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田兄弟記事（一）

　　肯特一家四口坐在一塊。

　　氣氛很是嚴肅，空氣彷彿快要凝固，蘭斯都不敢大聲呼吸，他窩在沙發上，小克拉克軟綿綿半靠在他懷裡，無精打采的，小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

　　強納森坐在他們右手邊的長沙發上，彎著腰，將臉埋在陰影裡，顴骨上青紫了一塊，一直在抖腿。他們的左手邊是瑪莎，她緊蹙的眉頭上彷彿有散不去的愁緒，她轉頭看了克拉克一眼，長長的歎息裡是擔憂和疑慮。

　　強納森爸爸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用手掌狠狠抹了一把臉，整了整情緒，站起來，走到兩個孩子的旁邊，單膝跪在地上同他們說話，他掠了一眼克拉克，克拉克立即摟住蘭斯的肩膀，把腦袋埋了進去。強納森呼出一口氣，看著蘭斯，「蘭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蘭斯抱住克拉克的肩膀，不說話。

　　強納森微微抬高聲音，有些急躁地說，「我在問你呢！蘭斯，回答我的話！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的話！」

　　蘭斯不情不願地看過去，被強納森燃燒般的銳利的眼神被懾到，惶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慌亂的眼神已經給了強納森答案。

　　強納森繼續問他，「以前克拉克也表現出他的……」他頓了頓，斟酌了片刻，「表現他的不同？他還幹過什麼？」

　　蘭斯搖頭，縮了縮脖子，小聲回答，「我不記得了。」

　　「你別嚇他。」瑪莎也歎氣，走過去一齊蹲在地上，按了按丈夫的肩膀，才微微仰著頭看他們的兩個小兒子。蘭斯在那雙藍色的眼睛裡蘭斯看到了大海般的溫柔和包容，瑪莎柔聲說，「蘭斯，媽媽不是說過不能撒謊嗎？」

　　沒等蘭斯說話，克拉克突然開口了，他想一隻犯了錯的小狗，耷拉著腦袋，嗚咽著小聲說，「媽媽，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把垃圾桶舉起來了……你們不要欺負哥哥……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打爸爸了……」他著急地補了一句，「我不知道那是爸爸。」

　　瑪莎摸了摸他的頭，「不是你的錯，克拉克。」她闔了闔雙眼，再睜開眼睛，對蘭斯說，像是在歎氣，「把弟弟帶去房間吧。」

　　克拉克牽著蘭斯的手，走了幾步，回過頭，藍眼睛是說不出的委屈。

　　肯特夫妻倆看著他們的小兒子——克拉克——蹣跚地爬著樓梯，覺得不可思議。

　　即使看到丈夫身上無法作假的傷，聽了他信誓旦旦的言辭，瑪莎也無法想像，他的小克拉克居然能舉起一個裝滿的鐵皮垃圾桶……還能將垃圾桶扔的飛起來！

　　等孩子們走了，瑪莎終於可以和丈夫好好談談了，她越想越生氣，「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幹那麼傻的事！蹲在灌木叢裡偷窺，你也好意思幹得出來？」

　　強納森摸了摸後腦勺，訕訕，「那我不是太擔心他們了嗎？……蘇利文說她小女兒剛上幼兒園的時候，他還打扮成玩偶站了一個星期呢！我也不是很傻吧？……再說了，我也不容易啊。都擦了驅蚊水還是被叮了好多包。」

　　「那是你活該！」瑪莎沒好氣地說，「把孩子都嚇得跑出去！」

　　強納森撓頭，「……不然也不會知道克拉克的特別啊。」

　　聽到這句話，瑪莎又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強納森，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強納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胸口像是堵著什麼，讓他的開口格外艱澀，「我們早就知道那個孩子很特別。他隨著流星雨而來，蘭斯說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在那艘飛船裡……你說，他會不會是……」說到這他突然停住，怎麼也吐不出那個關鍵詞來。

　　瑪莎扶了扶額頭，「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別說那個詞，我沒辦法相信。」

　　「他看上去同別的孩子毫無差別。」強納森說。

　　「他才那麼小……說不定他只是……就像一種病，或許我們能找點方法，讓他和普通孩子一樣。」瑪莎說，聲音越來越沒底，她連自己都難以說服。

　　「我們自己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強納森說，「我們得找專業的人。瑪莎，我們得帶他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瑪莎，我們該帶他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聽到這段的時候，蘭斯終於忍不住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蘭斯凝重地把監視器收進空間。

　　他現在的心情簡直可以用萬念俱灰來形容。

　　——他幾乎花光了存下來的所有的貢獻點，結果危險全是他自己腦補出來的，監視他和克拉克的人是強納森爸爸！

　　——克拉克這小東西一生氣，居然在強納森面前超能力爆發，還差點傷到人！

　　——強納森和瑪莎似乎對克拉克產生了畏懼，他們打算送克拉克去醫院看看……天知道，一旦他們真的把克拉克送去醫院，估計就離克拉克被關在研究所裡，被一群科學家圍著解剖觀察不遠了……

　　超人還沒有成長起來就被當作外星人幼體被人類抓起來研究？

　　光是想想，蘭斯就覺得不寒而慄。

　　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蘭斯握了握拳頭，然後發現拳頭上多出一隻小肉爪子。扭過頭看到克拉克，和一雙漂亮的藍眼睛。

　　這孩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面對多麼可怕的命運，他捏了捏克拉克的手，「我是你的哥哥，我會保護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

　　強納森和瑪莎就帶著兩個兒子坐上他們的紅色皮卡，開上通往大都會的公路。

　　直到上了路，感受著身下的顛簸，蘭斯還是不大敢相信，肯特夫婦居然真的要將克拉克送去醫院，更有甚者，說不定會把克拉克送去哪個研究所。

　　蘭斯裝作無知地問強納森，「爸爸，我們要去哪？」

　　「我們……我們要去醫院。」強納森回答。

　　「你生病了嗎？」蘭斯問。

　　「不不，我沒生病。」強納森有點尷尬，「是……是克拉克生病了。我們得帶他去治病。」

　　蘭斯愣了愣，堅定地說，「不，克拉克沒有生病。我們不用去醫院。」

　　「……不，克拉克是生病了。乖，小蘭斯，聽爸爸媽媽的話。你是哥哥，也想讓弟弟更好吧？我們是為了克拉克好。」強納森說。

　　坐在瑪莎懷裡的克拉克抬起頭，傻乎乎地問，「媽媽，我生病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瑪莎喉頭哽塞，「媽媽只是想讓你和普通孩子一樣。」

　　蘭斯垂下眼簾，睫毛投下的纖長影子切割著他眼眸中的顏色，他沒有再說話，只默默地握住了克拉克的小手。

　　馬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多，他們開始越過大都會的邊界，進入繁華地帶。

　　在經過一條街道的時候，瑪莎忽然說，「強納森，把車子停下。」

　　強納森停車，兩人走下車。

　　蘭斯心上咯登一下，想，難道是快要到了？

　　瑪莎把他們兩兄弟放在墊子上，「你們現在車子裡等一會兒，我和你們的爸爸說說話，馬上就回來。」

　　下了車，強納森點了一支煙。

　　瑪莎緘默著，看著他吞雲吐霧，彷彿過了很久，才開口說，「我忽然覺得，克拉克那樣子也沒什麼關係。」

　　強納森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瑪莎像是想到什麼事，眼眶驀地一紅，聲音沙啞，她捂了捂嘴，才讓自己不哭出來，「強納森，如果我們真的帶他過去的話……如果我們真的帶他過去……我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了？」

　　強納森也很難過，「……我們、我們還有小蘭斯。」

　　「蘭斯那麼喜歡克拉克，要是克拉克不在了。他會很難受的。」

　　「你別哭，你現在就哭了，等到時候說不定……那該怎麼辦？」

　　「可他是我們的兒子。我是他的媽媽，要是讓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我會受不了的。」

　　「我也是，瑪莎。就連他們要去上幼兒園，只半天不見，我都擔心的沒辦法工作。我想像不出來他不在和我們在一起……」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不要送他去醫院了。」

　　然後都怔了怔，接著笑了出來。

　　眼角都還掛著淚珠。

　　強納森抱了抱妻子，嗅著她紅髮的香氣，「我們永遠不分開。瑪莎，我覺得我們的農場養一個外星人小孩大概也是不成問題的……」

　　瑪莎忍不住笑出聲。

　　然而當他們回到車上，卻嚇了一大跳——車裡空無一人。

　　蘭斯呢？克拉克呢？

　　這兩個小傢伙已經手牽手逃出老遠了。

　　「我們在幹什麼？蘭斯。」克拉克一邊乖乖地跟著哥哥走，一邊問著。

　　蘭斯看著一臉天真無邪的小克拉克，差點沒脫口而出：哥哥帶你私奔呢！

　　「我們要去一個最安全的地方。」蘭斯說，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克拉克被送去給科學家做研究。

　　「安全的地方？」克拉克重複了一遍，還是想不出來哥哥說的是哪裡。

　　「不用害怕，我們打車過去。」蘭斯安慰似的摸了摸克拉克的耳朵，然後靠過去，熟練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親了那麼多年早就沒有羞恥心了，他現在得刷點貢獻點來用。

　　「叮，溫馨提醒，【超人好感值】已積累至999，無法再增加，此項任務將關閉，不再獎勵貢獻點。」

　　蘭斯：……系統你特麼這種時候來驢我？=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