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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鎖驕龍》第171章
☆、第156章

  夏凡怔怔地看著床上那人,蒼白著臉,神色漠然,仿佛對加諸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傷害全不放在心上,他靜靜地躺在那裡,俊美的臉上依舊殘留著青紫的傷痕,乾裂、腫脹的雙唇因被骯髒粗糙的黑色鐵鍊緊緊勒住而不得不張開,隱約露出暗紫色的舌形。

  夏凡終於沒能忍住,脹紅著臉道:“總管大人,他現在是我的病人!你這樣對他,讓我怎麼給他治傷治病?怎麼給他喂服湯藥!”

  他一激動坐直了身子:“他是什麼人我不管,您把我送到這兒來,是讓我來治他的病,這兩天兩宿地費盡了心思,總算讓他緩過來一口氣,你這兒又來折騰他,你到底想不想讓他活下去?”

  李得全沒料到夏凡會有這種反應,他完全無法體會夏太醫這種護犢子一般的心情,李總管雖然總體還說還算是個厚道人,但也擺脫不了太監們的通病:小心眼兒。特別是夏凡這幾聲質問不但辜負了他一番好意,更是挑戰他做為總管太監的威嚴,所以李大總管很是惱火。臉色一沉,挑高了他尖細的嗓音:“喲,夏太醫您這話說的,要這個人活著,那是王上的旨意,可不關雜家什麼事。”

  看著夏凡那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又覺得心軟,到底是個沒腦子的,跟他較什麼勁,狠狠瞥了他一眼,挑著蘭花指指點著夏凡:“把他的嘴鎖上,可是為你好,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要不鎖上他的嘴,指不定哪天你還得挨板子!”說著,踢了下夏凡的傷腿:“那可就不是打斷你一條腿那麼簡單了!”

  瞪了眼熄了氣焰的夏凡,撇了撇嘴,壓低了聲音指點著這個傻蛋:“你個不開竅的,你就沒看見謝大人?”

  夏凡瞪眼:“謝大人怎麼了?”

  恨鐵不成鋼的李得全“唉喲”了一聲,狠狠拍了下夏凡的腦袋:“真是氣死我了,你這個不開眼的,雜家可不跟你這兒廢話了,你就聽我的,在這兒老老實實把人治好,別的什麼也別管,知道不?”

  莫名其妙挨了打的夏凡真是滿肚子官司,他最討厭別人這樣吞吞吐吐地說話,有什麼事不能攤開來說清楚?就比如謝靈惜他到底是犯了什麼事?總算有人肯提起這個人,為什麼不肯說清楚?把這人的嘴鎖上跟謝大人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不讓自己管?

  他那顆研究醫術的腦袋,真的搞不清楚這些人事兒,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成什麼體統!聖人教導:事無不可對人言!

  李總管走後不久,啞巴小心翼翼地端了熬好的藥進來,夏凡看了他一眼,沒理他,繼續翻看自己的醫書,可沒過一會兒,聽到拓跋岫咳個不停,猛地抬頭看去,卻看見啞巴端著藥碗站在床頭,發覺他猛然間看過來時閃爍躲閃的眼神,夏凡怒了,這個混蛋,他怎麼就這麼壞!

  “你給我好好喂!再敢故意嗆著他,我叫人打你的屁股,聽見沒有!”

  啞巴畏畏縮縮地急忙點頭,把拓跋岫扶起一點,讓他能咳得痛快些,然後又把碗湊到他嘴邊,灌一點兒。

  拓跋岫合不上嘴,咬著嘴裡的鐵鍊艱難地吞咽,啞巴狀似認真地喂給他喝藥,卻一隻眼瞄著看書的夏凡,一見對方沒有注意到這裡便手上稍稍用點力多倒出一點兒藥汁,於是又引發手底下這人狼狽的咳嗆,啞巴表面上顯得畏懼,心裡卻雀躍不已,這樣小心翼翼地捉弄著別人,掌控著別人的身體,讓他那顆單純的心快樂無比。

  床上病人劇烈而痛苦的咳嗽終於讓夏凡忍無可忍,他“啪”地一聲把書放下,氣勢洶洶地沖著啞巴吼:“把藥給我,你給我滾出去!”

  他厭惡這人心地惡毒,是以同情心氾濫的夏太醫從來沒想過給這個可憐的啞巴太監一點好臉色看。於是就形成了這樣一種奇特的現象,這啞巴,對他的畏懼居然遠過其他人,被他這麼一吼,嚇得直哆嗦,戰兢兢地將藥碗放在桌上,慌慌張張地逃了出去。

  夏凡一隻手扶著椅背,努力站起來,單腳著地跳到床邊,又扶著床頭的小幾側坐在拓跋岫的床邊,一手端了藥碗,一手用小匙一匙匙地喂。

  苦澀的藥汁不間斷地喂進嘴裡,拓跋岫本能地皺著眉頭,一口口艱難地吞咽下去。不說話,也不反抗,閉著眼,看都不看滿臉關切的夏太醫一眼,這種抗拒和無視的態度,讓夏凡感覺很挫敗,可又無能為力。

  鬼谷子翻來覆去地想了一宿,越想越覺得還是應該再和那個囚徒談談,等到上午朝堂上又聽了半晌的各路壞消息之後,這個念頭就更加強烈了。那個人他說得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看周文瑞治下這被動挨打的樣子,哪有半點戰勝對手的希望!跟著周文瑞,就別想著反攻周秦了,最好的結果是拖上幾十年不被滅國,萬一拖不到,自己豈不是要一把年紀地狼狽逃竄?連安享晚年都談不上,更遑論榮華富貴!長遠來看,救他還真可以說是救自己。人往高處走,自己很應該為自己謀算個好結局。

  下午,他覷個空子,往那屋裡噴了點兒迷煙。待夏凡睡著之後,輕輕巧巧地閃了進去,熟睡的夏凡象個孩子一般嘟著嘴,惹得他溫柔一笑,用手指背輕輕拂過他並不滑嫩的臉,想了想,還是在他昏睡穴點了下,這才放心,掏出手帕沾了點茶杯裡的冷水,拍在拓跋岫的臉上蹭了蹭,大咧咧坐在床邊,等著他慢慢清醒。

  耐心等待著拓跋岫的眼睛恢復了神彩,眼神落到他的身上,方才開口說道:“咱們談談。”

  拓跋岫沒動,連眼神都沒動。鬼谷子挑眉,這人落到這步田地,架子還端得夠足的,倒搞得好象自己求著要救他似的。可這一宿也讓他想明白了,自己沒必要跟這麼個快沒氣兒的人嘔氣,萬一他哪一口氣兒喘沒上來,自己想改換門庭這事兒,還真有點不方便。所以他並未象前一天那樣有了火氣,而是很平靜地站起來,俯身用一根銀針很輕鬆地挑開了勒在拓跋岫嘴上的鐵鍊,把那鏈子隨手扔在一邊兒,說道:“看,我要救你,就這麼簡單。”

  拓跋岫動了動下巴,舌頭舔舔勒得生疼的嘴角,又舔舔乾裂的嘴唇,用一種無奈的神情,聲音微弱地開口:“不是救我。”

  鬼谷子皺眉,但並未開口,等待著對方調整狀態,繼續說下去。

  拓跋岫沒讓他等太久,忍過一陣不適,耐心跟他解釋:“你救我出去,無非是想改投西秦,換個富貴安穩。”

  鬼谷子不動聲色地等著,既然對方能想到自己的要求,就說明這事兒有的談。

  拓跋岫微眯著眼,象一隻狡猾的狐狸,滿臉都是算計的陰險。聲音微弱諳啞,卻滿是誘惑的危險:“可換你平安富貴的籌碼不是我,是整個兒鬼府。”

  鬼谷子愣了,脫口說道:“你好大的胃口!”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朝不保夕的囚徒,招惹自己,惦記的竟然是策反整個鬼府!

  “不是我胃口大,是你有這個能力。”拓跋岫痛苦地閉上眼睛,又是一陣難忍的頭痛。

  鬼谷子完全沒注意他的狀態,一下子被這個念頭砸得發暈,腦子不由自主地緊張轉動,帶著整個鬼府投奔西秦?他想都沒想過!

  稍稍緩過勁兒來的拓跋岫睜開眼,看著床前臉色不停變幻的鬼谷子,繼續勸誘:“既要轉換門庭,動手就要趁早,等到南晉頹勢已顯的時候,再投奔過去就不值錢了。”

  “且不說你帶著手下人投奔過去更有份量,身在鬼府多年,難道你忍心看著手下大大小小的同門跟著南晉這艘破船一同沉沒?鬼府數百年基業在你這一代葬送掉,真的不心疼?”

  怎麼可能不心疼,無論如何都是鬼府成就了他的身手、身份,鬼府的一切早已浸透他的骨血,從內到外,再無可分。

  那個誘惑的聲音時斷時續,卻鍥而不捨:“你年紀也不小了,所圖的,無非是個晚年平安,你帶了鬼府投奔西秦,秦王不但不會再追究前塵舊事,千金買骨,他還會千方百計地保你平安富貴,人活一世,你還有何求?”

  鬼谷子喃喃地問了一句:“那你呢?”你現在這種境地,不急著逃出去?

  拓跋岫淡然道:“不用管我。”

  深受震撼的鬼谷子依然沒弄清腦袋裡的思路,不由自主脫口問出:“那你圖什麼?”自己猜的沒錯,從他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就是想策反自己,可目的卻不是為了救他出去?

  真要想帶著整個鬼府投奔西秦,需要做的安排佈置就太多了,一時半刻絕不可能辦成這麼大一件事,絕不可能短時間內救他出去,照他目前這種境況,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被折磨死,那他對自己說這些,圖的是什麼?

  拓跋岫依舊青腫的眼瞼微微抬起,茶金色的眸子泛著萬載的寒意,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說出了他的目的:“我要周文瑞國破家亡,斷子絕孫。”

  鬼谷子心底泛寒,半晌沒能說出一個字。

  拓跋岫也不催他,閉上眼睛不吭不語。

  想了想,鬼谷子終於問道:“不救著你,我怎麼能取信秦王?”

  “你自己想辦法。”鬼谷子一窒,瞪眼。

  拓跋岫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我落到這種境地,可算光彩?”

  鬼谷子被他問愣了,隱隱覺得自己確實是想岔了路子。

  拓跋岫目光幽暗:“你若真把我救出去,就沒想過會被滅口?”

  鬼谷子不說話了,在這個人面前,自己怎麼會顯得這樣笨!

  想了又想,才再次開口:“可我怎麼跟西秦的人聯繫?”

  拓跋岫剛要說話,鬼谷子面色一變,低聲道:“有人來了。”

說著,上前拿起鐵鍊,要給他重新鎖上。拓跋岫微一側頭,趁鬼谷子手一頓的功夫,低低的聲音告訴他:“城外,土地廟,三長三短六柱香,拜五拜,當夜三更。”

  鬼谷子點頭,行,知道了。手極麻利地將鐵鍊照原樣鎖好,那些人的腳步聲已到院外,鬼谷子不慌不忙推開後窗,閃身而出,悄無聲息地關上窗戶,翻牆而出。

  來的,是李得全。他進門後怔了怔,看看床上默默盯著他的囚徒,又看看趴伏桌上睡得正酣的夏凡,走過去拍拍他的肩:“夏太醫,夏凡?”

  夏凡依舊不醒,李得全皺眉:“怎麼睡得這麼死?”拿起桌上的殘茶,毫不手軟地澆到夏凡臉上,睡夢中的夏凡一下子驚醒,跳了起來,卻又碰疼了傷腳,“唉喲”一嗓子,又坐回椅上,抱著腿倒抽著涼氣,醒過神兒來後氣急敗壞地瞪著李得全:“您這是幹什麼!”

  李得全皮笑肉不笑地,用他那尖細的嗓音笑道:“這大晌午的,雜家累得賊死,夏太醫你這兒倒是睡得香。”

  夏凡撥拉著腦袋上的水珠,抖落著沾了水的書頁,瞪眼:“我睡得香咋了?招誰惹誰了,您看看整我這一頭水。”

  李得全樂了,似乎搞得別人狼狽了,心情很不錯,翹著蘭花指一點夏凡:“你這死小子,雜家是好心才叫你,怕你睡死過去。”說著,他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床上那個不吭不響的囚徒。

  他帶來的人七手八腳地把拓跋岫從床上架起來抬進了另一間屋,夏凡急切地追問:“李總管,這是要幹什麼?”

  李得全回頭看了看忙著抬盆抬桶的手下,不緊不慢地告誡他:“不該你操心的事兒,別多管。”

  轉身出去之前,又貌似關心地問了句:“這些書可還夠看?”

  “夠看,他......”

  李得全手裡的拂塵一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書不夠看的話,雜家叫人去給你尋摸,我的小祖宗,你就別管別的了,成不?”

  拓跋岫被放進倒滿了溫水的大木盆裡,四五個太監一起動手,從頭到腳地給他細細梳洗了一遍,對他身上的傷口視而不見地揉搓擺弄,痛得他死去活來,待洗乾淨抬出水盆時,又已經是氣息奄奄。

  李得全看了看,什麼也沒說,一抖拂塵,當先走出房門,七八個太監抬著大被遮裹的拓跋岫,排成一行,悄無聲息地跟他在後面走入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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