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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上+中+下》第5章
第五章

打仗就需要招兵買馬,準備糧草,而招兵買馬、準備糧草都需要銀兩。 儘管抄完曾經的四位輔政大臣的家確實充盈了國庫,但國庫的錢並不能全用來打仗,國家建設還是需要的,偶爾來個天災人禍,也是需要大量金錢的。 戶部上下官員奉皇命把國庫裡的銀兩寶物精算到一分一厘,然後戰戰兢兢地回复皇上,不管再怎麼省,用這些錢財打仗之餘還想留些來進行國家建設是絕對不可能的。

錢不夠怎麼辦? 無一例外的就是讓百姓捐助了。 有錢的商人是大頭,有錢的百姓就得多捐,沒有錢的捐些人力或銅鐵什麼打造武器也是好的。

當然,朝廷若讓百姓捐錢卻自己不帶頭,影響是不好的,會被百姓指天罵死的,所以最先捐錢的便是當朝天子。 從前朝皇室手中奪來的皇宮上下盡是當初耗盡民脂民膏填充建設的奢華宮殿,天子一聲令下,所有皇宮當中的奢侈品全被搬出去賣了,他這一帶頭,皇宮娘娘妃子們紛紛跟隨,什麼寶珠金釵玉環、綾羅綢緞都捐了出來。

一名地位不低的娘娘,一口氣把她當初進宮時從娘家帶進來的寶物全捐了出去,得到天子一再讚賞,頓時贏了不少臉面,其他娘娘妃子一見,咬一咬牙,狠心把自己私藏的心愛之物全捐了出來,為的僅是當朝天子的一記側目。

看吧,皇族成員都如此慷慨,朝廷官員們怎麼能落後? 捐錢捐物捐傳家寶的都有,至於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朝廷有這等作為,百姓自然無話可說,該捐的都捐了。

宋平安也捐了不少東西,其中還有自己半個月的薪俸。

鄭容貞問宋平安:「你捐去自己僅有的一切,難道是認為有了這些錢,朝廷就一定能打贏這場仗?」

宋平安反問他:「你就知道這場仗一定打不贏?」

鄭容貞笑一笑,望天道:「若當朝天子是個聰明人,他一定知道,如今皇朝缺的不是銀兩,是可以帶兵殺敵的能人!」

鄭容貞不止一次告訴過宋平安,皇帝和四位輔政大臣的奪權鬥爭,斷送了這個皇朝大部分人才的性命。 皇帝贏得了奪權的戰爭,卻也敗在這場鬥爭之中,四個權傾朝野的大臣將近三十年的經營,能網羅的人才都被他們網羅了,於是最終導致了今天的這場悲劇。

「不是還有一小部分高人嗎?」

宋平安的這一席話引來鄭容貞放聲大笑,笑他太過樂觀,也笑世間的風雲變幻的確無常。

這一次,皇帝足足有兩個月沒有來找宋平安,但這一次,宋平安卻沒有鬆一口氣。

皇宮大門這段時間經常晝夜大開,因為來往的官員絡繹不絕,帶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讓人沉重。 宋平安不由想知道,那個對著地形圖凝眉的少年皇帝此刻的模樣。

四位輔政大臣相繼被處死,朝廷上下大洗血,這一年裡,很多新上任的官員都沒弄清情況就得面對如此嚴峻的問題,他們推薦的將領每次緊急趕去戰場,總是沒過十天,不是戰死就是戰敗,從沒回過一個好一些的消息。 聽聞,少年皇帝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陰冷,不管是誰,光是瞄上一眼,都能嚇得雙腿發軟。

當落霞關失守的消息傳至京城,舉國嘩然。

那一夜,宋平安在護衛營處的房間通舖上輾轉難眠,聽著身邊其他護衛此起彼伏的打呼聲,他終是爬下床穿衣走出去。 上完茅廁走出來後,在路上,他意外地看見秦公公正如一抹幽魂,靜靜立在陰暗處。

若不是宋平安膽大,一定被他嚇得屁滾尿流。

宋平安暗暗吃驚,腳步卻不由上前。

「秦公公……」宋平安頓了一下,才道:「是皇上叫您來的嗎?」

不料秦公公卻搖了搖頭:「不,是咱家私自來找你的。」

「秦公公有何要事?」

「想讓你……去見一見皇上。」

「我?」宋平安意外地瞪大眼睛。

秦公公雙眼盯著他看:「除了你,咱家想不出還有誰能勸一勸皇上了。」

「皇上他怎麼了?」

「皇上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秦公公幽幽說完,隨後又道:「宋護衛,若你不肯去,咱家也不強求。畢竟這次是咱家自己跑來找你的,皇上他會不會動怒,會不會責罰我們倆,咱家不敢保證。」

「我可以嗎?」宋平安訥訥地問。

秦公公搖頭道:「咱家也是估且一試。」

宋平安不由沉默,可是這幾天一直在他心間糾纏不已的少年皇帝抱著他時的脆弱模樣此刻又浮現。 他的心告訴他,不要去,你忘了那個被太后賜死的侍衛了嗎? 皇上,不是你這等凡夫俗子可以接觸的人,糾纏越深,下場就越可悲……

然而,他的身體卻早一步背叛了他的心,他對秦公公說道:「我去!」

宋平安話一落,秦公公直接從衣袖裡扯出蒙眼的黑帶子,宋平安對這東西從沒好感,心直口快地道:「秦公公,為什麼一定要給小人蒙上雙眼?」

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秦公公稍愣一下,搖頭道:「這是皇上的意思,至於為何,咱家也不知。」

皇上曾對秦公公說過,帶他來時,就蒙上他的眼睛吧。 秦公公小心問這是為何,年輕的皇帝沒有回話,視線落在大開的宮殿門外。

秦公公把人帶到了一座宮殿的門外,扯下帶子後,對著點燈的宮殿輕聲道:「皇上就在裡面,你進去吧,萬事小心,咱家就在外頭。」

宋平安走過去,輕輕推開虛掩的大門,先為散亂一地的捲宗折子愣怔片刻,才抬腿走進去,小心掩上宮殿的門。

這個地方遠比之前宋平安看過的兩個宮殿還要莊重寬敞且奢華,一眼望去,左右各處都沒有一根柱子,唯有的四根金柱之下建起三階高的檯面,上面設置寬大精美的金龍屏風,屏風之上是一塊四個字的匾額,檯面左右環繞龜、鶴、曰晷、嘉量,前方還設置四座鎏金香爐,殿內鋪盡明晃晃的金磚,著實讓宋平安看得目瞪口呆。

過了一段時日,宋平安才知道那四個他原本看不懂的字就是「正大光明」,而這個他像個鄉下人一樣瞠目結舌仰望的宮殿,就是內廷的正殿乾清宮,是皇帝處理一般政務、批閱奏摺和接見大臣的地方,也是皇帝的寢宮。

宋平安並沒能觀望太長時間,伏首冷面不斷批閱奏摺的皇帝一個冰冷的「滾」字徹底讓他驚醒,不得不再次面對眼下的局面。

這一聲凍徹骨髓的「滾」字,若是別人聽了一定嚇得當真願意滾著立刻離開,儘管宋平安膽子不小沒真滾出去,但也被駭得雙腿發軟,差點就要轉身離去。 但在動身時,隔著遠遠瞥見高高坐在位置上的皇帝一臉青白,腳步莫名就停下了。

站在下面的人膽敢抗旨! 火氣正盛的皇帝一怒之下取過一邊的奏摺狠狠丟過去,並大罵道:「誰放這狗東西進來的!來人,把他給朕拖出去杖——」

聲音在看清站在下面的人時戛然而止,但丟出去的奏摺已經來不及收回,眼睜睜看它打在宋平安的身子上,啪的一聲,掉落。

被打中的宋平安怔怔地看著皇帝,似乎還沒回過神來,而皇帝邵燁華惱羞成怒地拍案而起,指他大罵:「你真傻了,也不知道躲!」罵完,見下面的人還沒反應,突然像洩了一身氣,癱坐回椅子上,伸出一隻手撐住額頭,看似疲憊不堪。

宋平安這時才慢慢跪在地面上:「護衛營守門三等護衛宋平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平安中氣十足,聲音嘹亮。 這句之前從未能說完的遲到的叩見,今日終於讓他說完了。 皇帝依然捂著額頭,不聲不響,宋平安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起來。」

清冷微啞的聲音劃破靜謐的空氣。

「謝皇上。」

宋平安這才站了起來。

「秦公公帶你來的?」

宋平安低頭默不作聲,皇帝卻早已知曉答案,除了秦公公,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和動機。

「叫你來又有什麼用呢?」皇帝自言自語,說完後,自嘲一笑。

「秦公公叫小人來勸一勸皇上。」

「哦?那你要如何勸朕?」皇帝換了個姿勢,拭目以待。

宋平安無言半晌,老實搖頭:「小人不知。」

皇帝頓時不知是哭還是該笑,靜靜望了會兒台下的人,他突然道:「平安,叫秦公公送你回去吧。」

宋平安錯愕地抬頭,皇帝幽聲道:「朕不想讓你看到朕現在的這副樣子,至少不是現在。」

年輕的皇帝一臉平靜,但宋平安卻錯覺般地彷彿看見他臉上的寂寥,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睛直視高高在上的帝王:「皇上,讓小人幫忙吧!」

「你能做什麼?」

「讓小人趕赴戰場,小人宋平安願為保家衛國馬革裹屍,誓與西狄外寇拼盡最後一份力氣!」

皇帝拿起一份奏摺,翻開,邊看邊道:「原本共有二十萬大軍駐守潼關,後來潼關失守,二十萬大軍剩下不到十三萬死守落霞關,朕接到急件緊急從各地調出兵力十五萬趕赴落霞關,其後,每個上任的將領都帶三到五萬兵力趕至戰場,前前後後的兵力加起來,已經超過五十萬。可落霞關失守之後,知道還剩下多少兵力嗎?不到二十萬!」

啪的一聲重重合上手中的奏摺,皇帝一把丟在地上。

「我邵氏皇朝將近五十萬大軍竟然不敵西狄十五萬兵力,可恥可笑可悲!平安,你去有什麼用,不過再添一具屍首罷了!落霞關一失守,西狄大軍穩佔要塞之地,橫衝直闖我朝西地邊塞各城鎮村落,燒殺淫擄不說,還囂張地說我朝無能人,他們要一口氣搶到京城來!」

宋平安啞然地跪坐在地上。 落霞關被破他已聽說,但他沒想到西狄人如此兇惡,當地來不及逃離的百姓,遭受的只能是地獄般的折磨。

皇帝累極地朝他擺擺手:「平安,你下去吧,讓朕靜一靜。」

抬頭就看見少年皇帝一臉青白憔悴的神色,宋平安咬一咬牙,站起來,卻沒真的下去,而是說道:「皇上,秦公公說您三天三夜沒合過眼睛,皇上還是休息一下吧。有了精神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弄垮了身子,才是什麼都完了!」

「面對這樣的事情,朕怎麼還睡得著?」

「皇上……」

年輕的皇帝本想讓他離開,可看見他臉上不加遮掩的擔憂,話到嘴邊又落下,最後道:「你若真想讓朕休息,那就陪朕睡覺吧。」

宋平安唯一的反應就是呆若木雞。

不過最後他還是陪著皇帝在寢宮中睡下了,因為皇帝說沒有他,自己就睡不著。 休息的地方就在宮殿的後面,地方很寬,莫名讓人覺得一陣清涼。

這次不用特別洗浴,寬衣解帶之後,兩人雙雙躺到床上,面對面而臥。 年輕的皇帝雙手搭在平安的腰上,炙熱的氣息在他頭頂上噴灑。 平安閉上眼睛躺了一陣仍沒有睡意,當他小心翼翼抬頭去看時,皇帝已經熟睡,長長的睫毛下面是一圈青瘀,是熬夜的證明。

害怕驚擾熟睡的人,宋平安一動不敢動,就連呼吸都盡量放輕。 側耳聆聽近在咫尺的心跳聲,卻在不知不覺間合眼沉睡。

皇帝醒來的時候,宋平安還在睡,他仔細地看著眼前這個長相不怎樣的男子,卻發現其實他的每一個部位都長得恰到好處,越看越順眼。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氣息,似有若無,需要貼近去嗅才能發覺,這股氣息總令他感到心安,從第一次相遇起至今,都是如此。

年輕的皇帝在床上看著熟睡的人,做了一個決定。

宋平安醒來的時候,秦公公告訴他,皇上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是如今的太皇太后的住所。 燁華來到後揮退左右,一個人進入新建不久的祠堂,已經滿頭華髮的老婦人跪坐在佛前,燁華輕步走到她身邊,坐到她旁邊放置的蒲團上,小聲喊了句:「皇祖母。」

老婦人一直默念經文沒有搭理他,直到告一段落,才閉著眼道:「皇上有空來看哀家了?」

燁華不搭話,老婦人睜開眼睛,看一會兒高處的佛像,才對燁華道:「皇上找哀家有何事?」

「皇祖母雖然退居后宮不問政事,但朕想,朝中上下所有事,定是瞞不住您,朕找皇祖母所為何事,皇祖母想必一定知道。」

老婦人朝燁華瞟去一眼,哼笑道:「皇上這是在怪哀家呢?」

「孫兒不敢。」燁華垂下眼睛。

老婦人執起念珠站起來,口中喃念:「等翅膀硬了,還有何不敢的。」燁華也跟著站起來,留在原處看著老婦人從一本佛經中取出一紙信封。

「皇上來找哀家,證明皇上已經撐不下去了,國之大事,並不能事事如意,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困難,經歷這件事,皇上想必懂得不少。當初為早日助你奪回皇權,處死四位輔政大臣的事情是處理得草率了些,才會導致今天這場局面。哀家料想會有這一日,便也留了一手。皇上派人拿好這封信趕到北方慕容家交給慕容家主,他自會為你排憂解難。屆時,不管他提出任何要求,皇上都要一一滿足,不得有任何延誤,事情處理完後,皇上也請從此不要再打擾慕容家。 」

燁華接過信封,不由輕蹙眉頭。

慕容家族長居北方高地,向來與世無爭,他們家看似也沒出過什麼名人,更沒有在世間留下什麼比較轟動的事情,說是低調處世也不為過,是很容易就會被人遺忘的一個家族。 燁華有些不解為什麼太皇太后會提起慕容家,並把它看得很重要。

但既然是這個深謀遠慮的人推薦的人,想必,一定有她的理由。

「慕容家向來不參與國事,若不是哀家曾經救過慕容家主,也得不來這樣的機會。」看他蹙眉,老婦人意味深長地又道。

燁華拿著信封,退後一步,「皇祖母,事情緊急,那孫兒就先去辦事了。」

「去吧。」

燁華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意外地發現皇太后正站在門外。

「皇上。」皇太后示禮。

「母后。」燁華回禮。

「母后,朕還有要事,先行一步,改日再來向您問安。」說完,也不等皇太后回話,拂袖匆匆離去。

期間他一直沒回過頭,也不知道皇太后一直目送他離去,而後才提裙進屋,見到立於屋中的太皇太后,輕道:「母后。」

太皇太后輕嘆一口氣:「那孩子在心裡恨著我們。」

想起之前燁華連一句話都不願多說的轉身離去,太后眼簾一垂,低聲道:「母后,我們都是為了他好,假以時日,他定會明了。」

太皇太后不語,轉身走向內屋,太后慢一步跟上。

開元十五年三月,西狄將領諾塔率軍二十萬攻占邵氏皇朝邊境潼關,邵氏大軍被逼退至百里地外的落霞關。 六月,落霞關失守,國土相繼被佔領,邵氏皇朝軍隊損失慘重,一時之間朝野震驚,舉國慌亂。 六月下旬,皇宮裡一名信使快馬加鞭疾馳萬里換馬無數送信趕至北方慕容家。 七月初,慕容家主率其子與親屬共三名,接過領兵虎符,趕赴戰場。

八月,經過一個月與西狄軍隊虛與委蛇,於八月十七日誘得意忘形的西狄外敵進入埋伏地,一舉殲沒,此戰大捷,落霞關奪回,西狄副將戰死,將軍諾塔僥倖逃離,俘虜敵兵三萬,敵方戰死近一萬,邵氏皇朝軍隊傷亡共計三千名。

二十三日,軍隊在落霞關處經過六日休整,於當日深夜,兵分三路突襲被敵寇攻占的潼關,敵軍被殺個措手不及,儘管迅速調整,但仍不敵在慕容家主帶領下取得大捷後軍心大振的二十萬大軍。 最終,佔據潼關的西狄軍隊,被從三面趕至的軍隊夾攻,腹背受敵,於第二日午時被攻進潼關,整個西狄軍隊軍心潰散,不堪一擊。 此戰大捷,敵將諾塔領剩下不到兩萬的殘兵退回被一條大河分隔邊界的西狄國境。

邵氏皇朝軍乘勝追擊,直攻入敵國邊境,一連奪下敵國三處要塞。 面對國土曾經被佔領,國家百姓被凌辱而心存憤恨的軍隊,慕容家主嚴厲制止對敵國百姓進行報復,凡是不聽軍令騷擾百姓者,殺無赦!

此後,軍隊一路大捷,直逼近敵國國都,迫使西狄國主派出使者求和。 經過數月協商,西狄國主願意割讓部分土地和每年進貢大量寶物給邵氏皇朝以換長年和平相交。

將近半年的戰亂,從一開始的節節敗退到後來的一路大捷,致使西狄國主主動求和告終。

因為奪權案而斬殺無數有誌之士引起的國難,這次事件在史上又被稱為四仕之難。

經歷這次事件,為佑皇朝長治久安,同年十二月隆慶帝改年號平安。

開元十五年十月,隆慶帝下令放寬科舉條件,每三年一次的會試改為一年一次,武舉同例。

隆慶帝此令讓天下人叫好不已,邵氏皇朝之前一直由四位大臣專政,皇帝無實權,科舉形同虛設,稍有才華又想加官之人只要有人送錢舉薦就能直接跟在四位大臣左右,導致天下無數不願同流合污的莘莘學子投報無門仰天長嘆。

慕容家主於戰局穩定後不接任何功名,不收任何嘉獎,不顧隆慶帝再三挽留,還回兵符便繼續退隱北方慕容家了,其子與其親屬三人則留下培養帶兵能人,時日一到,也將離開趕回慕容家。

隆慶帝對此扼腕不已卻也無奈,下令此後不管朝中何人,都不能擾亂慕容家與世無爭的清靜。

十七歲的隆慶帝經過這次的事件,日後處理政務更為高明圓滑,最終成為名傳千古的英明帝王。

宋平安一出宮就會去找瘋子鄭容貞,知道這個瘋子喜歡喝酒,宋平安偶爾會帶一壺酒給他,不過是一壺粗劣的雜糧酒,卻也能讓這個整天不知道在幹什麼的鄭容貞樂得跟什麼似的。

瘋子鄭容貞住的地方比宋平安家還要小還要破敗,外面一下雨,他家肯定也跟著一起下個不停。 宋平安曾經提議幫他修一修屋頂,鄭容貞神秘兮兮一笑,道:「修什麼,這叫與天共樂懂得不?」

宋平安老實地搖搖頭,道:「我只知道要是晚上雨水一直滴到床上,我肯定睡不著。」

鄭容貞聽罷,放聲大笑。

宋平安不知道他是真的瘋還是假瘋,有時候覺得他沒瘋,有時候又覺得他瘋得厲害。

他整天神神叨叨,也不像個正常人去工作掙錢養家糊口什麼的,可有時候,他滿口道理還真能唬人,比如現在——

「放寬科舉條件的確是個不錯的點子,可是這治標不治本呀。」

宋平安正在給他倒酒,聽完他這話,便放下酒壺問道:「為什麼?」今天他們討論的內容就圍繞這個讓天下讀書人興奮不已的事情。 宋平安不識字,本不該湊什麼熱鬧,但放皇榜公告這件事時,人們臉上難掩的興奮也不由感染了他,回來跟鄭容貞一說,向來對朝廷嫌棄得很的他也不由點點頭,可很快便話鋒一轉,又挑起朝廷的錯處來。

「皇帝放寬科舉條件為的是什麼?不過是想為朝廷多添些人才,可人才是經過磨礪,經過培養才逐漸形成的。當年皇帝一聲令下,斬殺多少讀書人?這時候真正能用的讀書人少啊,這一擴招,怕招上的多數是些庸才,要想多找些真正有本事的人,還得慢慢栽培。」

鄭容貞拿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放下杯子示意宋平安再倒些,多倒些。

宋平安只得又給他滿上。

「那你說,如何才能治本?」

鄭容貞放到嘴邊的酒杯一頓,隨後才一口飲下:「百年樹人,十年樹木。廣開學院,多收學童。戰亂止息不過幾十年,這時候人們多數認為讀書還沒多種些糧食有用,皇帝最好還是先想辦法安定興盛國家,百姓吃飽了才會想其它,屆時學子自然會多起來。」

宋平安繼續為他斟酒,卻暗暗把這些話記在心裡。

後來他把鄭容貞的原話同皇帝一說,少年皇帝思索良久,感慨道:「你這朋友還真有幾分想法。只是眼下戰事方休,國庫空虛,我問朝中一干大臣,盡是出些增稅擾民的餿主意。」

後來皇帝又問平安:「你這朋友叫什麼,願不願意入朝為官,為朝廷效勞?」

宋平安一聽,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皇帝問他為什麼,他又支支吾吾答不出來,皇帝看他一臉慌亂,略一思忖,道:「是他不想來?」

宋平安猶豫道:「他總瘋瘋癲癲地,小人怕他難以勝任。」平安沒敢說鄭容貞對朝廷不滿得很。

「哦。」皇帝一聲長吟,陷入沉思。

就戰事方休國庫空虛一事,宋平安又跟鄭容貞說了,儘管他人是經常不清不楚,但真要分析問題來,還真能說得頭頭是道,更何況皇帝說他看似有幾分頭腦,只不過這些話還不知道是不是皇帝隨便一說的。

又是一壺酒,把鄭容貞樂得跟見著金元寶一樣。

等宋平安把話說完,鄭容貞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說他不過是一介守門護衛,竟然對國家大事如此在意看重,就這份心而言,也算是難能可貴。

「休養生息,現在朝局比較穩定,西狄損失嚴重,至少三到五載不敢來犯,哪個國家建朝初期不是面對滿地戰後瘡痍?雖然現在皇朝比較特殊些,但也不是毫無辦法可想。西狄求和進貢,國庫雖說是空虛,但一定還有剩餘,若用在刀刃上必定事半功倍。嗯,現在各地人煙稀少,大片土地荒蕪,我認為,朝廷若能用一部分銀兩購買好的糧種分給全國農戶,並免去一定稅收,鼓勵農戶大量開墾荒地多種糧食。稅收名目看似減少,但因為各地農戶種糧存糧的積極性提高,實際稅額定然不減反增。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國庫又能增加,一舉兩得。屆時,繼續發展城鎮建設,興修水利,國家逐年興盛指日可待。」

宋平安聽得一愣一愣,回到宮中等見到皇帝時,又把這話跟他一說,皇帝又是一陣沉思。

「這人真的是瘋子嗎?」皇帝長思後,不由一嘆。

「皇上,這個法子可以嗎?」宋平安眼巴巴地問。

皇帝朝他露出一笑,「值得商榷。」

宋平安不由鬆一口氣。 他什麼都不懂,不能為皇帝分憂,若自己找來的辦法能幫上他也是好的。 畢竟皇帝煩惱的是國事,國事也是天下百姓的大事,皇帝一順,天下諸順。

皇帝被他誠實的樣子逗樂,一把抱過沒有防備的他,趁機在他臉上親了一記。

「皇上!」宋平安的臉頓時像顆熟透的柿子。

儘管戰事已休,但這段時間皇帝一直憂心國事,很少讓秦公公把宋平安帶過來,即使他人到來,也只是讓他陪自己說說話,陪著睡會兒覺罷了。 宋平安向來沒什麼心思,其實也就是看過即忘的類型,見皇帝舉止安分沒有太多不軌行為,漸漸地也放鬆了警惕,沒了多少防備,這會兒被皇帝抱住猛親,才突然想起,眼前此人非綿羊乃惡虎。

只不過宋平安真給忘了,眼前這人是當今天子,是天下一人的皇帝,他就算再警惕防備也只有一個下場,乖乖聽令。

不過現在皇帝似乎並不想用自己的身分壓他,而是起了興致和他玩捉迷藏,宋平安躲,皇帝追。 宋平安是真躲,不過他很快發現寢宮的大門被人從外面銷得嚴嚴實實,逃無可逃;皇帝是真追,笑嘻嘻地一把抓住正與緊閉的大門奮鬥的人,攔腰輕鬆抱起,走進宮中,直接丟往床上。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然是月下欲羞語,私藏聲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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