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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鎖驕龍》第149章
☆、第134章

  拓跋岱“啊”地大叫一聲翻身坐起,瞪大雙眼,滿頭大汗地四下張望,正對上靠坐在旁邊窄床上拓跋野驚訝關切的眼。

  拓跋岱這一昏就是七八個時辰,黎一針親自為他把脈出方,灌了湯藥,依然高熱不退。不放心哥哥的病,拓跋野執意守候,手下人無奈,只好在拓跋岱的房內加了張小床,鋪蓋厚實鬆軟,讓包紮緊實的他靠坐床榻,一邊翻閱處理軍情牒文,一邊等待拓跋岱蘇醒。

  拓跋野與他對視片刻,情知他做了噩夢,並不出聲詢問。倒是拓跋岱,怔了片刻,緩過神來,長出了一口氣,神色頹喪,喃喃道:“做了個夢,夢見你四哥......”看了看小七的神色,確定在那張淡無血色的俊臉上並無任何不悅的跡象,才繼續說道:“唉,我夢見老四被烈火焚燒,掙扎哭號,太慘了。”

  聽見他叫聲急忙進來查看的金濤等人未敢出聲,站在門邊打亮著這兩人的神色,轉回頭低聲吩咐一聲,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拓跋野是在劍與血的洗禮下成長起來的戰士和殺手,自來信奉的行為準則便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於拓跋岫所做的一切,從理智上能夠認同和接受,但在感情上,他實在是難以對這個曾設計陷害他的哥哥再有任何的同胞情誼,能夠不再心懷怨恨已經是寬容到了極至,讓他再對拓跋岫心生憐憫是絕無可能。

  故而他對拓跋岱的悲哀毫無同感,淡淡安慰道:“不過是個夢,別想太多。”

  這時,被金濤派人叫來的黎一針挑簾入內,看著坐在床上的拓跋岱笑了笑,搖頭歎道:“到底是身子強健,只吃了一副藥就有了精神兒,來,讓我再看看。”說著,伸手去拉拓跋岱的胳膊。

  拓跋岱知道這位是醫術高超的大夫,乖乖聽任擺佈,嘴裡還客氣著:“您老兒費心了,我這就是受了點兒風寒,沒什麼大不了的。”

  黎一針撫須搖首,秦王的傷勢他已經驗看過,這若是個普通人,身帶刑傷十數日奔波千里不得休養,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可這人只是昏睡了大半日便有了精神,不能不說他們拓跋家的內功心法確實別有獨到之處。

  手撫腕脈,靜心體察,只覺此人脈力強勁,不浮不沉,和緩有力。點頭微笑道:“秦王身體健壯,實非常人所及,再吃兩副湯藥,好好歇息一到兩天便可痊癒。”

  拓跋岱揚眉笑道:“這也是老大夫醫術高超,妙手回春,就算是小鬼兒勾魂的病症,到了老大夫手裡也能救得下他命來,更別說我這點兒小毛病,真是藥到病除,枯骨生肌......”

  拓跋野放鬆身體靠坐床頭,雙眼含笑地看著這位哥哥口綻蓮花般將黎一針好一頓奉承,連個過渡都沒有,這位剛剛從昏睡中蘇醒的秦王便與黎大夫交談熱絡,仿佛多年未見的知交好友,話題不斷。

  這是拓跋岱的本事,仿佛天賦一般,輕易便能讓人心生好感,打成一片,最可貴的是,他從不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居自傲,對方即便是個乞丐,他也會與對方平等交談。不管是穿著錦衣王冠,還是身披破布衣片,他的心從未被外物所沾染,永遠是那個熱情不羈的真誠鐵漢。

  想到這些,拓跋野暗暗歎了口氣,再一次對自己的父王產生由衷的敬意,這種性子的四哥能夠成長起來,完全得益于父王的寬縱英明,他教會他面對權力鬥爭的陰毒詭詐,見識過人性的醜陋險惡,卻依然能夠心存光明,坦蕩,磊落,心如赤子,有所信任,有所依戀。

  拓跋岱與黎一針交流感情的時候,他的手下也沒閑著,淨面,梳頭,端茶遞水,流水般的侍從沉默著悄無聲息地進行著服侍秦王的流程。

  到得手端食盤的侍者默立門邊的時候,黎大夫起身道:“秦王有恙在身,應該臥床靜養,老夫還須去配製湯藥,用膳過後也好及時服用。”

  拓跋岱大眼閃光,抱拳道:“有勞了。待本王傷癒,定置宴相酬。”

  黎一針笑著謙讓:“不敢,不敢,秦王客氣了。”

挑簾出屋後,依然笑容滿面,心中舒爽。他自神醫門下學醫十數年,行醫數十載,見過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但對一個醫者如此發自肺腑地禮遇客氣的,還真是不曾多見。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國之主,如此身份地位,以黎一針幾十歲的年紀,亦感覺身受重視的激蕩。

  笑眯眯地目送黎一針離開,門簾放下那一刻,拓跋岱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仿佛滿身的精力一下子泄掉,垂眉搭眼,再也提不起一點精神。

  轉眼對上一直注視著他的弟弟的目光,長歎口氣,撇了撇嘴,到底沒再出聲,無精打采在他人服侍下穿衣起身,示意將早膳擺到拓跋野床前,走過去,呲牙咧嘴地坐在床邊鋪得軟軟的繡墩上,端了粥碗,小心地從表面撇起一勺,吹吹涼,送到弟弟嘴邊。

  拓跋野手傷雖重,但敷了藥,包紮嚴實,拿捏湯匙、翻轉書頁這些並不精細沉重的瑣事還是能自己幹的,此時見拓跋岱如此,知道他心疼自己,於是也不推辭,乖乖張開嘴,順從他的餵食。

  喂飽了弟弟,自己草草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揮手吩咐將東西撤走,又示意金濤不允許旁人來打擾,待房門關閉,屋內只剩下兄弟二人時,相顧無言。

  以前,老四一直象個影子,沉默著陪在他旁邊,和別的兄弟們在一起時還好,只有老七在時,三個人裡,兩塊冰疙瘩,全憑老三一張嘴活躍氣氛。另兩人雖甚少言語,但他能感受到老四全部心神都在自己身上,面上不顯,心底卻有脈脈溫情。而老七,雖然惜字如金,可那雙眼完全展露心底情緒,隨著他的賣弄,時喜時嗔,兩個難得說話的人,卻如兩盞探燈,將最亮的舞臺留給他表演,喜怒和應。

  可現在,面對小七依舊冷靜明澈的雙眼,身邊卻少了那個從來不曾遠離的身影,舞臺的射燈只剩下一盞,再明亮,也照不到身後的深影,烏沉、空洞,如同他心底再也填不滿的空曠,穿透一般,呼嘯著掠過狂風,時刻卷走身體的熱量,再火熱的激情,也難維持身體的溫度。整個人,從心底裡往外地泛著冰涼。

  疲乏,倦怠,自骨髓中泛起,只感覺每個骨縫都叫囂著乏、痛。拓跋岱手捧著額頭將自己強健粗壯的身子砸進鬆軟的大床,癱軟身體,閉緊眼睛。

  拓跋野見他無話,不再理他,低頭繼續翻看手中的邸報牒文,屋裡只剩下紙張沙沙翻動的聲音,還有拓跋岱粗重煩燥的喘息。

  半晌,他終於忍耐不住,抬頭看著拓跋野,開口說道:“小七,你別記恨你四哥,他都是為我......”

  說到這裡,卻又哽住說不下去。原本,他無意在此事上過多糾纏,可是噩夢剛醒,提到老四時,老七那淡然的神情讓他心驚。

  七弟的性子他知道,看起來冷硬,卻最是心軟溫潤的一個人,可他也最冷酷,一旦認定誰是他的敵人,出手就要人性命,絕不容情。

  老四,是做了很過份的事,但現在他已想明白一切,那全都是為了自己,他不願意向來與自己親善的七弟,對自己最親的四弟心懷敵意。哪怕四弟已然辭世,他也不願意!他寧肯七弟恨的是自己,想要對付的是自己!

  拓跋野眼盯著牒報:“寶豐城兵敗”,“郢都被圍”,“拓跋英率部馳援,途中與敵遭遇,激戰半日,殲敵二千餘,自損七百,原地休整。”西楚地圖如雕刻在腦中一般清晰,隨著一條條軍情匯總,楚地形勢漸漸明瞭。雖然無法書寫於紙上,但已爛熟於心。

  本應更關心軍機國情的秦王拓跋岱爬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有氣無力的聲音依然在呱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太過放手,我總以為對親近的人監視太過會傷了我們兄弟情誼......”他在床上無賴地翻滾著,大手揪著自己的頭髮,懊悔地嘀咕:“都是我的錯,父王一直教導我要寬嚴相濟,我總聽不進去,放縱太過......”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老四要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雖然是為自己鋪墊堅實,可太過急切,終究傷己傷人。沒有他這番動作,由自己一步步穩紮穩打地推進,五年,十年之後,應該也能坐穩了王位,破關南下,征楚伐晉!

  他一直在自責,卻也未嘗沒有埋怨四弟太過激烈,特別是親見七弟身上慘烈的傷勢,更是懊悔不己。越是覺得四弟做得不對,就越是自責對四弟太過放縱,沒有把這一切掐死在萌芽中。

  “影豹回來了” 拓跋野平淡無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

  拓跋岱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瞪大豹眼:“他怎麼說?”

  拓跋野眼皮都沒抬:“我沒問,他一路趕得急,累得不輕,我讓他去歇息了。”

  影衛是秦王直屬秘衛,拓跋野雖因成長經歷認得那幾個人,卻也不便插手問詢。影豹回來時當然不經通傳,悄無聲息地潛入,但他瞞得過秦王暗衛,卻瞞不過修習同種功法的拓跋野,在並未驚動金陽等人的情況下,他給了影豹信號,讓他自去休息,待秦王清醒之後,再尋機回覆上命。

  影豹眼見拓跋岱確實沉睡未醒,遂無二話,悄然潛去。

  拓跋岱起身急道:“我去見他。”影衛雖然身份隱秘,卻也並非秘不見人,表面上都有護衛軍的身份,普普通通,毫不引人注意。影豹既然回返,多半宿于侍衛房中,自己出去走上一圈,驚動了侍衛,他必會知道尋機前來相見。

  冬日天短,此時天仍未明,一室燈燭閃爍不定,一如他閃爍不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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