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插班生？”那個老教師有點不解。

　這年頭學費又不要錢，國家鼓勵大家把小孩子都送到學校裡去學習文化知識，免得因為之前的那幾年，耽擱了下一代的成長。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插班的必要嗎？

　“我家一個親戚的孩子，前些年受到一些驚嚇，把從前學的東西都給忘了，我得讓他到學校裡再學一遍。”邱成說著拍了拍阿常的肩膀。

　“……”阿常皺著眉頭別開了頭，他現在越來越不喜歡邱成在外頭說他是親戚家的孩子，還說自己是他表弟什麼的。

　“哦，是這樣。”老教師原本還想問問他阿常的智力有問題嗎，有沒有暴力傾向？然後他想想又忍住了，換了個委婉一點的說法：“送他到醫院裡看過嗎？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醫院倒是沒去過，當時在基地，已經有醫生給他診斷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受了點刺激。”要是學校方面需要他們開什麼證明的話，邱成倒也可以到醫院去弄一個，他們在醫院有熟人啊，沈星的姐姐沈月不就是個醫生。

　“哦，這樣啊，那他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我先登記一下，回去跟校領導商量商量。”這位老教師並沒有給出直接的答覆。

　“行。”邱成說著又拍了拍阿常的肩膀，阿常會意，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往那邊遞過去。

　“不是咱們省的啊？”那老教師一邊往本子上抄阿常的身份信息，一邊隨口問道。

　“是啊，他在那邊都沒有親人了，小邱就把他給接過來了，各位老師，阿常可是個好孩子啊，平時還幫我們幹活，從來不惹事。”陳嬸子他們這時候就幫腔了。

　“可不是，多好一個小夥兒，真是命苦，還好還有邱成這個表哥。”朱燕明也不含糊。

　“邱叔叔，你到時候讓阿常跟我們一個班唄。”阿峰阿磊那幾個小孩這時候也跟著嚷嚷起來。

　“嘿，這事我說了可不算，得問你們老師。”邱成笑著說道。

　“我們說了也不算，這事還得看學校那邊的安排。”那個年輕一點的女老師也跟著笑道。

　“哎，大熱天的，幾位老師也辛苦了，阿常你去樓上拿幾個冰棍下來。”邱成見氣氛不錯，這時候就讓阿常上樓拿冰棍。

　“哎呀，不用不用，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還有好幾個小區要走呢。”那幾個老師連連推辭。

　“沒事，就坐這兒歇一會兒吧，這時候外邊太陽正大呢，不是說要等九月三十號才開始報名，這不還有小半個月呢嗎，不著急。”陳嬸子和朱燕明他們連連挽留。

　“哎呀，哪能弄到那個時候，這個星期就得把走訪工作全部做完。”那幾個老師雖然這麼說，卻也不急著走了，剛剛他們這一路走過來，確實也是累的夠嗆，中午他們都沒回家，就啃了幾口隨身帶著的乾糧，喝了幾口涼水湊數。

　沒一會兒，阿常就又從樓上拿了一些冰棍下來了，在邱成的示意下，一一將它們遞到各位老師手裡。

　那幾個老師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推辭，後來也就都接了，這大熱天的在外邊跑了這麼長時間，吃一根冰棍，那確實是很涼爽的。

　就這麼一根綠豆冰棍，擱從前，他們誰能把它看在眼裡？人民教師的工資，雖然比不了一些高收入人群，但也還是挺可以的，要說買冰棍的話，每個月的工資起碼夠他們買上幾千根，如今呢，哎，不提也罷。

　“你們這個事啊，我去跟小領導說說，應該也沒多大問題，不過插班的話，多少應該還是要交點插班費。”

　吃著冰棍，那個老教師就又把阿常的事情說了說，剛剛他看阿常的行為舉止，不像是能惹事的，而且看他和那幾個姓王的學生相處得不錯，把他弄到學校裡去插班，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那是應該的，到時候等學校開學了，我領他過去，老師您是教幾年級的？”邱成連忙說道。

　有個熟人就是好辦事啊，到時候去了學校，直接找這個老師，能少走不少彎路，雖然目前他們還只是一根冰棍的交情，但是阿常以後要是能在學校裡受到這個老師的照顧，邱成也不介意再加深加深他們的交情。

　“我今年應該會帶五年級，我的辦公室就在五年級那邊的辦公室，你們去了學校，跟人打聽一下就知道地方了，到時候我再跟你們說說學校方面的討論結果。”

　這中年大叔也是個精明人，這麼好的撈外快的機會，他怎麼可能白白錯過。邱成他們一看就像是過得還不錯的人家，和他們打好關係肯定沒壞處。

　等這幾個老師離開了，王家那幾個丫頭小子也跟著要走，他們要回去跟家裡的大人說說半個月以後報名讀書的事。

　“等等，我還跟你們說個事。”邱成把他們叫住。

　“什麼事啊邱叔叔？”阿峰轉頭問道。

　“是不是要我們到時候照顧阿常，放心吧，我們肯定會罩著他的。”阿磊大包大攬道。

　“……”阿常垂下嘴角，誰要他們照顧？

　“不是，是你們幾個的戶口問題。”邱成說道。剛剛那幾個老師在場，他就沒把這個問題拿出來說，嚴格說起來，王家這幾個小孩現在可不是他們這片區的，他們的戶籍登記在鄉下。

　“戶口？”阿峰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了，剛剛因為馬上就要去學校上學的興奮頓時被陰影籠罩了。

　“沒錯，就是戶口的事，回去跟你們爹媽說說，問他們什麼打算，是打算在城裡買個房子，還是乾脆就把你們現在住著的那個院子買了算了，趁著開學前，先把戶口的問題解決了，要是不夠錢，讓他們跟我說。”

　人心都是一樣的，要是能讓自家孩子在城裡讀書，誰願意他們在鄉下？對於王家這幾個孩子讀書的事，邱成也是願意幫忙的，再說讓他們和阿常一個學校也好，有點什麼事還能照應著點，這幾個丫頭小子們可都挺機靈。

　“知道了，謝謝邱叔叔。”幾個小孩謝過邱成，就回家找自家爹媽說這個事情去了。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以後，邱成收拾碗筷進廚房，阿常就在他身邊跟前跟後。

　“幹嘛？”阿常這都已經保持這種狀態小半天了，邱成想裝沒看到都不行。

　“不去學校。”阿常哼哼唧唧道。

　“去學校才能學到東西，你在家裡又學不進去。”不得不說，在學習這件事上，阿常的積極性確實不太高。

　“我學的進去。”阿常辯解。

　“……”邱成沒說話，一邊打開水龍頭洗碗，一邊抬頭看了他一眼。

　“嗚……”好吧，他學不進去。貓男不說話，回到他的墊子上，窩那兒眯著去了，邱成現在都已經習慣了，這傢伙每每心情不好情緒低落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第二天中午，王老大就過來了，找邱成商量買房的事，按他們的意思，其實還是想把他們現在住著的那個院子給買下來，只不過這個價格上，就有點不大好說了。

　自從全國上下刮起了中草藥熱潮以後，像邱成他們現在住著的這種商品房，基本上房價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動，但是像他們現在住著的那一帶，房價確實是漲了的。

　一方面他們那邊離市區近，還帶那麼大一塊土地，這些都是商品房沒辦法比的，而且像他們現在住著的那個院子，光是門前的院子都有不小的面積了，現在那一帶的人有不少人都在自家院子裡種草藥，還有陽臺上樓頂上，有的是地方，這些都是商品房沒得比的。

　王老大他們他下午聽到幾個小孩從邱成這裡帶回去的話，就打電話給沈星詢問了一下他們那一帶眼下的房價是個什麼數。

　沈星現在整天都在養魚工廠那邊忙著，房屋買賣方面的事情，正慢慢交接給她母親，沈星的母親原本是個大家閨秀，她從前那格調，比她的三個女兒可高得多了，沈星沈月她們就算是和沈定軍的關係還好的時候，也不如她從前那時候。

　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些年，她已經把臉皮磨得比城牆還厚，買賣房屋而已，在她那裡根本不算說個事，碰壁算什麼，她從前連警察局都不知道進過幾回了。

　於是就這樣，那邊離婚的事情還沒弄清楚，這邊她又做起了房屋經紀人。

　離婚那事還有的拖，沈定軍不給出一個讓她滿意的價碼，她是不可能會鬆口的，看誰拖得過誰吧，反正她們這邊的日子也是照過，她大女兒是個醫生，二丫頭現在也出息了，三丫頭也挺懂事，只要世道不亂，她們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好。

　她們家二丫頭是個狠的，將來哪一天等她出息了，到時候沈定軍再想離婚，看她們不生生從他身上咬下來一塊肉。

　日神日落，時間轉眼就到了九月三十號這一天，這天上午，邱成跟王老大和王老二的媳婦一起，帶著阿常和王家那幾個丫頭小子到新南市第二中心小學去報名。

　按照之前那個老師說的，邱成很快找到了他的辦公室，在那個老師的帶領下，他很快就給阿常辦了插班，因為阿常之前已經跟他學過一點基礎，加上這年頭學校裡的孩子基本上也沒多少基礎，邱成就沒讓他去一年級，而是給他報了三年級。

　交足了插班費，那幾個學校老師都挺熱情，這年頭學校裡的灰色收入可不如從前那麼多。國家把學雜費都給免了，嚴禁學校以其他名義收費，一經發現，掉飯碗都是輕的。

　但是學校也有各項支出啊，一點收入都沒有，難道讓他們這些當老師的自己掏腰包？那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對於邱成給他們學校送錢的行為，大家都表示很歡迎。

　辦好了手續，阿常抱著一摞課本跟著邱成回家，一路上那張俊臉都是臭臭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天，直到十月五號這一天，學校正式開課了。

　這天早上，邱成出關後，做好了早飯，和阿常周泉三人一起吃過早飯，然後他又用飯盒另外給阿常單獨準備了一份午飯，學校那邊什麼都管，就是不管飯。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到外面去等車把。”把飯盒給他裝好，邱成催出阿常該出發了。

　“唔。”阿常提起書包，一步三回頭地出門去了，唉，讀書什麼的，真是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