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除根-4

　　系統？

　　斐無術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還是秦弋平靜的說了出來：“自稱是遊戲的系統。是他告知我你有危險，問我要不要趕來。”

　　遊戲的……系統？

　　斐無術遲鈍的想著，遊戲……新大陸OL？

　　他驚訝的吸了口氣：“我去！這遊戲竟然有系統這玩意兒？這不科學！”

　　第一次接觸新大陸OL，他還在抱怨遊戲無GM無系統，麻煩的要死。但現在，有人告訴他系統真的存在，斐無術反倒是接受不能了。怎麼能有系統呢？怎麼會有系統呢？這不合常理啊！

　　“他說他叫天道。”秦弋淡淡道，“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我沒有看見他的模樣。”

　　天……天道？

　　這是什麼神展開？

　　斐無術穩了穩波動的心緒，開始在腦中列等式。

　　新大陸OL聽說是天道主腦自行演化的，那麼這個遊戲的系統是天道也不奇怪——哪里不奇怪了！斐無術不可思議的問：“天道居然知道我有危險，還專門去通知你？他怎麼讓你從遊戲進入現實的？”

　　NPC再怎麼AI高，也只是一堆資料！再特殊的NPC，也脫離不了網路那個載體的才對！

　　秦弋冷靜的描述著當時的感受：“我應下他要來，於是下一秒，精神體便脫離了身體，通過了漆黑的甬道，離開甬道後，人就在你的精神世界中了。”

　　進入遊戲，不也是這個過程麼？斐無術怔忡著，有種即將發現大秘密的緊張刺激感。

　　“我覺得……天道，已經自然形成了自主智慧吧？”斐無術知道他現在這話放到聯邦中去，會形成怎樣的軒然大波。

　　聯邦的主腦，據說在星際大航海開始的時候，便存在了。

　　隨著主腦的不斷升級，隨著天網遍佈整個聯邦，隨著天道在聯邦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數百年前，聯邦高層一致決定將主腦封存，讓其自主運行，人力不得再行干預。

　　除了每十年一次的更換硬體，主腦本身的系統是不允許做半點修改的。

　　主腦天道很聰明，有智慧是必然的事情。但所有人都認為，這種智慧是機器化的，公平公正，冰冷平板，而不是擁有人類那樣喜怒哀樂，有自主思維能力，有主觀想法的智慧。

　　即使有人，甚至是聯邦高層也曾經懷疑天道有了主觀智慧，但那又怎樣呢？毀了它麼？

　　聯邦可以沒有天道嗎？不能。

　　所以思考這些問題有什麼意義？

　　就算確認了天道有了主觀智慧，人們也無法對天道做出什麼事來。

　　天道掌管著聯邦的經濟軍事命脈。如果不想經濟一夜間崩潰，如果不想本身應該護衛自身的武器紛紛對準自己的家園，那麼就不要對一個有主觀智慧的主腦出手。

　　然而即使人類根本無法動天道分毫，確認和沒有確認，還是有著不同的意義。

　　沒確認之前，聯邦高層至少可以過得心安一些，即使是掩耳盜鈴的心安，那也是一種放心。

　　但是確認了之後，所有人都要開始警惕。

　　警惕有了主觀意識的天道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更會警惕天道本身的存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有了思維能力的天道，會怎麼對待如此依賴他的人類？

　　當他不再是公平公正的冰冷邏輯，當它有了喜怒哀樂，人們還能不能放心大膽的，如同以前那樣去信賴它？

　　所以斐無術覺得，他觸摸到了聯邦人們列為禁忌的一扇門。

　　“這次回去，大概便可以確認了。”秦弋平靜的話語讓斐無術運轉過快的思維稍微冷靜了下來，“我也不覺得，天道是否形成智慧這種事與你有關。你又想惹什麼麻煩麼？”

　　斐無術慢半拍的想了想，覺出味來，是了，這關他什麼事？他自認為就算聯邦解散了，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不過系統為什麼要幫我？”對於這一點，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還有啊，就算有了主觀意識，天道也不能把一個NPC從遊戲扔到現實吧？太沒常識了！”

　　“從最開始，你印象中的遊戲有常識這種東西麼？”秦弋淡定的回道，“與其胡亂猜測，不如回到遊戲時嘗試詢問。”

　　……沒有。

　　本來早就忘了常識這玩意兒了，只是還是被天道這事驚嚇到了，稍微有些不可置信，才搬出來充充門面而已。

　　斐無術不再去想這事：“那你怎麼回去？”

　　“你怎麼進入的遊戲？”秦弋不疾不徐的反問。

　　“再上遊戲一定是幾天後的事了，這麼說來，你要在聯邦陪我呆幾天？”斐無術欣喜的問。

　　“可以把‘陪我’兩個字去掉。”秦弋道，“我對這裏的藥劑學很感興趣，身體恢復後，就去圖書館。”

　　“好吧好吧。”斐無術聽到圖書館三個字就頭大，但他還是想起了一件事，“你在聯邦呆這麼久沒問題吧？你的身體怎麼辦？”先不說會不會被人破壞了，單說那邊有沒有營養艙，這人回去後會不會直接變得面黃肌瘦的可憐模樣？小弋弋莫非可以忍受這種事情的發生？

　　秦弋含蓄的道：“不要妄自用自己的實力去揣測別人的情況，無論在生活中還是戰鬥中，這都是大忌。”

　　“……”直說你體術九級和老子這個體術五級的人不一樣，不是更好？他擔心小弋弋才是真正腦抽了！

　　“我去配置藥劑，需要一間實驗室。”秦弋站起身，斐無術破損的身體早就在醫療艙中痊癒了，他動了動活動無礙的右手，感覺聯邦的藥物體系還是很有研究的價值。

　　“這種事找蘭洛特啦。”斐無術懶洋洋的回應，“我看見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就頭大。不過蘭洛特的話，絕對有你需要的。”

　　“誒……蘭洛特人呢？”斐無術終於發現，房間裏只剩一個人了。

　　“之前離開了。”秦弋是清楚這一點的。

　　“怎麼就離開了？”斐無術奇怪的說，“不是說好接下來小弋弋要跟他談事情的麼？”

　　秦弋輕飄飄的回道：“誰知道呢。”

　　“真是麻煩，走的時候也不說一聲。”完全沒有罪惡感的抱怨一句，斐無術直接為秦弋指明了方向，“去找莫生的病房好了，蘭洛特絕對去那兒了。”

　　走出病房。斐無術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如今呆在醫院，只是精神力太虛弱而已。

　　但此刻操縱身體的是秦弋，於是從表面看來，身體氣色正好，完全不像是受過重傷的人。

　　面無表情的攔下一位護士，秦弋語氣淡漠：“莫生在哪一間病房？”

　　明明和斐無術一樣的聲音，說出來卻多了幾分疏離冷淡和高高在上的漠然味道，護士抱緊了懷中的文件，呆呆愣愣的望著他的臉，像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斐無術在精神世界中捧腹大笑：“小弋弋你嚇到人了！”

　　微微皺眉，秦弋乾淨俐落的轉身離開，九級精神力蛛絲般的在走廊中蔓延開來，整個走廊的景象都在他的腦海中呈現出來，然後從其中一間病房，窺視到了蘭洛特的身影。

　　斐無術感受到了秦弋精神力的異動，好奇的問道：“你在幹嘛？”

　　“精神力的一些運用小技巧。”秦弋不在意的回道，“在岩窟中的幾日，從術承師那裏學到的。”

　　不是說獲得術承師的傳承很艱難麼？精神力的使用秘術一般人都得不到的麼？斐無術絕對不承認自己羡慕嫉妒恨了，那女人絕對是對小弋弋心懷不軌，一定是這樣！

　　徑直走向莫生的病房，秦弋才拉開門，迎面就飛來了一個大塊頭香蜜瓜。

　　微微偏了偏頭讓開，水果砸在背後的門上，撲哧一聲響，汁水四濺。

　　秦弋沉默的低頭看看濺在衣袖上的汁液，本來就少的可以的表情變得更加冷淡了。

　　斐無術在精神世界裏忍笑道：“讓我出來吧，這些傢伙不好應付。”

　　“如果你想一出來就柔弱的眩暈摔倒在地上，我可以滿足你這個請求。”秦弋冷淡的回道，“忘記了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況了麼？”

　　“……”斐無術啞口無言。

　　而病房裏躺在床上休息的莫生見門口的人遲遲沒有動靜，又拎起一個水果朝這邊砸過來，不滿的嘟囔：“無術你一副精神滿滿的樣子，誠心來刺激我的嗎？魂淡啊，為什麼就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這麼丟臉！我明明精神力高出你一大截好不好！”

　　秦弋這次沒有讓開，他只是微微抬手，手指看似毫不用力的點在瓜身上，就讓急速飛來的瓜輕飄飄的倒了個轉兒，朝著來的方向飛去，然後在莫生的病床上空，嘭的一聲炸裂開來，汁水四濺。

　　“幼稚。”秦弋平靜的指責，挺直了背脊做到一旁的長椅上，動作規範的一絲不苟，優雅的賞心悅目。

　　斐無術又是一陣大笑，誰比誰幼稚呐小弋弋！

　　莫生被香甜的汁水淋了一頭一臉，黑髮狼狽的黏在俊美的臉上，但他好像沒注意到這些事情一樣，只是呆愣的望著端坐的秦弋，桃花眼僵硬的一眨，再一眨……

　　揉揉眼睛，再看看。

　　什麼時候無術變得這麼凜然不可侵犯了啊啊？那冷靜漠然的表情是要鬧哪樣？！！無術你的感情神經受重創缺失了麼？你給哥笑一個，就笑一個怎樣？

　　其實他沒睡醒吧？莫生咕噥一聲，倒下拉過被子，一副要安然入睡的模樣。

　　然而不到一個呼吸，他又筆挺挺的坐了起來，兩顆眼珠子黏在秦弋身上，表情越來越古怪。

　　泥煤的這壓根不是夢啊！

　　在一旁悠然抱手旁觀的蘭洛特壞心眼的不開口解釋，斜眼瞥了一眼身畔的護衛，卻看見自家護衛戰意盎然的盯住了偽無術真大少，紅色眸子興奮的泛出炫目的光彩。

　　平時那麼聰明的莫生沒反應過來，倒是阿起這個身體比大腦快的傢伙先看出來。阿起和無術果然是一國的，全憑直覺行事，難怪平時那麼默契。

　　秦弋淡淡的瞥了一眼戰意沸騰的吳起，平靜的開口：“你不是我的對手。”不含任何起伏的語氣像是在說一個世間真理一樣，容不得人反駁，也讓任何人無法反駁。

　　這個人不屑於騙人。

　　這個人是真的很強大。

　　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語氣對吳起說這樣的話。

　　蘭洛特怔住了。

　　莫生早就石化了。

　　斐無術在腦海中不停的重複含蓄含蓄兩個字。

　　而吳起眼中的戰意升騰的更加熾熱，卻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壓制下去，像是一座在醞釀著噴發的火山，壓下了噴薄而出的力量，等待下一次更為猛烈的爆發。

　　“我還是想和你打一場。”吳起很久未笑過的臉揚起一個僵硬的笑容，左臉頰猙獰的疤痕微微扭動，讓人覺得格外暴戾，但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欣喜的宛如見到糖果的小孩子，“怎麼樣？”

　　秦弋微微翹起了唇角：“好。”

　　“吳起。”簡潔的報上自己的名字，吳起對斐無術勾搭到了一個如此強悍的高手表示分外滿意，他才不管什麼遊戲什麼NPC，別人給他說這些他大概會直接睡著，他只知道面前這個高手活生生存在著，有小無術一天，這傢伙就跑不掉就行了。

　　“秦弋。”交換名字像是交換一種對彼此的認同，這是男人間的默契，不管身在現實或是遊戲，這都是共通的法則。

　　斐無術在精神世界裏酸溜溜的埋怨，怎麼沒見大少這麼男人式的認同他一次？吳起大哥這才跟他見了第一面，小弋弋你偏心眼兒也不是這樣的好吧？

　　對於斐無術的指控，秦弋只是淡然的扔下了一個詞兩個字：“笨蛋。”

　　風化來的莫生終於復活過來，伸手指著秦弋：“NPC大少？”他扭頭望著蘭洛特，像是想得到確定。

　　蘭洛特正在遺憾沒有驚嚇到吳起，現在看到了莫生的表情，忽然覺得也值回票價了，微笑著點點頭肯定莫生的猜測：“是無術說的那人。”

　　這不科學！

　　NPC在遊戲裏和玩家共存已經是突破常識了……現在還能蹦躂到現實世界裏來？

　　這世界玄幻了吧？

　　還是其實他真的沒睡醒？

　　莫生盯著秦弋那張臉，除了熟悉的容貌外，表情、氣質完全是另一個人了。這種冷靜漠然氣場強大的模樣似乎真的和無術口中那個秦大少一模一樣……

　　所以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的拒絕相信了。

　　莫生歎了口氣，最近的驚嚇不是一點兩點的大。憑藉他身為情報人員對未來局勢的分析和預測，他不得不說……斐無術你到底給我們勾搭回來了一個怎樣的麻煩你知不知道！

　　未來可以預見的必然是心力憔悴的日子，莫生盯著斐無術那張臉，默默的咽下了痛苦的呻吟，好吧，都是為了兄弟！

　　他才不會坦白此刻內心被刺激的蠢蠢欲動起來，一個又一個的計畫飛快的浮現出來再被否決掉——這才是情報人員嚮往的挑戰契機呐！

　　秦弋若有所思的看著屋中幾人，在精神世界中開口道：“你總算沒有再次看漏眼。他們幾個，很好。”

　　能得到秦弋的一句很好，足以見得莫生他們在秦弋眼中地位的提高。

　　斐無術與有榮焉的笑道：“這是必須的。再說，我這輩子看漏眼的除了一個斐無爭，還有誰？”

　　然而只是看漏了這一個，他的人生便滿盤皆輸。

　　心知肚明腦子裏的傢伙不需要他的安慰，秦弋看向蘭洛特，提到了自己的來意：“我需要一間調培實驗室。”

　　蘭洛特挑眉：“在我們這裏，只有藥劑實驗室。”他笑道，“是要解除偷天換日的藥效麼？花花現在還昏迷著，看來可以很快醒過來了。我可以在你身邊旁觀麼？對藥劑我剛好有一點興趣。”

　　秦弋點頭答應。

　　斐無術在精神世界中笑了，只有承認的人，小弋弋才會這麼好接近。這麼說來，蘭洛特他們都算是被護短的大少納到了自己的羽翼下了。小弋弋其實很心軟的嘛。

　　“……”表示這是第一次被人說心軟的大少。

　　蘭洛特上前一步打開病房的門，準備帶路。

　　然而他的手才放到門把上，整扇門就被人從外面撞了開來。他敏捷的退後一步，讓開了身子，才讓和門一起摔進來的男人沒有撞到他身上。

　　撞進來的人正好摔在了蘭洛特腳下，他低頭看看這人，發現是凱撒家在之前調配過來的一組普通雇傭兵，當做保鏢安插在病房四周的，皺了皺眉，抬眼朝門外看去，是誰讓這些人這麼狼狽？

　　門外走廊裏被黑壓壓一片佩戴金色法典徽章的執法隊憲兵佔領，荷槍實彈的散發著森森的寒意。為首的軍官“嗒”的一聲跨進病房內，陰冷的眼睛在房間裏掃了一圈，刺一般的掃過莫生、蘭洛特、吳起還有斐無術的臉，舉起手臂一揮，冷笑道：“把這幾個嫌疑分子給我帶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三連發哦~~

PS：摔！JJ吞掉了前兩章= =咱來補上……希望現在為止還木人點進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