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考
自從去了醫院一遭,顧朗茳就變本加厲了,他管季斐管的更嚴,寵也寵的更厲害了。季斐抗爭過,建議過,最後,妥協了,習慣了。
季斐平時給人的印象一直是挺乖挺隨和的,成績也不錯,但他上課不怎麼主動回答問題,不像顧朗茳是那種一看就特聰明特機靈的,大家關注他主要還是因為他跟顧朗茳關係好,跟他本身沒多大關係。直到期中考試他一舉衝進年級前十,破了高一普通班從未有人進過年級前三十的紀錄,所有同學頓時震驚了,沸騰了,連張老師都幾次扶了扶眼鏡,瞪著高一年級期中考試學生排名表看了幾次,最後笑的合不攏嘴。年級前三十一向是兩個實驗班全包的,好傢伙,他一個普通班年級前十進了兩個!
教室裡沸騰了,不少同學開始重新認識季斐,對他十分好奇,班裡已經開始有女生拿卷子來問他題目。這一問就發現,季斐不僅成績好,人更是沒的說,輕聲細語的,一道題講三遍都不煩,你要是不懂,他自個兒回宿舍研究一遍第二天換個方法接著給你講。雖然大家都是同學,談不上擺架子,但平時問成績好的問題多多少少有一點求人的感覺,特別是問了兩遍還不懂,人家沒有不耐煩,你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不敢再浪費人家時間。頭一次遇著這麼個講題的,服務周到,免費,還包會!季斐的人氣瞬間高了,尤其是在女生中間。
這不,晚自習開始還沒半小時呢,季斐桌前已經換仨女生了。
前面兩個女生問的是英語語法題,比較簡單,沒兩分鐘就打發了,最後這個問的是數學大題目,偏偏底子又差,季斐講了三四分鐘她連點邊都沒摸著,季斐估計短時間結束不了,想著人家是女生,老站著不好,就打算把位子讓出去,自己站。結果顧朗茳不願意了,搶他的人就算了,還要搶他的人的位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顧朗茳直接把那女生的參考書搶過來,瞟了兩眼,說,「把你數學卷子拿過來。」
顧朗茳氣場一向挺強,那女生又內向,一見顧朗茳冷著張臉臉就紅了,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低著腦袋回自己座位去拿試卷。
季斐瞪他一眼,低聲道,「你幹什麼呢?」
顧朗茳不服氣,「你幹嘛要把位子讓給她?她坐著,你站著,像話嗎?」
季斐又好氣又好笑,「她是女生。」
顧朗茳哼一聲,「男女平等。」
沒一會兒那女生就拿著試卷回來了,步子有些慢,低著個腦袋。
顧朗茳接過卷子,迅速掃了一遍,看她一眼。
那女生愈發忐忑起來,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鏡,弱弱叫了聲,「師兄……」
顧朗茳道,「你基礎知識實在是太差了……」
那女生一張臉登時紅透了,她因為成績不好,又胖,平時一直挺自卑的,人也不活潑,顯得挺木訥,這不好容易鼓起勇氣挑了個口碑最好脾氣最好的季斐問問題,人季斐還沒說什麼了,卻被季斐旁邊那個嫌棄了。
顧朗茳聲音不大,但也不多低,立刻有人朝這邊看了看,笑了兩聲。那女生僵在那裡,整個人不知所措。
「這種題目至少雜糅了五個知識點,依你的基礎,是弄不懂的,就算勉強弄懂了,也無法舉一反三,下次稍微改頭換面,你就不會了。」
女生一張臉熱的發燙,低著腦袋點了點頭。
「你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參考書了,也別做這種七拐八拐的題目。先看課本吧,每句話每個例題都看仔細了,每一步都要知道它怎麼來的,完全弄懂一個精典例題,比你不求甚解地做一百個題都有用,題海戰術不適合你。你聽我的,先把書上公式弄懂了,例題弄懂了,別的我不敢說,多個二三十分是不成問題的。」顧朗茳看了那女生的卷子,一百五十分的題只得了五十,最基本的題目都答錯了,底子可謂是一塌糊塗。
「再找個家教吧,不懂的當天晚上就要問,否則疑問積多了就真的變成一竅不通了。去吧,好好研究書本去吧。」顧朗茳拍拍那女生的肩,一臉的語重心長。
那女生點點頭,匆匆收拾了參考書跟試卷,逃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埋到書桌下面去。
旁邊學習委員笑了兩聲,「師兄你真偏心,別的同學問你你都不說的,你就教陳娜。」隨即有幾個同學也笑了兩聲,往陳娜那邊看了兩眼,陳娜低著個腦袋,那模樣似乎恨不得把頭塞到桌子底下去。
季斐瞧著她,突然覺得有點難受。他知道同學們的笑聲或許並沒有多少其它的意思,可他知道,單那一點若有似無的嘲諷,已足叫一個自卑的女生更加不敢抬頭。他雖然沒有因為成績感到窘困過,卻也曾像她一般身處眾人之間卻孤立無援。他回頭看向顧朗茳,發現顧朗茳正一臉討好地對他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等那女生走了,徐斌又過來了,「少爺,你這次考的可真夠好的。哎,我想問你…..」話還沒說完,顧朗茳一本書丟過去,「晚自習走來走去,身為班長你好意思呀徐斌?給我坐回去。」徐斌張了張嘴,愣是在顧朗茳的迫視下邁開腿回去了,那叫一個委屈,師兄這是怎麼了?他不過想問問這次的春季運動會季斐想參加什麼項目,哎。
總算沒人過來了,顧朗茳想跟季斐說會兒話,可剛開口,季斐就道,「看書,做作業,晚自習不要講話。」
顧朗茳愣了愣,他隱隱覺得季斐有那麼一點點不高興。
九點半下的晚自習,回宿舍後季斐在做錯題整理,分析為什麼會錯。顧朗茳湊過去,「休息會兒吧,勞逸結合,也不能一天到晚地學。」
季斐於是把本子合上,嚴肅地轉過身來,「顧朗茳,今天你犯了個錯誤,你意識到了嗎?」
顧朗茳認真地回憶了一遍,「我往你書包塞錯書了?」
「不是。」
「那種酒心巧克力太甜了,你不愛吃?」
「不是。」
「逼鄭宇幫你洗碗?」
季斐沒脾氣了,「不是。」顧朗茳中午被老師叫去搬東西,不能跟他一起去食堂,便讓他先回宿舍,讓鄭宇幫他打飯,還威脅鄭宇幫他洗碗。自從老中醫說他要注意保暖防寒防潮,顧朗茳就不讓他洗東西了,洗衣服不行,洗碗同樣不行。平時吃了飯都是顧朗茳收拾的,他要是不在,就讓別人幫忙。
「我再想想,啊,你睡午覺我偷偷親你被你發現了?」
季斐的臉一下子紅了,瞪著他,「亂說!」中午以為顧朗茳不回來,季斐就直接躺下鋪睡了,也不知道顧朗茳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早知道就爬自己床上睡去了。
季斐道,「今天你給那女生提供的學習方法挺好的,她底子差,確實應該先打牢基礎,不適合題海戰術。但是你不應該當著全班同學面說,語氣也不太好,她是女孩子,又內向……」
「我也沒怎麼她呀,我不是還幫她了嗎?」顧朗茳不甚在意,把牙膏擠好了,「過來刷牙,洗完臉躺我床上看書去,我給你燙骨頭 ,然後按摩。」
季斐把牙刷接過去,「我說真的,顧朗茳」,他頓了頓,表情變得柔和,「我發現你跟我說話挺注意的,還知道怎樣逗我開心,怎麼一到別人面前就肆無忌憚了呢?有時候你跟別人說話實在太不客氣,也不注意場合,這樣挺傷人自尊的,不好。」
「尊嚴是自己給的,真有那麼容易就被人傷了只能叫自作自受,不是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再說了,別人怎麼能跟你比?我只喜歡你,只在意你高不高興,別人傷不傷心跟我沒關係。」他說的那樣理所當然,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冷漠,可他的動作卻那樣溫柔,把熱水倒進盆裡,加了點冷水,用手試了試水溫,覺得剛好,才把它晾到一邊,準備給季斐刷完了牙洗臉用。
季斐瞧著他細緻的樣子,一時再無法說他什麼,心想自己想的實在太多,他那樣體貼溫柔的一個人,是不會有惡意的。
季斐刷完牙洗完臉就站到一旁,瞧著顧朗茳煮藥,再把藥灌進那種特製的透明熱水袋裡,等下得幫他燙關節燙肌肉,水一冷就得換 ,完了還要幫他按摩,前前後後得一個多小時,已經半個月了,季斐有時候想想,都替他覺得累。
顧朗茳邊灌熱水袋邊道,「怎麼了?受委屈了跟哥說,哥幫你出氣去。」
季斐撇撇嘴,笑道,「誰敢欺負我?你天天在我身邊,都是你欺負別人」,頓了頓,道,「顧朗茳,要不今天晚上我自己來吧?反正中考也結束了,我自習的時候把該看的都看了,今晚上我不看書。」
「不看書?那太好了,咱們正好聊聊天,季斐,你不知道你有多久沒跟我好好說話了。」那語氣完全就似個久不見郎君的深閨怨婦 ,連一向見怪不怪自動把自己當空氣的鄭宇都忍不住了,「顧朗茳,你他媽能別一到季斐面前就裝小白兔嗎?惡、少!」
顧朗茳把熱水袋塞子一塞,「你他媽再在老子面前說一句你他媽試試?考試還想不想抄了?」
鄭宇張了張嘴,沉默了,倒頭上床睡覺。
季斐看不下去了,「鄭宇,總抄不好,要不我給你……」
「讓他自己找家教,你不許管閒事啊。」
鄭宇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季斐。
顧朗茳把季斐攔身後去,「看什麼看,我的人,沒你的份。」
季斐抓了抓腦袋,決定不管閒事了。
鄭宇突然道,「季斐,要不我請你做家教吧,一小時十五,一天教多久隨你。」
季斐眼睛一下子亮了,「這麼多?」一天哪怕只教一個小時,一個月也有四百五,離放假還有兩個月,起碼可以賺九百。而且教別人也是在給自己加深印象,並沒有損失,也無所謂耽誤學習。只是……一個小時十五,太貴了吧?都是同學,好像不太好。
季斐想了想,「要不一小時五……」
「五十,你愛學不學。」顧朗茳道。
季斐驚的瞪大眼睛,五十?
鄭宇罵道,「操,你敲詐呀!十八,一小時十八。」
「四十!」
「二十!」
「二十五,一小時二十五,週末不准超過三小時,法定節假日雙倍。一句話,你要不要請?」顧朗茳一錘定音。
鄭宇看出來了,顧朗茳這回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商量,自己不答應就沒戲了。反正顧朗茳壓根不想讓季斐做家教,估摸著也是看季斐動了心,又一直有勤工儉學的念頭,這才退步的。
鄭宇一咬牙,「二十五就二十五,節假日雙倍,反正老頭子的錢不用白不用,留著也是給私生子的。」
「這就對了,這也就是你,一宿舍的,換作別人,二百五我都不讓季斐教。」
季斐已經愣在那裡,一個小時二十五?二十五!一個月就是七百五,兩個月就是一千五,週末是一定不止一個小時的,節假日還雙倍,那他兩個月就有兩千左右。
兩千……
顧朗茳一瞧季斐那傻樣就樂了,把熱水袋先扔進被子裡暖著,低聲道,「傻了吧,沒瞧出來他早想請你給他做家教了?就他那樣,也就你有那個耐心,要是我準保直接往他屁股上踹。依我說,二十五還是便宜他了,不過,你剛剛是想說一小時五塊的吧?」
季斐緩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伸出一隻手,弱弱地說,「……五毛。」
顧朗茳愣了,一旁的鄭宇沉默了。
然後鄭宇罵了聲,「操,出門別說你教過我數學。」
顧朗茳揉揉季斐的腦袋,「沒事兒,以後你跟人談生意,我都跟著。」
季斐道,「我不做生意的,我要當老師。」
顧朗茳被他逗笑了,「成,咱以後就當老師!」
外頭有人敲門,顧朗茳頭也不回,「季斐,上床,鄭宇,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