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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鎖驕龍》第110章
☆、第95章

  和得意洋洋的博爾帖相反,晉軍主將李如風卻憂心忡忡,心緒不寧。因怕受到責罰,為確保勝利,力求做到萬無一失,在他領軍之初便放棄了派遣騎兵長途奔襲,大隊步兵隨後跟進的戰法,反而選擇了十萬大軍步步推進的謹慎方針。

  可是,這些象蒼蠅似的騎兵是哪裡冒出來的?行軍途中時不時冒出來,離得遠遠的便開弓放箭,那些戰士臂力強勁,弓矢精良,二三百步外箭無虛發,而自家的兵士們射出去的箭矢,最多不過射到二百步遠,就算是用長弓集團發射,對那些裝備精良的騎兵也並沒有多大的威脅,箭矢消耗了許多卻傷不了幾個敵人。可恨的是那些人仿佛是故意的,明明有機會射人要害卻偏偏射腿,沒死多少人卻增加了不少傷兵,身在敵國,傷兵又不能隨地拋棄,一個傷兵就需要有人照顧,而傷了腿的兵甚至需要兩個人去抬,沒幾天,運送輜重的車輛上載滿了傷兵。更可恨的是那些騎兵的箭矢仿佛在糞水裡浸過,烏黑惡臭,中者往往很快就會傷口潰爛,高熱發病,甚至傳染到其他人。

  南晉也有騎兵,這次攻周的十萬兵馬中,有一萬裝備精良的騎兵,在那些敵人出沒的時候,李如風也曾命令大隊騎兵前去追殺,可是,為什麼追不上人家?是馬不夠快,還是騎術不精?往往累得馬吐白沫也追不上人家的影兒,甚至被引入埋伏,接二連三地被人消滅,累計下來,損失慘重。

  後來,李如風都麻木了,見到敵人冒頭,只是命兵士將盾牌豎起,理都不理照樣埋頭行軍。可是不行,那些人也換了招式,改用火箭,專往隊伍中的輜重騾馬上射,隊伍稍亂,就趁機傷人,追追不上,趕趕不走,遠遠傳來對方的肆意叫駡嘲笑,說不出的可恨。

  這些還不是讓他最煩惱的,讓他更煩惱的是跟在後面的另一支隊伍,也是騎兵,卻人數更多,那些人的目的卻不是騷擾,而是要焚毀他的糧草輜重。象狼一樣遠遠綴著,時不時撲上來狠狠一口,就能咬得他生疼。

  他原來設想,每每征伐一地,便能就地補充軍糧物資,可除了最初兩天讓他搶了個盆滿缽平,隨後的日子裡他發現仿佛進入了一片曠野,處處人去屋空。有些府鎮高大的糧倉被燒得七零八落,仿佛被人提前搶劫了一番似的,寸糧不剩。

  越往後,越像是一場噩夢,突如其來的攻擊,莫名其妙的陷阱,白天夜裡都不得安寧,終讓他心生絕望的是在喜峰口,明明是四丈多寬的大道,明明他已經提前派了哨探爬上兩側山峰去探路,明明清楚確認探路的士卒揮舞的旗語是平安無事,可突如其來的山崩石裂,險險連他都砸死在下面,災難過後,鋪天蓋地的灰塵散去,他呆呆地望著面前近丈高的亂石欲哭無淚,那是整整四千的精銳先鋒騎兵啊,全都砸死在喜峰口下,一聲刺耳的呼哨聲過後,高高的半山腰上,盔甲鮮明的周軍將士狂笑歡呼,數不清的污言穢語如亂箭般射來,氣恨交加之下,一口鮮血噴出,幾欲昏厥。

  是誰?佈置如此毒計,用兵如此險惡,中周小國,何來如此強兵?

  待他終於弄明白與他作對的這批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之時,李如風真是無語問蒼天,絕望得近乎麻木。你一個尋醫療傷的西秦王爺,為什麼要帶著幾千騎兵?不是說他身邊只有十幾個護衛嗎?這幾千兵馬又是從哪裡變出來的?如果說這數千人馬真是橫穿了千里楚境,可為什麼自己沒有得到半點風聲?早知道中周附近有這些人馬存在,自己也不會毫無防範地選擇這種方式進攻!

  也不虧他覺得冤,這事兒也實在是巧了,一來肖天翼等人屬於不聽王令擅自用兵,自己一路上就沒怎麼張揚,二來因這批人過境被打被掠的楚軍,損失不重,又是敗績,頗有默契地都不曾聲張。等到肖天翼等人到達周楚邊境安頓下來準備四方征掠之際,周文瑞已經決定出兵,中周邊境突然冒出一隊兵馬的消息尚未傳到晉軍手中,李如風已經點兵出征了。

  十萬兵馬攻打中周本是十拿九穩的事兒,欺的就是它無兵無將,人口再多也是一盤散沙。可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將是那樣一位威震天下的百戰名將之後,李如風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沮喪和絕望。他並不是怕無法戰勝對手,他怕的是萬一落敗,自己將面臨全家抄斬的下場!自家那位王上,可不是肯聽人解釋藉口的主兒,他只看結果,不問原由,你不能給他個滿意的結果,他就給你個滿意的結果,保證你一家團圓,闔家滿意。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是攻佔帝都城,就算殺不了周天子也能作為一項勝利在王上面前邀功。敵人如此三番兩次地阻截騷擾,無非是想拖延他前進的腳步,這就意味著帝都城遠沒有做好應戰的準備。只要他能儘快將人馬帶到帝都城下,就算黑煞是天神附體,也沒辦法憑藉幾千精騎阻擋自己十萬大軍入城。更何況一旦陷入圍城之戰,騎兵下馬,秦軍就再也占不了多大優勢。只拼步戰,南晉兒郎並不比西秦差上幾分。占了帝都,再請求發兵增援便不會惹怒王上了吧,說起來真是不可思議,十萬大軍竟然在積弱的中周寸步難行。

  木然遠望著營門之前的大片坑陣,苦中作樂地想,這樣也不錯,我們過不去,可那些騎兵也過不來,總算能不受騷擾地休息一晚。遠遠地,坑陣那邊依然有數不清的民夫在埋頭挖坑,擴大這片坑陣的面積,邊兒上騎著馬來回巡視警戒的士兵,盔甲鮮明,意態悠閒。

  李如風召來副將穆三山:“你點三千弟兄,抓緊時間吃飯休息,今夜三更,悄悄摸過去偷營。”然後又召來心腹家將李勇,摒退左右之後小聲吩咐:“你帶兩個心腹弟兄,今夜跟著穆三山一起出戰,出營之後,找機會悄悄離開。”蒼

李勇詫異地問自家子:“去哪兒?”

  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這才低聲說道:“回家,把我兩個孫子偷著送走。” 李勇一驚:“主子?”

  李如風定定心,終於決定將事情說清楚:“你回去後不要聲張,待聽到大軍攻佔帝都的消息之後,再把福兒和康兒送回家去。”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改口道:“這事兒回去只告訴夫人,讓她安排找兩個孩子冒充福兒和康兒,你帶著他倆躲到鄉下,等我得勝還朝再去接你們。”

  李勇呆呆地看著自家主子,心中一片冰冷。主子這是在做萬一的打算呢,派了自己回去救他的孫子,那麼自家的老婆孩子又該怎麼安置?

  穆三山這些天憋了一肚子火氣,那些來去如風的騎兵貓戲老鼠般的挑逗,讓這個鐵血的漢子深感屈辱,終於今夜將軍大人命他帶隊夜襲,可算遂了他的心思,當下點齊人馬,早早養足了精神,待到三更天出營,悄悄地向坑陣對面的敵營摸去。

  這夜月黑風高,呼嘯的冬風迎面吹來,風沙打得人睜不開眼睛,原本好好的大路和田野,被挖出了一個接一個磨盤大的土坑,三尺多深,坑底有的潑了臭水,有的埋了尖木樁,挖出來的土就那麼鬆鬆散散地堆在旁邊,一腳踩上去,浮土撲簌簌掉落坑中,在黑暗中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

  遠遠望去,對面的營寨不大,但戒備森嚴,據探子回來報告,那些挖坑的民夫已經不知去向,剩下的這隊兵馬大約一千多人,三千多匹戰馬全都宿在營中。

  穆三山感覺有些不正常,雖然兩軍營地之間相隔龐大的坑陣,但這點距離並不能保證安全,對方是騎兵,百十裡路轉瞬即至,完全沒必要把營寨紮得離敵人這麼近,騎兵下馬就不再有優勢,他們就不怕被人偷了營?或者是他們有恃無恐?又或者這裡就是個陷阱?

  他帶著人停在十幾丈之外,再次下令小心偵查,甚至連那些大坑也不放過,生怕有人埋伏在坑裡。結果一無所獲。派出去的幾隊哨兵悄悄摸到營邊,仔細查看,確認了營中來回走動的哨兵是真的,各處站崗的明哨暗哨也是真的,營中的戰馬,甚至都沒有卸下鞍轡,因為怕驚動對方,並沒有摸進營去,可那營帳中的篝火,以及從中傳出來的大小不一的鼾聲,可以確認帳中有人。

  穆三山皺著眉頭苦苦思索,難道真的沒有埋伏?看看趴伏在眼前的幾個哨探,全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因為怕驚動敵人,都是悄悄爬過去的,渾身沾滿了粘濕的泥土,一個哨兵嫌棄地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嘟囔著報怨:“真臭,這些王八蛋到處灑了糞湯,真他媽的噁心!”

  穆三山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這一路走過來,他自己鞋子褲子上也沾了不少粘濕惡臭的泥土,有的弟兄不小心掉進坑裡,更是沾了滿身糞水,惡臭撲鼻,這個時候穆三山甚至有些慶倖自己這邊是下風口,不然他們這一路來無意中倒騰出來的這些惡臭,說不定會驚動那些敵人!

  真的沒有埋伏?難道是這幾天敵人接連幾次小勝讓他們興奮得忘乎所以?想起白天那些騎兵遠遠挑釁的驕恣傲慢,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們忘了,咱們南晉軍兵,最擅長的便是偷營近戰。

  正猶豫間,忽然聽到一陣隱約的喧嘩,他身邊的兵士緊張地低聲呼叫:“將軍,您看!”

  回首望去,自家營地遠遠冒出點點火光,隱隱約約地看到營中兵將來回奔跑,雖然並未大亂,但依然看得出是遭了襲擊。

  穆三山知道這定是後面跟著的那批騎兵趁夜偷襲,並且得了手,今天日間被迫紮營,大隊兵馬駐紮之地遠離水源,這一場火,只怕會燒掉不少軍糧物資,真是欺人太甚!惡狠狠一咬牙,下定決心,就算是埋伏,也要衝進去殺他個痛快,讓這群狗雜種見識見識我們晉軍的厲害!於是悄悄對屬下吩咐:“準備燃油火箭,悄悄摸到營邊,待我一聲令下,點燃火箭先射戰馬,然後一起衝殺!一個不留!”

  “遵命!”所有將士全都憋足了一口悶氣,咬牙切齒地低聲領命。

  當接連不斷的淒厲慘叫聲將博爾帖從睡夢中驚醒,他沒有絲毫著急,不慌不忙地披衣起床,穿上戰靴,拿起床頭的鋼刀硬弓,將滿滿一壺箭矢掛在腰上,甚至連皮甲都不穿邁步走出營帳。

  帳外,全副武裝的兵士面容肅穆地面朝營外站成一線,不時向外射出弓箭,營寨之外,十數丈方園,連綿的火海,數不清的人影在火海中掙扎嚎叫,夜風急,火光烈,聲聲慘叫直入雲霄,直如地獄重現。

  火光中全副武裝的姬得勝,剛剛拄著身邊的衛士將肚內的存貨嘔吐一空,抬頭看見博爾帖悠悠然走出,喘息著直起腰,牽牽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博爾帖嗤笑一聲:“這就受不了了?真他媽的沒種。”

  姬得勝卻並不在意,老臉一紅,用一種異樣的聲調說:“讓將軍見笑了,您可真神了,不用一兵一卒就全殲了敵人,您可真太神了!”

  博爾帖神色輕鬆地站在那兒,營外地獄般的一幕在他看來如大戲般享受,聽到姬得勝的恭維,得意地笑道:“也不算什麼,他們這點小伎倆,都是當年老子玩剩的招數。”

  不願去看幾十步外那慘烈的一幕,姬得勝有意盯著博爾帖那張鬍子拉茬的臉,追問:“哦?您也搞過偷襲?結果如何?”

  博爾帖洋洋得意:“切,當然是輸了,對上我家將軍,能不輸嗎!”

  “老子連褲頭兒都輸光了,直到現在都在給他賣命!”

  姬得勝有些不明白這小子的邏輯,為什麼打仗輸了還這麼一臉得意洋洋的神情。詫異著追問:“您也是中了埋伏?”

  “可不是怎的。”那個寂靜的營地裡突然接二連三冒出來的拌馬索,可是讓老狼的弟兄們吃足的苦頭。想起當年那一幕,博爾帖悻悻說道:“我們家將軍,別看長得斯文,心眼兒多著呢,那就是一個心狠手辣。我這點道行算得了什麼,到不了我家將軍眼皮子底下。”

  看著眼前越燒越烈的大火和漸漸悄無聲息的敵人。掃了一眼周圍面無人色的周軍士兵,博爾帖撇了撇嘴角:“燒死這麼幾個就讓你們受不了了,當年我家將軍火燒二十萬楚軍那才是大場面!那把火燒得才叫一個風雲變色,鬼哭神號!”

  姬得勝知道那一場天下聞名的大戰,聞言驚道:“將軍,那一戰您曾親身參與?”

  博爾帖笑道:“當然,那一仗我跟著將軍,從頭到尾一絲不落。也趕上天乾物燥,那火點起來,漫山遍野的,一眼都看不到頭。咱們這算什麼,只用了十幾車火油,當年那一戰,火油磷粉,用了多少都數不清了。那把火燒的,才叫一個痛快!”

  姬得勝不去看那邊地獄般的場景,把眼珠定在博爾帖身上,湊趣道:“哪裡只是十幾車火油啊,十裡八村兒的茅坑都給掏慌乾淨了,可惜了這麼多上好的肥料,全扔在這兒了。”

  若非奇臭的糞水也遮不住火油的異味,博爾帖哈哈一笑,說道:“老姬你這話可錯了,這一把火燒過去,幾千人的屍首怎麼也比你那些糞水更肥,你就等著來年長好莊稼吧!”

  營寨紮在這裡,當然是個陷阱,只不過最厲害的殺招不在營內,而在營門之外數十丈方圓,高低起伏的亂坑中當然有伏兵,不過那伏兵不在這裡,直接埋伏在晉軍營寨之外。三更天晉軍悄悄出營,西秦的伏兵便悄悄跟在了他們的後面,待到那些人摸到營寨之外,前後夾擊,潑火扔柴,遍地的火油草屑,加上夜風正烈,晉軍那三千人一個也沒能活下來。待到第二天李如風率軍平土添坑地終於到達這處火場,面對一具具烏黑扭曲的屍首,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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