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商場

　程然對師青陽過分的關注和討好，顧長今都看在眼裡，他覺得程然不需要這樣對待師青陽，但又理解程然的心情，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程然從小到大，都跟他在一起生活，住處除了他們兩個就再沒有別人，在程然小的時候，甚至就連他，對程然都非常冷淡。

　程家是長江城的大家族，家主是程然的爺爺程旭澤，程旭澤在二十七年前，就已經成為了八級輻能戰士，是華國頂尖強者之一，而程旭澤的長子程輝，是天生的輻能者，出生時體內就帶著輻能，十六歲開始修煉之後，更是一路突破，如今已經是七級強者。

　現在，程旭澤已經退居幕後，程家的掌權人就是程輝。

　程旭澤這一生，一共有兩個孩子，程然的父親，就是程輝的弟弟程宏。

　程宏在各個方面都遠遜於程輝，他並非是天生的輻能者，如今雖然已經是六級輻能戰士，但想要再進一步，卻基本已經沒有可能，而就是這個人，當初曾經救過他一命。

　顧長今感念這份恩德，再加上他當時已經四十多歲，沒有精力再在城外拚殺，最後就跟在了程宏身邊，還成了程然的管家。

　程宏對程然非常冷漠，跟對自己其他的子女完全不同，這讓顧長今一度懷疑程然並不是程宏的孩子，可事實上，程然就是程宏和妻子秦柳在婚後生的，如假包換，基因圖譜上面全無問題。

　這麼多年下來，他越來越不明白程宏和秦柳為什麼對程然這麼冷淡，而且時間長了，他對程然這個孩子也就有了感情，漸漸地，他就開始瞞著程宏讓程然做一些事情，比如說交朋友，比如說學藥劑。

　只是，程然從小一個人住，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見到自己的親人，平常更是想要出門更是會受到限制……就算還有網絡存在，程然依舊養成了如今的性格，師青陽只是對他釋放了一點善意，他就已經把師青陽當成了最重要的人之一。

　顧長今看著程然對著師青陽露出笑臉，一方面欣喜程然有了朋友，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有些吃味——他家少爺，對師青陽真的太好了，明明才認識幾天，竟然就掏心挖肺的……

　不過，雖然他心裡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但卻並沒有阻攔，只要師青陽也對他家少爺好，那麼他也就會對師青陽好。

　顧長今覺得程然的姿態放得有些低了，程然自己卻完全沒覺得，他從未跟同齡人相處過，也就愈發珍惜這份友情，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去討好師青陽，讓師青陽多跟他說說話才好。

　偏偏他一個人呆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都不知道要怎麼找話題跟師青陽聊天，就連做好了藥劑，他也沒敢直接去叫師青陽，唯恐打攪到了師青陽，師青陽會不高興。

　「我做的這個，是最簡單的，其實都是照著教學視頻做的，不厲害。」程然慢慢地說著，覺得整個人都高興地想要飛起來了——師青陽誇了他！

　「一般人可做不到這一點！你還要不要配置別的藥劑試試？」師青陽問道。

　「要。」程然大力點了點頭。

　下午接下來的時間，師青陽一直都在跟程然一起研究那些藥劑，他也發現了，程然說自己完全是照著做的，並不是假話——連藥劑都做出來了，但程然卻連那些製作藥劑的工具都沒有弄明白，之前之所以那麼順利，靠的就是把所有的步驟都記了下來。

　配置低級藥劑，講究心細，講究專注，這兩樣程然一點不缺，上手自然也非常快，至於高級藥劑……高級藥劑師必須擁有不弱的輻能，輻能還需要非常穩定，單這一點，程然就已經與高級藥劑無緣了。

　這麼一想，師青陽總覺得非常可惜。

　在晚飯前，程然又調配出了一瓶舒緩劑，成色比之前的更好。

　程然現在完全把師青陽當成朋友看，但師青陽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會真把自己當大爺了，眼看著顧長今打算做飯，他也就到了廚房幫忙。

　顧長今把自己和師青陽要吃的東西留給了師青陽做，然後就開始專心製作程然要吃的東西，程然如今輕易不能接受輻射，有輻射的食物也不能吃，因此他做的差不多全是蔬菜，只微微放了點肉末，還是含輻射極少的異獸的肉。

　師青陽看到這一幕，愈發肯定自己當初給程然弄得飯菜是不對的，偏偏程然還吃的一乾二淨……

　兩人把飯菜做好的時候，程然已經收拾好了做藥劑的各種器材了，還用清理機器人把餐廳清理了一遍，他雖然算起來是顧長今的主子，但卻並沒有主子的架子，平常相處中，他完全就是把顧長今當成了長輩看。

　吃過了晚飯，顧長今突然道：「再過一周就要上學了，我帶你們去買點東西吧。」

　「可以去外面嗎？」程然的眼裡滿是驚喜。

　「少爺，這裡是星火城。」顧長今笑道，只要他不說，程宏也就不知道程然的生活了。

　星火城的地上城，一到晚上就非常熱鬧，很多工作了一天的人，都會在這個時間到地面上來，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逛逛商場、看看電影，有孩子的，往往還會帶著孩子去一些遊樂場所。

　師青陽重生前忙著修煉，從不關注這些，現在竟然也覺得非常新鮮，路上偶爾開過的戰車，路邊亮著耀眼的大燈的商店……廣告牌上，還播放著他喜歡的那個輻能戰士拍的廣告，推銷的是一款剛被研製出來的飲料，據說孩子喝了資質會變好。

　當然，這種也就說說罷了，真能讓孩子的資質變好的藥劑確實有，但至少要高級藥劑師才能配置，這種幾十個信用點一瓶的飲料，也就只是飲料而已。

　師青陽看著外面的一切，一開始確實新鮮，很快卻沒了興致，下意識地看向旁邊，卻發現程然整個人都趴在車窗上，一張臉都在窗戶上擠扁了。

　明明這個樣子看起來非常怪，但他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師青陽順著程然的目光往外看去，再也不覺得無聊了……其實外面的風景，真的挺不錯的。

　顧長今的車子開得並不快，但沒過多久，車子就開到了市中心，城市的防護罩是半圓形的，周邊的建築並不能建的太高，但是中間的建築卻可以建的很高，在城市中間，就有一棟整個城市最高的高樓，這裡是城主府，也是每個城市輻能公會的所在地。

　師青陽正看著那個高大的城主府，突然卻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扯，他轉過頭，才發現程然正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同時不著痕跡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怎麼了？」師青陽問道。

　看到師青陽理自己了，程然立刻精神起來，指著天空中被鑲嵌的燈映照的非常明亮的防護罩：「那些人在做什麼？」

　「檢修防護罩，塗防輻射塗料。」師青陽也看到了防護罩外面的人影和機器：「有些異獸看到光就會朝著城市撲過來，也有些異獸會攻擊城市，時間長了，上面的防輻射塗料就會脫落，需要上去修補，晚上做這個活的話，偶爾還能看到有異獸衝擊防護罩……」師青陽笑了笑，果然不出他所料，沒過多久，一直低級飛蛾獸就朝著防護罩衝了過來……

　還沒等那只飛蛾獸靠近，就有一道亮光從防護罩上設置的武器口噴了出去，那只飛蛾獸瞬間就被點燃了，變成一個小火球落在防護罩上，又沿著防護罩滾落下去。

　這樣的景象，對城市裡大部分人來說都不陌生，他更是非常熟悉，畢竟這份工作，他也曾做過。

　「好了，你們先下車吧，我去停車。」顧長今笑道，車子在一家商場門口停了下來。

　師青陽帶著程然下車，這才發現他們是到了星火城最大的商場，這個商場繞了星火城中心的大樓半圈，門前還有一個巨大的廣場，在這裡，幾乎什麼都賣。

　程然讚歎著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按理他一個出生在一級城市的人，應該已經看慣了這樣的風景才對，偏偏他比師青陽更加土包子。

　「師青陽？」一個聲音突然想起，師青陽轉過頭，就看到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那人卻還在絮絮叨叨的：「師青陽，你這些日子都去哪裡了？就算你的檢測成績出來了，可以去星火學院，也該跟我們這些同學告個別吧？」

　這是自己以前的同學？自己在接到父母雙亡的消息之後，就好像再也沒去過學校了，當年的那些同學，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都已經記不清了。

　「我家裡出了點事情。」師青陽苦笑了一下。

　「怪不得，對了師青陽，賀銘也一直在找你呢，他以前考試的時候常常被你壓在下面，但是輻能檢測他卻是雙C+，他一直想找你顯擺，結果你竟然不見了。」那人又道，臉上還有著看好戲的表情。

　賀銘？師青陽對這個人倒是有點印象，他十六歲以前讀的是一個不大的學校，在學校裡成績一直數一數二，偶爾他第二的時候，第一多半就是這個賀銘。後來，賀銘似乎確實也讀了星火學院，但兩人卻並沒有什麼交集。

　看到師青陽沒什麼反應，那人有些失望，又問：「師青陽，要不要一起去買東西？」

　「不用了，我和別人一起。」師青陽拉住了程然，眼前這個人，明顯跟自己關係不好，如若不然，又怎麼可能在他說了自己家裡出了事之後，問都不問一聲？

　那個所謂的同學離開了，師青陽轉過頭，才發現程然正自己拉著他的手笑：「你很高興？」

　「是啊，師青陽，你跟我一起。」程然點了點頭，剛才他就怕師青陽跟著那人走了，幸好師青陽沒那麼做：「那個是你的同學嗎？」

　「我都不認識他了。」師青陽低笑道，沒有放開程然的手。

　顧長今很快就來了，去讀書也不用準備太多東西，他今天主要還是給兩人買衣服，他帶著兩人輕車熟路地去了商場六樓的一個專櫃，卻沒想到程然看過標籤之後，竟然就要離開。

　「少爺，怎麼了？」顧長今低聲問道，程然以前穿的，一直都是這個牌子。

　「顧爺爺，好貴，我們去買點便宜的吧。」程然直接道，眉頭都皺了起來，他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錢的問題，之前用自己賬戶裡的錢給師青陽買了個電腦，就開始擔心會沒錢花了。

　就算沒錢，會這樣大大咧咧的說出來的，也就只有程然了……師青陽承認，他也覺得這裡的衣服非常貴。

　「呵，沒錢還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師青陽轉過頭，眉頭微皺，他怎麼也沒想到，剛剛碰上了一個不認識的同學，現在一轉身，竟然就碰上了一群認識的人了，裡面還有兩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