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應付應付

　　週末中午，常攸跟著邵臣暮走進1987茶餐廳，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的雲溪，帶著得體的笑容朝他們招招手。雲溪絕對是個引人注目的女人，漂亮的外表，時尚的穿著，優雅的氣質，就算是1987這樣的地方，她也能成為光彩奪目的存在，吸引著無數人回首。

　　“今天這一餐的主角是常攸，常攸先點菜吧！”雲溪笑容滿面地將厚厚的菜單遞給常攸。

　　“謝謝！”常攸輕輕一笑，轉頭看了一眼邵臣暮，回頭道，“我不挑食，所以沒關係。”

　　“很高興你能答應赴約，我這個弟弟平時比較不讓人省心，性格衝動了點，但他沒有壞心思，這次純屬意外，幸好常攸大方懂事，能夠原諒他，我這個做姐姐的，替他謝謝你！”雲溪主動給常攸倒了一杯茶，擺到常攸面前，朝雲簡使了個眼色。

　　雲簡從常攸出現開始一直彆扭著一張臉，這才擠出一個笑容，端起茶杯朝常攸示意：“對不起啊，我那天有點喝高了，不分場合就亂發脾氣，抱歉啊！”

　　雲溪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恢復親和的笑容：“常攸別介意，雲簡就是這副脾氣……來點餐吧，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既然說好要請你和臣暮吃飯賠禮道歉，你們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邵臣暮沉默不語地拿過菜單翻閱著，給常攸點了兩盤魚，將菜單還給雲溪，讓他們去決定。

　　雲溪也不推脫，替大家點了幾個特色菜，就把功能表還給了候在一邊服務員，吩咐他們準備上菜，看了一眼安靜地喝著茶的常攸，開口道：“常攸是剛搬到海邊住嗎？以前都沒見過你，臣暮在海邊住了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臣暮有你這麼一位朋友。我很好奇，常攸是怎麼跟臣暮認識的呢？不介意跟我說說吧？”

　　常攸迎視著雲溪略帶俏皮的好奇笑臉，若是邵臣暮沒有提醒過他，他也許會覺得雲溪是個親切可人的人，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對所有人和顏悅色，將所有的喜怒哀樂隱藏在笑容底下，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心，興高采烈地跟她交談。

　　雲溪能有今天的地位，一定有她的過人之處，邵臣暮是玄幻大神，鼎鼎有名的暢銷大作家日暮歸途，擁有固定的工作團隊，若不是雲溪自身才能出眾，怎麼可能成為大神的助理？這種人你只能揣測她的心思，卻無法判定她接下來的行為。也許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也許她會出其不意地採取行動。

　　“也許是巧合吧，我家就住在海邊，不過平時要上課，高中學業繁忙，很少出門。”常攸笑著回答，“那天釣魚時遇到了臣暮哥，臣暮哥教我怎麼釣魚，相處中就熟識了。”

　　“原來如此，跟著臣暮學習釣魚，你算是找對人了，臣暮釣魚技術可精湛了，看來常攸釣魚技術一定學得不錯了。”仿佛是跟常攸達成了共鳴，雲溪笑得格外開心，接著恰似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常攸最近一直住在臣暮家裡，臣暮這人經常日夜顛倒，常攸會不會覺得很不習慣？”

　　“不會啊，大學課程比較輕鬆，就算日夜顛倒，臣暮哥也不會打擾我。而且我可以督促臣暮哥，讓他改正這種惡劣的作息，我覺得跟臣暮哥住在一起很好，可以互相監督，改掉彼此的一些壞習慣，對吧，臣暮哥？”常攸轉頭詢問邵臣暮。

　　“嗯，我的壞習慣靠你來幫我糾正了！”邵臣暮略帶寵溺地揉揉他的腦袋。

　　常攸眼角餘光瞥見雲溪臉上一閃而逝的不悅，心中頓感舒爽，他也並非故意要刺激雲溪，若不是雲溪每句話不離邵臣暮，有意無意地表現出一副十分瞭解邵臣暮的樣子，令他心裡非常不爽，他也不會想要反駁她。

　　果然是跟邵臣暮這樣的人待久了吧，以前就算受到一些惡意的看不起，他也只能裝作眼不見為淨。現在跟邵臣暮在一起，得到邵臣暮無微不至的關懷，總覺得偶爾任性一點也沒關係。在邵臣暮面前，不知不覺就會變得肆無忌憚，在他心裡，邵臣暮一定會包容他。

　　接下來雲溪象徵性地跟他聊了幾句，開始跟邵臣暮談論公事，一旁的雲簡低頭自顧玩著手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菜來了，就悶不作聲地開始吃飯。

　　常攸反倒覺得這樣更好，本來就跟他們沒有共同話題，趕緊吃完這頓飯走人吧。以後出來吃飯一定要跟熟悉的人一起，比如寧棋和穆筱，絕對不要跟雲溪雲簡這樣的人出來吃飯，氣氛太壓抑。

　　邵臣暮見常攸沉默不語，吃完飯隨便找了個藉口就離開，坐到車上見常攸揉著肚子，輕笑著伸手幫他安撫：“該不會吃得消化不良了吧？”

　　“吃飯本來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跟雲助理他們一起反而覺得很尷尬，下次一定要把寧棋和穆筱約出來，重新吃過一頓。”尤其是雲簡一直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而跟雲溪這種人相處特別累，話裡有話，笑裡藏刀。

　　他跟雲溪本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卻因為邵臣暮的關係而相識，若雲簡真的是當初考核失敗的那個人，他確實要小心雲簡的報復。而他跟雲溪應該沒什麼關聯吧？要不是考慮到邵臣暮還要跟雲溪一起工作，他也不想答應這場飯局。

　　就像邵臣暮自己說的，他跟雲溪是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必須拿捏好彼此之間的相處氣氛。就算能肯定雲溪不喜歡他，覺得他霸佔了邵臣暮，畢竟雲溪現在什麼事都沒做，吃頓飯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何況邵臣暮總有交友的權利，雲溪作為助理還能干涉？

　　“習慣就好，以後等你步入社會，要想出人頭地，不喜歡的飯局不可避免，要說起來，今天這樣的飯局真的不算什麼。人要懂得在適當的時候前進一步，需要的時候必須後退一步，不能一貫地自以為是憑心情做事。尤其是處在複雜的環境裡，圓滑做人更重要，何況你並不知曉對方的下一步行動，只有面對面從他的言論中繼續揣摩。”

　　這一點雲溪就做得非常完美，邵臣暮見常攸睜著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捏捏他的臉繼續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早，等你以後步入社會，慢慢就會懂得，不知不覺中自然學會拿捏分寸。雲溪這種人，就算討厭一個人也不會擺在臉上，表面功夫面面俱到，可是你又不得不承認，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中，必須得學會掩飾。”

　　所以對於邵臣暮而言，就算知道雲溪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還是同意常攸赴約，也許等他確定投資生意的專案，很快就能結束兩人的工作關係。

　　只是，只要雲溪還是他的助理，他就會把持好彼此的關係，畢竟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估量，他的投資還沒落實，成功與否更加無法保證，何時結束工作關係，他也無法預估。

　　“當然我不是在教你做個虛情假意的人，有些人值得深交，有些人只要應付一下就行，你心裡的天秤自己擺正。”邵臣暮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笑著解釋道。

　　“我知道，就像在班上，我也有不欣賞的人，但是人家畢竟沒有對不起我，就算再不喜歡，見了面還是要打聲招呼笑一笑。”常攸能理解邵臣暮的說法，並非沒有道理，沒經歷也聽過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況他們的工作環境那麼複雜，競爭那麼激烈，沒有兩下子早就淘汰了。

　　“哎，總覺得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舒心，每天都要你揣測我，我揣摩你，我還是去抓魚來賣吧，當名小漁夫，你就乖乖地在家裡創作吧。”常攸開玩笑地說道。

　　邵臣暮無奈地屈指敲敲他的頭：“傻話，這種人每個環境都有那麼幾個，但是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都能和平共處，你以為人人都能成功扮演這些角色？想要成功演出也要有足夠的資本。我告訴你這些，只是讓你有點心理準備，別糾結雲溪雲簡的事，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是不是每個靠近你的人，她都要算計？把他們從你身邊趕走？”常攸難以理解這種人的腦回路，怎麼說他都只是邵臣暮的朋友，難道雲溪也要弄走他不成？按照今天的相處來看，雲溪並沒多大反應，最多對他和邵臣暮的相處有點羡慕嫉妒恨吧！

　　“所以今天才要來吃這頓飯，看看雲溪的態度。”邵臣暮可以確定近期內雲溪不會有所動作，對於常攸，她還處在觀望階段，要是常攸是個女人，可不只是吃飯那麼簡單了。

　　“哦！”常攸點點頭，蹙眉道，“突然覺得雲簡看起來順眼多了，至少不會拐彎抹角，直來直往，想做什麼就立刻採取行動，而不是處心積慮，讓人防不勝防。”

　　邵臣暮哭笑不得，這傢伙有時候真是率真得可愛，猛然想起常攸有可能是人魚這件事。也對，常攸若是一條人魚，從小生活在海洋裡，跟海洋生物為伴，怎麼能理解複雜的人際關係呢？縱使曾經以人類的身份在陸地上生活過，他接觸的人群有限。

　　“還是要小心一點，別疏忽大意，雲簡這人再簡單，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和手。”邵臣暮想起常攸曾經的猜測，“小攸，你上次說雲簡有可能是考核失敗的那個人？待會兒回去聯繫一下梓硯和墨寒，讓他們幫忙查一查，小a那裡應該還有那人的記錄。”

　　常攸點點頭：“聲深動聽讓他顏面掃地，又三番兩次拒絕他，不給他機會，如果真的是雲簡，他這次故意用肉串砸我就說得通了。還有他今天的態度，我看了挺不舒服，他明顯不願意來吃這頓飯，絕對是雲助理逼迫他過來。”

　　“嗯，這點跟考核失敗那個人很相似，都是不肯承認錯誤的人，還是早點查清楚吧，你和寧棋心裡都有個底。若真是因為考核這件事想要報復，他要針對的就不是你一個人了，還有寧棋和明煥，包括穆筱，我想他最想報復的人恐怕是穆筱。”邵臣暮發動車子駛出地下車庫，“回去再說吧！”

　　常攸覺得他回去有必要占卜一下今後的運勢，上次占卜的結果不盡如人意，運勢一般，結果就出現了雲氏姐弟，吃頓夜宵都不安分，看看以後的運勢如何，好有個心理準備。身邊有這樣的人，多少有點糟心，何況他們之間還毫無瓜葛，莫名其妙產生的敵意。

　　回到家裡，邵臣暮將筆記型電腦遞給他，讓他先上yy聯繫amanda，他自己則進入廚房給常攸泡茶。他也知道這頓飯常攸吃得並不舒心，一個人悶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到最後根本沒吃多少，待會兒再給他準備點心吃吧。

　　曲墨寒和韓牧澤人脈廣泛，不乏一些社會精英，要查一個ip地址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很快曲墨寒回復過來，考核失敗那人前幾天私聊amanda時，所用的ip地址來自於聖洛學院。曲墨寒甚至連寢室都查詢清楚，正是雲簡所待的寢室。

　　雲簡當初考核時還是暑假，他被封的應該是家裡的ip位址，如今回到學校，恰巧知道他和寧棋就是含珠鮫人和霜降，不知道又動了什麼心思，莫名其妙再時隔那麼久後，想要回到聲深動聽重新考核，可惜又遭到了高管和考核組的一致拒絕。

　　常攸面對調查結果，輕輕歎口氣，看來他們和雲簡的關係已註定，不可能和平共處。還是聽邵臣暮的話，以後離這個人遠一點。雲簡喜歡用蠻力解決問題，吵架也不一定吵得過對方，就憑他人類的身體更加打不過對方，除非化成人魚用魚尾狠狠扇他，他才有贏得可能。

　　怎麼感覺他也變得越來越暴力了？常攸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