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小心試探

　　常攸心情愉悅地拎著水果和點心走進邵臣暮的別墅，用邵臣暮給他的鑰匙直接開門進入客廳，見他正斜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換好鞋子走向儲物櫃，將帶來的水果擺進櫃子，把點心放在茶几上，等著邵臣暮醒來再吃。

　　“回來了？腿又酸了？”

　　常攸正坐在一邊捶著腿，聽到邵臣暮略帶低沉的聲音，抬頭看向他，見他正微微皺著眉頭，輕笑道：“吵醒你了？今天陪爸媽逛了一上午的商場，走得有點累。給你帶了點心，要不要吃一點？奶茶和雞排。”

　　說著起身打開帶來的袋子，取出奶茶和一包雞排遞給邵臣暮，回頭竟見邵臣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中帶著他無法解讀的沉思，微微一愣，雙頰溫度上升，眼神飄忽地將東西塞到邵臣暮手裡：“雞排剛炸出來才好吃，快吃吧！”

　　邵臣暮默不作聲地接過，袋子還有點燙，散發著濃濃的香味，令人胃口大開，將奶茶放回茶几，用牙籤叉起一塊雞排遞到常攸嘴邊：“吃一塊。”

　　常攸垂眸盯著嘴邊的雞排，最後還是乖乖張開嘴，咀嚼著孜然味的美味雞排，默默地看著邵臣暮將雞排和奶茶吃掉。從小對身邊人特別敏感的常攸，察覺到今天的邵臣暮有點不尋常，明明昨天晚上睡覺前還在跟他打電話聊天，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邵臣暮今天心情不好？

　　拗不過心頭的疑問，常攸小心翼翼地問道：“臣暮哥，你有心事？”

　　邵臣暮輕笑著拍拍他的頭，將他的雙腿搬起來放到自己的膝上，給他按摩：“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上次跟你說過，我準備著手投資生意，只是找不到合適的契機。今天跟伯父伯母出去買了什麼？下次別得意忘形逛這麼久，知道自己腿腳不方便就多加注意。”

　　“爸媽和我各自買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他們平時都忙著看店，很少出去逛街，既然都出來了，索性就把要買的東西都買了，不知不覺就逛了一上午。”常攸享受著邵臣暮的按摩，見邵臣暮恢復往常，悄悄鬆了口氣，“你昨晚是不是又淩晨才睡，黑眼圈好濃。”

　　“沒事，我今天很晚才起床。”邵臣暮輕柔地安慰，雙手感受著常攸比起常人稍顯柔軟的雙腿，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剔透，每個人見到常攸的第一眼，腦海裡第一印象就是“水靈靈”，靠近常攸會感受到一股海洋的氣息。

　　沉思片刻，邵臣暮試探著說道：“小攸，我拜託程哲仔細研究過你的檢查報告，研究結果出來了，不過還不能確定，程哲認為導致你體質差的原因，可能是你的血液有問題。”

　　邵臣暮明顯地感受到常攸渾身一僵，注視著他眼中的慌亂，常攸畢竟還是個單純的孩子，根本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輕輕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趕緊安慰道：“別擔心，程哲說過你的身體指數一切正常，就算血液中含有雜質，目前並未影響你身體的各項器官。”

　　“程哲醫生有說是什麼雜質嗎？”常攸謹慎地問，他以為全身檢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曾料到邵臣暮會堅持不懈地查詢他的身體狀況，知道邵臣暮很關心他的身體，可是再這樣下去，他的秘密遲早有一點會曝光。

　　就知道程哲不是簡單角色，如今血液在他手裡，又被查出了問題，常攸心驚膽戰地低著頭，不知道程哲跟邵臣暮說了什麼。今天邵臣暮的反常一定跟他有關，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留下任何疑點，邵臣暮應該不會發現他人魚的身份吧？

　　有誰會想到世界上真的有人魚呢？常攸努力安慰著自己，就算他的血液含有雜質，正常人都不會想到他不是人類。這樣一想，又暗暗放鬆下來，或許邵臣暮的反常是在擔心他的身體吧？

　　邵臣暮緊盯著他的反應，見他漸漸恢復鎮定，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不屬於人類的成分。”

　　常攸霍地抬頭望著表情淡然的邵臣暮，妄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絲絲異樣，還在他手中的雙腿逐漸無力，在快要失去知覺變回魚尾時，常攸猛然穩住情緒，恢復理智，語氣平淡地問：“程哲醫生有說是什麼成分嗎？”

　　“考慮到你曾經溺水，猜測可能是水中的寄生物，程哲還在研究分析中，一定會替你找出原因。別擔心，無論檢測結果怎樣，相信程哲的醫術，他一定會治好你，我也會一直陪著你。”邵臣暮並未錯過常攸的情緒變化，最終不忍心逼迫他，輕柔地將他抱到身邊安慰著。

　　常攸今天的種種反應，更加證實了他那近乎荒唐的猜測，其實常攸心裡比誰都害怕吧，一開始害怕全身檢查，想起當時抽血化驗時的情形，常攸一定很擔心，擔心自己的血液中被檢測出什麼。

　　邵臣暮有點後悔今天的衝動試探，常攸每天都生活在小心謹慎中，已經足夠心驚膽戰，如今卻告訴他，程哲正在研究他的血液，讓他更加惶恐不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他何必執著地去揭穿常攸呢？常攸就算刻意隱瞞也是迫不得已，何況常攸從沒做過傷害別人的事情，相反他的逼迫對於常攸而言有點殘忍。他相信常攸總有一天會告訴他真相，他應該耐心等著才是，很想對常攸說聲抱歉，可惜已無濟於事。

　　聽到邵臣暮說願意一直陪著他，常攸差點就說出了真相，最終還是收住了口，心裡暫時鬆了口氣。也對，既然研究出血液裡含有不屬於人類的成分，程哲肯定會往寄生物這一面考慮，怎麼可能會想到他不是人類？待他先去整理一下思緒，再考慮要不要主動跟邵臣暮坦白。

　　正當常攸靠在邵臣暮肩頭昏昏欲睡時，邵臣暮擱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邵臣暮微帶不悅的臉龐，疑惑地問道：“你不接嗎？”

　　邵臣暮原本打算等常攸睡著了，就抱他回房間一起午睡，溫馨的氣氛被打擾，心中自然十分不悅，輕輕放開常攸，傾身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雲溪，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能拒接。

　　“臣暮，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嗯，什麼事？”邵臣暮轉頭看著常攸抱著抱枕斜躺到一邊，一副馬上就要入睡的樣子，無奈地安撫著他的後背。

　　“臣暮，很抱歉，雲簡他又惹是生非了，這次還誤傷了常攸，常攸他沒事吧？”

　　“沒事！”

　　“常攸沒事，我就放心了，雲簡他那天喝多了，不是故意傷害常攸，如今兩人都在同一所大學上課，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彼此存在什麼誤會，我希望能夠徹底揭開，別存什麼疙瘩才好。雲簡他想親自給常攸道個歉，這樣吧，等你們回到s市，趁著週末一起出來吃頓飯，讓雲簡好好給常攸賠禮道歉。”

　　“這件事情我會跟常攸說，等確定了再聯繫你。”邵臣暮將起身湊近他的常攸拉到身邊，輕柔地攬著他，讓他保持安靜，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那就拜託你了，謝謝你，臣暮，我先不打擾你休息了，希望常攸能給雲簡一次機會。”

　　掛上電話，邵臣暮將手機丟到一邊，好笑地看著眉頭緊鎖的常攸，抬手擰擰他鼻子：“很困擾？要是你不想去就直接拒絕，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雲溪這人為人處事心思慎密，何況這件事牽扯到我身邊的人，她不想我為難或者惹我生氣。”

　　“為什麼？雲簡砸傷的是我，又不是你，雲助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還要請吃飯賠禮道歉？”咋看之下輿情合理，常攸還是覺得雲溪有點小題大做了，雲溪自己也說雲簡是誤傷他，既然不是有意傷害，大不了到學校讓雲簡給他道個歉，有必要請他吃飯？

　　邵臣暮無奈，讓他怎麼跟常攸解釋雲溪的事情，只能揉揉他腦袋說道：“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感情問題，你只要回答我，要不要去吃飯？”

　　常攸突然挑眉斜眼望著邵臣暮，“雲助理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邵臣暮輕笑，這傢伙原來一點都不遲鈍，這麼快就理解了。

　　常攸斜視著邵臣暮：“我說對了？雲助理果然喜歡你，她害怕你生氣？所以要雲簡過來親自跟我道歉，她想在你心裡留下一個深明大義的美好印象？還是你曾經跟雲助理交往過？”

　　最後一個問題剛問出口，常攸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一想到邵臣暮曾經跟這麼漂亮的女人交往過，如今還在一起工作，莫名浮起一種嫉妒感。懊惱地甩掉心頭的複雜，邵臣暮這麼出色的玄幻大神，崇拜喜歡他的人不計其數，有個漂亮的女朋友很正常，哪輪得到他在這裡糾結啊？

　　邵臣暮掐住他的臉頰，將他的彆扭和失落盡收眼底，好現象，這傢伙終於知道吃醋了，不過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清楚，免得這傢伙把自己繞進了死胡同：“別胡思亂想，我跟雲溪只是上下屬關係，我不否認她對我的感情，從一開始我就跟她坦白，我不會接受她。”

　　聽到邵臣暮說拒絕了雲溪，常攸狠狠鬆了口氣，瞬間覺得神清氣爽，渾身精力充沛，可以去美麗的珊瑚海中翻滾幾圈，隨後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趕緊問道：“那她好像還是很喜歡你的樣子，你打算怎麼辦？”

　　“該說的話我已經說清楚，我也阻止不了別人對我的感情，你說我還能怎麼辦？雲溪是出版社安排給我的助理，我可以撤換助理。但是感情是私人問題，我不能公私不分，換助理等於是對雲溪工作能力的否認，對她影響很大，何況她在工作上並沒犯錯，我沒理由撤換她。”

　　邵臣暮說得很有道理，他已經明確拒絕過雲溪，若雲溪還不肯放棄這段感情，那都是雲溪自己的事情。世界上並沒有規定，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你，不喜歡就該明確拒絕，這是對彼此負責。

　　“那臣暮哥你說，我們明天要不要去吃飯？我覺得既然雲助理都開口了，不去有點失禮，何況她畢竟是你的助理，以後還要一起工作，總不能因為這一件小事產生隔閡吧？”常攸想了想，無論雲溪出於何種理由，她既然主動邀請，若拒絕倒顯得他小氣斤斤計較了。

　　“嗯，晚點我再答覆她，你剛才不是想睡覺了嗎？走吧，我陪你回房間午睡！”邵臣暮起身拉起常攸，見常攸乖乖跟著他，被雲溪打攪的不悅心情，瞬間得到回升。

　　常攸不瞭解雲溪，自然無法揣測雲溪的心思，可邵臣暮跟她共處那麼多年，多少能猜透她心底的打算。其中一點常攸猜對了，雲溪至今沒能放下對他的感情，若說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邵臣暮倒覺得一般，雲溪的性格骨子裡就透著倔強不服輸，說是用情至深，還不如說她在跟自己較勁。

　　因為被他拒絕過，雲溪覺得自己被看輕了，這一點跟雲簡一模一樣，只是雲溪不會表現在臉上，雲簡卻是直截了當地採取報復。而且這種性格偏執得很可怕，如今他保持單身，雲溪就繼續追逐著他，要是哪天他有了愛人，雲溪又妄想從中作梗。

　　邵臣暮已經無法確定雲溪對他的感情，也許曾經真的愛過他，只是現在就不一定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雲溪輸不起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雲簡惹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他可從沒見過雲溪願意矮下身段，又是請吃飯又是賠禮道歉，就算雲溪願意，雲簡也低不下這個頭。所以這一次，雲溪的目的還是在於常攸吧？

　　邵臣暮輕拍著身邊已經熟睡的常攸，雲溪跟他相識這麼多年，也知道他從未對哪個人這麼上心過，就算常攸是男生，雲溪對常攸也許還處於猜測懷疑階段。約他們出去，只是找一個打探的機會，確定他對常攸的感情罷了。

　　無所謂，他會把常攸帶在身邊，容不得他人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