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處置背叛者

鐵面變臉是因爲聽到了這個名字，绯戚變臉卻是因爲那句萱草對鐵面有了好感。不過鐵面的臉色全被鐵面具遮擋住了，誰都無法看見，绯戚的臉色卻在陽光的映照下暴露得一清二楚，更沒躲過一直習慣性關注他的鐵面。

鐵面頓覺自己又受了無妄之災，卻也不好再當衆追問，幹脆叫來尤娜，讓她帶人把米莉押下去，小心看管，然後又將視線轉回到男人當中，再次叫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巴洛特，輪到你了！”

這一次被鐵面點到名的是一名健壯的男人，他可比之前的米莉硬實多了，身板硬，嘴也硬，說什麽都不承認自己和外面的人有過接觸，只說那天出去就是爲了打只野兔改善夥食，還讓同住一處帳篷的人給他作證，他確實帶了野兔回去。

最後，鐵面只能讓猴子站了出來，描述出與他見面之人的模樣，還有那人給了他多少黃金。在猴子的敘述過程中，鐵面再次動用了精神力對巴洛特進行威壓，終於讓他也不由自主地服了軟，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爲。

收買巴洛特的人和收買米莉的人並非一個，而是近衛軍首領阿隆巴。但巴洛特出賣消息的理由卻和米莉大同小異——米莉是爲了過好日子，巴洛特則是想獲得更高的地位和權勢。阿隆巴答應他，只要事情辦成，他不僅可以得到黃金和女人，更可以加入近衛軍，做一名十夫長。

阿隆巴交給巴洛特的任務也不像米莉那樣簡單，只是傳遞消息而已。阿隆巴派來的使者告訴巴洛特，他必須想辦法和鐵面一起進入憂郁沼澤，並在沿路留下可供追蹤的痕迹，讓阿隆巴派出的其他手下能夠找到他們，進而布下陷阱，讓鐵面一幫人永遠地留在憂郁沼澤。

巴洛特坦白之後，在場衆人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便紛紛暴起。

“宰了這個叛徒！”

“可惡，竟然想把頭兒害死！”

“他想害的可不只是頭兒，還有我們，他要我們跟頭兒一起死！”

一些脾氣暴躁的家夥更是直接拔出了武器，叫囂著要把巴洛特殺死。

鐵面的催眠效果這時已經消退，巴洛特聽到衆人的喊殺聲，不由打了一個冷戰，先是詫異自己怎麽什麽都說了，接著就因爲恐懼而變了臉色，像之前的米莉一樣跪了下來，大聲幹嚎，“頭兒饒命！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想到他們是要害你啊！”

“閉嘴！”鐵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擡手止住其他人的叫嚷，“放心，我不會要你的性命，相反，我還會成全你。”

“頭兒——”其他人詫異地驚叫起來。

“都閉嘴！”鐵面惱火地吼了一嗓子，周圍立刻安靜下來。

鐵面目光冰冷地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掃過，然後才開口說道：“在離開山德拉之前，我就告訴過你們，跟我走是要吃苦的，至少短期內不可能看到任何收益，想要錢財美人和權勢地位的，別跟來，因爲來了之後你們會失望！”

聽到這段話，營地裏頓時鴉雀無聲，徹底地靜了下來。

“現在，我的話依然有效，因爲我們還在吃苦，還沒有開始享受。”鐵面淡淡說道，“所以，我還可以原諒你們。巴洛特想加入近衛軍，米莉想要嫁人，都可以，回去之後，我就滿足你們的願望。其他人也是一樣，如果你們也有和巴洛特、米莉一樣的要求，趕緊提出來，我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你們，然後送你們離開。你們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說到這兒，鐵面再次停了下來，似乎是給衆人認真考慮的時間。

一衆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就有人大聲喊道：“我才不要離開！我這輩子都跟定頭兒了！”

“我也不會走！是頭兒你把我救出來的，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我也是！頭兒你答應過讓我吃飽飯的，你不能抛棄我，讓我餓肚子！”

其他人也跟著叫嚷起來，只是說法亂七八糟，很快就把鐵面吵得滿頭黑線。

“都給我閉嘴！”鐵面只能又吼了一嗓子，讓衆人重新安靜下來，然後才繼續說道，“你們可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因爲現在我們還在吃苦而不是享福。一旦吃苦的日子結束，大家開始享受現在吃苦帶來的成果，我可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大度了！那時候，誰要是再敢背叛，下場只有一個——殺、無、赦！”

鐵面用陰冷的聲音吐出最後三個字，接著便將目光重新投向在場衆人，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逐一掃過。

不是沒有人顯露出猶豫的表情，但猶豫之後，這些人也依舊沒有提出離開的要求。而更多的人則是一臉堅毅，在與鐵面目光交錯的時候，昂頭挺胸，表明決心。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有後悔的心思卻沒有說出來的膽量。”鐵面再次開口，“沒關系，你可以私底下找我，甚至偷偷離開，我是絕不會去追殺你們的，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

說完，鐵面擡手叫來猴子，讓他找人把巴洛特也看管起來。

“先吃飯，吃完飯，所有小隊長到我這裏來碰個頭！尤娜你也過來！”鐵面也不管大家還有沒有心情吃飯，轉回身，讓人把堆在營地中央的戰利品搬回放置雜物的地方，然後帶著绯戚回了自己帳篷。

進了帳篷，只剩下自己和绯戚兩個人，鐵面終於按捺不住地罵道：“真想一刀宰了他們兩個蠢貨！”

“宰了他們，會讓一些人寒心的。”绯戚認真地說道。

“我倒是不在乎那個，我是覺得就這麽殺了他們未免太便宜了他們！”鐵面握住拳頭，憤憤地說道。

“放他們一條生路，滿足他們的希望，這就不是便宜他們了？”绯戚疑惑地問道。

“你真以爲那是一條生路？”鐵面嘲弄地冷笑，“等著瞧好戲吧！我現在不殺他們可不是爲了顯示我的大度，我是要讓其他人看看，背叛者到底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說起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背叛了鷗歌？

——好吧，就算是他先背叛你好了。

绯戚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轉而問道：“阿隆巴想除掉你，我可以理解，因爲你的存在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但萱草又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她肯定是聽出了我的聲音，然後找理由接近我呗！”鐵面惱火地說道。

“就是說，你也覺得她沒有惡意？”绯戚漠然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直接說，別拐彎抹角的！”鐵面不悅地瞪眼。

“還記得那張求救布條嗎？”绯戚說道，“把那張布條塞到我身上的是名侍女，收買你那名女手下的也是侍女，這讓我沒法不去懷疑，她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你覺得給你塞布條的也是萱草的手下？”鐵面立刻恢複了冷靜。

“太巧了，不是嗎？”绯戚聳了聳肩，“不過，比起她們之間有什麽關系，更讓我好奇的是那位黃花菜殿下本身——她不是瞎子嗎？一個只會唱歌的瞎子是怎麽讓那麽多侍女給她效力的？她能給她們什麽好處？甚至還能讓她們離開王之谷，跑到這麽遠的憂郁沼澤來？”

鐵面愣了一下，接著便若有所思地沈默起來，只是還沒等他想出明確的結果，洛桑等人便找了過來。

鐵面只能給绯戚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把萱草的事暫且放到一邊，先讓自己把眼前的糾葛處理掉。

绯戚只好閉上嘴巴，坐到旁邊的床榻上，繼續扮演背景。

鐵面把洛桑等人叫來並不是商談巴洛特和米莉的處置問題，而是想將計就計，把阿隆巴派出的殺手引進沼澤，一網打盡。

“阿隆巴派出的手下，武器和護具肯定都是最好的，正好咱們缺少鐵器，與其獵殺凶獸賺錢去買，不如直接獵殺這些自以爲是的獵人，把他們的東西據爲己有。”鐵面大義凜然地說道。

鐵面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多數的人的贊同，只有一兩個人擔心對手太強，鐵面會有危險。

鐵面卻把手一擺，“如果對方真的強到我應付不了的程度，那就算這一次我能躲掉，以後也免不了再被暗算，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狠狠收拾他們一頓——放心，我連他們的首領阿隆巴都不怕，還會他派出來的手下？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會不會有危險，而是你們有沒有膽量！”

“人手重新分派一下吧，有兩個人就不要帶去了。”洛桑插言道。

“還有誰？”猴子馬上追問，“難道除了巴洛特和米莉，還有別人也被收買了？”

“在北谷營地那陣子，還有幾個人也和近衛軍、王之谷的人接觸過，咱們之前聽到的那些流言就是他們幫忙散播的。”洛桑瞥了旁邊的绯戚一眼，見他並沒露出異樣的神色，這才繼續說道，“他們幾個可能只是貪圖一點錢財，沒想像巴洛特這樣徹底背叛，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鐵面想了想，說道：“帶著好了，兩個人而已，影響不了什麽，他們如果真生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正好趁機曝光，倒也省得留下後患。巴洛特也要帶上，沒他負責‘引路’，阿隆巴的手下可不會自己送上門來。”

“頭兒，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洛桑說道。

“老實留下養傷，順便看好營地！”鐵面毫無余地地拒絕，“別都跟我進去了，結果營地被人家給一鍋端了！還有，不許偷偷暗算巴洛特，更不許把他弄死，回去之後我還要把他當禮物送給阿隆巴，讓阿隆巴好好‘開心’一下呢！你們別自以爲是地給我搞砸了！”

“知道了，頭兒！”幾個小頭目立刻明白了鐵面的意思，哄笑著齊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