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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上+中+下》第23章
  第五章

  宋平安不見,暗衛被殺,這個打擊不可能不小,皇帝只覺得渾身冒冷汗。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這樣的事,皇帝不管再怎麼想,都覺得只有一個人有理由和本事這麼幹。

  他從來都不敢低估對手,但他從來都未曾預料,這個人會如此清楚平安的存在!

  是什麼時候,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平安的存在?

  皇帝撫額苦思,倏然,之前在乾清宮外見過的一幕浮現腦中,當初還以為是巧合,但這時候的這種巧合,處處透露特意安排的痕跡。

  燁華神色一凜,沖殿外高呼:「來人!」

  很快,燁華幾日前在殿外見到的那名侍衛被帶進來,燁華沉著氣待他跪拜完畢後,讓他抬頭。那日只是匆匆一瞥,覺得有幾分相像,今日仔細一看,覺得這名侍衛和楊昭容更像一些。

  皇帝正色道:「你叫什麼?」

  下麵跪著的人惶恐地道:「回皇上,卑職姓楊,名子元。」

  「楊子元。」皇帝喃喃一念,望向此人,挑眉問:「你和楊昭容是什麼關係?」長得如此之像,又同姓諧名,實在很難讓人不這麼想。

  「回皇上,楊昭容正是卑職的姐姐。」年輕的侍衛很是驚慌,聲音發顫,不明皇帝突然傳他進來所為何事,只得一一如實回話。

  皇帝把手放在案上,冷問道:「你是怎麼進宮當差的,你姐姐安排的?」

  難道他不該進宮當差?小侍衛頓時嚇得面如紙色,慌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回……回皇上……卑職實在、實在也不清楚……姐姐……不,楊昭容說宮裡有人幫卑職謀了份侍衛的差事,就讓卑職入宮了,實在是也沒來幾天……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請皇上恕罪!」

  才來沒幾天?就近保護皇帝的名額是宮裡的侍衛擠破頭都想要得到的,但是名額來來去去就這麼幾個,有的侍衛可能一輩子都輪不到這個最接近皇帝,也可能從此平步青雲的好機會,但這個小侍衛才來沒幾天就被安排到乾清宮保護皇帝,如何不讓人困惑。

  但皇帝沒有困惑,他知道,宮裡有一個人有本事這麼幹。

  他有些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讓楊昭容的弟弟來當侍衛,而且還是在乾清宮裡當差。

  再抬頭仔細看一眼這名慌張得臉色青白交雜的侍衛,很像楊昭容,同樣,有幾分宋平安的影子。燁華心想,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是想告訴他,她已經知道宋平安的存在?

  可這個想法很快又被他否決,如果只是警告,現在又何必把宋平安擄走?

  她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現在平安生死下明,燁華很是焦躁,但他逼迫自己冷靜,因為對手或許就在冷眼等待他早一些亂掉分寸,好趁機行事。

  為什麼要選一個長得像平安的人,為什麼要以侍衛的身分——

  紊亂的思緒突然出現一絲光亮,燁華伸手去抓,霍然開明,只不過,這個領悟卻沒有帶給他欣喜,反面讓他的臉色更是凝重,左右在殿中看了一圈,沒見到那個人,燁華的心更涼了。

  他知道那個人想告訴他什麼了。

  她在平靜地告訴他:「燁華,曾經被皇太后賜死的那名和宋平安有幾分相像的侍衛,也是我派去的。」

  也就是說,她一開始就知道了宋平安的存在,而最早知道宋平安存在的人,除他自己以外,就是秦公公,秦宜。

  平安醒了,但腦袋還是很沉重,就像被灌了鉛般,不僅沉,還微微發脹酸疼。平安掙扎著起來,呻吟著去揉腦袋,耳邊傳來輕微的叮噹聲讓他動作一頓,緩慢抬起頭來,只見一位素衣雍容的老婦背窗而坐,手捧茶杯靜靜喝茶。

  見平安看向自己,老婦人微微一笑,道:「醒了?」

  平安戒備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老婦人搖頭,又喝了一口茶,「你一個壯年人,還怕我一個一隻腳已經跨進棺材的老人不成?」

  平安沒忍住,問道:「你是誰?」

  老婦平靜地笑,「我是燁華的奶奶。」

  平安一愣,半晌回過神,身子一歪,又趕緊穩住,也不管身體再如何不適,爬著下床,直挺挺跪到老人跟前:「小人宋平安,見過太皇太后!」

  老人一口一口喝茶,任平安跪趴在地上,半天沒理他,更沒叫他起來。平安身體本來就有些不適,現在這麼趴著,更是覺得頭暈腦脹,但面前的人沒發話,他再難受也不敢動。

  過了將近半炷香時間,平安跪得膝蓋酸疼時,老人才道:「就憑一句話,你就相信我了嗎?」

  「什、什麼?」平安迷惘不解。

  老人撇了一下嘴角:「沒憑沒據,你就肯定我是太皇太后?」

  「這——」平安啞然。在他一板一眼的心裡,皇帝就皇帝,天下僅此一人,沒有人敢冒充,膽敢私自稱帝的人死罪一條。皇帝不能冒充,那麼皇帝的家人,誰又敢冒充呢?

  望著他惘然不知所措的臉,老人笑了:「他們都說你笨、呆,我還當言過其實,真見了,才知道,他們果真是實話實說。」

  「太皇太后……」平安還是一臉迷茫。

  老人歎了一口氣,「行了,你起來吧。」

  「小人謝過太皇太后。」跪著難受,可真要起來,卻費了不少勁,最後咬一咬牙,一口氣站直發軟的身子,但一股惡氣直街頭頂,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又跪回去。

  老人瞟了他一眼,沖他擺擺手,說:「坐吧。」

  「小人不敢。」平安低下頭,自覺身分卑微,沒敢坐。

  見他佇著沒動,老人的聲音頓時摻了些冷意:「怎麼,是不是覺得我人老了,沒本事了,話也就不用聽了?」

  平安慌得撲通下跪,連連磕頭:「太皇太后,小人絕對沒有這種想法,小人只是覺得身分低賤,哪有資格在您前面就坐……」

  太皇太后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淡淡道:「你起來。」

  平安再不敢有所怠慢,趕緊起身。

  「坐。」老人隨手一指面前的椅子。

  「小人謝過太皇太后。」

  平安還是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她的臉色,平淡之下透露絲許肅穆,莫名讓他心悸,這次只得乖乖坐下,屁股稍稍沾到椅子邊緣,不敢坐全。

  他一坐下,老人便問:「要喝茶嗎?」

  平安趕緊搖頭:「不、不用了,小人不渴,謝太皇太后賞賜。」

  老人淡淡地道:「並不是只有口渴了才喝茶。」

  「什麼?」平安一臉茫然。

  老人似是歎了一口氣,放下茶杯,親自倒滿一杯茶,遞到平安面前,道:「你被下了迷藥,現在雖然醒了,頭還是暈暈脹脹的吧,喝口茶可以醒醒神。」

  太皇太后為自己倒的茶遞到面前,平安頓時惶恐萬分,不敢推也不敢接,嚇得又要跪下去,被一道嚴厲的喝聲及時制止,僵在椅子上,進退維谷。

  老人把茶杯往他面前一遞,嚴聲道:「接過去。」

  平安趕緊接在手中。

  「喝茶。」

  平安立刻僵硬地往嘴裡送了一口茶水,茶水有些燙,一口灌下去,又一口差點噴出來,手趕緊搗住,硬憋紅一張憨厚的臉,好不容易才把茶水咕咚吞進肚子裡,末了,想吐發麻的舌頭出來晾一晾,又思及太皇太后在面前不得無禮,只得繼續脹紅臉硬忍住。

  太皇太后從頭到尾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一邊眉毛抬起,帶著些許哭笑不得的神色。

  應該是真沒想到,會有一個人能如此之笨拙吧。

  繼而又感慨,也唯有如此,才會令那個性格日漸冷硬的孩子刮目相看,如此在意。

  世間,人們都會去追求自己沒有的東西。

  或許是嚮往,或許是乞盼,也或許是慰藉。

  老人給自己續茶水,一遍又一遍地掠過浮在水面上的茶葉,任凝重的空氣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平安越來越覺得無所適從,他腦子裡還有很多疑問,自己怎麼會在這,太皇太后又為什麼會在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再多的疑問,他也不敢開口向面前的這名老人詢問。

  她是太皇太后,當今天子的皇祖母,一個曾經和皇太祖征戰沙場,且在失去丈夫後,先後扶持兩位幼帝登基並與狼子野心企圖逆謀的大臣們明爭暗鬥,在清除心頭大患之後,逐漸隱退的風雲人物。

  皇帝沒在平安面前提及過他的皇祖母,世人提起她,多是敬佩,在平安的想像之中,她應該嚴厲,應該一身華服,應該睥睨天下……

  可事實上,她眉目淡淡,一頭銀髮,只別著一根翠綠的玉釵,一身素衣,周身一股似有若無的檀香,和一個普通的大家主母沒什麼不同,甚至還樸素許多。

  「在想什麼?」

  這才意識自己居然無禮地望著老人兀自發呆,平安有些困窘,訥訥道,「回太皇太后,小人沒想什麼。」

  老人卻會心一笑,道:「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沒一點太皇太后的模樣啊?」

  被直接戳中心事,末平安面上一赧,尷尬得連話都不知該如何說了。

  老人手捧茶杯低歎:「只要沒有太皇太后這個身分,其實我也就是個普通老人罷了……很多時候,人總是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也都是迫不得已。」

  「不說這個了。」老人頓了一下,望著平安說道:「宋平安,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秦宜把你帶到我這嗎?」

  平安自然是不知道的,於是他老實地搖頭,回答:「回太皇太后,小人愚笨,請您明示。」

  太皇太后莫名一笑,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你很重要,現在,我要拿你來賭,賭在燁華心中你有多重要。用你一條性命,看能不能交換慕容一族上千人的性命!」

  即使是一場豪賭,若是沒有足夠的勝算,又如何敢輕易下注?

  知道了人是被誰帶走的,自然是去找人要回來,皇帝直接去了慈甯宮,然而,太皇太后閉門不見,一名宮女出來傳話,說:「皇上,太皇太后說她人不舒服,要休息,請皇上先回去,她老人家還說,若您再來,請先想明白了再來找她。」

  什麼?

  聞言,皇帝恨不能直接闖進去,只是太皇太后敢閉門不出,自然是有恃無恐,皇帝若貿然進去輕易廳事,後果不堪設想。

  重要的人落入人手,縱然再氣再急再不安又如何,如今一切已是占盡下風,唯有束手束腳垂首苦悶而已。

  回去以後,燁華心有不甘地坐在椅子中,悔恨自己的輕信,之前有查過秦宜的出身,並無什麼特別。他是從皇太后那邊過來的,誰又料到,他其實是雙重身分,看似皇太后的人,實則卻聽命于太皇太后。

  這個打擊對燁華不可謂不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彎彎曲曲無數條掌紋,就像人彎彎曲曲永遠看不透的內心。燁華驀然握緊,雙目瞪如裂血,這個世間,難道真的沒有人可以相信了嗎?

  良久之後,握緊的拳頭鬆開,燁華頹然而臥,不,就算世人都背叛自己,他還是願意去相信一個人,一個目前不知身在何處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燁華起身去寢宮換了身衣服,偷偷出了宮。

  燁華沒去什麼地方,直奔鄭容貞府上,鄭容貞打開門一見是他,頗有些意外,卻甚是冷淡:「不知皇上到在下府中所為何事,若是要問罪鄭某擅離職守,直接派兵來緝拿便是,天子親自動手實在讓鄭某受寵若驚!」

  燁華佇在門外,眼睛不眨一瞬地直視他,嚴肅道:「鄭容貞,平安不見了。」

  鄭容貞一愕,趕緊道:「怎麼回事?」

  燁華看了一眼左右,低聲說:「進屋再詳談吧。」

  鄭容貞把人拉進屋,砰一聲合上大門,兩人前後走進屋中坐下,鄭容貞開口就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燁華未語先斂眉,一臉凝重:「若我猜得不錯,是太皇太后派人擄走了平安,她欲用平安換慕容一族的性命。」

  鄭容貞震驚地瞪他半晌,驀地站起來,氣急地道:「既然已經知道原因,那你還不去辦,來找我幹嘛——難道,你不願意?」

  聽聞此話,燁華比他更憤怒,狠狠地說道:「我願意,我怎麼會不願意!但是事情遠沒這麼簡單,你明白嗎,她是太皇太后,她不僅僅是我的祖母,更是曾和太祖征戰沙場心機叵測的可怕對手!」

  鄭容貞逐漸冷靜,慢慢坐下,盯著他問:「你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燁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太皇太后擄走了平安,我派去保護平安的暗衛被她派人殺了,如果只是要用平安交換慕容一族的性命,她大可不必這麼做。她為人做事,必有深意,殺或不殺這名暗衛,意義絕對不同。」

  「你的意思是……」

  燁華一臉平靜:「若不殺,也許事情會簡單許多,若殺,也許牽扯的不僅僅是慕容一家,或許她不會輕易就放過平安。」頓了一下,他看向鄭容貞的臉,又道:「鄭容貞,我知道你不喜我的行事作風,對於此事我不會做任何辯解,但我現在真的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來出謀劃策,要對付太皇太后這樣的人,只靠我一個人,目前很難與之抗衡,而這個人只能是你。平安,我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不然以後,他的處境會更難以預料。」

  說到這個,鄭容貞憶起一事,他問:「你不是一直想盡辦法護著平安周全嗎,太皇太后又會如何得知他這個人?」

  燁華不禁握緊放在膝上的雙手,眼中掠過一道冷光,他沉聲道:「我身邊,出了內賊。」

  也是他這一句話,鄭容貞這才逐漸領悟太皇太后之心機深沉,皇帝如此疑心重重的人,她都能埋下這麼重要的眼線,是需要多深遠的謀劃,多可怕的耐性。

  縱然已不願再身涉局中,但如今,為了平安,鄭容貞不得不再一次邁進官場之中。而這一次身陷其中,被大義、親情、友情重重束縛,至死,他都沒再有機會遠離官場。

  平安被關起來的第三天,太皇太后又來了,她問平安吃得如何,住得如何?

  平安還能如何答,自然是訥訥地說:「承蒙太皇太后掛心,小人一切安好。」

  太皇太后笑了,坐下,道:「皇上來過了。」

  平安聞言,難掩臉上的驚喜,然,一對上太皇太后幽深的目光,不由臉色一僵,默默地垂下腦袋。

  「你覺得他是來救你的?」

  平安驚慌地搖頭道:「不,皇上怎麼會來救小人,皇上又不認識小人——」

  太皇太后卻側目冷笑:「你覺得還有隱瞞的必要嗎?想想是誰帶你來這的吧。」

  想起昏過去前見到的那人,平安面色又是一變,再也說不出話。秦公公,是把皇上與他之間的事情全看在眼底的唯一的一個人,若他是太皇太后的人,那麼太皇太后如何能不知他與皇上之間的種種?

  平安很震驚,他萬萬沒想到,如此受皇帝重用的秦公公居然聽命于另一個人,若是皇上知曉,他肯定會很傷心……

  想到那人在人後一臉的寂寞脆弱,平安的心莫名揪疼。

  上回,太皇太后說完用他一命換慕容家上千條人命的話後,未等平安有所回應,深深朝他望來一眼,便起身走了。

  這次太皇太后來,又想說些什麼呢?

  平安不安地看著這位安詳的老人,滿頭華髮,眼角的魚尾紋皆是歲月的證明,深邃的眼中是逐漸累積揮抹不去的睿智精明。

  太皇太后微微眯起眼,魚尾紋又多了些,她淡笑道:「皇上來了,可他沒留下隻字片語又走了,你失望嗎?」

  平安呆了一下,努力地想,如實搖頭:「回太皇太后,小人不失望。」

  太皇太后盯視他半響,方才哦一聲,聲音透露自己的懷疑。

  平安握緊膝上的布料,平靜地說道:「太皇太后,皇上能記著平安,平安心底是高興的,皇上若不理平安,肯定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江山社稷,平安又有什麼可失望的呢?」

  太皇太后笑得不以為然:「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實你心裡也明白,皇上坐擁後宮三千佳麗,能記得你多久,曾經是劉皇后,再者是楊昭容,還有沈賢妃,接下來又是誰能夠承受他幾年寵愛?

  就算皇上喜愛男色,但你一個沒相貌沒出身甚至連地位都沒有的小護衛,起初嘗嘗鮮也罷了,以後再遇上別的要長相有長相,要才華有才華的人,皇上與他出雙入對相敬如賓,轉眼肯定就不知道你姓什名誰了。」

  「宋平安啊宋平安,你敢說你就真的不怨不恨?」

  太皇太后的話並非沒有根據,處在這樣的環境,是個人都會怨,是個人都會恨,更何況像平安這樣,別說沒有占個名分,甚至連一點好處都沒有撈上,若皇帝就這樣把他踹了忘了冷淡了,這已經漸漸淪陷的心該如何處置?

  平安的臉色刷地青白,太皇太后的話就像一記悶拳狠狠擊在胸口,什麼從來都不會去想的事情突然之間痛裂開來,他卻為此震驚,難道他真的怨真的恨?

  在聽到皇上寵愛別人時,在聽到皇上與其他女人生下孩子時,在聽到皇上會遺忘他時……

  平安陷入苦悶中掙扎糾結,太皇太后眼底的冷意卻越發濃郁,不知道過了多久,平安驀然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平安低垂著頭,說:「太皇太后,您說,青樓的女子面對每一位不同的恩客,她們會恨,會怨嗎?」

  不知他為何突然扯上青樓,太皇太后微微蹙眉,道:「你何出此言?」

  平安似察覺自己失言,趕緊解釋:「太皇太后,小人不識字不懂學識,此番比喻極為不當,可小人……小人……」

  平安跪在那手足無措,太皇太后靜默片刻,方道:「無妨,你說下去。」

  平安這才慢慢說下去:「太皇太后,小人曾經……去過一次青樓……」

  那是平安的第一次,為慶賀他二十歲的生辰,友人準備的厚禮,帶他去青樓開葷。儘管那次體會沒有太多的感覺,但他猶記得醒來時,那名和他共度一夜的女子正對鏡梳妝,暖暖的燈光之下,映得女子面容柔和,初識情事他不禁就傻傻地對她說:「我、我會娶你。」

  那女子聞言,指著他大笑不止,直把他笑得尷尬萬分深以為說錯了什麼話。

  後來那女子說:「傻小子,回去吧,以後再來青樓,不要再對這裡的女子說這種胡話,不要給她們希望讓她們去想去盼,希望一旦落空就成了絕望,比直接殺人還殘忍啊。」

  「太皇太后,平安家裡向來清貧,家中老爹教平安不要去奢想富裕人家的快樂,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幸福。皇上之事——平安從來都不敢更不曾奢想。皇上是皇上,是真龍天子,是九五之尊,平安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平頭老百姓。如今就算皇上與平安有所牽扯,平安同樣不敢有所癡心妄想……太皇太后,平安笨,但很多人告訴過平安,不去想太多,就不會有太多失望,所以,太皇太后,平安真的不怨不恨。」

  不去想就不會怨,不去盼望就不會悔恨。

  太皇太后聽完,有些怔然,隨後才幽幽一歎,道:「你不笨,你能說出這番話,就足以比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聰明千萬分。」

  不去想太多,就不會怨太多,可真正的做得到的人,有幾個?世間繁華美麗權力欲望,哪一個不是致命的誘惑?誘惑之下,所有的告誡皆是過眼雲煙。

  太皇太后長長一歎,拂動衣袖,起身離去,屋外卡嚓鎖門聲一響,平安頓覺無力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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