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宴會上的衆相生

穿過王之谷，來到北谷營地，剛剛被王之谷的奢華震驚過一次的衆人又被北谷營地的龐大和獨特嚇了一跳，一個個長大了嘴巴，仿佛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這樣的地方。

對此，绯戚倒是可以理解。在阿南大陸，擁有上千人規模兵團的只有五大氏族，像海彌拉這種中等偏上的氏族，正兒八經的常規兵團也不過就是幾百人，其他青壯都以狩獵團、商團的形式出去曆練，兵器、盔甲、坐騎什麽的，也都要自行籌備。

——其實能擁有近百匹坐騎的騎士團也很少了！

绯戚瞥了眼鐵面的手下，暗暗想道。

震驚之後，鐵面的手下們倒沒也表現出過多的情緒，很快就在幾個來過此地的小頭目的率領下，跳下馬，按照昨晚商量好的分配方式，或背或夾地拿起行囊，走上坡道，進入各自所在的營房。

這時候，昨天招待過鐵面的那名男子也趕了過來，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候後，告訴鐵面，專屬於他們的馬廄和訓練場已經安排好了，他們隨時可以過去察看。

這些事是昨天來時不曾提到的，顯然鐵面用實力壓制住阿隆巴這件事起了效果，迫使阿隆巴不得不讓出更多的地盤，以免鐵面繼續找他麻煩。

“廚房呢？”鐵面問道。

“每層營房的兩端都各有一個廚房。”男子趕忙解釋，但接著又不好意思地說道，“但裏面只有能燒火的爐子，炊具什麽的，得諸位自己准備。”

“知道了。”鐵面沒有找碴，揮手將他從面前攆走。入口的食物本就要倍加小心，就算阿隆巴肯給他們准備，鐵面也一樣得讓人換掉，根本不會直接使用。

鐵面轉回頭，看向另一邊還在忙碌的手下們。

雖然鐵面的手下們帶來的行李不多，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折騰得完的，再加上初到某地的新鮮感，對周遭事物的好奇心，頓時又將耗費的時間拖長了不少。

鐵面並沒催促她們，只將幾個小頭目叫到身邊，問他們要不要和自己一起住進王之谷。

幾個小頭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就一個接一個地搖頭。

“那地方看著就嚇死人，我還是想和大家一起住在這裏。”一個小頭目率先給出了理由。

“就是，就是，我們這種粗人還是住山洞更合適，住那麽漂亮的房子，晚上會睡不好覺的！”绯戚知道名字的拿拿嘎也跟著說道，並馬上贏得了其他人的齊聲附和。

鐵面無奈，揮手讓他們散去，繼續收拾各自的營房。

“還想著給你找兩個保镖呢！真是的，一群不爭氣的東西！”身邊沒人之後，鐵面郁悶地抱怨起來。

绯戚卻心下一動，擡頭說道：“你教我武技吧！”

“你想幹嘛？”鐵面馬上戒備地瞪眼。

“我告訴帝辰，我是來跟你學習曆練的。”绯戚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總要擺出點學習曆練的樣子，才好讓人相信啊！”

“你管他信還是不信。”鐵面嘟囔了一句，但語氣裏卻明顯有了鬆動，顯是動了心思，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不管帝辰信不信，至少我有了把你帶在身邊的理由，可以向我那幫未開化的手下解釋……唔，這樣一來，保镖也用不著了。”

鐵面的手下完全安頓下來的時候，時間也已臨近中午，於是負責夥食的人又趕忙開始做飯，讓大家填飽肚皮。

下午，一群人才重新集結在一起，騎著各自的坐騎到訓練場上逛了一圈，又跳下馬圍在一起比劃了幾下，算是適應場地。

雖然沒什麽要事，绯戚和鐵面還是一直在北谷營地待到傍晚才步行回了王之谷的住處，和他們一共過來的還有鐵面的副手洛桑和一個名叫尤娜的女戰士。

在鐵面的手下當中，這名女戰士連小頭目的程度都達不到，只是在女人堆裏頗具威望，閱曆也比其他女人更多一些。鐵面將她帶上，主要是因爲其他男人都不肯來，只有幾個女人對這場宴會頗感好奇，鐵面就從這些人中選了資曆最高的尤娜，算是代表。

但一回到門口，他們就發現兩名侍女還站在那裏，不過看她們的模樣並不疲憊，應該只是重新過來，並不是在那裏站了整整一天。

“我們來帶您去舉行晚宴的宮殿。”兩名侍女齊聲說道。

“需要休息一下嗎？”鐵面轉頭看向兩名手下。

“不用！”洛桑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尤娜卻興奮地答出聲來。

“那就走吧。”鐵面揚起下巴，示意兩名侍女帶路。

舉行晚宴的地方並不是帝辰的居所，而是旁邊一座只有一層高的圓形石屋。

進門之後，绯戚等人立刻發現這屋子就是一個專門用來舉行宴會的大廳，裏面只有一個圓形的房間。中間是一塊鋪著絢麗地毯的空地，四周擺放了一圈長長的矮桌和巨大的軟墊，高高的天花板上懸挂著數個巨大的吊燈，數不清的蠟燭將整個宴會大廳照得亮如白晝。

一些軟墊上已經有了賓客，他們靠坐在大而舒適的軟墊上，或自顧自地飲酒，或彼此閑聊，身邊大多陪著一個甚至幾個漂亮女人。

绯戚一行人直接被領到了主位右下方第二位的長桌後。鐵面娴熟地坐了上去，然後把绯戚拉到自己左手邊坐下，讓洛桑和尤娜坐在右側。

他們一坐下，對面幾個先來的客人就投來了關注的目光，只是並未與鐵面招呼。有幾個還傲慢地擡起下巴，表現得對鐵面等人不屑一顧。

“他們是誰？”绯戚好奇地問道。

“五大氏族派駐在王之谷的代表。”鐵面解釋道，“王之谷西北邊那五座房子就是給他們住的。”

“看起來怎麽不太厲害？”尤娜看著對面那幾個肥頭大耳的氏族代表，疑惑地問道。

“來這裏又不是爲了打架——哦，偶爾也會打點嘴架，所以只要嘴皮子厲害就行了，其他方面倒是無關緊要。”鐵面不無嘲弄地說道。

爲了讓洛桑和尤娜也能聽到自己的話，鐵面的聲音一直不算太低，使得對面的人也有一些聽到了他的話語，立刻憤怒地看了過來。

鐵面和洛桑都沒有理會，尤娜卻是瞪起眼睛，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這就是有閱曆的女人嗎？

绯戚把尤娜和自己熟悉的那些女人做了對比，頓時覺得隨便把海彌拉氏族裏的哪個女人推出來都應該比她更有“閱曆”。

但尤娜的舉動倒是十分有效，那些人並不敢在帝辰的宴會上生事，見鐵面等人並沒有被嚇住，很快就悻悻地收回目光，只留下一個“等著瞧”的怨憤表情。

不一會兒，绯戚四人上首的座位也來了人，正是近衛軍的首領阿隆巴。

看到鐵面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阿隆巴明顯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控制住臉上表情，向鐵面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阿隆巴也帶來了一個女人，算不上多麽漂亮，年紀也比阿隆巴小不了多少。但阿隆巴看起來卻對她非常重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手，讓她在軟墊上落座，然後還幫她斟了一杯果汁，親手放到她的手裏。

“那是阿隆巴的妻子彌茵，阿隆巴跟隨……聖王之前，她就和他在一起了。”鐵面貼在绯戚耳邊，輕聲說道。

“這名字是魔文吧？”绯戚也小聲地發問。

“嗯，她是他們那個氏族族長的女兒，阿隆巴給他們氏族當過傭兵，兩個人看對眼，就一起私奔了，搞得阿隆巴被那個氏族追殺了好一陣，這才不得不投奔了……聖王。”鐵面將聲音壓低到只有绯戚能夠聽到的程度。

說話間，帝辰也終於登場，而且把鷗歌也帶了過來。

鷗歌的脖子上還套著項圈，手上也系著鎖鏈，只是沒再被捆縛在身後，而是自然地垂在身前。當然，他的身體也沒再光著，穿上了一套華麗的衣衫，若不是有煞風景的鎖鏈在，倒是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像貴賓。

帝辰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主位上，但並沒有要求其他人向他起立行禮，笑盈盈地直接開口，“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莅臨這場宴會，相信諸位都已經聽說了，山德拉氏族的鐵面將軍已經正式加入王之谷，擔任百騎長一職，爲我們王之谷又增添了一份戰力。今日，我謹代表聖王陛下歡迎他的到來，並將他介紹給諸位，希望在接下來的時日裏，大家能多多交流，一起爲聖王陛下效忠效力。”

隨著帝辰的介紹，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鐵面身上。鐵面則渾不在意地在每個人的身上掃了一眼，然後微微點頭，充作是對帝辰這番介紹的回應。

帝辰又說了些無關痛癢的場面話，接著就話音一轉，“爲了歡迎鐵面百騎長的到來，我特意將聖王陛下最寵愛的萱草殿下請了過來，下面就有請萱草殿下爲鐵面百騎長和諸位高歌一曲，希望諸位能夠在今晚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說完，帝辰拍了拍手。

很快，一名身著紫紗的美麗少女就抱著一把月琴，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绯戚原本還在爲“最寵愛”三個字糾結，但一看到少女緊閉的雙眼，還有不得不在別人引導下行進的模樣，立刻轉頭向鐵面問道：“她的眼睛……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