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前-2

　　回到醫院，之前的病房還好好的空著，大家該哪間病房的就回哪間病房。

　　雖然對於調培和精神秘術很感興趣，但蘭洛特和莫生很識趣的沒跟著秦弋去他的病房……按照無術說的，這位大少必然是去洗澡了，他們總不能跟進浴室去。

　　不出幾人所料，秦弋回到病房後，就朝病房配備的單間浴室走去。

　　但找得到浴室，不代表就能操作裏面一排排奇怪的按鈕。上午被送進醫院的時候，秦大少在確認身體被蘭洛特他們接收，安全無疑後，就直接將精神力收回了精神世界，放任身體自動進入昏迷狀態。

　　……又不是自虐狂，他沒閒工夫去忍耐被折騰得破破爛爛的身體的疼痛。

　　昏迷中的身體連著血污被直接扔進醫療艙，也間接免去了大少挑戰高科技浴室的過程。

　　不過現在，這個問題似乎又被提了出來。

　　秦弋站在潔白光滑的地面上，目光平靜的在對面牆壁上整齊小巧的銀灰色按鈕上逐一看過，按鈕上沒有文字說明，只有線條扭曲的圖案標記，他沉默的看著，精神世界裏總是相當活躍的某人也罕見的沉默著，好像人已經去修煉了，並沒有關注外界一樣。

　　片刻後，秦弋伸出了手指，直直的往一個圖案是三條豎直波浪線的按鈕上戳去。

　　這個……是水吧？

　　“滋——”牆壁上滑開了數個黑洞洞的小孔。

　　大股大股的白色水蒸氣措不及防的從房間牆壁上的小孔中噴湧出來，不出兩三秒的時間就佔領了整個房間，視野內白茫茫一片，濕潤又高熱的霧氣讓牆壁上迅速的掛滿了亮晶晶的水滴。

　　“噗哈哈哈，那是蒸汽啊蒸汽！”從進了房間後，就一直假裝不在的斐無術終於在腦海中爆發出憋了好久的大笑，他在精神世界裏歡快的翻滾著，語氣欠揍之極，“小弋弋，不是任何曲線線條都代表的是水的！那還可能是水霧啊哈哈哈！”

　　他從進屋就憋著口氣，忍了這麼久，終於看到想看的了！

　　黑色的短髮被打濕了黏在冷峻漠然的臉上，臉頰因為忽然的高溫而變得發燙，秦弋抬手緩緩的撥開濕漉漉的垂搭在眼前的頭髮，平靜的開口：“捨得出來了？”

　　“嘎？”斐無術在精神世界裏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涼意，笑聲頓止，小心翼翼的探查起秦弋的臉色來，“小弋弋你惱羞成怒了？”

　　秦弋抿著唇，在一片茫茫水霧中不說話，安靜的模樣，被熏濕的眼睛，貼在臉頰上的黑髮，讓他看起來像快哭了的樣子，令人心疼的脆弱——脆弱個毛線！這當然是錯覺！

　　只是開始自覺反省的斐無術還是有些不安起來，剛剛那種事，對小弋弋來說是污點吧？是污點吧！而他居然火上澆油的笑了……

　　笑完後想想……他犯大錯了ORZ

　　小弋弋是可以拿來隨便嘲笑的麼？他該不會是第一個嘲笑小弋弋的人吧？

　　像是要將功補過似的，他趕緊指出正確的按鈕：“再按一下就可以把霧氣關掉了。然後戳那個三角形按鈕，頂尖向上的是升高溫度，向下的是降低溫度。其實還有乾洗的功能，十秒鐘就可以搞定，不過小弋弋你肯定不喜歡，對吧？”

　　秦弋面無表情的關掉霧氣按鈕，再打開水，調好水溫。確定可以洗了之後，才返回隔間將衣服退去。

　　過程一片靜默。

　　靜默的斐無術心裏各種發慌不踏實。

　　他一邊心不在焉的提示著按鈕的功能，一邊在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著，喂喂喂，他不會真的把小弋弋給惹毛了吧？他只是想看看一貫強悍驕傲的大少手足無措的小可憐樣兒……這不算什麼大錯吧？

　　……好吧，他承認自己這種袖手旁觀看熱鬧的行為很惡劣了行吧？他承認看了熱鬧還落井下石的大笑很欠揍了行吧？他就不該懷著期待小弋弋出糗的邪惡心理！

　　所以小弋弋你就說句話嘛！每次都祭出不言不語這一殺招出來，太沒有新意了！

　　秦弋站在水下，在斐無術自覺的提示中，一絲不苟的洗完了頭髮，然後開始認真的清洗身子。

　　真的一聲不吭了麼？斐無術寬麵條淚，尼瑪他還偏偏就吃這一招了！實在是太作弊了！

　　“喂，小弋弋，不要這麼小氣嘛，不就是看了你一次笑話~”斐無術心虛的為自己辯解，“你看我笑話的時候還少了？……啊，沐浴露按那邊……”

　　“我錯了還不行嗎？你這樣不說話我心裏沒個底喂！”

　　秦弋這時才頂著滿身白花花的泡泡，一本正經的回道：“知道錯了？”

　　“……”才沒有錯好不好！只是安慰你被老子嘲笑到龜裂的玻璃心而已！

　　秦弋已經開始沖泡泡了，手指撫過蜜色的皮膚，在沐浴露的作用下，摸著滑溜溜的，指腹下薄薄的皮膚裹著勻稱結實的肌肉，微微用力按下去，可以感受到積蓄著滿滿力量的柔韌感。

　　“我記得，有人說過，他的腰是我的兩倍粗？”他的手正好從結實的胸口滑到緊窄的腰線，語氣平淡的質疑，“是他在說謊，還是我連自己的腰居然細到風一吹就會折斷的程度都不知道？”

　　“……”當然是他在說謊嘛= =

　　斐無術再次痛苦的回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人一旦做錯了事，一輩子都要活在那件事的陰影裏，尤其是還有一個人幫你牢牢地記著，時不時的提起，讓他想忘都沒法忘記……

　　“至於下面的顏色……”秦弋表情漠然的往下/身望去，正要繼續質疑，卻被斐無術一嗓子嚎叫打斷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斐無術心驚膽戰的截掉秦弋的話頭，“小弋弋你放我一把把當年那點破事全忘了忘了行不行！”他每次想起當時幹得糊塗事都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叫你腦抽！叫你手賤！

　　看吧，一生的恥辱啊！

　　秦弋翹了翹唇角，弧度小的等同於無，但在斐無術的感知下，這好歹還是笑了。

　　不過他的一顆心還沒有落回肚子裏，就聽見秦弋淡淡的回了他：“不行，不能忘。”

　　“怎麼就不行了？”斐無術暴躁。

　　“這是你捏在我手裏的把柄。”秦弋慢條斯理的說，格外認真，格外理所當然，“還有利用價值。”

　　“……”斐無術有種前途無亮的覺悟。

　　陷入深刻的打擊之中，斐無術直到浴室門忽然被一隻大腳狠狠踹開的時候，才赫然從對慘澹未來的預想裏稍微揪回了一絲神智……誰？

　　秦弋也冷下了眸色：“誰！”

　　“臭小子！連老爸都不認識了！啊？！”沒等秦弋反應過來，兩隻大手就將他的肩膀按住，狠狠的往懷裏一塞，大大的巴掌使勁拍打著他光溜溜的背脊，“還好沒事，臭小子總是不安分，讓老子我怎麼放心的下！”

　　斐無術的……爸爸？

　　秦弋僵硬了，準備摔開對方的手也悄悄的停下了蓄力，心裏有種果然這是父子的明悟感……

　　只是，那個斐…爸……能不能讓他先穿一件衣服？

　　鼻尖敏銳的捕捉到斐圖身上煙熏烤肉的味道，秦弋眼中流露出無奈的味道，無論遇到父子哪個，都要逼他再洗一次澡麼？

　　“小弋弋，讓我出來吧。”斐無術的聲音有些悶悶的，秦弋被老頭子塞進了胸口，自然不能抬頭看到老頭子紅了眼圈的眼睛，而他此刻在精神世界中，斐圖眼裏沒有隱藏的慶倖欣慰和後怕心疼，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

　　果然，老頭子這個彆扭悶騷的，所有的感情都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裏才有膽子表現出來嗎？

　　被他看見了會死嗎？還藏著掖著的！

　　斐無術笑了，可惜，這次老子不是你懷裏抱著的那個，這次老子什麼都看見了！

　　秦弋這次沒有反對，於是在一個呼吸間，身體的控制權便換了一個人。

　　回到精神世界中，秦弋才看見斐圖濕潤的眼睛和故意大大咧咧笑著的臉，開開合合扯著大嗓門說個不停的嘴巴，他這時才明白為什麼無術的聲音聽上去低落沉悶了許多。

　　原來是這樣。

　　秦弋在精神世界中安靜的看著，想著剛才被抱在懷裏的時候，環住身體的手臂安穩的沒有一絲顫抖，絲毫感受不到手臂主人激蕩不休的心情……無術的父親，表面功夫實在是做得很好。

　　可惜，這次似乎沒能成功掩飾過去。

　　那個笨蛋都看見了吧？

　　“老頭子你快把老子悶死了！”斐無術埋在斐圖的懷裏，悶悶的說，“再抱下去老子就暈了啊！”

　　“抱抱又怎麼了？老子不止是抱了，還要打了！”斐圖眨巴著酸澀的眼睛，一巴掌拍在斐無術的屁股上，“誰在你小時候天天抱著你的？你個小兔崽子，長大了就蹦躂越來越歡了是吧！連老子都要嫌棄了是吧！”

　　“死老頭子你敢打我屁股！”斐無術磨牙，不過倒是乖乖的任斐圖抱著沒有掙扎……好歹給老頭子一點收拾表情的時間，不然萬一被他瞧見他的兔子眼睛，老頭子惱羞成怒殺人滅口怎麼辦？

　　……才不會是因為太久沒有這樣抱過老頭子，他忽然捨不得推開。

　　“又不是沒打過。”斐圖隨隨便便的揉了一把被打的位置，末了還輕輕拍了拍，語氣戲謔，“不疼不疼了哈。”

　　“！”泥煤的要不要動作這麼流氓！斐無術氣得抬腳朝斐圖下半身頂去，尼瑪還有個人在精神世界裏看著呢！他落在那傢伙手上的把柄已經夠多了，老頭子你不要再讓他在那人面前丟臉了行不！

　　老子扯兒子後腿也不帶這樣扯的！

　　你兒子快在人家面前抬不起頭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斐無術敢打賭，在斐圖拍他屁股的時候，他在精神世界裏聽到了極為小聲的笑聲，雖然只是一聲，而且微弱的像風一吹就沒了的那種，但這絕對是笑聲！來自於誰不用說也該知道了吧！

　　羞憤欲死了啊有木有！二十歲的男人了還被無良老爸這麼對待！

　　於是斐無術那一腳沒有半分留情，冷酷利索的打算給他家的老流氓一個深刻的教訓。

　　如果斐圖可以聽見斐無術咆哮的心聲，他絕對會無辜的喊冤——他怎麼知道這裏還有第三人存在？要是有的話……好吧，他說不定還是會撩撥下自己的小崽子= =

　　父子倆總是一樣的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啊……

　　斐無術那一腳當然沒能踹到目標，不過還是成功的把人攆出了浴室。

　　斐圖嗖的一下躥出了浴室，知道自家兒子絕對是惱羞成怒了，也沒膽子再去挑戰下斐無術的怒氣值底線，乖乖的縮在浴室門外喊：“無術啊，老子給你帶烤肉來了，快點洗了出來吃！”

　　再見到平安無事的小崽子，抱著人實實在在的感受到臭小子沒缺胳膊少腿，心裏那頭快要壓制不住的暴躁猛獸才終於停止了無休止的咆哮，緩緩的舒了口氣，斐圖得意咧了咧嘴角，還好還好，沒有讓小崽子看到自己那麼丟臉的表情。

　　“馬上就出來！老頭子你可別嘴饞全給偷吃了！當心我給宗守叔告狀！”斐無術一嗓子喊完，慢慢呼出一口氣，“混蛋，浴室裏水汽怎麼這麼重！”他抬起手臂蹭了蹭眼睛，手背上拖出一片亮晶晶的痕跡。

　　秦弋淡淡的開口：“笨蛋，快點回來。想丟臉的暈倒在地上麼？”

　　“的確有點暈。”斐無術摸了摸額頭，不滿的抱怨，“精神力虛弱期可真是麻煩。”然後他自覺的放棄身體的控制權，縮回了精神世界裏。在遊戲和在現實，他的精神力都是占著主導地位。

　　“待會兒把咱倆的事給老頭子說了吧？”斐無術在精神世界裏提議，“老頭子接受度那麼高，一定會認可我們的。”……一般人不會相信這種事，但有小弋弋和他這個實例擺在眼前，老頭子最多震驚片刻，之後就該認可這種情況了。

　　“嗯。”秦弋應了下來，平靜道，“另外，我該怎麼稱呼他？”

作者有話要說：

　“嗯。”秦弋應了下來，平靜道，“另外，我該怎麼稱呼他？”

　“當然是叫爸爸嘛！”異口同聲的XXX。

另：

　XXX：無術哥，你全身上下都被摸了一遍，有木有什麼感想？

　無術哥（茫然）：什麼感想？

　……於是，這麼木有警惕心，這貨貌似很容易被人佔便宜？

　大少：……

　……好吧，有大少在，無術哥你就是安全的。

　無術哥：等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麼？額……（→這是終於醒悟過來臉色爆紅故作若無其事的無術哥~

　……所以，這其實是反射弧太長的原因？

PS：於是這是過渡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