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早上醒來時,可憐孩子全身痠痛。上趟廁所都得拖著地走。
莊嚴抱著枕頭在床上喊:「實在不行,哥給你拿個罐頭瓶,咱們在床上解決!」
聽聽,這叫人話嗎?等小勾出來的時候,莊嚴已經穿好衣服了。這可不像莊少爺的作風!平時遇到週末休息,他老人家必須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床。
看小勾出來了,他捧著孩子的臉蛋子親了一口說:
「趕緊穿衣服,你也挺長時間沒回家了,一會我送你回鄉下待幾天。」
小勾眨了眨眼睛:「哥,出什麼事了?」平時不見莊嚴這麼細心啊!
「沒什麼!我就合計著距離產生美,咱倆不能老膩著,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那學校怎麼辦?」
「我給你請假,你們老師幾天看不到你,估計能省不少心……啊!你他媽又咬人!」
李思平起得也挺早。
俗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李公子覺得自己的好運氣來了。
最近的順心事不少,可最讓他高興的是讓莊嚴栽了大跟頭。
他莊嚴有什麼牛的?
不就是老子是當官的,老媽是經商的,家裡不缺錢也不缺權嗎?自己哪樣比他差!平時表面上讓讓他就算了,居然欺負到自己頭裡來了!上回那頓打,愣是一個月才消腫!
呸!看他什麼品味吧!拿個山貨當寶貝。你讓小爺我不好過,我就讓你心尖疼!
想著莊嚴親手剁鄉巴佬的情景,李公子撲哧笑出聲來了。
人一得意,什麼好運都擋不住。這不,剛才接到了豔豔的電話。臭娘們,不就是夜總會賣唱的嗎?還總跟老子裝清高。世間只有砸不動的石頭,沒有用錢砸不動的女人!
你看!一通鑽石名表送完後,今天早上突然打電話,讓他晚上過來,說什麼同屋的姐妹走了,自己一個人害怕。這保鏢的美差上哪找去!
對著鏡子噴了點香水,李公子琢磨著怎麼好好度過這個銷魂的夜晚。
到了晚上,來到豔豔的香閨。李公子整了整頭髮準備進去。開車的小弟也緊跟其後亦步亦趨。
李思平踢了他一腳:「你幹嘛跟著啊?沒你什麼事了,開車走!明天早上來接我!」
開車的小弟揉著屁股蛋子走了。
李思平按了按門鈴,門慢慢地開了。
「寶貝,我來了……」
還沒等話說完,一個帶著刺鼻味道的手帕就捂在鼻子上了,李公子眼睛一翻不省人事。
等李公子醒過來的時候,感到下身一陣刺痛。睜開眼睛一看,一個渾身長黑毛的大漢正趴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拱呢!
李思平差點嚇得又不省人事。這業務他熟啊!可向來是他對別人幹,冷不丁一個類人猿熟門熟路地幹著自己,那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操你媽,你幹什麼呢!」
「操你呢!」大漢答得一點都不含糊。
這對話是一點營養也沒有。床邊有人都樂出聲來了。
李思平轉身一看,莊嚴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V8正津津有味地看著現場直播呢!
一看這陣勢,姓李的小子立刻明白過來了!
「莊嚴!我操你媽,你居然找人強姦我!你損不損啊你!」
莊導演一臉嚴肅地說:「別看鏡頭,表情放鬆,目光迷離點!」說完還特意拉近鏡頭來了個局部特寫。
「莊哥!莊爺爺!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讓他起來!」姓李的開始帶哭腔了。
「那哪行,咱們雖然是業餘的,但也要有點敬業精神。來!老四,使點勁。你看李公子還有力氣說話呢!你怎麼伺候的!」
那大漢一聽,乾脆把姓李的大腿向上一掰,開始玩命衝刺。李公子眼珠子一翻,聲兒都叫出花式唱腔了。
他心裡是又悔又恨!
悔的是,早就聽說莊嚴不好惹,但他原以為莊嚴就是人前飛揚跋扈了點,可一個19歲的孩子能厲害到哪去?現在他算明白了,這位是一犯起渾來什麼都敢幹的主兒啊!
恨的是,倆人的關係也算世交。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莊嚴再怎麼恨自己,做事也得靠點譜。可誰能想到他能來這齣以牙還牙啊?真是缺德到家了!
等花式唱腔唱到最高音的時候,上面那位長毛兄可算折騰完了。
莊嚴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說:「辛苦了!」
然後又對李思平說:「您用不用過目,和我的片比較下,看誰的更精彩?」
李思平縮在被窩裡,哭得跟小媳婦似的。
「哥,我錯了。看在咱們倆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
「我那片就放你那了,你好好保管著,沒事的時候可以邊看邊自己打打飛機。可有一樣,要是讓旁人看見了,我就把你的這盤製成光碟批量生產,到時候在封面上再打上『玉面小郎君大戰黑毛長槍怪』。嘿嘿,那你是不是就更出名了?」
說完,莊嚴體貼地給他掖了掖被角,轉身走了。
李思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兩隻眼睛裡冒出來的光都滲著毒水!這事沒完!
生活在不同環境下的人思維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從小活得憋屈的人,做事就會瞻前顧後,患得患失。
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的,做什麼也都透著張揚。
莊嚴屬於後者,所以從小只因為惹禍被他老子狠命地擊打,卻從不知什麼叫打擊。
從強姦現場出來後,莊嚴合計著去哪消磨時間。和別人勾三搭四的節目肯定取消了。倒不是他怕小勾,主要目前除了那小山貨,對別人都不來勁。
開著車到常去的酒吧,點了啤酒,坐在吧檯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那些紅男綠女們。幾個相熟的朋友過來打招呼,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莊少爺冷冷地說:「你家死人了?有屁快放!」
被罵的人舔著嘴唇說:「那個……李思平那小子發話說,後天在菁華飯店請客……」
喝了一大口啤酒,莊嚴陰笑:「估計這頓是搓不上了,你們李哥的痔瘡犯了,都起不來床了。」
別人聽了心中暗想:得!準是讓這位給黑了。
有那明白事的開始諂媚起來:「我就說姓李的在吹牛,你莊公子能在那孫子面前跌份嗎?虧得他還大張旗鼓的要把那個鄉巴佬綁來辦了……啊!」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莊嚴提起來。
「你說什麼?他要抓誰?」
「今天……今天白天,我看見他叫手底下的人跟著那個農村孩子上的客車……」
莊嚴抄起車鑰匙,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其實倒不是李思平未卜先知。只是他怕莊嚴臨時反悔,到時候捨不下心腸剁那一刀。
能讓莊嚴低頭不容易,他當然得抓住機會,露一把大臉!於是就派人跟著小勾,單等開鴻門宴的時候殺雞放血。
可現在莊嚴卻跟他玩陰的,那小勾就像送上門的出氣筒一樣。他會怎麼折磨那孩子?
莊嚴連想都不敢想。
一路上,車開得輪子都要飛了。
還沒進村口呢,就看見一個人披頭散髮地跑了出來。仔細一看,正是吳越。莊嚴的心都要抽成一團了。他連忙下了車攔著吳越。
吳越直著眼睛看著莊嚴嘴喊著:「我弟弟讓幾個人抓走了,怎麼辦?怎麼辦?」
「他們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進了屋就開始綁人,然後就把小勾帶走了。我也讓他們綁起來了。好不容易才把繩子扯開……」
接下來莊嚴沒心聽了,說了句:「你放心,我會把小勾找回來的。」轉身就要上車。
吳越緊跟在他身後說:「我也去!」
胖丫頭平時看見莊嚴都說不出來話,可牽扯到自己弟弟身上的事情卻變得固執起來。
莊嚴沒時間和她拉扯,就讓她上了車。
想找那幫綁票的其實挺容易,畢竟不是專業的。李思平腦袋裡那二兩東西,是個人都能摳出來。
打電話給和姓李的走得近的哥們,敲打幾下就知道他在市郊有處房子,最近那小子經常去那幹點違法亂紀的事兒。
等到那的時候,已經是早晨7點多鐘了。
莊嚴叫上幾個人把房子門砸開。吳越被這陣勢嚇得直哆嗦,估計聯想到她老子酒後踹門了,但還是壯著膽子跟在了他們後面。
等進了屋,裡面的人往外衝,被莊嚴手底下的按住就開打。
莊嚴沒理那些小嘍囉們,直直地衝進最裡面的臥室。
跟在後面的吳越只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我——操——你——媽!」
越過莊嚴的肩膀,她看到弟弟躺在地板上,下半身光著,已經泛黑的血凝了一地。除了血之外,還有些白色的液體噴灑在他的身上和緊閉著的臉上。
吳越不知道小勾遭遇到了什麼,可莊嚴知道。
他的小勾!從來都像小倔驢一樣支著耳朵,刨著蹄子的孩子,現在卻一派死氣地昏迷在血泊之中。
這幫畜生!
莊嚴的眼睛泛起一片紅色,脖子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
還在屋裡的李思平和另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慌了神。那姓李的還強裝硬氣地說:「咱……咱們這叫扯平了!」
莊嚴順手抄起一把椅子朝倆人砸去,撕打間,那光膀子的男人撞在桌角上暈了過去。只剩下李思平一個人承受著他的怒氣。
屋外的人挺知趣,把臥室門關上,省得姓李的跑出去。
莊嚴是撒了歡似地開打!一開始是椅子、酒瓶子往上拍。後來乾脆就是拳頭,還不解恨就拽著頭髮一下一下地往牆上磕。
剛開始,姓李的叫得跟殺豬似的,後來聲兒漸漸弱了下來。連躲在一邊摟著弟弟的吳越都看出不對勁來了,大聲地喊:「別打了!快住手!」
可莊嚴還跟瘋了似的,捶打著像破口袋一樣的李思平。
吳越乾脆撲上去死死地抱住莊嚴。
地上的人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莊嚴漸漸冷靜下來,伸出腳踢了一下,沒反應,又伸手到鼻子底下,人已經沒氣了。
莊嚴徹底冷靜。這次禍闖得不小——他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