。

V1中隊的飛行員不曾想會遭到攻擊,巧妙地閃避過一束束鐳射炮火,他們馬上通過監測設備查清了地面的武裝部署,並向「馬榮號」上的總指揮官作出匯報。

「馬榮號」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心情糟至谷底的靳賓毫不猶豫地下令還擊。

「俾斯」殲機紛紛改變發射角度,開始對地面進行瘋狂掃射。嘉裡蘭本就稱不上是十一區的武裝力量,以如此落後的武器裝備對抗總指揮官的衛戍部隊,根本是以卵擊石。

「少校!羅帝斯特派人來找我們了!是V1,是總指揮官的V1!」話音剛落,夏格爾就被炮彈卷起的巨大氣浪掀了一個跟頭。他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一身的疼痛就撞開了自己長官的房門。

「你……你們……」兩個正迅速穿衣的男人令他愣了一愣,地上狼藉一片,但傻子也能看出剛才發生了什麼。

霍蘭奚沒對自己的部下多做解釋,一邊極利落地系著軍靴上的鞋帶,一邊向金髮中尉發布命令:「夏格爾,用‘塔甘羅’上的通訊設備與‘馬榮號’連接通信,闡明誤會,讓他們停止攻擊。」軍靴穿畢,身旁的年輕人基本也已穿著齊整,霍蘭奚轉身對狼川說:「二等兵,去讓那些怪傢伙們放下武器,與V1作戰不會有任何勝算,別再自取滅亡了。」

二等兵?狼川不滿地撇了撇嘴:這人不稱自己為「小甜餅」倒也算了,居然還叫什麼「二等兵」?!

朝徑自發呆的年輕人投去一眼,空軍少校冷淡地催促道:「磨蹭什麼?」

三個人從屋中跑出,四周的景象已是天翻地覆,寧靜幽僻的村莊而今身陷火海,血肉橫飛。

地上已經有了幾具屍體,因為面貌被炮火燒得焦黑,分不清是戈多黨人還是嘉裡蘭的怪傢伙們。「野獸」將被倒塌的房屋壓住雙腿的莫莉救了出來,夾在了腋下。這個大傢伙為周遭發生的一切感到憤怒,他站立在廢墟上,仰頭對著天空咆哮。

一架低飛的「俾斯」殲機早已將這巨型怪物鎖定為攻擊目標,飛行員按下了激光炮的發射鍵,可卻發現這笨鈍的怪物竟然出奇的靈敏,夾著一個侏儒似的女人左突右閃,幾次都有驚無險地避開了炮火的攻擊。殺紅了眼的空軍士兵一心要幹掉這個傢伙,他操縱自己的殲機飛得更低,低到離地面不足兩米,朝著身高三米有餘的「野獸」衝撞過去,簡直堪比一台發動著的絞肉機。

最後他將「野獸」擠壓在了自己的殲機與一棟房屋之間,房屋瞬間成了廢墟,駕駛艙裡的傢伙得意地給自己鼓起了掌,認定那巨型怪物已經被碾成了肉醬。

然而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幕發生了,一個龐然黑影猝然跳出了廢墟,沉重的雙腳正好落在駕駛艙前的風擋玻璃上。

「俾斯」殲機劇烈地震了震,狂怒中的「野獸」幾拳就將防彈玻璃砸得稀碎。面對驚恐萬飛、不斷告饒出聲的空軍士兵,他伸出雙手,直接擰掉了他的頭顱。

可憐的莫莉沒有逃過這一劫,斷了腿的她也被殲機擠壓斷了氣管,死了。

滿手血腥的怪物跪在女孩的屍體旁,孩子一般嚎啕痛哭。

「別再還擊了!躲去你們的地下室!快!」狼川跟在並行的霍蘭奚與夏格爾身後,衝所有視野可見的人揮手叫喊,這地方有的是儲藏閒置品的地下室,完全可以躲過這次出人意料的「空襲」。

嘉裡蘭的怪傢伙們都聽狼川的話,他們扔掉了被戈多黨人強行塞進手裡的武器,紛紛掉頭跑向了安全的地方。沒有了旁人支援,本就人數不多的戈多黨人也失去了頑抗到底的意志,一個個繳械逃生去了。

「報告少校,他們都聽我的!」半是邀功半是撒嬌,年輕人朝身旁的情人眨了眨眼睛,一臉掩不住的得意神采。而空軍少校雖然一言不發,卻極淺極淡地勾了勾嘴角。他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勉強算作肯定。

戰火中的這對情侶全然沒意識到,從他們身後的殘垣下冒出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扛著一隻適用於單兵攜帶的火箭炮,將發射的炮口瞄準了前方的空軍少校。

一枚沒有置藥的小型穿甲彈呼嘯而出,直奔霍蘭奚的後心位置。

五感超常敏銳的狼川聽見了這個異常聲響,想也不想便上前推開了霍蘭奚——

那枚鎢合金彈體就這麼穿過了他的身體。

受創的纖維結締組織迅速進入自我修復的狀態,毛細血管瘋狂再生,基膜組織與網狀纖維瞬間便纏長在了穿甲彈的金屬翼片上。心臟受到重創但創擊物仍留在體內,彈體向前的慣性幾乎把五臟六腑都拽出他的軀體。

霍蘭奚站穩腳步回過了頭,望向了穿甲彈襲來的方向。他察覺出有人要置自己於死地,卻沒想到會看見那個記憶中的身影——寬大的黑色斗篷裹住了男人的全身,映著紅色的火光,在風中獵獵生響。他看見了露出帽檐的花白頭髮,還有一雙深邃幽長的灰藍色眼睛。

瀕死時刻的所見不是幻象,這個男人確實是他的父親。

幾秒鐘的對視之後那人就逃走了,空軍少校本想不管不顧地去追,手腕卻被拽了住。

狼川朝霍蘭奚張了張嘴,沒吐出一個字,反倒噴出了大量的鮮血。彈芯直徑30毫米、長度超過60公分的鎢合金彈體穿透了他的胸腔,二十公斤的重量讓他無法再邁出一步。

「少校!不能留在這裡!」夏格爾已經跑開幾步,回頭衝空軍少校大喊道,「在這裡我們會被炸成肉醬的!」頭頂上方的V1中隊尚未停止攻擊,屹立在空曠地面的三個人隨時會成為「俾斯」殲機的靶子。

「別……別留下我……」大朵大朵的血花噴濺在胸前,狼川死死拉住了霍蘭奚的手腕。完全動不了了,痙攣著的身體慢慢栽向前方,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但仍任性地阻止對方離開,「不想總是……總是一個人……」

一百餘年的時光那麼漫長,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火,沒有光,連相伴的餘燼也沒有。

「少校,不能留在這兒!」不停還有炮彈落下來,夏格爾撲倒後又爬起來,喊著,「我們必須馬上回到自己的殲機上去!」

「你先走。」頭也不回地下令於自己的部下,在狼川倒地前,霍蘭奚將他的腦袋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少校!」金髮中尉仍在催促,可他的長官已然對一切置若罔聞。

「趁我還聽得見……快點……快點對我說……」如同被篝火的溫暖環抱在懷,年輕人慢慢闔上了眼睛。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他的情人就已默契十足地給了答案。

「喜歡你。」冰涼的脣落上狼川的臉頰與耳朵,空軍少校將懷中的肩膀環得緊些,喉音低沉而堅定,「比眺望天空更喜歡。」

這片土地被炮火燙得面目全非,頭頂上方的戰機投下炮彈與成片成片的陰影。又一枚炮彈炸響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濃煙冉冉騰起。灼人的熱度與火光蔓及他們的靴子,他們的軍裝,他們的手掌,他們的臉。

直到這場短暫的戰爭結束,他仍抱著他。

掃清障礙後,「馬榮號」在V1中隊的環繞中從天而降,就降落在霍蘭奚身後的不遠處。總指揮官和他的姐姐走出艙門,隨後便看見了兩個在戰火中緊緊相擁的男人。

靳婭抬手捂住了嘴脣,她哭了。

她終於承認,這是兩顆互相靠近的心,即使死亡當前也無所畏懼,她矜守不住,也阻攔不了。

失血過多的年輕人已經處於彌留狀態,哪怕經受住了基因改造的殘酷實驗,似乎也扛不住被穿甲彈直接洞穿胸腔的重創。

「帶他回去!」靳賓衝同行的蜂黨士兵們下令說,「讓魏柏倫、莫勒立刻去手術室待命!一回到羅帝斯特就為狼川手術,我不允許他有任何閃失!」

兩個蜂黨士兵將受了重傷的年輕人抬上了飛機。一身是血的空軍少校站起了身,低頭看了看自己染得一片血紅的前胸,沒有多說一個字。

「如果他死了,你也不可能活著!」俊美面貌因極度的憤怒扭曲變形,靳賓伸出食指,隔空點了點霍蘭奚的臉,旋即又慢慢蜷成了拳頭。骨節嚓嚓作響,他現在的心境恨不得揮他一拳,卻又不甘心承認自己居然輸了。

轉身而去,總指揮官側過臉看了看跟隨自己下機的姐姐,強忍下心頭怒火,冷聲說:「你和霍蘭奚坐另一架飛機回羅帝斯特!」

「馬榮號」上,緊急醫療官為年輕人做了初步的救治工作,可血根本止不了。

「狼川,醒一醒……狼川……」暗紅的淚痣映照得一雙眼睛形同哭泣,靳賓將狼川的手攢緊在自己的兩掌之間,做出了一個合掌禱告的樣子。他一再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害怕這傢伙一旦睡去,就再醒不過來。

「我不叫……不叫這個……」年輕人艱難地動了動嘴脣,嘴角處馬上又溢出了鮮血。肉體的歡愉與泯滅竟可以在同一時間發生,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他的一生都與黑暗交割不清,而這一刻,死亡的感受竟是如此真實。

彌留之際的人或許會在腦海中閃過一生的大半記憶,狼川也想起來了。可他想起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一個男人——

「許朗川……」

「這不是我的名字,2507。」

「‘河’與‘川’不是一個意思嗎?」

「你應該和別的受實驗者一樣,叫我許博士。」

「不可能,我本就和他們不一樣。因為……因為我喜歡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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