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這年冬,天空綻開了煙花
在一眾人看上帝的恍惚目光中,立於蟲族屍山上的白衣男人宛如一片飄絮,在幾個呼吸間,輕飄飄的靠近了過來。短短幾百米的距離,有數只蟲子前仆後繼的朝他俯衝而去,然而卻總是在靠近他莫約十米的時候,“嘭”的一聲由內部炸裂開來,汁液四濺。
而讓人更加震驚的是,這個全身上下整潔乾淨到令人髮指程度的男人身邊似乎有一層無形的罩子,將汁液完全隔絕開來,漫天的血雨碎肉中,硬是沒有一滴汁水濺到他的身上。
男人一路走來,眼中波瀾不興,姿態從容端正,不疾不徐,明明看著不快,但當人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到了近前,好似那樣長的距離在他腳下折疊了一般。
面對這樣超乎常理的一幕,面對這樣讓人心搖神曳的絕對力量的一幕,尤瑞秉著最後的一絲理智,正要開口詢問來人的身份,而站在他身邊的漆黑機甲卻先一步動作起來,往前跨出了一大步,正好對上迎面而來的男人。
“斐無術!”藍洛握緊了魏安輪椅的推手,擔憂的叫道——那個奇怪的男人非比尋常,很危險!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漆黑機甲在一步跨出後,便微微躬下了身,有力的手臂伸出,巨大的手掌攤開在白衣男人面前,邀請的含義不言而喻。
飄絮般的白衣男人卻沒有踩上去,而是縱身一躍,輕巧的踩在了漆黑機甲的肩膀上,妃色薄唇冷淡的吐出一個字來:“髒。”
“啊哈哈……”漆黑機甲裏傳來一陣尷尬的笑聲,“見到小弋弋,我高興的忘了嘛。”他在機甲中傻乎乎的咧了咧嘴角,機甲的手掌在剛剛才切割過了蟲子的身體,沾染著腥臭的汁液與內臟,也難怪被小弋弋嫌棄。
……但是啊,實在是高興開心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好了!
於是他再次坦率直白的將自己的心情表述出來,像是想和當事人一起分享,這樣才能平息內心從見到這個身影後便一直不安分的躁動。
透過機甲的金屬質地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起:“小弋弋,看到你,我很高興。”
高興的,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高興的,心臟的跳動已經快衝破胸腔了。
高興的,想就這麼直接從機甲中跳出來,將這個瘦削冷峻的男人壓在身下狠狠的吻上去!讓這個強大的男人從此從身體到靈魂完全屬於自己!
然而此刻,他卻要將這種迫不及待的心情狠狠的壓制下去,他不得不將能表達出自己渴望的衝動禁錮在身體最深處——因為時間不對,所以他必須忍耐。
所以他不能遵從自己的想法去擁抱他,去親吻他,去撕碎他的衣衫,去狠狠的進入他。所以他只能壓抑著所有的情緒與衝動,罔顧身體中熱烈奔騰的血液的瘋狂叫囂,在理智與感情的狠狠交鋒下,低低的說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看到你,我很高興。
都是因為這該死的蟲子!
斐無術握緊了拳頭,礙眼的蟲子,統統殺光好了!
站在機甲的肩上,似乎也能想像的到此刻斐無術的表情,秦弋不易察覺的翹起唇角,淡淡道:“我也……很高興。”
漆黑機甲在一瞬間宛如僵硬,但隨即便重新邁開了腳步,機甲內的男人笑出了一口潔白的齒,明亮的眼盈滿了笑意:“尤瑞,跟上。”
他一劍拍下靠近的蟲子,用極其驕傲自豪的語氣介紹著:“這是秦弋,我男人。”……這樣完美強悍的男人是他的,沒理由不驕傲不自豪,沒理由不得意不炫耀——遇到小弋弋,是他一生最幸運的事。
所有人,包括尤瑞的深灰色機甲,在微小的時間段裏,都腿軟的絆了一下。
然而再抬頭,看著走在最前方,掃清一切障礙的機甲與男人的背影,心中卻驀然生出理應如此的融洽感。
冷硬殘酷的漆黑機甲,冷峻漠然的白衣男人,一,一柄長長重劍砸下一隻只蟲子,一優雅從容,面不改色之間蟲子如雨點般於空中炸裂,配合完美默契,好似一心同體般,互相信賴,互相依賴,行動間行雲流水,兇殘肆虐的蟲子在這一刻不再是威脅,反而是彈指一揮間便破碎的脆弱存在。
藍洛緊緊的跟著漆黑機甲身後,緊張的表情漸漸鬆懈下去,重新揚起了淺淡清雅的笑容,輕聲喃喃:“無術那個性子,和這人……不如說,剛剛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漆黑機甲上的男人在她話落之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藍洛心中一緊……不會吧?離得這麼遠,不會被聽到了吧?
魏安拍了拍她的手:“他們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所以即使罕見的投來了一瞥,也不代表那個男人的眼裏裝下了他們。
只擅長與電腦中各種資料打交道的男人,這是頭一次清晰的看出一個人的態度——或許是這個叫秦弋的男人將驕傲與漠然表現的太明顯太自然,不屑於偽裝,漠然的目光明明白白的告訴著所有人,他對他們毫不關心,毫不在意,完完全全的漠視……
還真是糟糕的性格,魏安苦笑,被高高在上俯視的滋味對他這樣的天才來說相當的不好受。然而……他再次看向那個背影瘦削的男人,失落的搖了搖頭,即使被漠視了,也完全討厭不起來這個人……大概因為,這個男人有足夠的資本去驕傲,有足夠的資格無視他……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話,就沒有人能討厭的了。當相差的太遠的時候,連妒忌羡慕的情緒都被清空,只剩下遠遠的仰望與憧憬。
魏安呼出一口氣,若是能得到這麼驕傲的男人的正視,每個人都會將其當做是極大的褒揚吧?
而藍洛卻帶著笑意開口了:“不是一個世界?這可說不定呐魏安。”
她微笑道:“或許那位名為秦弋的先生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但無術卻定然是的。而有了無術,那位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先生,才硬生生的被拽下雲端,染上了一絲人氣。現在,他們和我們,都是一個世界的。”
她目光篤定,若真不是一個世界的,那麼秦弋剛才就不會瞥了她一眼。雖然只是一眼,也足夠說明,這位驕傲強大的男人終於不再漠視凡間,他已經有了俯視眾生的理由。
這個理由,就是斐無術。
笑著緊跟機甲的腳步,藍洛眉眼間都帶著姐姐般的欣慰感,無術運氣很不錯呢,有個為了他改變了自己原則的男人存在。
被拽下雲端嗎?秦弋加固了身體四周的精神屏障,眉眼平靜,他從來站在高處未曾墜下,即使遇上了斐無術這個人,也是他伸手將這人拉至與他同一層的高度而已。
……只是在伸手的時候,他偶爾會垂眸看清斐無術這個人生活的世界是怎樣的而已。
僅是如此而已。
“聽我的指揮走。”他輕輕踩了踩機甲堅硬的肩,語氣淡漠,“這顆星球保不住了,和我儘早離開。”
“怎麼可能保不住?”尤瑞的機甲緊隨其後,語氣緊張,“該去避難所吧?這種情況下,星艦一升空就毀了!”
秦弋沒有看他,淡淡的繼續自己的話:“無術,我可以給你二十個小時,尋找你想帶走的人。之後,跟我離開。”
他的話完全沒有留給人反駁的餘地,乍一聽去,好似冷漠的不近人情。然而斐無術卻知道,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生路。因為,小弋弋從來不會信口開河。
“我知道了。”斐無術沒有絲毫猶豫的應下,“藍洛,你跟著我。稍後我會去找到阿道夫。”
“等等!”尤瑞飛快道,“首都星保不住這種事,你確定?”
他們已經到了審判所的出口,可以清晰的看見審判所外街道的慘狀。
大約是逃難的人太擁擠太慌亂,磁懸浮車在半空軌道上發生了劇烈的碰撞。街道上,磁懸浮車的殘骸一路積壓著蔓延著,橙紅的火苗張牙舞爪的舔著空氣,印得人眼一片通紅。
車中的乘要麼變成了焦黑的屍塊,要麼變成了被蟲族撕碎的肉塊。場景一片慘烈,讓人看著,耳邊似乎就重播出當時人們絕望淒厲的悲鳴。
斐無術在秦弋開口前,認真的回答他:“小弋弋說的話,信了最好。”
“你們的星艦在什麼地方?”尤瑞問。
“十分鐘的路程。”秦弋平靜道,“星艦千米長,我不介意多載一些人。”
“去星艦。”尤瑞終於做出了決定。
避難所在二十多分鐘的路程之外,若斐無術和這人離開了,單憑他一個人,是無法安全護送這些犯人前往的,或許在最後,只有他一個人能勉強活著抵達。
然而這個男人的話,他想試著去相信一次。
即使他不明白,在蟲子的包圍下,秦弋所謂的星艦該怎樣安全離開,但秦弋這個人,總不會主動往死路上走。
尤瑞捏著一掌心的冷汗,這是他謹慎的一生中,唯一沒有任何依據便做出的決定。
然而在十分鐘後,事實證明,他不謹慎的決定是正確的。
即使在第一眼看見秦弋所說的星艦時,他們還為星艦破爛不堪的外表感到心涼過,但是在他們終於全體走進了星艦艙門後,他們才心悅誠服的舒了口氣——龐大的星艦表層,似乎有一層與秦弋周身相同的透明屏障,將圍攻的蟲子盡數擋了下來。
“謝……”尤瑞看向從機甲肩上輕鬆躍下的男人,滿心感激的認真道謝,卻發現眼前黑影一閃,白衣男人的身影便從他的眼前消失了。
目光再捕捉到秦弋的身影時,尤瑞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秦弋被光速跳下機甲的斐無術壓在合金牆壁上,激烈的親吻著,嘖嘖水聲聽得一板一眼的監獄長面紅耳赤,窘迫的退後幾步背過身,不敢再看。
斐無術雙手死死的扣緊了秦弋的,身體侵略性的貼上秦弋的,大腿與大腿,小腹與小腹,胸膛與胸膛,曖昧的觸碰,的摩挲,想著就直接這麼將自己的嵌進對方的,想要將兩人間的距離縮減為負數,想要讓自己劇烈躍動的心跳聲感染到對方身上。
目光熾熱且貪婪的緊緊盯著眼前男人漆黑平靜的雙眸,他邪氣的咧開唇角,微微側了頭,毫不氣的貼上了肖想已久的唇,堅硬的牙蹂躪般的啃噬著冰涼的唇瓣,舌頭兇猛的探進對方柔軟的口腔,好似要將眼前這個人狠狠咬碎了,吞進肚子裏一般的,挑逗的抵上對方的舌尖,煽情的舔舐對方的牙齒,□的吮吸對方的唾液,熱烈的呼吸撲打在對方面頰上,似乎要將此刻興奮的迫切的激烈的心情毫無遺漏的傳遞給對方一樣。
“呐,小弋弋……”他微微仰起臉龐,英俊的容貌蒙上了一層迷蒙的色氣,性感惑人,緋紅的唇瓣上被唾液暈染得亮晶晶的,他眼中有些狡黠有些得意,右手緩緩的摸上秦弋的左胸,沙啞著嗓音,低低的道,“你的心跳……加快了呢。”
秦弋的表情仍然是平靜淡漠的,他抬手撫上唇瓣,食指在唇瓣上緩緩擦過,被咬出口子的唇瓣滲出了血絲,與晶瑩的唾液混雜在一起,被指尖完全抹去,也將指尖染出了淺粉的淫/靡水色。
“髒了。”秦弋平靜的注視著斐無術,將食指點在他的唇上,用理所當然的,不容拒絕的認真語氣道,“你弄的。舔乾淨。”
漆黑的眸子是沉靜的,好似不為人知處的一口古井,井水冰涼,波瀾不興,然而卻是深不見底的,讓人心甘情願沉溺進去至死。但這雙眼睛在大多時候都印不出他人的身影,因為眼睛的主人本身是驕傲與冷漠的。
然而這雙眼睛在這時,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斐無術莫名的興奮起來,幾乎全身戰慄。在秦弋不容反抗的冷靜目光的注視下,他宛如被操縱了似的,輕輕的將點在唇上的指尖抿進溫熱的口腔,乖順的用舌尖舔舐著指尖,然而與舌尖輕柔服帖的動作相反,他的目光毫不躲避的迎上了對方的目光,兇猛的、侵略的,含著未出口卻都明白的宣言——你是我的,秦弋!
秦弋柔和了唇角:“嗯。”
看著黑髮白膚的男人可以稱之為微笑的表情,斐無術有一瞬間的恍惚——終於,面對面的,看到了,摸到了,嘗到了這個人的味道。莫名的,眼睛有些酸澀。
“小無術終於嫁出去了啊……”莫生手捧著電腦,目光卻落在讓人臉紅心跳的二人組身上,靠在不遠處感慨。
“我以為嫁出去這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了。”蘭洛特也在搖頭,“不過時機不對,無術也太可憐了一點。親一下就得開始戰鬥了,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接下來就該滾床單了對吧?”
“該打一場。”紅髮護衛皺眉反駁。
蘭洛特:“……”
莫生哈哈大笑:“蘭洛特,吳起大哥這樣子,還真是辛苦你了啊。”
蘭洛特揚起溫柔的笑:“滾床單之前,是該打一場。”
莫生頓時了悟,隨即不厚道的彎著桃花眼,幸災樂禍的笑了:“在大少面前,無術輸定了。”
而終於發現了這些人存在的斐無術卻驚訝了:“誒誒,你們怎麼來了?”他毫無被圍觀了的羞恥感,拉著秦弋大搖大擺的走到三人面前,明媚的好心情誰都能一眼看出來。
“我說,你先安頓一下他們比較好。”蘭洛特指了指和斐無術他們一起進來的一群人,“花花他們在趕來的途中,我與吳起馬上出去接應。”
而與蘭洛特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讓斐無術感到無比熟悉的聲音:“我是女媧,他們是我通知來的。”
這個聲音頓了頓,才接著道:“或許,我自稱天道,你會比較熟悉?”
天道?女媧?
斐無術震驚的扭頭看向秦弋,這男人,不會把天道從河越搬來了聯邦吧?他在地下監獄悠閒愜意的時候,小弋弋到底做了多少讓人不可置信的事!
秦弋卻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平靜的嫌棄道:“識人不清,被人誣陷,想好怎麼悔過了麼?”
“=口=”斐無術囧然扶額,小弋弋你能不能不要在剛見面沒多久,就用這麼煞風景的語氣提出這麼煞風景的話題?話說他們真的是傾慕已久卻被天塹所隔相思輾轉終於得見一點即燃的情人嗎?!
“額……好像本來就不是?”忍不住再次偷窺了精神世界的女媧默默的道。
斐無術:“……”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明天完結=v=
PS:上章忘記說了,親們想看神馬番外,可以提出來O(∩_∩)O咱除了自己想寫的有愛番外之外,會選擇性挑選幾個親想看的番外寫
PPS:目光犀利的親該看出來的,咱是肉文渣手乾笑……,寫的肉大概會得到肉寫成這樣子還不如不要寫諸如此類的意見ORL,所以想看肉渣的→請慎重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