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犯罪星球漫遊指南11

　　佐德用目光深深地描摹著克拉克的臉龐，克拉克覺得自己是被鋼絲刷刮過臉頰。雖然處於下風，但是克拉克並沒有放棄掙扎，然而無論他怎麼掙扎都沒有起到半分作用，佐德於他像是一座大山壓下，巨大的力量懸殊叫他完全找不到翻身的縫隙，只被壓制的快要窒息喘不過氣。

　　相比起克拉克的緊張和壓抑來，佐德則悠閒許多，他身上穿的比克拉克狼狽多了，但神情上卻是克拉克更狼狽。這時，佐德伸出了空閒的另一隻手，撩起了克拉克額前微卷的黑色覆發，他原本堅硬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下來，甚至還莞爾一笑，態度彷彿春日陽光般和煦溫暖，慈藹的像是一個受人尊敬的長者，他的目光透過克拉克望向一個遙遠的地方，輕聲溫和的說，「你……和你爸爸長得真像……」

　　像是無比懷念。

　　克拉克卻聽得毛骨悚然。

　　佐德一邊毫不留情地對克拉克駛出力氣，幾乎隨時都可以捏碎克拉克的頸骨，一邊微笑著，對他微微道來往事。「我親愛的孩子。」佐德把克拉克拎起來，他瞇了瞇眼睛，鋼藍色的眸中流露出幾分對過往的緬懷，「我和你的爸爸喬·艾爾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當年他還說過等到他有了孩子的那一天一定要叫我幫著將他的孩子訓練成一個勇敢的戰士。我還笑著回答，我一定會給他的孩子送上一份戰士的禮物，比如一件戰衣。這是真的，我甚至真的去準備了……」然後他望向克拉克，凝結嘴角的笑意，週身的氣氛像是瞬間從春天切換到冬天，「當年的我從沒有想過會走到這一步。我從未想過我會被我最好的朋友背叛，被他關在這個荒蕪貧瘠的地方，被他逼的天天吃那種屎一樣的蟲子來過活。」

　　捏在克拉克脖子上的那隻手愈發收緊，克拉克憋紅了臉，試圖去拉扯那只自己陷入痛苦的大手，他像是被擱淺的魚一般張大了嘴巴，從喉嚨裡擠出呵呵的破碎的聲音來。就在生命的線繃到最緊時，那是手突然鬆了。

　　佐德甚至要用指腹輕輕摩挲了克拉克脖子上被按出的青黑淤痕，安撫似的說，「別害怕，孩子，別害怕。是佐德叔叔的錯，佐德叔叔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弱。不然我一定會小心一點的，我只是太生氣了，我想到了你爸爸對我做過的一些氣人的事情，一時失控，真是抱歉，真是抱歉。別害怕，孩子。」然後鬆開手，克拉克一個不防，他被佐德削去了大量體力，他本來就對飛行這個新技能不熟，佐德一放手，他就收到萬有引力的作用往地面摔了過去，這個星球的重力是地球的十幾倍，他這樣掉下去摔出來的坑也更深。

　　「哦，」佐德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掌，無辜地挑了挑眉毛，「真是抱歉。」然後默默地低下頭，看到坑裡趴著的克拉克，降落下去，站在坑邊。「別害怕，真的，不要怕我。我不會打你的。」說著好巧不巧地踩到了踢倒了克拉克的頭，他攤手說，「真抱歉，真抱歉，你怎麼這麼著急呢？等我來拉你上來嘛。」

　　克拉克一口血要嘔出來，佐德還是第一個他遇見過的別說攻擊了連還手能力都沒有敵人。一時間克拉克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佐德還真的像是好心地把他從坑裡扶了起來。

　　周圍的戰鬥仍在如火如荼的展開，然而站在戰場中心或者可以說是戰役發起者的佐德卻彷彿對週身生死相關的喧囂置若罔聞。

　　克拉克看到珈卡什隊長在和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氪星人打架，到處都是碎石、飛塵和交織的激光射線，他沒有看到布萊尼亞克。

　　「你在找誰？」佐德和藹地問，「你的同伴嗎？別擔心，他們都會陪著你……」

　　話音還沒有落下，克拉克就對佐德揮出了自己的拳頭。他可不是真的對佐德屈服了，雖然他也做好了這一拳落空的準備。然而意想不到的，這一拳還真的扎扎實實地吻上了佐德臉頰，打得佐德偏過了頭去。

　　克拉克便要乘勝追擊，這回卻被佐德捏住了拳頭，佐德皺著眉說，「我真的不想欺負一個小孩。這不是我的準則。」他咧了咧嘴角，凶煞之氣如尖錐破囊般洩出，「但是，你這個小孩實在是太不乖的，我想，我是必須得教育你一下的。也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氪星戰士。別以為你的眼睛能發出點小火苗拿得起一塊小石子了就算是成年了。氪星戰士的標準可從來都沒有那麼低。」

　　克拉克瞳孔疾速縮小，視線扣住裹挾著疾風不斷接近的佐德的拳頭，但是那太快了，他來不及躲閃。

　　在他心底角落裡的某個聲音又笑嘻嘻地兀的響起，「傻孩子，真的不用我幫忙嗎？你顧及的太多了，真的被這個老傢伙嚇到了？」

　　「不過他說的對，有什麼好怕的呢？至少我是不會怕的。」

　　「換我來吧，換我來，我能把那些他加諸在你身上的屈辱雙倍奉還給他。怎麼樣？克拉克，你不是很想這樣嗎？」

　　「換我來吧，克拉克，讓開你的束縛，讓我出來吧……」

　　***

　　蘭斯的眼皮狂跳，有那麼一瞬間他有種快要死去的錯覺。

　　白狼的祝福那個契約讓他和克拉克心靈相契，他們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心情的一部分。譬如剛才克拉克緊張憋悶，他就也跟著緊張憋悶。而現在克拉克受到了生命的威脅，蘭斯自然而然也接收了克拉克在生命危機時的心悸。

　　他幾乎在位置上彈了起來。

　　「你怎麼了？蘭斯？」蘇迪被他嚇了一跳，「你不舒服嗎？」

　　「不……」蘭斯虛弱地回答，他按了按太陽穴，那些精神衝擊對於一個氪星人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於一個孱弱的地球人來一說，是非常痛苦的。

　　雖然情況很糟糕，可蘭斯也能感覺得出，克拉克還活著。

　　冷靜，快點冷靜下來。蘭斯對自己說，你得冷靜，你還可以呼喚克拉克到自己的身邊，逃得遠些……可蘭斯實在是不能讓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來，作為一個男人，可以懦弱可以害怕，但不能棄置朋友的生命當一個逃兵。這樣的話，即使克拉克活下來也會很痛苦。他知道那個孩子的。

　　那就讓自己去克拉克的身邊，他能幫上忙的，他一定能，蘭斯飛速的想著自己「行囊」裡還有什麼派得上用場。

　　有什麼……有什麼……該怎麼做……

　　就在這個時候，蘭斯掛在耳朵上的小隊發的通訊耳麥裡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能聽見我說的嗎？蘭斯。」

　　蘭斯站起來，倉惶地望著四周。

　　「你怎麼了？」蘇迪拉了拉他。

　　蘭斯臉色蒼白，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

　　「別那麼緊張，我不在飛船裡，但我使用了一些小手段，讓我能和你通訊。放心吧，只有你聽得到我的聲音。」

　　蘭斯離開座位走到無人處，輕聲回問，「布萊尼亞克？」

　　「唔……我更希望你叫我范恩。」他回答，「你不用說的多大聲的，我能聽見你的生意。」

　　蘭斯壓低聲音問，「你想幹什麼？」

　　「我想幫助你們。」范恩回答。

　　蘭斯覺得真是荒謬，「幫助？怎麼幫助？你差點殺了我們。」

　　「不，蘭斯，對你下殺手我是無所謂的，但是我是真的沒有想過要殺克拉克。」

　　蘭斯：……= =謝謝您貼心的解釋啊。

　　「如果我真的想解決你們，在外面我就殺了你們了。我想和你合作一下。」

　　「合作？合作什麼？你的主人現在就快要殺死克拉克了。」

　　布萊尼亞克繼續好心的安慰他，「別擔心，蘭斯，別擔心，佐德不會那麼輕易地殺了克拉克的。他和喬·艾爾的仇怨很深，大概會先折磨克拉克一下。」

　　蘭斯：……

　　蘭斯舉棋不定，這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個陷阱。

　　布萊尼亞克於他來說從一開始從頭到尾都是個謊言，毫無疑問的他很討厭他，但又畏懼他，這個男人裝的太逼真，總讓他跳進陷阱裡去。布萊尼亞克在他這的信用值已經破產了。

　　那這回呢？信，還是不信？

　　要是布萊尼亞克和以前一樣遮遮掩掩地騙人蘭斯一定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可這一次一切古怪的過了頭，而且有一種直覺隱隱在蘭斯心頭作祟，讓他對布萊尼亞克的提議有了微妙的感覺。

　　蘭斯遲疑地問，「你先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做什麼……」

　　「我需要你去拿出一樣東西，大概只有你能做得到。」布萊尼亞克說，「如果你想救克拉克的話，你必須得拿到那樣東西，時間已經不多了。——你有三十秒的時間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