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精神力的秘密

——弟弟？

绯戚愣愕地看向幽都。雖然早就意識到他們之間肯定存在血緣關系，但绯戚實在沒想到幽都竟然會如此稱呼他。

——可是，如果他們真是兄弟，幽都爲什麽竟會娶他？

——等等，又見面是什麽意思？

绯戚愣了一下就想起他確實是第二次“見”到幽都，接著便生出了一個讓他倍感驚疑的猜測。

——難道哪一次的夢並不僅僅是夢？

绯戚剛這麽一想，對面的幽都便笑了起來。

“那當然不是夢，那是我給予你的承諾。”幽都笑著說道，“如果你想做王後，沒必要理會那些粗魯的野蠻人，嫁給我，你一樣可以獲得皇後的尊榮。”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麽？”绯戚脫口問道。

幽都微笑著，沒有回答。

绯戚卻很快明白過來，他現在身處意念構建的世界，幽都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就說明他們的精神力已經鏈接在了一起。在這種情況下，說和想其實是沒差別的。

——可惡，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他“聽”不到也“感覺”不到嗎？

绯戚這樣一想，變化立刻出現，無數的光斑突然間從他的身體裏鑽了出來，迅速在他的身體周圍組成了一個透明的光球，將他籠罩在當中。

“咦，你的天賦還是很不錯的嘛！”幽都的臉上露出些許驚訝，“不過，這就奇怪了，你的天賦並不差，精神力也足夠強大，爲什麽我總是感受不到你呢？”

绯戚克制住自己的思緒，揚聲反問：“你爲什麽要找我？”

“當然是爲了履行諾言。”幽都又露出燦爛的微笑，“對了，你叫绯戚？這個名字和我們大陸上的語言很像，在這邊的大陸上是不是也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绯戚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幽都雖然一直態度友善地和他說話，但绯戚卻莫名地覺得幽都只是在拖延時間。

——等等，如果幽都能夠感覺到他在想什麽，那按理說他也一樣能感覺到他的！

——就是說，幽都真的在拖延時間？

——但，爲什麽？

轉眼間，绯戚的思緒已是百轉千回。

或許那個光圈真的有隔絕思維的效果，看到绯戚沈默，幽都沒能再像剛才那樣一下子點破他的心思，但也並沒有胡亂說些什麽，只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種讓绯戚難以理解的情緒。

但這樣的行爲也讓绯戚愈發認定幽都就是在拖延時間，只是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應該讓幽都就這麽拖延下去，還是迅速從這個古怪的世界中脫離。

不過，很快就有人幫他做出了選擇。

绯戚正想詢問幽都你們來到這裏是爲了什麽，一股似曾相似的窒息感覺便浮現在腦海，使得绯戚眼前一黑，所有的思緒也就此中斷。

驚醒一般地睜開眼，绯戚發現自己還躺在臥室的床上，不同的是原本在他身後摟著他的鐵面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雙手正掐著他的脖頸，目光複雜地注視著他。

“醒過來了？”鐵面冷冷問道。

鐵面的手指還在用力，绯戚無法在這種扼制下說出話語，只能努力地擡起手，示意自己已經清醒。

鐵面這才放開手，但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绯戚。

绯戚也顧不上追問什麽，趕忙大口大口地喘氣，讓自己從窒息的痛苦中脫離出來。

見绯戚徹底清醒，鐵面也終於惱火地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使用你的力量嗎？”

绯戚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幽都的出現也讓他覺得鐵面不許他使用力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是绯戚並不想就此道歉，說到底，如果不是鐵面護著紗麗，不肯讓她罪有應得，他哪需要冒險使用力量啊？

略一思索，绯戚乾脆抛出了一個能夠轉移鐵面注意力的話題，“我見到納爾斯恩的皇帝了。”

“什麽？！”鐵面的眼神馬上變了，脫口問道，“是哪一個皇帝？”

“哪一個？”绯戚一愣，心想，皇帝難道能還能有好幾個？

“不，我是說，我的意思是……他的名字叫什麽，你知道了嗎？”鐵面有些語無倫次了。

绯戚皺了皺眉，沒有立刻回答，擡起頭，看著鐵面的臉盤，疑惑地反問：“你的身份都已經暴露了，爲什麽還戴著面具？”

“……習慣了。”鐵面有尴尬地答道。

“可以摘下來嗎？”绯戚又問。

鐵面遲疑了一下，終是將鐵面具從臉上摘了下來，露出自己那張英俊的臉龐。此刻，那張臉上的表情比他的目光還要複雜，雖然他已經努力克制，但還是能看得出他很緊張，甚至是……憂慮。

“納爾斯恩的皇帝很可怕嗎？”绯戚忍不住問道。

“先告訴我他的名字，還有，你們是怎麽見到的。”鐵面沒有回答，“難道是在夢裏？”

“是的，我可以在夢中見到我想見的任何人，知道我想知道的任何事。”绯戚垂下眼瞼，避重就輕地說道，“剛才，他不知道怎麽就闖進了我的夢境……”

“做夢的事一會兒再說，先告訴我他的名字。”鐵面急迫地打斷。

绯戚只好答道：“幽都，他說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鐵面的臉色更加難看，“你確定？”

“至少他是這麽說的。”绯戚愣了愣，對鐵面的反應愈發不解，“他的年紀……應該比你更大一些，但好像也大不了多少。”

“他是納爾斯恩的新皇。”鐵面深吸了口氣，明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是說，他是來殺你的？”

“他倒是沒這麽說。”绯戚含糊地回了一句，不知道該不該把幽都想要娶他的事說出來。

鐵面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绯戚神情中的異常，馬上追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那個……”绯戚眨了眨眼，“我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也得說！”鐵面瞪起眼睛。

“他說他要娶我。”绯戚本就不會撒謊，被鐵面一逼，只好尴尬地說了實話。

“什麽？”鐵面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怎麽可能？他不會是把你當女人了吧？”

“肯定沒有，他對我的稱呼是弟弟，又不是妹妹。”绯戚撅起嘴巴。

“等等，你能和他交談？”鐵面忽地想起一件事，“納爾斯恩大陸的語言和我們這裏可是不一樣的。”

“興許不是交談。”绯戚不太確定地說道，“他應該是用類似於精神鏈接的辦法進入到我的夢境的，所以，我們很可能是用精神力進行直接的意識交流，並不是語言。”

聽到這裏，鐵面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只能皺了皺眉頭，“他會不會是在故意用這種話誘惑你，讓你自投羅網？”

“這個倒是很有可能，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好像在故意拖延時間，只是我不知道那是爲了什麽。”绯戚沒再否認，“對了，你不讓我使用精神力，還……還用牢籠一樣的東西困住我的意念，難道就是爲了避免讓他找到我？”

“你果然是‘偷跑’出去的！”鐵面立刻磨牙。

“……對不起。”绯戚口不對心地道歉，臉上的表情更是明顯在說：還不是被你逼的！

鐵面其實也一樣心虛，不敢在這件事上太過計較，繼續問道：“他還和你說什麽了？”

“我們剛開始說話，你就把我掐醒了……呃，你掐我不會就是爲了喚醒我吧？”绯戚心下一動。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鐵面沒有否認，“窒息可以讓你的意識中斷，這樣一來，無論你正在用精神力做什麽，都能立刻從那件事情中脫離。”

“你……”绯戚猶豫了一下，“爲什麽你不像幽都那樣直接進入我的夢境？”

“我做不到。”鐵面直率地答道，“你可以隨時將意志傳達給我，但反過來卻不行，我必須先得到你的接納才能自己的精神力與你鏈接在一起。如果你處於精神力隔絕的狀態下，我就沒辦法用精神力和你交流。像剛才還有上一次，你都不肯接受我的精神鏈接，我就只能用讓你窒息的辦法，把你從那種壁壘裏強行拖拽出來。”

——這就是“扼殺”的真相嗎？

绯戚忽然覺得有些無語。

但緊接著，绯戚就想起了幽都說的那些話。如果單聽幽都說話的口氣，绯戚一定會覺得他夢見自己被幽都娶走的事完全是幽都刻意安排的，但再一聯想幽都的抱怨，以及抱怨中泄露出的他“找不到”自己的事，绯戚便又覺得幽都根本就是在誤導他。

——只有當他處於夢見狀態的時候，幽都才能找到他，與他達成精神鏈接。

——那場夢絕非出自幽都的安排，最多也就是被他“幹擾”了。

绯戚肯定地想。

绯戚正打算深入思索，鐵面卻不耐煩地追問起來，“怎麽又不說話了？”

“我在想一些事情。”绯戚暗暗斟酌了一下，決定把自己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幽都的事告訴鐵面，於是擡起頭，“其實，我這是第二次見到他了——當然，都是在夢境裏。”

“到底怎麽回事？”鐵面的表情馬上嚴肅起來。

“上一次夢見他，是在鷗歌決定娶我的時候……”绯戚把那一次的夢境詳細描述了一遍，包括夢境的最後，鐵面突然冒出來把他掐死的事。

聽绯戚說完，鐵面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在沒見到我之前就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我是說，鐵面這個身份。”

“嗯。”绯戚點頭，“所以在海邊看到你的時候，我其實嚇了一跳。”

“我說你那時候怎麽那麽怕我，就好像我是吃人的凶獸一樣。”鐵面郁悶地嘟囔了一句，接著又正色道，“就是說，夢見才是你真正的力量——不，氏族天賦？”

“算是吧。”绯戚再次點頭。

鐵面沒再說話，低著頭，沈思起來。

绯戚很想讓他先從自己身上下來，但看到鐵面專注的模樣，又不敢出聲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鐵面才再次開口，“得抓緊時間準備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