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遊樂場

　程旭澤離開這天，師青陽和程然起了個大早，一起去送，不過等他們到城門口之後，卻發現來送的人真的很多，以至於出城口有些擠不下。

　這情況，也間接說明了程旭澤這幾天是多麼賣力地在聯繫關係。

　師青陽對程旭澤印象不錯，雖然以前程旭澤忽略了程然，但他們畢竟隔了一輩，程旭澤以前還整天往外跑，不知道也正常。

　而且，師青陽總覺得程然的身份怕是有點問題，要不然程宏怎麼也不至於這麼對待自己的兒子……

　不過，對於程然的身份有什麼問題，這點師青陽雖然好奇，但就算不知道也不覺得有什麼，程然就是程然，跟其他無關。

　唯一讓師青陽擔心的，其實是程然的安危，不過程然的身份現在在星火城上層已經眾所周知，敢動他的估計沒幾個，就算有人膽子特別大，在城裡也沒辦法動。

　相反，要是程然真去了長江城，說不定反而會有危險，至少，上輩子程然就是在長江城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時候程旭澤去世，程家只是因為沒有八級輻能戰士，所以沒落下來而已，完全沒到一點權勢都沒有的程度，程然卻偏偏死了。

　「爺爺，再見！」程旭澤踏上移動堡壘之後，程然用力揮了揮手，滿臉不捨，眼睛都紅了。

　他對陌生人都很友好，更別說程旭澤還是他爺爺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對程旭澤已經越來越敬重了，甚至於，他還偷偷買了一套二十四個漂亮的藥劑瓶，然後全部裝滿全能藥劑送給了程旭澤。

　「小然，再見！」程旭澤也大力揮手，這動作有點不符合他的形象，但第一次有人不顧形象的送他，他也就對自己的形象不那麼在意了。

　師青陽站在程然身邊，看了看周圍的刑歐等人，果然發現這些人看程然的表情又有了許些變化。

　程旭澤這其實也是在表達自己對程然的重視。

　永遠星火城和安杭城之間的貨物運輸，人口往來的移動堡壘離開星火城，前往安杭城，師青陽也帶著有些低落的程然的坐上了顧長今的車子：「然然，你以後可以上網跟爺爺說話，其實也沒什麼。」

　「嗯，」程然點了點頭，「我還有你，還有顧爺爺，已經很好了。」

　聽到程然把自己放在第一個說，師青陽忍不住笑了笑，與此同時，坐在駕駛座位上的顧長今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程然把他當親人看，就算這些日子程旭澤在，也依然喜歡粘著他，不僅如此，這次他送程旭澤藥劑的時候，就也送了他一套。

　可是，他呢？

　程宏說，等程旭澤一走，就要寄東西過來了……

　顧長今一時間心情變得極差，而就在這個時候，程然的一句話突然飄了過來：「青陽，爺爺走了，我就要一個人睡了，要是爺爺多留幾天就好了……」

　程然說這話的時候，異常沮喪，顧長今的嘴角抽了抽，突然發現自己這些天竟然因為糾結程宏的吩咐，就忘了這一茬了。

　他家少爺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師青陽身邊蹭，晚上的睡覺的時候也極有可能去鑽被窩，還不知道被師青陽吃了多少豆腐！

　等他回去以後，第一件事就要整理床鋪！

　顧長今一回家，就把程然的房間整理好了，效率非常之高。

　師青陽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一幕，他就算喜歡程然，也沒打算這時候做什麼……而且，顧長今真的防得住嗎？只要他稍微示意下，程然肯定就半夜抱著枕頭來投奔他了。

　回到樓上，師青陽在時隔半個多月之後，再一次打開了電腦，而他一登陸，就看到了不少程旭澤的留言，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不知道從哪來看來的網絡術語，甚至有好些「嚶嚶嚶」……

　師青陽聯想了一下那個在自己面前很有威嚴的老人，默默地把信息清空了，然後又給程旭澤發了信息，表示自己這些天是有事，才沒上來。

　發完之後，師青陽又點開了賀蘭的信息，這些日子，賀蘭和劉琦琳一直都在找殷家的那個移動小鎮，也會把進度告訴他，可惜完全找不到。

　把要看的內容都看了一遍，師青陽乾脆就點開了旁邊的輻能教學視頻，這視頻是程旭澤給的，比當初顧長今給的還要詳細，至於他為什麼會給……程旭澤當時的解釋是要槍他師父的「生意」。

　程旭澤一走，顧長今就和以前一樣，開始閉門謝客，別墅在熱鬧了半個月之後，終於又安靜下來。

　不過有些變了，有些卻又沒變，比如說顧長今在這天晚上，竟然依舊做了好幾種食物。

　前些日子顧長今上網搜了很多食譜，一直變著花樣做吃的，每天都把很多時間耗在廚房，師青陽之前還以為他是為了討好程旭澤，卻沒想到現在程旭澤都走了，他竟然依舊在廚房忙個不停。

　難道，顧長今突然愛上做飯了？

　師青陽享受顧長今做的晚飯的時候，程旭澤已經到了安杭城。

　安杭城是二級城市，佔地面積遠比星火城大很多，它曾經因為人滿為患，在五年前擴展過，擴展出來的區域還被人戲稱為外城。

　在外城，有運動場、修煉場之類佔地面積不小的建築，與此同時，還有一些稀稀落落的別墅，程宏和秦柳，就住了其中一棟。

　程宏跟程旭澤關係不好，年輕的時候他獨自去了中央城求學，求學歸來之後，他也到了安杭城，自己發展。

　當然，安杭城是長江城的下級城市，程宏能成為安杭城的副城主兼安杭城輻能公會的會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程旭澤的兒子。

　程旭澤從移動堡壘上面下來，就直接去了程宏的住處，他到那裡的時候，程宏還沒回來，秦柳忙於工作同樣不在家，最後還是管家給程旭澤開了門。

　在別墅的客廳裡，有一張很大的全家福，程宏夫婦並排站著，程宏身邊站著兒子程振，秦柳挽著女兒程珍珍，雖然程宏眉間的皺紋依然很深，看起來卻覺得很幸福。

　程旭澤歎了口氣，突然不知道該問什麼才好，程然是程宏帶回來的，他從未懷疑過程然的身份，但是之前半個月，他讓程輝去查了當初程宏在中央城的消息，卻被人告知在程然兩歲前，從來沒人見過他，他幾乎是突然出現在了程宏身邊，而之後，程宏就帶著妻兒回了長江城。

　那時候，秦柳已經有了一個幾個月的小兒子，她因為要照顧小兒子而把程然交給下人照顧，也沒人覺得奇怪，程旭澤那時候還在四處跑，更不會去管兒子兒媳婦。

　不過，因為在程然出生那年，程宏和秦柳就已經畢業，兩人都很少再跟別人聯繫，因此程然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子，到也沒人知道。

　「爸，你要過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程宏很快就回到了家，看到程旭澤，問道。

　「我住一晚就走，也沒什麼事情。」 程旭澤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這才發現程宏看起來竟然比他還高一些。

　「爸，上次通話，我口氣不太好，抱歉。」程宏主動道。

　程宏難得服軟，程旭澤自然不好追究：「沒事，不過，對於小然，你到底有什麼打算？明明知道小然沒有輻能，你為什麼還讓他去讀輻能學校？」

　「爸，現在這樣不是很好？讓然然一直留在星火城就行了，至於星火學院，爸，這個安排是有點不妥當，但我很不喜歡他。」程宏直接道：「他是突然出現的，我完全不能把他當兒子看。」程宏這麼說的時候，臉上甚至有著一絲憤怒。

　程旭澤見狀，倒是不好再說別人，任誰被別人設計有了孩子，恐怕都不會對這個孩子有好感，更別說程宏還是個男人，不用承受懷孕之苦，對孩子自然也就更沒有感情。

　「既然這樣，以後小然就讓他留在星火城吧，你別不要再苛待他。」

　「爸，他畢竟是我兒子，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程宏道，似乎對程旭澤的不信任，還感到有些不滿。

　程旭澤主要就是想從自己的這個兒子這裡瞭解程然的情況，說完之後，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往下說，最後，就只道：「我前些日子跟冉雪簽了合約，打算開個藥劑廠，以後家裡恐怕會很忙，你要是願意，就回來幫忙。」

　「家裡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瞭解，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程宏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程宏不再多說，和王清一起住進了程宏安排的客房，晚飯過後，他還見到了程宏的一雙兒女，兩個孩子都冰雪可愛，卻對他恭恭敬敬的，他有心示好，也沒得到回應。

　程旭澤這天晚上，總覺得各種不適應，跟他隔了一層，程宏和秦柳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你到底打算把程然怎麼辦？」秦柳看向程宏，口氣不怎麼好。

　「再試最後一次，要是還是失敗了，就算我運氣不好。」程宏咬牙道。

　「本來就是個失敗品，你硬是不信邪。」秦柳微微皺眉。

　「你不是知道嗎？當時他的表現是最好的，誰知道最後其他的有人成了，反倒是他竟然排斥輻能。」程宏想到這件糟心事，心情也變差了。

　「這次的試劑是加大量的誘發劑，也是按照他的基因配的，成功的了也就罷了，失敗了，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從小就差，這事誰都知道，而且程家會供他一輩子衣食無憂，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好事？」程宏渾不在意，他說的那個故事，自然是騙程旭澤的，但是他說沒把程然當自己孩子，這倒是真話。

　他不過是貢獻了一個細胞而已，從未跟程然相處過，又怎麼可能有父子之情？

　第二天一大早，程旭澤就乘坐移動堡壘離開了安杭城，前往長江城，程宏將他送到了城門口，眼看著他走了之後，就將一個包裹送到了另一個前往星火城的移動堡壘上。

　程然的身體，其實並不是不好，除了排斥輻能以外，並沒有其他問題，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常人還要好上許多，他對病毒細菌的抵抗力，就遠超常人。

　可是，過目不忘有什麼用？抵抗力強有什麼用？要是被人發現他的與眾不同，說不定反而連累自己。

　師青陽在獨自睡了一晚上之後，就發現顧長今的臉色更難看了，除此之外，一大早，他還看到了很多程旭澤昨晚給他留言。

　程旭澤這次並沒有發那些不靠譜的話，相反，用的是很正常的口氣，然後就說了說自己的子女的事情。

　看到上面寫的有些含糊的關於程然的身世，師青陽笑了笑沒當回事。

　就算程然是私生子，之前他被這樣對待，也沒討到好，大不了將來把程家給他的錢還回去就好。

　其實，就程然這情況，說不定他沒被帶到程宏身邊，反而生活的更好，華國會免費養育孤兒，而孤兒要是有天賦，也會得到全力培植，以程然的情況，說不定還會有人搶著當他的老師。

　當然，程宏那麼對程然，真要算起來，還是他的幸運，畢竟程然要是換條路，兩人說不定就永遠碰不上了。

　師青陽寬慰了程旭澤幾句，下樓去找了程然：「然然，你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裡？」程然好奇地問道。

　「去遊樂場吧。」師青陽笑道，之前和程然一起睡，他就發現程然在看一些《追求寶典》之類的書。

　他以前從未注意過這些，發現自己竟然成了被人追的之後，自然就不甘示弱，最後順便就找了個論壇，翻了翻帖子，又回憶了一下自己腦海裡有印象的電視劇之類。

　遊樂場，似乎是很多人都願意去的地方？

　師青陽其實算起來已經二十幾年沒去過遊樂場了，程然更是從來沒去過，兩人到了地方，都發現跟想像中有些不同。

　那些忽上忽下，或者把人翻來倒去的玩具，在師青陽看來都是小兒科，他又擔心程然受傷，自然不會去玩，其他的一些玩具，又顯得有些幼稚，也不好玩……

　就在師青陽糾結的時候，突然就看到程然停在了一台機器面前。

　這是一個裝飾成向日葵的機器人，臉盤就是一個屏幕，只要刷卡付一定的錢，就可以玩上面的智力遊戲，過到一定的關卡，還會送一個棒棒糖。

　送的棒棒糖其實外面也有賣，但是在孩子眼裡，這個機器人送的，總比買的好吃，就眼巴巴地纏著家長玩。

　程然過去的時候，就有一個家長在玩異植連連看，一開始很簡單，到了要送東西的關卡，卻變得很難，非常多的異植擠在一起，能讓人看花了眼，一旦連錯，還會扣時間。這個家長手忙腳亂，最後終於失敗，機器人沒有給出棒棒糖。

　「然然，你想玩？」師青陽看到這一幕，在那個家長正在安撫自己的孩子時候，飛快地刷了聯絡終端。

　程然一開始玩的並不快，只是剛好過關，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速度卻越來越快……

　向日葵機器人過關後會響起的「寶貝，你真的太棒了！」之類的鼓勵話，也越來越響亮。

　他幾乎沒有停頓，就能準確地把相同的異植連上，於是沒過多久，那個機器人從自己的肚子裡掏出了一根棒棒糖給程然。

　程然卻依然繼續，沒多久，還破了紀錄，又得到了獎勵的兩根棒棒糖，但就算這樣，他卻依然沒有停下，依然在繼續……

　機器上的異植連連看，竟然被程然全部通關，他甩了甩有些酸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這些好有趣。」

　「要不要繼續？上面還有別的可以玩。」師青陽抓著一大把棒棒糖，問道。

　「好。」程然點了旁邊的「異獸找不同」……

　師青陽手上的棒棒糖越來越多，原本在旁邊纏著爸爸要棒棒糖的三歲孩子，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爸爸，糖糖被拿完了！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孩子跟機器人心有靈犀，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向日葵機器人頭上花瓣突然亮了起來：「抱歉，禮品已送完，請稍等。」話音剛落，它突然就跑了。

　師青陽抱著一大捧棒棒糖，幾乎快要拿不下了，他本以為程然會分一點給那個孩子，沒想到程然卻脫下外套，把所有的糖都包了起來：「等我們吃完了，再來好不好？」

　「好。」師青陽笑了起來。

　就在師青陽和程然拿著一大包棒棒糖回去的時候，顧長今終於收到了程宏寄來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