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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容聖手》第77章
第77章 買個房子也不容易

  徐曼青從珍顏閣出了來,在轎子上一路恍恍惚惚的。之前在聽尉遲恭說道高太后的事時,她因為聽得全神貫注倒沒大注意到身體的不適,可現下安靜下來才發覺身子很沉,頭也痛得厲害,用手摸了摸額頭,好像有些發燙了。

  好在回到家裡,大管事留下來的兩個丫頭已經把飯菜都弄好了,徐曼青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迷迷糊糊地回房睡去了,誰知等一覺醒來,發現床邊圍了一堆人,好不容易讓雙眼對上焦距,徐曼青這才看清不僅是薛靈來了,就連范嫂子和李婆子都過來了。

  一聽說徐曼青醒了,小丫頭也趕緊攙著項寡婦過來了。

  項寡婦精神頭也不是很好,好在臉色已經比生病之前好看許多了。

  「青妞啊,都是娘對不住你……」

  徐曼青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像著了火一樣,只能發出破銅鑼一般的聲音,身上也虛得厲害,差點連撐著身子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這是……怎麼了?」

  薛靈在一旁抹眼淚道:「好妹妹,你都睡了整整兩天了!自那日你從珍顏閣回來早早地歇下之後,家裡的丫頭也沒能看出異樣來,等到第二日快晌午了才去敲你的房門,誰知敲了半天也沒見人搭理,推門進去看才知道你都燒昏在房裡了。」

  范嫂子也趕緊接話茬道:「是啊是啊,是不是珍顏閣裡出什麼大事了,看把你弄得喲……」

  范嫂子此話一出,徐曼青的眉頭又皺得緊了一些。

  這珍顏閣的事情她在自家婆婆面前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為的就是不想讓項寡婦操心太多,可如今這范嫂子竟然當著項寡婦的面就這般急赤白臉地問了出來,前邊甚至連幾句客套的寒暄和鋪墊都沒有,這樣處事實在是不大合適。

  旁邊的薛靈趕緊遞了一碗熱粥過來:「嫂子,青妞才剛醒就別說公事了,趕緊讓她把粥和藥喝下去,把身體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徐曼青感激地看了薛靈一眼,又朝在場的眾人說道:「我既然醒了就沒啥大礙了,大家都趕緊散去吧,當心別過了病氣。」

  項寡婦之前醒來見家裡忽然多了兩個丫頭,徐曼青卻不見了人影,原本還覺得奇怪,後來一問才知道說是珍顏閣的東家有急事將人給招去了,誰知還沒等問出個所以然來,徐曼青也跟著病倒了。

  如今看徐曼青醒了項寡婦也是擔心,趕緊抓著兒媳婦的手道:「青妞啊,若是真遇上難事了可要跟我們說,別一個人硬撐著。都說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你把難事兒說出來,大家一起給你分分憂也是好的啊!」

  徐曼青真是啞巴吃黃連,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涉及到皇家秘辛了,要想保命就只能爛在肚子裡,怎麼可能跟外人道來?可如今見項寡婦如此擔憂,就算徐曼青心再大也難免對范嫂子有些意見了。

  「真沒啥大事,就是之前販售『金花燕支』的一些帳目出了問題,東家讓我過去查了一下,這生病不過是季節交替天氣忽冷忽熱的,感染了風寒罷了。」

  在場的一干人聽得都將信將疑的,徐曼青也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趕緊推脫說累了想休息,便讓丫頭把項寡婦給攙回房去了。

  見徐曼青下了逐客令,范嫂子等人也只得散了。徐曼青勉強喝進去了一碗粥,又服了藥,這才靠在軟枕上揉著太陽穴好減輕頭疼的症狀。

  這高太后的想法,她實在是揣摩不出,如今她心裡有了底,也只能以靜制動、見招拆招了。雖說心裡惦記著事兒,但日子該過的還是要過下去。

  兩個小丫頭在前院忙活著,又是熬藥又是洗衣的,手腳倒挺勤快。

  現下這兩個丫頭雖也不錯,但她們畢竟是珍顏閣的人,徐曼青還沒傻到要留著尉遲恭的眼線在自己身邊,再說她也不願意承這份情。

  徐曼青盤算著待她病好一些能下床了,就把這兩個丫頭送回去。

  被這麼一折騰,項家算是連人帶雞地全都病倒了。

  好在是徐曼青處理得及時,那花公雞在連續幾天灌食灌藥下去之後,倒是有了點起色,之前看牠病得似乎連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可今個兒卻已經能開始零星地啄食了。

  雖說是病來如山倒,但徐曼青畢竟是年輕人,身體恢復得挺快,五六天之後就基本痊癒了。反倒是項寡婦一直有心結在,到現下還好不利索,一直咳嗽,徐曼青擔心這樣下去若是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項寡婦要養著身子,別說下地幹活了,連涼水都著不得。如今光靠徐曼青一人著實是忙不過來,就算她一直對人口買賣這種事心生抵觸,但項家現下這光景,還真得趕緊將買兩個丫頭回來伺候的事提上日程了。

  但這小跨院面積實在有限,徐奮的房裡現下都堆滿了各戶人家給徐曼青的打賞,徐奮難得回來一趟卻發現自己的屋裡快挪不開腳了,無奈之下只得吃完晚飯又回書院睡去了。若是再賣兩個丫頭進來,真是連個住的地方都騰不開了。

  於是換房子的事又成了當務之急。

  眼看項寡婦是無力繼續跟進這件事了,徐曼青只得親力親為。

  好不容易和賣家敲定了最終的價錢,雙方剛準備去官府過契,那衙門口的人卻說在按照大齊律法,女人沒有購置田產的權利,得讓項望山出面簽約才行。

  徐曼青一聽便傻了眼,忙解釋說她家夫君如今出征在外,根本沒法回來過契。

  那書記官想了想,便說那就只能讓項家的宗族派人過來代項望山簽約過契,否則這過戶手續就辦不下來。

  徐曼青一聽立刻覺著不妥,若將買田置地的事情讓項家宗族知道,那就是錢財露了白,保不齊會讓一些人眼紅。之前的小破跨院倒是沒人會惦記,可若是換成了這三進的青磚大瓦房便難說了。到時候若項望山真回不來,這房產歸誰所有就掰扯不清了。

  徐曼青為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那書記官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徐曼青再次感到了深深的無奈。

  在這封建時代裡,一個家庭若是沒有男人撐門面,女人就算再能幹也是寸步難行。

  就算現下她手裡有千萬銀兩那又如何,沒有男人,她連座房子都買不了!

  那賣家一聽也急眼了,他那邊還等著將房子變現舉家南遷呢,好不容易談成了一個卻因為手續問題要打水漂,賣方對此也感到很困擾。

  徐曼青只得好說歹說讓賣家多寬限一段時日好讓她再想想辦法,可那賣家也有自己的難處,一直不肯答應,看樣子是想趕緊找下家了。

  正在雙方掰扯不清的當口,徐曼青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怎麼回事?」

  徐曼青回頭一看,來人竟是吳岳澤。

  那賣家見一個身著官服腰上配著大馬金刀的官爺過來發了話,當下有些腿軟,原本要說出口的話立馬磕磕巴巴地壓在舌頭底下吐不出來了。

  「吳捕頭,呃,不,吳公子怎麼來了?」

  「今天恰好不當值,便想著回來看看弟兄們。」吳岳澤說罷順勢晃了晃手上提著的酒罈子。

  吳岳澤雖然還是配著刀,但身上的官服已經跟捕頭時候的完全不一樣了,之前就聽那小捕快說吳岳澤自拜了宗廟之後就被他爹弄進了殿前都指揮使司任職,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官位,徐曼青無法用官職相稱,便只能用公子相稱了。

  三言兩語將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吳岳澤聽了皺眉道:「那便去找項家的族長出面辦這事就好了。」

  徐曼青聽言低頭不語,吳岳澤看她那副樣子也大概猜出她的心思了。

  「走吧,跟我進去,我幫你問問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徐曼青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看來她還是無法避免地要倚仗男人麼?

  果然,有了吳岳澤出面,書記官那邊雖然為難,但最後也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在一旁一直豎著耳朵聽男人們說話的徐曼青這才知道,原來吳岳澤現在已經是從六品的振威副尉了,在殿前司騎軍轄下的捧日支任職。這殿前司轄下有步軍和騎軍兩翼,雖然建制相同但實權不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相同數量的騎軍戰鬥力肯定比步軍要強得多,所以在騎軍下任從六品的振威副尉已經相當於步軍的正六品官職了。雖說這從六品的官在高官如雲的咸安城裡算不得什麼,但相對於連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衙門口捕頭來說,其中的差別不言而喻。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代混,拼爹都是永恆的主題麼?

  徐曼青正神遊天外,吳岳澤那邊卻已經結束談話回過頭來找她了。

  「我方才跟書記官說了,雖然項望山不在,但我給你做見證,將房產直接計入項望山名下即可,不用再去麻煩項家宗族了。」

  大齊律法嚴格限定女性對不動產的所有權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夫家的權益,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若是讓女性擁有所有權,便難以避免女子出嫁後挖夫家磚補娘家牆的事情。尤其是在涉及財產的「賣出」行為的時候,女子不能做主是雷打不動的鐵律。

  但徐曼青的情況則有些不同,她如今是要「買入」房產而非「賣出」,這樣一來,審核的手續就沒有這麼麻煩,只需書記官畫押存檔即可。

  且徐曼青是要將房產置於夫君的名下,也算是合理合法,雖然沒有宗族見證,但在有官職在身的第三方的見證下過契,卻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

  書記官權衡了一下,覺得此事有吳岳澤作保不會有什麼風險,也算是賣吳岳澤一個面子,便總算是點頭同意辦理過契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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