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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上+中+下》第4章
第四章

宋平安一直到被扒光衣服丟進浴池裡,同樣光著身子的皇帝把他壓在浴池邊上手指從後庭入侵他的身體裡不斷摸索時,才徹底醒悟,此「疼」非彼「疼」,只不過,他醒悟得太晚了,他身後的人早已經箭在弦上。

身為一個徹徹底底,從頭到腳和女氣完全不沾一點邊的男人,被另一個男人如此玩弄自己的身體,是怎麼都不可能忍耐下去的! 若是別人,就算是老實人一個的宋平安也一定一拳揮過去,再在對方肚子上踩幾腳以洩其憤了,畢竟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的,何況是人呢。

但是這個別人若換成了至高無上的他們的皇上,結果就變成——

「皇、皇上……小的求您……放開……」

宋平安趴在浴池邊緣,不斷上升的霧氣蒸紅了他的一張臉,在身體裡的一陣一陣波動之下,他原本攀住花崗岩磚面的雙手早握成了拳,吃力得一根根青筋全都突了出來。

因為緊張和害怕,宋平安的身體繃得很緊,一隻手扶著他的大腿的皇帝輕易便感覺到了。

「身體放鬆。」皇帝鬆開手拍拍他的結實且有彈性的臀部。

埋在身體裡的兩根手指刁鑽地轉了個方向,讓宋平安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喘,叫出來的聲音完全變了調:「不……皇上……求您放開……」

「放開?」皇帝輕笑一聲,「朕是在給你清潔裡面呢,洗乾淨了才能好好服侍朕。若是你不願意朕這麼幫你洗,還有一個辦法——」

皇帝指了指前邊,宋平安抬起沾染些許霧氣的眼睛望去,只見在浴池邊緣不遠處,放置著幾個木製的托盤,托盤裡放著各種各樣宋平安完全沒見過的東西,其中有一個類似行軍時專門用來裝水的皮製水袋,它的旁邊放著一個約一指粗兩指來長的一頭粗一頭細的管子。

宋平安看得莫名,而他身後的皇帝則故意把嘴湊到他耳邊,吐著炙熱的氣息輕聲說道:「平安,你還記得第一次洗你裡面時的感覺嗎?先是用水袋裝滿一整袋的水,然後把那根管子塞到袋口裡用繩子捆緊,接著呢,就是把那根管子細的那頭慢慢地戳進你身體裡,最後把水袋裡的水一點點灌進你的肚子裡,肚子就會慢慢地、慢慢地鼓起來——一直到你難受得哭出來了,才會停止——」

皇帝的話讓宋平安完全想起了那次肚子裡被灌滿水的恐怖感受,臉色立刻變得青白,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起來。

皇帝用牙齒輕輕地咬宋平安的耳朵。

「平安,回答朕,你是要朕這樣幫你洗呢,還是用水袋往你肚子裡灌水?」

兩個都不想……

宋平安很想這麼回答,但一想到讓他選擇的人是君無戲言、不容置疑的皇上,他只能欲哭無淚地咬咬牙,盡力放鬆自己的身體。

「乖。」

達到目的的皇帝讚揚似地在他的頰上輕輕一吻,手下的行為卻和這個溫柔的吻相反,更是邪惡地侵犯著無比柔軟也無比炙熱的狹小甬道。 精通此道的皇帝只用兩根手指,就把平安弄得淚水不住的流出來,難耐的呻吟也是一聲接一聲。

侵犯夠了甬道內其他地方,擺著清潔的口號卻實施另一項不軌行為的皇帝終於不輕不重地按上那處,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宋平安的身體猛地震了一下,好不容易忍耐住的掙扎又開始變得劇烈。

「皇、皇上……」

「別動。」少年皇帝一把按住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平安你知道嗎?只要按摩這裡,不用摸前面,也能射出來哦。」

話音一落,也不等宋平安的回應,少年修長的兩根手指就專注且不停地攻擊這一處,那樣敏感的地方被如此玩弄,宋平安完全失去了力氣,軟軟地趴在浴池邊緣,只能不住地粗喘著嗚咽著,整個身子在快感加劇的同時慢慢繃緊,胯下的分身逐漸甦醒,最後腫脹得幾乎要爆開。

「嗚……皇上……」

沒怎麼經歷情事的宋平安腦子只剩一片空白,身體早在不知不覺間追隨本能,忍不住挺起腰桿去蹭池壁。 雙眼內慾望逐漸濃郁起來的皇帝牢牢地按住他的身體,不讓他動,更不准他企圖宣洩。

見他腰桿挺得更直,知道他快忍不住了,皇帝加快了動作,很快,宋平安便挺起腰,繃緊身子,低哼一聲後,抽搐著洩了出來,白色的濁液噴在溫度適中的水里,然後疲憊萬分地趴回浴池邊。

在這個過程中,皇帝慢慢抽出手指,在他失力地趴回去後,轉過他的身子與自己面對面,再抬起他的雙腿露出他的臀部,讓他早被自己肆虐得紅腫的下身袒露在自己眼前。

「這次,就先用這個姿勢吧。」說完後,皇帝一手握住自己的分身朝擴展得柔軟的穴口先是蹭了幾下,準備捅進去。

「皇上!」只要稍稍垂下眼睛就能看見皇帝粗大的男性,受刺激不小的宋平安不由得推拒起來。

「你都先出來了,這次該到朕了。」早就蓄勢待發的皇帝被他拒絕,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可、可是……」宋平安只覺得想哭,他是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可是,眼下不是講究這個的情況吧?

沒有可是,被慾望佔據的男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更何況皇帝已經忍得夠久了,他朝宋平安低斥一聲閉嘴,就不容拒絕地把慾望一點一點埋入他的身體裡。 而宋平安是第一次看見身體被男人慢慢入侵的過程,情不自禁就屏住呼息,被進入的感覺莫名地更真實強烈了。

先是蘑菇頭形狀的頂部堅定地撬開柔軟的洞口,然後是粗大的柱狀莖體隨之緩慢被吞沒,被這根碩大的慾望摩擦過的肉壁會自己收縮起來緊緊包裹入侵的不速之客,當粗長的分身整個沒入時,宋平安不由得用力抽了一口氣。

「舒服嗎?」

一抬頭,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黝黑的眼睛透露隱藏不住的濃郁情慾。

「皇上……」

身體裡滿滿塞著別人男性的感覺很是怪異,此刻從臉紅到腳底的宋平安的心情已經不是羞恥兩字可以道明了。

「叫朕燁華。」皇帝向來清冷的聲音此刻略微低沉沙啞。

「燁華?」宋平安傻怔怔地重複,隨即恨不能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竟然直呼天子的名諱!

把他的表情全看在眼底,皇帝勾唇一笑,抱緊他的身子,動起深埋於他體內的慾望,讓原本嚇得臉色完全變了的人驚喘一聲後,不由得逐漸地沉溺進去,在有力而堅定的撞擊下,只能隨波逐流。

在冒著熱氣的池水里顛龍倒鳳似乎特別耗費體力,被折騰得第二次洩出元陽後,被蒸得像煮熟的蝦子的宋平安連動彈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腦袋也像是被霧氣熏熟了般,遲鈍得厲害,別說思考問題,想要維持清醒都是個大問題。

反觀宋平安的無力,身子精瘦柔韌的皇帝同樣泡了這麼長時間的熱水,反而是越泡越精神。 在宋平安體內宣洩完畢,他抱著因為無力而顯得更為柔軟的宋平安的身子休息片刻,便退出來,耐心地為他清洗裡面,再稍稍清潔兩個人的身子,便抱著他從浴池中走出來。

在宋平安渾沌得厲害的腦子裡,只迷糊地感覺到自己被人擦乾了身子,送上了柔軟得如睡在雲層裡的床上。 因為實在是太累了,他也沒多想,翻個身換了個更為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地嘟噥一聲,臉蹭了蹭溫暖的被褥,安穩地睡了。

皇帝邵燁華一直站在床邊,把這一幕從頭到尾看了個遍,挑了挑眉,被這個成年男子十足孩子氣的睡相逗得啞然失笑。

看著熟睡的平安,皇帝向來冰冷的雙眼在不知不覺間逐漸充滿柔情,他輕輕坐在床沿,曲起一指輕輕刮著平安的臉頰。

「平安,你還記得嗎?記得八年前,那個餓得受不了,去偷你的燒餅吃的男孩……」

八年前,宋平安剛剛入宮不久就被派去值夜,當時他還是巡視皇宮城牆的小小守衛,他娘知道他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給他烙了好幾個燒餅包好塞進他懷裡,讓他值夜餓了時可以摸出來吃幾口。 老實人一個的新兵宋平安時常被老兵到處使喚,那時候,皇權還在四位輔政大臣手中,皇宮通常都被冷落忽視,守衛自然沒有現在這麼嚴格。 老兵把巡視城牆的責任全交給宋平安,他們則跑去打牌賭錢了,傻氣的宋平安老老實實地一個人繞著偌大的皇宮城牆巡視。

有一次,他覺得餓了,坐在寬大無人的石階上掏出燒餅正要吃時,前方忽然傳來聲響,警戒性很高的宋平安高呼一聲:「誰!」立刻放下手中的燒餅跑過去查看。 可過去仔細一看,卻什麼都沒發現,當他摸著腦袋百思不解地回來時,發現自己的燒餅不見了!

肚子正餓得咕咕叫,燒餅卻不見了! 當時他沒想到是被人給偷了,第一反應是被野貓給叼走了。 帶著幾分氣惱的他趕緊去尋,不久後,藉著月夜,他發現某個高牆的角落似乎有一團黑影。 他踮著腳尖悄悄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小的身影,心中當即一凜,一聲「你是誰!」就喊了出來。

背著他蹲著的小身影猛然一僵,轉過頭來的時候,宋平安發現他嘴裡塞得鼓鼓的,手上還抓著自己的燒餅!

「你——」宋平安的一聲你剛喊出來,這名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就突然起身往另一邊跑掉了。 宋平安還沒來得及追,小男孩沒跑幾步就撲通一聲趴倒在堅硬的青石板面上。

好大的一聲響,聽著就讓人覺得疼,宋平安趕緊跑過去扶起小男孩,一邊道:「別怕,我不打你,你餓了燒餅就給你吃,給我瞧瞧,摔疼了沒有?」

宋平安抬起男孩的臉,藉著月色,看見他光潔的額頭上蹭破了一層皮,正往外絲絲地冒血,宋平安心疼地趕緊用衣袖給他輕輕擦去。

「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宋平安拭完額頭上的血,還哄孩子似地在他額頭上輕輕吹了吹。 宋平安人從小老實、懂事,街坊之間誰若有事忙都會把孩子交給他帶,久而久之,宋平安慢慢懂得應付在照顧小孩時遇上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低頭一看,才知道有一塊青石板磚缺了一個角,深深地凹下去一塊,小男孩估計是一腳踩進去才會摔得這麼厲害。 宋平安以為他會哭,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只是睜著一雙黑黑大大的眼睛一聲不吭地看他。

「還疼不疼?」宋平安輕聲問他。 小男孩搖搖頭。

「還餓不餓?」宋平安又道。 小男孩停頓片刻,才稍微點了點頭。

宋平安笑了,他從懷裡掏出自己僅剩的一個燒餅,遞給男孩。

「這個本來是打算留著明天值夜時吃的,不過,你餓就先給你吃吧,拿著。」把包著燒餅的布揭開,取出圓圓扁扁的燒餅遞給他,見小男孩沒動,就拉起他的手塞進他手裡。

小男孩握著和自己的臉差不多大的燒餅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低頭咬了一口,宋平安一見,笑得更是高興,小男孩抬頭的時候,恰好看見他的這張笑容。

趁著男孩繼續吃,宋平安的目光在地面上找了幾圈,然後走過去把小男孩跌倒時摔出去的吃剩半塊的燒餅拿起來,拍一拍,又用布包好,小心塞回懷裡。 小男孩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在他走回來時,把手裡的燒餅撕開一半,遞到他面前。

「我不餓,你吃吧。」宋平安把他的手給推回去。

小男孩同樣堅定地把半塊燒餅遞過來,一雙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宋平安第一次見到在這種年紀的孩子居然能有這麼深邃且堅定的眼神,不知不覺間就被迷惑,接過這半塊燒餅。

半塊燒餅不用宋平安吃兩口就沒了,他一吃完,伸手欲抱起小男孩。 猜想他是哪個宮裡的小太監正要送他回去時,小男孩一被他接觸身體就猛然抽搐了一下。 宋平安愣了愣,隨即道:「是不是還有哪裡摔著了?」

說完,直接就剝下男孩身上單薄的衣服,這一剝,出現在眼前的情景著實讓宋平安吃了一驚,小男孩的整個背都是青紫交加的傷痕,有很多一看就知道是才被打不久的!

「誰打你的?」

面對宋平安震驚的質問,小男孩只是垂下眼睛不說話。

過了好久,宋平安才顫著聲道:「你是不是被宮裡的其他太監欺負了?他們打你,還不給你東西吃,是不是?」

小男孩慢慢抬起眼睛,月夜之下,宋平安眼裡的心疼和擔憂絲毫不掩,好像在他面前的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或朋友,值得他牽腸掛肚。 小男孩看著看著,一直堅強的雙眼終於露出些許裂縫,脆弱和難過透過這些小小的縫隙一點一點滲出……

小男孩用力地忍耐,他低下頭,空洞地道:「……做得不好,被罰了……」

眼前小小的人,明明身上受這麼重的傷,還一直忍耐,宋平安不由揪起一顆心,忍不住避開他背上的傷,把他小心摟入懷裡,什麼也不說,就是不停的輕撫他的小腦袋。

這裡是皇宮,宋平安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凡夫俗子,無法真正為眼前這個孩子做些什麼。 儘管才來不久,儘管只是身處皇宮的外圍,但上級壓著下級,新人被舊人欺負的事情他卻見過很多次,聽說,皇宮深處,有時候人被打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宋平安只能為這個孩子心疼,只能如此,只能如此而已。

小男孩靜靜靠在他的懷裡,不再出聲,半晌過後,小男孩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 宋平安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但卻知道自己很想哭,為自己的無能為力,也為男孩乖舛的命運。

後來,宋平安想起找些傷藥給小男孩抹上,他把男孩安置在他認為安全的一處後,就跑向護衛營處找藥了,可等他回來的時候,小男孩已經不見踪影。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宋平安都會帶著傷藥來到他們初次見面的地方,可是小男孩卻再沒有出現過。 宋平安曾經試著詢問太監之中有沒有這麼一個人,然而他一個小小的巡視皇宮城牆的護衛又能問出什麼,自然是沒有答案,只能在每次想起他時,為他祈禱,期待終有一天能再相見。

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這件事在宋平安心裡被逐漸淡忘,只是在巡視過那個地方時,會不由得望過去一眼,等他換崗成為守門護衛之後,這個地方,他就再沒來過。

宋平安睡了一個好覺,逐漸甦醒的時候,迷糊之間不遠處似乎有什麼聲響,他睜開眼睛一看,先是被眼前精美絕倫的床榻給震了一下,這時耳邊又聽見什麼聲音,注意力便轉移向床外。

透過一層若隱若現的幃幔,宋平安只能看見幾道模糊的身影,完全看不清誰是誰。

「……等他睡醒,你就送人回去。護衛營那邊的事情你處理好了嗎?」

「萬歲,都已經處理妥當了。護衛隊長賈思奇一直認為宋護衛是專門給小的辦事的,不會起疑。」

「嗯。行了。」明黃的身影揮一揮手,圍在他身旁伺候穿衣的宮女和太監當即退下。

「擺駕奉天殿。」

所有的人立刻退出寢宮之外,一身明黃的人轉過身,突然揭開擋住視線的床幔,沒來得及閉上眼睛的宋平安被逮個正著。

一身龍袍的皇帝站在不遠處,朝他抿嘴一笑,道:「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兒。」說罷,放下床幔轉身走出宮殿之外。

宋平安卻再也睡不著,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傻怔怔地透過一層半透明的床幔看向皇帝離開的方向。

秦公公要送宋平安回去,在被蒙上雙眼前,宋平安突然問他:「秦公公,小人會被賜死嗎?」

秦公公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宋平安苦笑一聲:「小人知道,秦公公肯定要說這事只有皇上知道。」

他話一落,秦公公卻搖搖頭,道:「宋護衛,皇上最後會不會讓你死,咱家確實不知道,但若太后知道這件事,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宋平安睜大一雙眼看向秦公公,而秦公公卻用一條黑布蒙住他的雙眼,擋住他所有的光芒,讓他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拋開與皇帝的那段難以啟齒的經歷,宋平安的生活還和從前一樣,絲毫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每次看見太陽從高高的城牆照射進來,他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此時此刻,是夢是真?

值夜的第三天,宋平安戰戰兢兢地不住看向暗處,深怕秦公公會突然冒出來蒙上他的眼睛,把他帶向從前的自己從來不敢奢望進入的皇宮內院。

然而那一天,秦公公沒有出現。 那一夜,朝廷大臣紛紛奉旨入宮,又陸續出宮辦事,沒有乘轎的大臣將領神色各異,行程匆匆。 由夜半至清晨,皇宮大門都沒能關上。

雖然護衛營裡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消息,但等宋平安輪到休假領牌出宮時,才知道京城百姓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潼關失守,皇朝大軍退兵百里堅守落霞關與外敵苦戰,皇朝前途堪憂。

戰爭才平定不到三十年,又要打仗了嗎?

之前熱鬧非凡的大街已不復以往,沒心情做生意的商人散得七七八八,只剩幾個小攤舖還在支撐,寥寥幾個行人也是匆匆而過,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和經歷過盛世繁華的皇朝不相同,戰場止息不過三十載,此時戰爭的記憶還殘留在百姓心裡,說是反應過度也罷,說是膽小如鼠也罷,很多人都開始準備東西,只要稍有不對,就卷包袱逃離。

也有人在抱怨,之前四位輔政大臣雖然相互牽制,但為了收留人心,他們還是會裝模作樣穩定政局,改善民生,興修水利。 而這些事情,的確為他們贏得不少人心,當初相繼被處刑,還有人在刑場上大罵狗皇帝,然而這些反抗和咒罵,都在當今皇帝的血腥鎮壓之下,逐漸消失。

血腥的記憶還沒完全消散,此時人們的抱怨,也只是圍在一起不敢張揚地嘀嘀咕咕。

宋平安心情沉重地走過大街,正要穿梭一條小巷回家時,不遠處一道高亢的聲音響起,讓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十步左右的地方,有幾個人圍觀一個披頭散發、衣著凌亂、舉止瘋狂,很像是瘋子的一個男人,而這個瘋子正指手畫腳地叫嚷道:「這是報應!這是天譴!為了爭奪皇權,皇帝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血腥沖天,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所以祂要覆滅這個皇朝!要血債血償!」

瘋子反反复复叫囂血債血償,宋平安站了片刻,終於忍不住走過去,扒開圍觀的人,握緊拳頭對準瘋男人的下巴重重地揮了過去。 他用了七分力道,把瘋子一拳打翻在地,下巴磕出不少血。

「打一次仗,會死多少將領,會死多少百姓,會有多少個家庭妻離子散,你可知道?就算會有報應,百姓也是無辜的,如果老天爺真的有眼,要報復的也是叫囂著要用整個皇朝百姓的性命來血債血償的人!」

宋平安義憤填膺地說完,深深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瘋男人,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瘋子擦拭嘴邊的血,呆呆地看他離去的身影。

回到自己陳舊的家,意外地看到總閒不住的父親也待在家裡,問了才知道,聽說要打仗了,大家都忙著準備逃命,自然也沒有活可干了。

「又要打仗了啊。」

吃飯的時候,他爹忍不住嘆息出聲。 宋平安聽見,吃飯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 他爹是經歷過戰爭的人,那些年為了躲避戰爭日夜東奔西跑,不但三餐不繼,還和家人失散了,到如今都沒找到人。

他的娘親想了想,對他爹提議道:「他爹,我們給平安找個媳婦吧,看能不能在打仗前,添個孫子。」

他娘的意思他們都明白,破敗的家需要添些喜事,並且戰爭來時各自忙著逃命更不可能有閒情去成親了,誰也不知道戰爭要多久才會平息,更不知道平息戰爭時,他們是不是還活著,添個孫子,至少他們宋家還能有個後代。

他爹沉默半晌,最終搖搖頭,道:「算了,別害了人家姑娘。要是在戰亂中失散,誰也不好過。」

對於時至如今都未找到親人,宋平安的爹一直覺得很是遺憾。

父親的話說完後,三個人對著昏黃的油燈默默吃飯,再沒說過一句話。 今天的晚餐是比較豐盛的,因為進宮當差的平安十天才會回家一次,母親就會奢侈在菜湯裡打個蛋,讓他補補身子。 不過這個蛋,總是在一家三口的相互推辭之下,一分為三,一人吃一些。

宋平安已經二十三歲,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子都能做幾個孩子的爹了,他娘在他十八歲時想給他說一門親事,不過人家都嫌他家窮不肯嫁。 他娘便一直存下銀兩,想有朝一日,讓兒子風風光光的娶一門媳婦。

在家休息一日後,宋平安就要進宮當差了,進宮的路上,他被一名瘋子攔住去處。

「你幹嘛?」

宋平安奇怪地看向攔住他的瘋子,一開始以為對方是想把之前他打的那拳給還回來。 宋平安也覺得自己昨天沖動了,再怎麼樣他也不該打人,更何況自己的手勁不小,希望沒把瘋子打得更是瘋瘋癲癲,所以對方今天要打回來的話,他一定不會還手。

沒想到瘋子只是看他好一會兒後,突然咧嘴嘿嘿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問這個乾嘛?」該不會是釘在小人身上詛咒他吧? 當了這麼久的護衛,宋平安警戒心還是滿高的,立刻狐疑地反問回去。

「我叫鄭容貞,想和你做個朋友。」

瘋子依然嘿嘿地笑,他一身臟兮兮,牙齒卻意外地潔白,傻笑一般的臉,莫名讓宋平安徒生幾分好感。

不過宋平安覺得眼前這人確實瘋得厲害,他昨天一拳把對方打得嘴角出血,對方今天居然說要和自己交朋友?

奇怪是奇怪,但不管是乞丐還是瘋子,心地善良的宋平安都不會對他們另眼相待。 更何況多一個友人對自己又沒有絲毫損失,有何不願呢?

從此以後,宋平安就多了一個叫鄭容貞的瘋子朋友,一開始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但在很久以後宋平安才感悟,原來高人都是喜歡裝巧賣乖、裝瘋賣傻的,比如皇帝,比如這個鄭容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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