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九重天
悠遠的花香縈繞在周圍,讓人如同身在夢境,耳邊傳來清脆的鳥鳴聲音,襯得周圍更加幽靜起來,艱澀的眼皮在他的堅持之下,終於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璀璨的陽光,即使直接面對也並不覺得刺眼,甚至有一種,五彩的星點在空中飄蕩的感覺。
然而這一切美麗的風景,都沒有濃郁的靈氣來的讓人吃驚,是的,即使半昏迷的狀態,明燦也能察覺到,周圍的靈氣濃度比小重天內更上一層樓,而且不同於小重天內無法吸收的困境,靈氣紛紛擠入身體之中,讓他原本一片狼藉的經脈慢慢修復起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得救了嗎?明燦驀地一陣頭疼,這才恍然想到,似乎在生死那一刻,林御風胸口被穿透了一把飛劍,那劍的顏色讓他記憶猶新,即使過了許多年,他尤且記得,當初救了他們父子倆一命的,那把玉劍的恐怖實力。
難道真的要到了生死關頭,那把該死的玉劍才能有作用。明燦心中悶悶想著,身體卻依舊無法動彈,只能移動自己的眼珠子去尋找兒子的存在,事實上在玉劍爆發出恐怖的靈壓時,他便暈了過去,再一次醒來就是在這個莫名的環境中,對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不記得。
眼珠子的運轉到了極點,但他依舊沒有在周圍看到兒子的身影,明燦心中著急,卻知道以現在的身體,恐怕走不出幾步,只好勉強平靜心思開始吸收靈氣。半晌,經脈好歹修復了一些,明燦再也不顧重傷在身爬了起來,四下環顧果然沒有看見陳凡的身影,心中便是一沉,這個地方十分陌生,顯然不是在小重天之內,但如果是青雲門人發現了自己,怎麼可能將他放在野外。
百思不得其解,幸好隨身帶著的儲物袋還在,他現在使用不了靈力,只好用一把鐵劍支撐著身體,朝著周圍開始一點點尋找起來,按道理說,陳凡的身上他放著各種防禦的陣法,氣息應該十分熟悉易於尋找才是,但在這裡,他卻絲毫也察覺不到那熟悉的氣息,明燦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還未修復的經脈更是生疼起來。
明燦卻不知道,在另一個地方,也有人在瘋狂的尋找著陳凡,玉劍再次發威,這次可不同於前兩次不過是曇花一現,遠在千里之外的人立刻就察覺到了,當下確定他們要尋找的人就在青雲門,可偏偏玉劍鬧出的動靜太大,引來了青雲門高層的注意,雖然並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妨礙他們將小重天暫時封鎖起來。
外面的人不得其門而入,只能潛伏下來,但玉劍的動靜卻讓他們確定了目標,在一聯想到在這次事件中消失的幾個人,其中唯一有可能是他們要尋找那人的,就是七歲的稚童。只是如今連青雲門也找到那幾人的下落,如果不是魂燈未滅,怕要以為都已經命喪黃泉。
不說陣峰純陽真人如何憤怒,他四徒弟在小重天內失蹤,要說沒有法峰的手筆,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更別說好巧不巧,就是他徒弟失蹤的時候,他法峰那林御風的魂燈居然滅了,雖然對外的說法是走火入魔才導致的,可其中的不對勁誰都知道,偏偏他又拿不出任何的證據,只能看著那玄明真人囂張。
比起純陽真人來,明洺心中更為擔心一些,畢竟他可是知道自家小師弟的實力,要說陣圖上的研究,估計就是師傅也望塵莫及,但實力很多時候都代表著一切,小師弟並不擅長對戰,這一點他十分明白。明洺無數次懊悔著,若是當時自己不嫌棄這兩人麻煩,陪著一起去就好了。
幸好明燦的魂燈一直未滅,也讓這師徒倆安心了一些,只要人沒有死,總是有能找到的那一天。只是經此一事,陣峰與法峰的矛盾也激發到了極點,原本已經撕破了臉皮,現在卻是連面子上的和平也懶得維持,為此掌門人也是大為腦疼,也幸好陣峰實在是人少,四個徒弟,一個失蹤了一個出門了一個閉關了,只留下明洺要找麻煩也有限。
明燦可不知道因為自己,陣峰跟法峰再一次鬧翻了,純陽真人差點沒有在法峰布下誅仙陣,唬得法峰每次看見陣峰的人都繞路走,這位發起瘋來,可是連掌門人都是控制不住的,更別說他背後還有一位天上長老頂著。
一路下來的尋找,一直都沒有看見陳凡的蹤影,明燦的眉頭更是皺的緊緊的,他現在可以確定,自己所在的地方絕對不是小重天之內,甚至不可能是青雲門內,不僅僅是靈氣的緣故,偶爾路邊閃現的奇花異草,很多甚至是上古時期才會有的,如今早已消失滅跡,如今卻像是普通的花草一般,就這樣生長在路邊。
明燦腦海中閃過許多個心思,難道當時玉劍的威力大到撕裂了空間,才讓他們來到這個地方,而在傳送的過程中,自己跟陳凡被分開了,才導致一直尋找不到兒子的蹤影。這般一想,明燦倒是安心了一些,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地方花花草草不少,卻很少有鳥獸的出沒,明明可以聽見鳥鳴聲音,但抬頭看去,並沒有看見任何鳥類的蹤影。
面對一個未知的地方,明燦卻沒有任何探尋的好奇心。甚至兩邊的花草對他而言,都沒有陳凡的下落重要。在尋找了周圍一帶,確定沒有兒子的痕跡之後,明燦咬了咬牙,不顧重傷未癒的身體,藉著儲物袋內的靈石,開始布下一個尋覓的陣法。
陣法運行起來帶著淡淡的光暈,顯得美麗異常,可惜看見的人都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情。尤其是陳凡,他十分明白明燦的身體狀況,早就如同強弩之末,如今還強行驅使陣法,對身體的傷害可見一斑,明燦嘴角溢出的鮮血像是一把把利刃刺穿孩子的心臟,陳凡臉色難看,看向另一邊的人帶著刺骨的冰冷:「快放我出去,否則我殺了你。」
卻見這個看起來十分原始的上古秘境之中,居然有著一片精緻華貴的亭台樓閣,白玉石堆砌而成的宮殿帶著幾分清冷的精緻,而依靠在金絲楠木上的男人,卻又將這一切比了下去,傾世容顏無非如此,再一看那人的眼睛,卻又將其他的一切忘卻,只剩下那一雙清冷雙眼,似乎帶著無盡的訴說。
只可惜,陳凡可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心情,在他看來,就是眼前的人將他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讓父親一個人留在外頭,如果還讓父親為了尋找自己傷上加傷,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個人殺死。
男人似乎察覺他的凶狠殺意,忽然撲哧一笑,右手微微一動,一把精緻的小玉劍縈繞在白皙纖長的手指之間,白玉青玉相互纏繞,帶出一份驚心動魄的美感:「想殺我,憑什麼,莫非是憑著這把玩具。」
陳凡眼神冰冷,實力的差距再一次紅果果的呈現在他的面前,剛才不過是一個動作之間,那把讓他殺死了林御風的玉劍,居然再次回到了佩飾的狀態,甚至真的如同一個普通的玩物,被那人戲弄於手指之間。而陳凡甚至覺得,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就是自己。
看見小孩難看的臉色,男人似乎覺得十分愜意,再一看空中那個為了尋找孩子,不惜拼得傷上加傷的人,眼中卻帶出一絲複雜出來:「人類就是這麼奇特的東西,這時候他為了你不惜如此,將來若是知道,他心心唸唸的孩子,居然是個怪物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站在門派大義那邊,揮劍相向。」
「你胡說什麼!」陳凡冷聲喝道,眼中卻戴上了一絲驚慌。
男人淡淡挑眉,看向有些失態的小孩,暗道畢竟才七歲的小崽子,在他面前玩弄手段實在是嫩得很,「怎麼,你不是也知道嗎,你是個怪物,不同於人類的怪物。」
陳凡臉色鐵青,似乎想要反駁,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男人淡淡說道:「生而記事,體質特殊,就是因為你的血脈之中,不屬於人類的部分,已經在一點點覺醒。孩子,難道你不覺得,殺戮和鮮血,更能讓你快樂嗎?」
陳凡抿緊了嘴角,是的,男人說的話確實沒錯。他出生那一刻就開始記得住事情,所以理所當然的知道,明燦壓根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小嬰兒,所以明燦毫無負擔的對他說著那些秘密,剛開始他時候他不懂,而現在卻知道,明燦的來歷也是一個驚天之謎。
隨著年紀的漸漸變大,他對明燦的依賴越來越多,想讓父親變成自己一個人的,只想讓他看著自己的**像是一番沸騰的水,越是壓抑越是洶湧。在此同時,內心嗜血的**卻時不時的湧現,他無法告訴他的父親,在殺死那些靈獸的時候,他感覺到的不是該有的厭惡,而是興奮,一種從心底升起的,記憶深處隱藏著的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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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不應該的,陳凡無比的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將這一切都隱藏的很好,就像是個正常的七歲的孩童一般,殺死第一隻靈獸的時候,甚至露出了幾分怯意,然後讓父親有一個安撫的機會,再能慢慢的適應起來,沒有人知道,殺戮對他而言,是一件愜意的事情。
看著臉色變幻莫測的小孩,男人歎了口氣,忽然想到了許多年前的東西,一些他已經許久未曾想起的事情,再看了一眼那頭一直不放棄的尋找的男人,心中更是多了幾分焦躁憤怒,也不知道是針對了誰,猛地將手中的玉劍甩到男孩面前,冷冷說道:「既然你想要去他身邊,那就去吧,我倒是想要看看,那個人類對你的情誼,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陳凡抿了抿嘴,並不說話低頭撿起玉劍,頭也不回的穿過透明的圍牆走了出去,在此之前他嘗試過許多次,每次都被擋回來,這一次卻順順利利的走了出去。
男人看著小孩的背影,似乎想到了當年的自己,眼神卻一點點冷了下來。
青龍之血嗎,倒是十分難得,只是不知道這個孩子能激發幾分,青龍雖然是四大神獸之一,卻是十分暴怒喜戰,向來喜歡殺戮,真要是覺醒了那份血脈的話,這個孩子肯定會被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圍追堵截,不知道如今這個護著他的男人,到時候會如何抉擇。
白色的宮殿空留下一聲歎息,陳凡已經快步的離開這地方,他之前雖然也受了傷,但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大半,這時候速度自然比明燦快上許多,小孩快速的奔跑著,剛才男人的一番話並不是沒有任何的影響,即使生而記事,也不過是比普通人早慧了一些,他畢竟才是個七歲的孩子罷了。
「爹爹!」明燦沒法應過來之前,已經被孩子撲了一個滿懷,再低頭一看撲到自己懷中的可不就是狗蛋兒,心中便滿是歡喜,並不多想為什麼剛才他幾次佈陣都找不到任何蹤跡,如今陳凡卻自己跑出來了,只是緊緊的摟住失而復得的孩子,安撫著說道,「狗蛋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得不說,狗蛋兒這名字十分的煞風景,明燦叫了這一聲之後就少了一半悲秋傷春的心思,加上他一直壓抑著的傷勢一下子湧了上來,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直接倒下來,還是陳凡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將他攙扶著靠樹坐下,帶著幾分愧疚問道:「爹爹,你沒事吧。」
明燦檢查了一下自己體內的狀況,帶著幾分苦笑說道:「看來這段時間是動彈不了了,幸好不是很嚴重,養上一段時間就是了。」
這倒也是,明燦傷勢看著頗重,但其實更多是靈力消耗過度和經脈受損,只要好好養著,早晚都能恢復,當然,要是養的不好的話,一輩子都是如此也有可能。
陳凡眼神微微一閃,心中又是內疚不已,如果不是堅持尋找自己的話,父親怎麼會傷上加傷,一想到自己方纔還懷疑父親對自己的感情,陳凡覺得十分不應該,滿口說道:「爹爹放心,我來照顧你,你好好養傷就行了。」
明燦見他的傷勢是比自己輕微許多,倒是好心情的說道:「那就拜託狗蛋照顧為父啦,果然養兒防老這句話十分有用。」
陳凡聽見這話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嗯,狗蛋會養著爹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