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就在此時， 那遞降書的使節讓人將禮單獻上，趙熙臨自然得將注意力轉到正事上。那一長串的禮單包含各色珍品，甚至還有二十幾名絕色美女，白晨瞧的目不轉睛，沉靜心見他 這副模樣，有些不悅的想提醒他一聲，但此時那使節卻又進獻上一隻關在籠中的狐狸，毛色雪白，但卻沒什麼精神，閉著雙眼趴在籠中動也不動。

　 　「陛下，這狐狸並不是普通的狐狸，它極有靈性，甚至能聽懂人言。我族族長見到它時，它已經重傷了，但仍舊費了好大力氣才抓住。得到後，便馬上將其進獻給 陛下。」

　　白晨看到那只狐狸，瞬間瞪大了眼睛。或許其他狐狸他認不出，可是那只是誰，他怎麼會不知道？他激動的站了起來，往前幾步，想 看清那只狐狸的模樣。但他無禮的舉動馬上引來其他人的不滿，以及侍衛們的警戒，而沉靜心低聲喊道：

　　「小晨，回來，你在幹什麼？」

　 　沒想到趙熙臨倒是不怎麼生氣，甚至擺手要其他人坐下，並且和聲問道：

　　「怎麼了？你喜歡這只狐狸？」

　　其他眾臣見 一向嚴肅、注重禮教的皇上，對於此人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好，只得紛紛閉嘴，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白晨激動的點點頭，說道：「我可不可以 仔細看看它？」

　　趙熙臨本就有些心疼他氣色不好，如今見有事物得到白晨的喜歡，自然答應他的要求。白晨得到准許，便走到籠邊，將手探了 進去，趙熙臨見狀便要出聲阻止，卻看見那只狐狸不但沒有傷他，反而任白晨撫摸它的皮毛。

　　白晨一邊摸著它，一邊小聲探問：

　 　「月湖，是你嗎？」

　　那狐狸睜開一片湛藍的雙眼，看到白晨，眼裏水光盈盈，似乎快要落下眼淚，白晨心裏著急的很，不停詢問：

　 　「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傷得很重嗎？」

　　狐狸搖搖頭，舔了舔白晨的手，白晨想抱住它，卻被鐵籠擋住。趙熙臨看著一人一狐的互 動，相當驚訝，甚至步下臺階想看的更清楚些。

　　見皇帝陛下走下臺階，使節的眼裏閃過一道精光，但卻依舊不動聲色，而趙熙臨靠近看了看白 狐，讚歎道：

　　「這狐狸……果真有靈性。」

　　使節在一旁恭謹的說：「陛下，這狐狸不僅很有靈性，皮毛更是上等，若陛 下喜歡，我們族裏有最好的制皮高手……」

　　聽到這，白晨大叫一聲：「不可以！」

　　趙熙臨見他激動，連忙安撫道：

　 　「沒事的，這麼有靈性的生物，朕不會讓人傷害它。」

　　白晨這才松了口氣，突然又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焦急的詢問那個使節：

　 　「你們族長只抓到這只狐狸嗎？是不是還有一隻小的？」

　　使節訝異回答：「不知這位公子從何得來的消息，但族長當時的確還抓到了另一隻 小狐……」

　　「你有沒有帶來？」白晨打斷他的話。

　　使節不知白晨的身份，只得看了皇帝陛下一眼，趙熙臨見白晨這樣慌 張激動，不忍心拂他的意，便說道：

　　「有的話，便一併呈上來。」

　　「是的，陛下。」

　　那使節交代 下去，沒多久，一個少年便捧著一隻嗷嗷叫個不停的小狐走了上來。小狐已經睜開了眼睛，當看到匍匐在籠子裏的大狐狸，叫的更是傷心，讓見者無不為之動容。

　 　趙熙臨歎道：「想不到只是兩隻畜生，竟然也如此情深。」

　　白晨很想沖過去把小狐搶過來，那好歹是他生的！但那少年卻走到趙熙臨面前， 跪下將狐狸捧高，低頭說道：

　　「這是我族贈送給最尊貴的主人的禮物，陛下，請收下。」

　　趙熙臨見那小狐狸可愛，又見 少年體弱，料想不會出事，便伸手抱了過來，怎知下一瞬間，少年彈跳而起，從懷內抽出小刀便往趙熙臨胸前刺去，淒厲喊道：

　　「狗皇帝，你 殺了我爹、屠戮我族，納命來！」

　　面對少年的刺殺，趙熙臨反射性的便舉起狐狸當盾牌。離趙熙臨最近的白晨，眼見那小刀朝狐狸捅去，腦中 一片空白，只知道他不想看到小狐狸受傷，沖出去抱住趙熙臨，擋住那一刀。

　　下一刻，刀刃入體，一陣劇痛傳來，白晨低頭看到自己胸前漫出 一片血花，那是從背後插入的刀子深入肺葉，從他的胸膛穿出所帶出的傷口。

　　趙熙臨那個瞬間並沒有反應過來，呆滯了好一會，直到侍衛制伏 使節團的成員，而抱住他的白晨卻腿一軟，漸漸往下滑去，才如夢初醒，反手抱住白晨。

　　「白晨！」

　　沉靜心也沖了過 來，慌張的想替白晨止血，卻發現傷口太深，怎麼止也止不住。白晨感覺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每一口氣的進入與吐出都讓他痛徹心肺，而鮮紅的血則從他的嘴裏不 停淌出，沉靜心不停的用手去拭、去擦，徒勞無功的想讓這些血回到白晨體內，但白晨的臉色還是越來越青白，眼神也漸漸渙散，似乎連睜開眼睛都費了他大半的力 氣。

　　「不要……你撐住，大夫很快就到……小晨，我求你，不要閉上眼睛，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

　　沉靜心抖著手摸 著白晨臉頰，不停說著，白晨的身上很痛，但看著沉靜心，他內心卻更痛，充滿了對沉靜心的歉意。白晨努力張口想說些什麼，但一說話血卻湧的更急，沉靜心阻止 他，哽咽道：

　　「你不用說出口，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選擇的。」

　　而趙熙臨只是緊緊抱住白 晨，眼眶泛紅，抓緊白晨的手，不願放開，低聲問道：

　　「你為什麼要替朕擋刀……」

　　白晨哀怨無比，他哪是要替他擋刀 呀，他只是一時發昏想救那只小狐狸罷了。白晨又朝籠子看去，看到那只漂亮的大狐狸，正拼命撞著鐵條，想到他身邊來，白晨歎了口氣，張口想勸它不要傷害自 己，也想叫沉靜心和趙熙臨不要傷心，但嘴裏卻只能發出荷荷的喘息聲，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最後這痛苦的喘息聲終於停止，白晨閉上雙眼，已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