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任鵬飛醒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裡,身下墊著枯草,身上蓋著用雜草沒有章法織成的席子。借著從洞口照進的昏暗光線,看見他的衣服就被放在身側,從鬼婆婆那拿來的小竹筒和小藥瓶整齊的擺在衣服上緊緊挨在一塊。
他的身體狀況很是糟糕,一邊的臉熱辣腫脹,下身私密的地方,從入口到身體內部,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刺疼。
任鵬飛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想知道那個野人到哪去了,心神自醒來經過一陣恍惚之後,慢慢憶起什麼,遂抬起右手臂仔細查看上面的紅印。
灰暗之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這個印子與皮膚的顏色差距太大,依舊能輕易分辨出,並沒有半點消失的跡象,還是一樣清晰的呈現在眼前。任鵬飛呆看一陣,不由得無力地躺回去。
待任鵬飛穿上還帶著些濕意的衣服扶住洞壁蹣跚走出外面時,看到那個與他有過「魚水之歡」的野人正背對他,蹲在不遠處的草地裡認真地挖什麼東西,他身邊挖出來的東西已經堆成一座小山,任鵬飛看不出是什麼。
野人的聽力估計很好,任鵬飛因為動作大些牽扯到痛處輕輕嘶了一聲,這一聲小得連任鵬飛都不清楚有沒有叫出來,這個人卻警覺地驀然扭過頭來。
一見倚在山洞旁的任鵬飛,這個人的雙眼倏忽一亮,不再繼續挖了,捧起腳下的一堆東西屁顛屁顛地直奔過來。
站著實在太費力,任鵬飛扶著洞壁一點一點坐下來,然後蹙著眉望著舉到眼前的一堆東西。
有些像冬蟲夏草,但再仔細一瞧,卻又不是,比蟲草還要豐腴一圈,上面沾染的黑泥還帶著水氣。一頭毛髮的男人見他光盯住不放,困惑地歪了下腦袋,突然想起什麼,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其中的一個,隨意拍拍上面的泥,直接塞進嘴裡嚼了起來,然後看看任鵬飛,仿佛是在告訴他這東西是拿來吃的。
儘管任鵬飛對食物不是特別講究,也不是有潔癖之人,但看見男人吃下後沾在唇邊的黑泥,別說吃了,連再看下去都不忍心。
可這人根本不懂察言觀色,見任鵬飛不動,索性拿起一個拍去泥土,直接遞到任鵬飛嘴邊,任鵬飛青著臉躲,他就擠過來,躲另一邊,他又擠過來。任鵬飛實在不耐,怒極之下一掌拍飛這只煩人的手,小肥蟲一樣的植物在草地裡滾了幾圈。
男人怔住,呆呆望了陣任鵬飛鐵青的臉,似乎很是苦惱地撓了撓一頭蓬鬆的發,沒多久,驀地站起來,蹭蹭蹭幾下,就跑沒影了。
任鵬飛左右看了看身邊的環境,最後深深歎一口氣。周圍全是山壁,高聳入雲,就算一身內力還在,他也沒把握能出去,更何況現在。
瞭解自身的處境,覺得沒什麼指望乾脆鬆懈下來後,肚子很趁景地咕咕直叫,於是視線又移回被那個野人丟在地上,散亂一地的不知名植物上。
既然那個野人身先士卒了,那肯定是能吃的,任鵬飛撿起一個,仔細看了看,又抬頭找了找,並沒有看見什麼有水的地方。他掉進去過的深潭離這也不知道有多遠,現在他身體不適,多走一陣都冷汗直流,實在不宜走動,無奈之下,他只好學那野人先拍去泥土,然後撩起衣服用力擦乾淨,覺得差不多了才放進嘴裡。
沒吃過的東西根本無法想像它的味道,但放在嘴裡,用牙齒咬開,飽滿的根塊破開流出裡面的汁液時,吃過不少山珍海味的任大城主眉頭竟不由一松,頗有些驚訝地把嘴裡的東西抽出,再認真地端詳一陣。
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其實就兩字,清甜,清得潤人心肺,甜得眉目頓開。
任鵬飛不由多吃了幾個,很是懷疑這是不是什麼靈丹妙藥,本來一身的傷,這痛那痛,連動都費勁,這樣的東西幾個下肚之後,疼痛頓減,一身清涼,再摸摸本來又辣又燙的臉,結果那瘀腫的地方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真的很神奇,任鵬飛拿起餘下的幾個,不由得開始琢磨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絲毫沒發現有道清瘦的身影正急匆匆直奔他而來,等到一樣東西啪地丟在他跟前時,他才回過神,定睛一看,原然是只四肢還在抽搐的肥兔子。
這回輪到任鵬飛有些莫名其妙地望向氣喘吁吁的人。
這人眼睛一彎,似乎是笑了,隨後蹲下來一把揪住大灰兔的脖子,幾下扒拉就把兔子脖子旁邊的毛剝得差不多了,接著嘴巴湊上去,尖尖的虎牙露出來,用力一咬,兔子身上的血便汩汩而出,野人趁著這個時候,趕緊把流血的地方塞進任鵬飛嘴裡。
任鵬飛壓根沒有防備,冷不丁就被堵住嘴,下意識一吸,溫熱的血液便滑入食道,鐵腥味直沖腦門,任鵬飛腦子嗡地一下,猛地推開面前的人,手指伸進喉嚨裡,把肚子裡能吐的東西都吐得乾淨。
旁邊的人看他吐得難受,把手中的肥兔子一甩,正要上前查看,卻被任鵬飛一掌狠狠推開,猝不及防下向後栽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實在沒東西吐了,任鵬飛才有氣無力地用衣袖拭去嘴邊的污漬,看一眼傻怔怔坐在草地上的人,一肚子火就不知道打哪處來,對這個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活了二十餘載,向來意氣風發整潔體面的任大城主就數現在最狼狽了,還全都是這個人惹出來的。
任鵬飛忍不住朝他斜瞪一眼,卻見這人縮起身子垂下腦袋,略有幾分委屈可憐地坐在原處,時不時幽幽地朝他望過來一眼,撥起一根雜草丟掉,再撥起一根雜草丟掉。
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兔子的屍體靜靜躺在草地上,從身上流出的血把草地殷紅一塊,頗有些怵目驚心。想起這個人方才的行為,任鵬飛不禁再仔細看一眼他,察覺到任鵬飛的注視,這人眼睛一彎,嘴巴一咧,傻乎乎地笑了。
任鵬飛挪動身體,疲憊地把背往後靠。在火出現至今,人們早已告別茹毛飲血的年代,而這人之所以這麼幹,有兩種可能,一是這裡沒火,二是他不知道怎麼使用火。任鵬飛期望是第二個可能,畢竟他不知道將會在這裡待多久,若是沒有火種……
多想無益,任鵬飛休息一陣,力氣恢復些許後,朝仍傻呵呵盯著自己不放的人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這個人歪下腦袋看他,滿眼的困惑。
任鵬飛只覺太陽穴發疼,揉了揉後,又道:「你不會說話?」
這個人腦袋又歪向另一邊,依然是滿眼的莫名。
任鵬飛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再說話時,聲音微顫:「你有火種嗎?火,就是可以燒東西吃,可以在晚上照明,也可以暖身子的……火……」
在面前的人更加迷茫的眼神之下,任鵬飛揉著太陽穴臉色發青地放棄了。
背靠在微涼的山壁上,無力地合上雙眼,思緒太過繁雜,唯有一遍一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知何時,突然間就清晰地聽到了風聲,草地的沙沙聲,近在身邊的呼吸聲,是誰?可眼皮太重,垂下來之後,怎麼也睜不開了。
任鵬飛能感覺自己被人抱在懷裡,然後移動,接著被放在某個地方,身上蓋了什麼東西,有個人鑽了進來,雙手環在他的腰上,溫熱的氣息在他頰邊停留,一下一下……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身子實在太過沉重,本來還想再睡下去,但身後有個人不勝其煩,手不停在他身上亂摸,背脊處還有個硬硬的東西一直在那不停的蹭,讓人想睡都睡不下去。
任鵬飛火大,睜開眼驀地翻身而起想也不想一個拳頭直接揮過去,可他揮出去的拳頭卻被人牢牢握住,任鵬飛一驚,仔細一看,不由一愣,片刻之後,才憶起來如今的處境。
躺在他身後的,正是那個讓任鵬飛又氣又恨的長髮野人!黑暗之中,任鵬飛莫名的就能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刺得他全身不舒服,欲抽回自己的拳頭,無奈被握得太緊,怎麼弄都掙脫不開,最後反而被他用力一扭,手便被扭放在身後,迎面按趴在乾草墊子上。
更讓任鵬飛咬牙吐血的是這個人一下子就壓到他背上,用他下身那個齷齪的東西頂到他的臀部間,另一隻手著實不客氣地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用力地捏屁股上結實有彈性的肉。
就算是女人,被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男人如此玩弄也會火大氣極,更何況像任鵬飛這樣的男人,此時此刻,給他一把刀,他能把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剁成肉醬!
現實是殘酷的,這裡沒有刀,壓在他身上的人力氣更是大得匪夷所思,掙扎一番後,他累得氣喘吁吁,身上的男人還是該怎麼就怎麼,手上的動作沒有輕重且生澀,如同一個只有本能的野獸,把任鵬飛的身體捏得生疼。
男人氣息越來越粗重,撲哧撲哧不斷響起,身體也越來越熱,下身那根硬硬的東西還在盲目地找尋入口,蹭得好不容易才幹透的褲子又濕了不少。
儘管吃過不知名的植物後身體好了大半,但身體深處還是絲絲的疼,第一次之後似乎並沒有過多久,現在這個人又發情了,實在是像一隻野獸,不,根本就是只野獸!任鵬飛恨恨地於心底唾駡。
不過,這樣的行為與弟弟的性命可以算是有直接的關係,在手臂上的紅印沒消失之前,這種事情,可以說是多多益善吧……
想到這兒,任鵬飛真想一頭撞死!
他覺得鬼婆婆報復男人的手法真可謂是又狠又毒,身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必須得與另一個男人歡愛,甚至是生兒育女,這種事落在哪個男人身上不崩潰也差不多瘋了。
任鵬飛在那兀自掙扎痛苦,壓在他身上的人一直找不到入口,摸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有樣東西擋住了,動手正要撕,所幸任鵬飛察覺得快,用另一隻手去攔,這才保住他進穀後唯一的一件衣服。
心理雖然有道邁不過去的坎,但任鵬飛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畢竟是他決定要去做的事情,不管如何,已經起了頭,萬沒有再縮回去的道理,更何況任程飛能不能獲救,在此一舉。
男人被他攔住,吸氣的聲音更是粗了好些,抓人的動作也重了不少,任鵬飛忍住疼,一邊說你等下,一邊伸手朝一處摸去,好不容易才讓他摸到那個小藥瓶,另一隻手被縛,他只能用牙齒咬開蓋子,倒出一顆在草墊上,把藥瓶放回去後,舌頭一伸就把黑黑的藥丸捲進嘴裡吞入腹中。
會向鬼婆婆討這個藥,一是給自己準備的,在不用藥的情況下和另一個男人做這種事,任鵬飛覺得不可能辦到;二則是給另一個男人準備的,將心比心之下,想必對方也不會願意。可是進入穀底之後,事情發展實在出乎預料,還未容他有絲毫心理準備,事情就已經發展到眼下這種地步了。
任鵬飛吃藥的時候,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呆了一下,他便趁這個機會推開他翻身而起,迅速脫去身上衣物,躺回草墊上,雙眼一閉,一副任人魚肉的挺屍樣子。
可他等了半天,都未見這人有絲毫動靜,狐疑地睜開眼睛一看,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只見他剛才隨手放在一處的藥瓶正被男人握在手中,抬起頭咕嚕咕嚕把瓶裡的藥丸全吞了個乾淨!
吃完了,男人把瓶子放回去,望著任鵬飛,又是傻乎乎一笑,帶著些討好的意思。
這一下,任鵬飛是真真切切想去死了。
任鵬飛想到任程飛整人時,常常對已經被整得淒慘淋漓的受害人開出這樣的選擇題:你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他對弟弟的這種行為向來是哭笑不得,不由得對被整的人報以同情。
現在任鵬飛也面臨此番悲慘的局面,卻根本沒有同情他的人。此刻擺在他面前的也有三種選擇:他是想辦法弄死眼前這個人呢?還是先自我了斷?或是乖乖躺好任這個吃下整整一瓶春藥的傻大個奸死,然後對方也精盡而亡……
不管是哪個選擇,都讓任鵬飛痛苦得想一頭撞死。後兩個不用說了,就拿第一條來說,真弄死了這個人,鬼婆婆肯定還會給他另外找個男人,反正他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受孕!
不得不與男人做這種事情已經夠讓任鵬飛形槁心灰,若再讓另一個男人對他做出同樣的事情,他肯定死得比中蠱的任程飛還快,受辱過度吐血而亡的!
任鵬飛知道絕不能坐以待斃,正在苦思良策之際,發覺自己的體溫越來越高,呼吸也逐漸變得淩亂,抬頭去看對面的人,看見他更加的坐不住了,大有山雨欲來的態勢。
眼看事情就要控制不住的時候,任鵬飛顧不上自己赤身裸體,突地起身拽起這人就往洞口外走去。
「帶我去水潭邊,快!」
這人沒怎麼肯挪動腳步,任鵬飛氣得一把揪住他下巴上的鬍鬚,恨不能把它們全扯下來。
「聽到沒有,快帶我去水潭邊!」
說話間,他們已經拉拉扯扯站在洞口外面。抬頭不見月亮,但山谷底卻輕紗似的一片銀白,雖說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洞口外面的景色仍然能盡收眼底,比白天多了點遮掩,似欲說還羞,帶著些神秘。
鬍鬚被硬扯,男人不得不跌跌撞撞跟著出來,聽到任鵬飛的話,他痛得眯起的眼睛很快睜開,銀色的光芒下,他眼中的迷茫一目了然。
任鵬飛朝天空深吸一口氣,再長籲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忍住想一掌拍死眼前這個人的暴躁心情,他壓低聲音,儘量和氣地再次說道:「就是我掉進去過的那個深潭——」
看看他,還是不明白,任鵬飛索性豁出去,做出一個游水的動作,再看一眼他,眉頭還是緊緊蹙起,便繼續做一個脫衣服的動作,終於,歪著腦袋的傻大個茅塞頓開。
見他這樣,任鵬飛不禁有些激動地說道:「對,快帶我去,快啊!」
傻大個用力點頭,趁任鵬飛不備,沖過去把他攔腰扛在肩上,幾個起落,離洞口便已經有好幾丈的距離。任鵬飛腦袋朝下不斷晃蕩,一陣頭暈噁心,根本沒心思去驚訝這個人的敏捷身手,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把他扛在肩上的傻大個停下了腳步並把任鵬飛輕輕地放在地上。
到水潭邊了。任鵬飛好不容易站穩,頭一件事就是讓野人站在岸邊離水面最近的地方,在他正奇怪地瞅住自己時,任鵬飛朝他微微一笑,下一刻,把他狠狠踹入水中,濺出的冷水澆濕他一身,燥熱的身體得以些許平息。
這個水潭很深,任鵬飛深有體會,野人撲通一下跌入水中後,好半天沒浮出水面。任鵬飛死死盯住水面,時不時用指甲去掐身上最敏感脆弱的皮膚,用尖銳的疼痛抵制不斷發作的強烈藥效,保持一定的冷靜。
終於,一顆腦袋冒出水面,眼看就要爬上岸時,任鵬飛想也不想直接沖上去,一腳又把人踹進水中,不管那人試幾次,就是不讓他上岸,如此反復了十數次之後,野人在水面的正中央狠狠地瞪向任鵬飛,一雙黝黑的眼睛透露出令人背脊發寒的冰冷光芒。
任鵬飛一邊抹去臉上不斷冒出的汗液,一邊強撐著與這人對峙,直覺告訴他,這人準備孤注一擲,他必須保持冷靜,只是,大腿已經被他下狠手掐得青瘀不堪,意識卻越發渾噩。
鬼婆婆的藥,果然厲害!
雖然談不上常年混跡青樓,但有一個身為名妓的紅顏知己的任鵬飛還是聽說過不少春藥媚藥,這些藥吃下去後只要流流汗或是被冷水一沖,多半能清醒過來,但鬼婆婆的這藥,就算冷水澆過,不過片刻又捲土重來,且越發猛烈不可擋。
浮在水面上的人慢慢地潛入水中了,一陣風吹過,再一陣風吹過,一刻鐘過去,再一刻鐘過去……他都沒有再浮出水面。
任鵬飛不由蹣珊地上前幾步,察看這人是不是死在水裡了,他不認為有哪個人能潛在水中這麼久,除非對方,不是人。
水面在這個人潛入水中後已經逐漸恢復平靜,在銀色的光芒下,宛如一面鏡子,根本看不出有人潛在裡頭的痕跡。
難不成,他真的死了?
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也容不得任鵬飛過多思索,藥效已經把他的意識噴焚燒得所剩無幾,他無力地靠在岸邊的岩石上,目光茫然地望向自己腿間那個早已賁張的地方。
他從未自瀆過,一是他對這方面的事情向來冷淡;二是自他成年以來,還沒給他自瀆的機會,他爹就已經著手安排不少女子專門伺候他這方面的事情。眼下,為舒緩藥力,他似乎只能自己動手了。
任鵬飛顫抖地伸出手去,眼見就要碰到時,一隻冷冰冰的手驀地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任鵬飛吃驚地扭頭一看,竟是那個本該潛在水底的人!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他一直守在岸邊,根本沒看到水面有任何動靜啊!
下一刻,任鵬飛就被這個人連拖帶拉丟進水中,當冰冷的潭水把炙熱的身體整個吞沒,這一瞬間,任鵬飛疲憊地想就這麼沉入水底,再也不要離開。可是上天的安排總是與人的願望背道而馳,把他丟進來的人也跳入水中把他拉了上去拖到岸邊壓在岩石上。
任鵬飛躺在岩石上咳嗽,壓住他的人輕車熟路的分開他的雙腿,急切地摸上他臀間的那道縫隙,緊接著,一個硬熱如燒紅的鐵杵的東西不容分說沖了進去。
「呃……」撕裂的感覺直沖腦門,任鵬飛疼得身體不住的抽搐。他想讓他停下,更想把人推開,但這人的動作既霸道又野蠻,身體則如同銅牆鐵壁,讓任鵬飛實在無可奈何,只能咬牙忍受,實在受不住就嘶嘶地倒抽涼氣。
撕開下身的肉棒深埋進去後,一次比一次頂得粗重,直撞得任鵬飛頭暈眼花,背在粗糙的岩石上不斷磨蹭,背上的皮膚被蹭傷流血,與下身的撕痛交雜,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任鵬飛忍不住叫了聲疼,壓在身上的人突地一停,任鵬飛又叫了聲疼,一臉的扭曲,隨後,這人把任鵬飛拉起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手在他蹭傷的背摸了一下後,便抱住任鵬飛換了個地方,其間,行惡的兇器仍埋在他體內沒出來。
很快,任鵬飛被放躺在清涼的草地上,可男人此番體貼的舉止卻令他不由動起其他心思,在躺在地上後不久,任鵬飛故意又叫了聲疼,他在想,男人會不會因為不知如何是好而放過他。
這次,野人的確很明顯地怔住,可沒過多久,他抽出分身,把任鵬飛翻過去背對自己,再分開他的腿,從後面進入——
當身下粗魯沒有節制的律動再次傳來,任鵬飛握緊拳頭在草地上狠狠捶了好幾下,媽的,誰說他是傻子他滅了誰!
沒有多少時間哀歎這次會不會被吞下整整一瓶春藥的野人做死,排山倒海的熱度再次襲來,無力阻止,很快任鵬飛便只剩下想要發洩想要紓解的瘋狂念頭,不止全身熱得如同泡在開水裡煮透,眼睛也酸熱得不住往外掉淚。
脹得生疼的下身隨著身體的擺動,不斷在微涼草地上磨蹭,根本談不上什麼技巧,但就光是這麼蹭著,都能讓發燙的身體舒服得一陣一陣的顫抖。
這藥,的確厲害……
努力睜開眼睛,視線被水氣氤氳根本看不清一丈以外的東西,自喉嚨裡吐出的一口氣,炙熱得能把身體灼傷。光吃下一顆就如此猛烈,那另一個吞下整整一瓶藥的人又該是怎樣的處境?任鵬飛無法去想,卻能深刻體會,因為被用來宣洩藥力的人正是他本人。
壓在他身上的人的體溫此第一次時都要滾燙,彼此的體溫交融,似乎能把冰山消蝕,抓在他身上的十指用力得幾乎陷入他的皮肉之中,下身的撞擊每一次都把他攪得眼冒金星。
會死吧……
任鵬飛極力拱起腰,艱難地把手伸入下身,撫上那個脹得厲害不停冒濁淚的分身上。野人只顧自己發洩,哪想過給自己紆解,為了能夠好受些,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藥效很猛,任鵬飛只不過在下身上捋動幾下,隨著身體一陣抽搐,一股濁白的熱液便灑在草地上。但也只是得到片刻舒緩罷了,還未容他喘上一口氣,下身又顫巍巍地站直了。任鵬飛欲哭無淚,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慘痛,但也只能再次伸出手去,可這次,另一隻瘦得硌手的大掌卻更快覆上去,笨拙卻仔細地摸上。任鵬飛微微一驚,但頃刻便沉浸在無窮無盡銷魂蝕骨的欲海之中,任人擺佈。
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來了多少次,到後來,虛脫的任鵬飛產生自己將要精盡人亡的錯覺。從天黑到白天,從跪趴到盤坐到側臥,能用的姿勢基本都用過了,如此淫靡,也如此的筋疲力盡。
不知道是第幾次累昏過去再醒來,那個仿佛不知疲憊為何的人躺在他身側呼呼大睡,卻也只是匆匆一眼,任鵬飛眼皮一合,又沉沉睡去了。
什麼在身邊不停的啪嗒啪嗒響得繁碎,腦袋昏沉的任鵬飛不得不醒來,睜開眼睛往身邊一看,竟是一條又粗又肥約有十來斤重的大魚!任鵬飛撐著沉重的身體坐起來再仔細一看,不僅僅是這條大魚,在他睡的地方周圍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魚、有貝殼、有兔子,還有山雞,有之前他吃過的不知名的植物,有顏色紅豔的小果子,還有不知道打哪挖來的山筍,以及類似甘蔗的莖塊……
任鵬飛愣愣地看著擺放在他周圍的一堆東西,半晌沒反應。那個方才不知道跑哪去的野人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任鵬飛聞聲扭頭一看,只見他手捧好幾個紅薯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他身邊,知道他在看自己,便抬頭呵呵一笑,一口白牙晃得人眼花,笑完後,拍拍屁股,起身又跑沒影了。
儘管他停留的時間不長,但任鵬飛卻眼尖的看見他身上有不少傷口,兩個手的指尖都在往外絲絲冒血。
任鵬飛沉默一陣,才撿起幾個他曾吃過的根塊,和野人才拿回來的紅薯蹣珊地走到深潭邊洗乾淨,吃了幾個後,被掏空的身體才恢復些許力氣。任鵬飛抬起手臂一看,那血紅的印子還在,不是被印上去的,是自己在體內凝結成一塊,紅得刺眼。
放下手臂的任鵬飛露出些許迷茫。他記得鬼婆婆和他說過,畢竟是男子,身體構造和女人本來就不同,就算能改變,逆天而行育孕的機率還是比一般女人低得多。
任鵬飛拿起手邊的幾個紅薯清洗,把外層的泥洗乾淨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紅薯,表皮潔白如雪,用力掰開一看,裡頭居然如白玉一般微微透明,汁液豐足,順著任鵬飛的手指不斷淌在地上,淡淡的清香在空中彌漫。任鵬飛忍不住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頓時愛上這種味道。
世間居然有這種本身就帶涼意的植物,吃一口下去清涼入骨,整個身體如同被洗滌而過,所有的沉重和焦躁頓時不復存在,眼前一片通亮,腦子也清楚了。
這個山谷,難不成到處是寶?
任鵬飛忍不住再次認真環視這個奇異的山谷。
也因為試過兩次都出人意料,任鵬飛把手中的奇異植物幾口吃光,便又走回原處,除了活物,把野人帶回來的植物全吃了個遍。
紅豔豔的小果微酸,甘蔗一般的根莖意外的軟糯,山筍微苦,但吃下去都對調養身體有一定的效果,等到任鵬飛吃得差不多後,力氣也恢復了七八成。
任鵬飛心想,那個野人身手如此敏捷力氣如此之大,難不成是經常吃這些珍奇東西造成的?如果是,那他到底在這裡多久了,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正是說曹操曹操到,任鵬飛一這麼想,不知道跑哪去的野人居然扛著一條碗口粗的大蟒蛇回來了!
任鵬飛真的是被嚇了一跳,這麼大的一條蛇,這人赤手空拳是怎麼抓住的?
等野人走近,任鵬飛才看見他手臂和腿上到底是被蛇咬出的傷痕,重一些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滴血,可他看見任鵬飛把地上的東西吃得所剩無幾時,開心地把背上的大蛇撲通一丟,轉身又要離開。
「你站住!」手比腦子快,在他要走時,任鵬飛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長髮。
野人吃痛地扭過身來,困惑地看向他。
「我已經飽了,你不用再去找吃的了。」說完,任鵬飛指著他身上的傷口又道,「你再不想辦法止血,會出事的。」
野人順著他的視線一眼,頓時領悟,他傻兮兮地露出一口白牙,抬起頭向任鵬飛示意,隨後在傷口上舔了幾下,暫時把血止住了。
任鵬飛卻蹙眉看他:「這樣怎麼行,你的唾液又不是靈丹妙藥。」說罷,在地上轉了一圈,拿起他洗乾淨的小肥蟲植物遞給他,「你吃這個。」任鵬飛覺得這個東西也許有癒合傷口的療效,上一次他吃過後,他下身——呃,就是那地方的裂傷奇異地好得迅速。
野人望著被任鵬飛洗得乾淨圓潤的植物,眼前一亮,立刻抓起一個美美地吃下去,吃完後又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任鵬飛,任鵬飛索性把手裡的全遞到他面前,看他狼吞虎嚥一口氣吃個精光。
任鵬飛不承認自己關心這個野人,他只是認為,他如果就這樣死了,對自己也很不利罷了。
不知是那些植物果真有奇效,還是這個野人體質異于常人,不過片刻,他全身上下的傷口竟已有逐漸癒合的跡象。任鵬飛暗自驚奇,坐在地上打量他忙上忙下。
只見他用磨得尖尖的石頭在蟒蛇身上打出一個血洞,在血流出來後趕緊遞到任鵬飛面前示意他喝,任鵬飛青著臉堅決拒絕,野人些許失望,不捨得浪費自己把蛇血全部吸入腹中,或許對他而言這算是一種美味,蛇血吸幹後他還意猶未盡的舔手指,像極饞嘴偷吃的小童,但卻一身血漬,看得不遠處的任鵬飛一陣惡寒。
蛇血吸幹,野人再次向任鵬飛展示自己一身令人難以置信的蠻力,兩隻手立掰開蛇嘴,凝氣用力一撕,如同婦人在布上剪開一道口子再用力撕成兩半那樣把蛇身一分為二,任鵬飛驚愕至極,只不過他善於把表情掩於心中,外表看來仍然一臉平靜。
蛇身分開,野人熟練地掏出雞蛋大小的蛇膽寶貝地放置一處,再把蛇皮扒個乾淨,蛇肉圈成一團用草結成的繩子捆好,吊在一處風乾。處理完這條蛇,野人走到水潭邊把沾血的臉頭、發、鬍鬚清洗乾淨,然後走回來,小心捧起放在一張葉子上的蛇膽,坐到任鵬飛身邊,寶貝似地遞給他,一臉的討好。
看著眼前這個泛著青綠色澤的蛇膽,這次任鵬飛沒再一臉嫌棄地拒絕,反而有些遲疑地靜靜凝視。世人皆知蛇膽是個養身聚氣的寶貝,且道百年以上的蛇膽更比靈丹妙藥管用,平常人吃下去可延年益壽,若習武之人吃了,雖說不能一下子增加數十年的功力,但對習武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任鵬飛便是個習武之人,看著這麼一個可以讓自己省去不少氣力和時間習武的寶貝送到眼前還猶豫,足夠說明任大城主的定力不錯。
任鵬飛對蛇不是很有研究,但被野人一分為二的那條蛇說是蟒蛇顏色似乎又豔麗了點,且頭上多了道奇怪的圖案,顏色鮮豔的蛇基本都身含劇毒,可這野蠻人一身被蛇咬還這麼有力氣實在不像中過毒,所以任鵬飛懷疑不是毒蛇,但不管是什麼蛇,能長到碗口粗,三丈多長,就算沒有成精,肯定也活上上百年的時間了。
對於這樣一個養足百年的蛇膽,習武多年的任鵬飛說不動心是假的,所以他猶豫,他遲疑。而他之所以猶豫遲疑,最大的原因是,這蛇膽是生的。
對一個沒有饕餮之欲的人而言,吃飯是為了活下去,吃美味的東西是為了嘗試別的東西,而對任鵬飛這樣一個沒有饕餮之欲,從來沒吃過生肉的人而言,就算再怎麼希望得到在習武上事半功倍的效果,讓他生吞蛇膽,還真是個難以抉擇的難題。
因為任鵬飛這次不是堅決的拒絕,而是看起來相對平靜地注視蛇膽,他身邊的人眼前一亮,把手中的蛇膽捧得更近些,甚至能讓盯著它看的人輕易嗅到上面的腥氣,為此,任鵬飛微微蹙起眉。
可最後,任鵬飛倏地拿起蛇膽放入嘴中,蛇膽太大,他不得不咬破吞入,當膽汁溢入口腔瞬間,那能致人暈眩的苦味差點讓任鵬飛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好在迅速用手捂住嘴,硬是吞下所有東西。膽汁和膽囊吞入腹中不久,嘴裡的苦味變淡,逐漸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訴說的香馥之氣,不僅如此,膽汁流經每一處,身體內部都會微微發熱。
極其類似運功讓真氣在身體中游走時的那種感覺,任鵬飛按住怦怦亂跳的心,壓抑心中的喜悅。
之所以不顧一切吃下蛇膽,就是想恢復功力,只要恢復了功力就算在鬼婆婆那起不到什麼作用,在與野人周旋時,至少能占上優勢,若不然一直處於弱勢,實在有損任大城主的信心。
野人體質雖是好的,卻分明不會半點武功;而任鵬飛卻是身經百戰的一城之主,就算力氣不及他,戰術與技術上,統統能把他比下去。
但很快,任鵬飛陷入失望中,膽汁很快便消融在他體內再也散發不出半點熱氣,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蹤跡,試著去運氣,身體還是空空如也,接近三十載的內力竟真這麼沒了?
任鵬飛些許無力地坐在地上,身邊的野人坐到他背後把手攬上他的腰頭枕上他的肩膀也不予理會,更不知道抱住他的人一直側著臉癡癡望著他。
許是知道恢復內力無望,滿腹的計策瞬間成無用功,任鵬飛消極不少,對如今的處境反而更看得開。
畢竟,強姦一次是強姦,強姦兩次還是強姦,那還不如痛快的和奸享受享受如何?
當然,任大城主肯定不這麼想,不過意思點到即成。總而言之,現在的任鵬飛不再身心抵制與野人的歡愛行為,心儘管還是毛躁抗拒的,但身體已經開始屈從,為了能在過程中好受一些,任鵬飛主動迎合,甚至教導這個行事粗魯的野人不少這方面的技巧。
這人再一次展現他的聰明絕頂,一點即通並且舉一反三,一兩次之後,往往把任鵬飛折騰得只剩下仰頭喘息的分。
每一次情事過後,任鵬飛都會看自己的右手臂,但每一次,他眼睛裡的光彩都會黯淡不少。從進穀底的那一天起,任鵬飛就在石壁上刻下一條杠,不知不覺,條條杠杠已經寫成五個正字,也就是說,他在穀底已經待了二十五日。
除卻幾乎每天都會有的情事之外,其實說來,在穀底的生活算是任鵬飛三歲以來,過得最悠閒的日子。不用識字習武,不用與各種各樣的人周旋,不用處理永遠沒有盡頭的事務。在這裡,雖沒有日月相伴,但抬頭可見飄渺不散的霧,低頭可覽平靜無波的清澈水潭,涼風徐徐,再時不時抓一個清甜爽口的果實來吃,既可裹腹又能當小嘴解饞,優哉遊哉,所謂自在神仙也不過如此了罷。
當然,很多時候,都會突然冒出一個毛茸茸的人形寵物圍他團團轉百般討好實在有夠煞風景。
當人正努力遺忘世俗凡塵愜意享受自由自在時突地被打擾驚醒都是不愉快的,任鵬飛也不例外,總體上,任鵬飛不愉快的時候比心情好的時候多。
不愉快時,他會視這只人形寵物于無物,全當眼前出現一隻礙事的蒼蠅不斷驅趕並強忍住一掌拍死這只蒼蠅的念頭,事實上,他也拍不死,頂多是在給人家撓癢癢。
而少許次的心情不錯時,他會教這個野人說話。沒錯,是說話。任鵬飛曾無意中發現,野人其實並不是啞巴,他只是不會說話。當野人說出第一個字時,聲音粗啞得讓任鵬飛皺眉,但聰明的野人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聲音,用低啞的聲音說出任鵬飛教他的,也是他生平說出的第一句話:「我是笨蛋。」
任鵬飛眉毛揚著,嘴巴抿著,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住,努力擺出一張讚賞的臉:「不錯,多說幾句就熟練了。」
野人興高采烈圍著任鵬飛打轉,「我是笨蛋我是笨蛋……」說個不停。任鵬飛盤坐在原處含笑望他,看似和愛仁厚,如同在看自家玩鬧的小孩,實則早憋笑憋得腸子打結。
和這野人的相處之道,多是任鵬飛戲弄他居多,沒辦法,誰讓任大城主不得不屈居人下,心裡不痛快呢!自個兒不痛快自然也看不得別人痛快,偏偏這野人成天一副半點煩惱也無沒心沒肺的傻樂模樣,活該遭任大城主欺負。
不過有一點任大城主不得不承認,許是這野人在穀中待的時間長,沒有在世俗間摸爬打滾過,眼睛清澈得讓任鵬飛心生神往,偶爾對上這對冰清得沒有絲縷雜染的雙眼,任鵬飛莫名就會產生一些愧疚。
任鵬飛不是傻子,雖不到一個月的相處,但這野人呵護他的態度全然一副情有獨鍾的模樣。沒有半點遮掩,想對他好,就全心全意,想和他歡好,就八爪魚般纏纏黏黏。可任鵬飛不明白,這人到底看上他哪一點,難不成是在這穀中一個人待得太久,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個人來就欣喜若狂不管不顧死纏爛打?
但不管如何,這人對他真心實意的好,而他利用了這樣的一個人,就這麼的於心裡結了個疙瘩,偶爾出來硌應他一下。
身為一城之主,於世間口碑算不錯,但任鵬飛並不是個純粹的善荏,為了家裡的權利和名聲,他下黑手的時候不少,拆人家庭的缺德事一年總有那麼兩三回,但他念著自己的那點名聲,這種傳出去落人口舌的事都處理得乾乾淨淨,絕不讓人知道他才是罪魁禍首,並且時不時接濟接濟被他下過黑手的人,讓這些人反倒感激他,有的甚至還給他立長生牌位。
其實這就是真正的世間法則,要想活得好,不能黑的黑,白的白撇得乾淨。身為任家長子,母親因故去逝,他爹過早的讓任鵬飛瞭解世間的殘酷,不是虐待他,而是想讓他活得更好更久。風雨有人擔著,自己實現不了並且追求的東西就留給他們心愛的人,任程飛就是被這麼寵大的,一直被掩著護著,遮住他看見世間黑暗的眼,不想讓他去做所有迫不得已的事,不想讓他經歷世間的殘酷,就這麼無憂無慮的長大。
可即便如此,任程飛還是在世俗中長大的人,他的眼睛深處,掩藏著不少雜質。
任鵬飛一直認為,世間不可能真有純粹的人,直至遇見山底裡的這人,看見這雙冰清的眼。
所以,任鵬飛會愧疚,就像他是一個誤闖仙境的凡人,在裡面留下從人間帶來的塵埃給原先一塵不染的仙境抹上一片灰敗缺陷之後,再匆匆離去。
但任鵬飛的愧疚從來都是轉瞬即逝的,畢竟相對任程飛而言,這個野人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且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為了救弟弟的命,任鵬飛甚至能放下一城之主的身分委身于另一個男人之下,並且願意改變體質懷孕生子,這麼一點點的愧疚,又算得上什麼。
看吧,這就是在世間成長的人與脫離世俗成長的人之間的差別,一個太複雜,一個太純粹。
從思緒中回神,望著睜著黑溜溜的大眼不掩擔憂望向自己的人,任鵬飛不吝於淡淡一笑。儘管長相遮於鬚髮之後,但光看這雙眼睛就足以知道,這人的長相肯定不俗,褪盡一身狼狽之後,該得何等風華?但這又如何,在這裡沒有人欣賞。
「我餓了。」
緊盯任鵬飛不放的人雙眼頓時一亮,在他心裡,似乎任鵬飛主動與他說話就是向他示好。
任鵬飛扭頭在地上找了一圈,拿起一個朱紅的小果,道:「我想吃這個。」
野人二話不說,拍拍屁股爬起來就要給他找吃的,這一次任鵬飛也不知抽的什麼風,拉住他的手說:「我也去。」
野人樂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一口白牙再次冒出來晃別人的眼。
以前任鵬飛只管吃,這還是頭一回親眼目睹野人採摘食物的過程,這種紅果並不是特別好吃,但微酸,有些解膩,所以任鵬飛才會說想吃。
任鵬飛也不是很清楚,明明天天吃的都是很清淡,完全是不過火加工的野生植物,怎麼還會覺得有些反胃,難不成天天看野人吞生肉吸鮮血給鬧的?
任鵬飛站在山崖下,望著野人像只蜘蛛一樣,抓著山壁突起的地方敏捷地爬到一棵長在崖壁上的樹下,伸手就摘下不少正長得喜人的果實。任鵬飛在下面接住,偶爾一些石頭碎屑也會順著往下掉,抬頭一看,野人動作雖敏捷,但這些山壁卻不是很穩,他在上頭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三四丈的高度,掉下來估計不會死,但肯定很疼。
野人向下爬的時候,一腳踩空,真給掉下來了,沒出什麼事,身上卻蹭出不少傷痕。任鵬飛知道,自他入谷的這段時間,這人身上的傷口就沒斷過。但他下來後,一點也不覺得疼似地,把地上的果實一個個撿起來,笑呵呵地全捧到任鵬飛面前。
這天,任鵬飛並沒有吃多少,但剩下的果實野人一個沒碰,反而吃那些任鵬飛打死也不肯吃的生肉,還是像以往那般,每吃一口就向任鵬飛傻笑一下,鬧得任鵬飛總忍不住低聲罵他一句笨蛋,這時他都會很開心地說,我是笨蛋我是笨蛋……
晚上,野人又蹭著任鵬飛的身體向他求歡,任鵬飛有些無奈,但沒拒絕,在他眼裡,這種行為,是一場交易,一種責任,在沒確認受孕之前,只能不斷重複。
這天晚上,野人依舊熱情似火,任鵬飛在沒全然沉浸進去前,總有一股超然的冷淡,再怎麼配合,眼角都會伴隨一絲抗拒,一股寒意,直至在身上的人的挑逗之下,深陷欲海不能自已,他才真正放開。
第二日醒來,依然是累得連抬根手指都難,野人不在,肯定又是跑出去找吃的了。任鵬飛習慣性的抬手臂一看,這次卻久久都沒放下,那個紅印,消失了,半晌,他望向石壁,他畫的正字,已經有七個半之多。
第三十八天,一直密封的小竹筒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