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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世求存/異世求存》第106章
第105章 番外之李定曦(一)

  20X7年1月4日

  剛剛看到Daren的回信,他看了我發去的資料,小曛這樣的情況他也無能為力。我謝過了他的安慰,但個中的傷痛除了親人,真的無法輕易言說。

  現在只慶倖當初聯繫他的事情沒有告訴母親,每次滿懷希望地嘗試,她都跟我說小曛一定會醒過來的,但每次我們失望而歸時,她受到的打擊都最大。

  看著她的頭髮一天天變白,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堅持多久,我幾乎已經聯繫過自己在學術界所有的舊識,一無所獲,真的好疲倦。

  20X7年1月7日

  那個女孩又送了鮮花過來,這麼多年了,小曛的同學還會經常來看望他,但她來得最多。

  我知道她一直對當年的事故心懷愧疚,但我不能責怪她,那個意外事故讓小曛變成這個樣子,他的同學都那麼自責,他們都是好孩子,我沒有辦法責怪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只怪命運無常,天意弄人,小曛一直是那麼好的一個孩子……

  20X7年2月1日

  我還是做了這個決定,給小曛辦理了出院手續,接到了我的實驗室。母親一直不同意,這麼多次的失敗之後,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妥協,但我寧可她什麼也不知道,這樣的決定還是我來做吧。我只告訴她我把小曛送到了英國,Lee在那裡會給他提供最好的療養環境。

  我已經決定了,如果最後的嘗試之後他還不能醒來,我寧可讓他結束這樣的生活。與其他這樣全身上下插滿維生設備、無知無覺地下去,倒不如我來結束這一切。

  媽媽肯定不會答應,但這一切真的夠了,無論對於小曛、我還是她來說,這樣漫長的、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真的夠了。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研究成果有一天會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做嘗試……但這真的是最後一線希望了,如果神佛有靈,請保佑他醒過來吧,他一直是那麼好的一個孩子,從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他還這麼年輕,未來充滿希望,人生才剛剛開始……爸爸,你要是在天有靈,請保佑我,也保佑小曛吧!

  20X7年4月18日

  Lee回來了,當年我和他大吵一架離開實驗小組之後,大家就再沒有聯繫,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又來中國。

  我有點混亂,這幾個月小曛的實驗計畫塞滿我的腦子,一直沒有進展我覺得自己的情緒也有些不對,助理今天的神情讓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我也需要調整一下,我答應了Lee的邀約。

  我們吃了頓飯,在我曾經領他去的那家餐館。現在他也不會像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明明黃皮膚黑眼睛,卻連中國話也說不好,筷子也不會用。

  看他熟練地跟服務員點餐,擺好餐具,我有點恍惚,突然想起了以前許許多多美好的時光,Lee第一次來中國的時候,小曛才六七歲,他自己一邊學漢語一邊還搗亂去教小曛,簡直教得亂七八糟,不過讓他給小曛做數學啟蒙倒是很成功,小曛後來一直很喜歡數學……算了,提這些做什麼呢,一切都回不去了。

  Lee讓我稱呼他Joe……我拒絕了,既然那些時光已經再也不可能回去,又何必再從稱呼上去維繫那些虛假的情誼。

  他知道了小曛的事情,想去看看,我同意了。小曛如果知道他來了,也許會高興的吧。

  20X7年4月19日

  今天心情很糟糕,什麼都不順利,排了長隊到加油站沒有油,我把車停在公用停車場,外面一直在下冰雹我卻沒帶傘,一切越來越反常,小曛的實驗計畫卻一直沒有進展,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堅持還是該放棄。

  Lee下午來實驗室看了小曛,我心情不好沒怎麼說話,他也沒說話,只仔細地看了小曛的資料,但我知道那沒用,我們一個導師,他認識的那些人我都認識,甚至那些領域同我沒有交疊的權威我都求助過了,沒用。

  20X7年4月26日

  今天收到Lee的郵件,我不知道他有什麼事不給我電話短信,竟然要用郵件聯繫我。他總是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做出種種我不能理解的事。

  他的擁躉總說那他成功的原因之一,也是他的人格魅力,我卻覺得他的人生太過一帆風順,他對一切都太缺乏敬畏,也缺乏約束,遲早會出問題,人總要敬畏什麼的,也許這種分歧早就決定了我們會分道揚鑣。

  他給我發了一個計畫書和一個申請表,我看了那個計畫書,Lee想邀請我加入這個計畫?

  這幾年我一直忙著小曛的事情,沒什麼時間去關注國際學術界,只知道他幾年前在N&S上發表了一篇關於SIRT1的論文,很是引起了一番轟動,自那之後他就聲名鵲起,甚至在非學術界都聲望頗高,葛蘭素想聘他去做顧問。

  這其實很好理解,SIRT1的研究一直以來都是熱點,畢竟關係生命壽命,會引起社會關注也是正常的。甚至許多報紙上直接以長壽基因來命名負責SIRT1表達的基因。

  我再次翻出Lee在N&S上發表的那篇轟動世界的論文,我承認,這是個了不起的發現,如果實驗資料都屬實,他確實在小白鼠身上做到了SIRT1的過量表達,延長了壽命,但是他們太著急了,一切負面效應和其他機理都未曾研究透徹就這樣發表出來,我怕會招致難以想像的後果。

  果然,他的計畫書裡竟然想在五年內就進行人體臨床實驗。這種跟基因表達有關的東西,對於農作物都有這麼多的爭議,他竟然想五年內想在人體身上實現,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說,生命科學是離上帝最近的學科,我卻覺得,我們站的地方離地獄也只是一線之遙。我們可以試圖觀察上帝做了什麼,卻絕不可以染指上帝的職責,這是導師生前告誡我的話,我一直記得。

  我給Lee回了信,小曛還需要我照顧,我恐怕不能參與這個計畫。我不會妄想說服他,他是個多麼偏執的傢伙,當年我早就見識過,我不打算白費這個力氣。

  他很快回了信,他說他馬上要離開中國,希望再見我一面。

  我直接刪掉了郵件,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知道他那可怕的煽動力,也知道他的固執,我不會被他說服,更不想當面同他再次爭執,我們有不同的信念,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沒有必要再有交集。

  20X7年9月6日

  我得承認,Lee的計畫雖然異想天開,卻給了我靈感,天氣非常糟糕,接連下了幾個月的暴雨,街上到處都是積水,但這絲毫不能影響我的心情。

  我想我大概找到了小曛醒來的一線希望,這麼多年,我沒想到,最終我竟然可以憑自己所學讓小曛醒來,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將這份希望握在了手中。

  這中間還需要許多步驟與反復試驗才能放到小曛身上,也許這一切需要的時間會很漫長,但至少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定會恢復到他出事之前的樣子,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20X7年9月8日

  我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小曛那邊可能會有好消息,自從小曛出事之後,她就回了家鄉那個海邊小縣城,不肯留在這邊。

  我知道她沒辦法放下爸爸,那裡畢竟是他們相識相戀的地方,她總覺得爸爸一個人在那裡很孤獨,想多陪陪他,之前她也不過是要照顧小曛才過來的。

  母親聲音聽起來那麼高興,我覺得非常愧疚,小曛出事之前,我一心撲在研究上沒什麼時間陪她,小曛也一直念書不能經常回家,小曛出事之後……她就更沒什麼時間好好放鬆一下了。

  我想,這邊的實驗一旦有進展我就回去陪陪她,給爸爸上柱香。

  20X7年9月11日

  航班取消了……我簡直難以置信,居然那個海邊的省會城市會在風暴之後被海水倒灌,連機場都淹了。

  我瘋狂地給母親撥電話,但一直無法接通。

  機場滯留了許多人,不只那個城市,許多地方都被接連的暴雨影響,航班無法起飛,我看著外面沖刷著玻璃的雨水,心中一片焦灼。

  20X7年9月12日

  萬幸,當局的反應還算及時,母親給我打了電話,她已經在臨時安置點了,一切還算順利,只是暫時交通不便,我也沒辦法把她立即接到身邊來,她還笑著安慰我,水退了就好了。

  我一時也不能回去,那邊大概是公共電話,我問了母親一些詳細的情況,後面的人都在催促,那邊是災區,我一時也不能趕過去,只能關注最新消息天天等她電話了。

  20X7年9月14日

  我本來以為水退了就好,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那邊居然在災後爆發了一場大型的流感,今天沒有接到母親的電話,我簡直心急如焚。

  實驗室的事情我已經暫時安排助理處理,一切實驗計畫都暫定,我已經以個人身份向丘教授申請,跟他一起作為專家組成員立即去災區。

  這個時候我實在覺得自己分.身乏術,無法兩頭兼顧的情況下,小曛這邊的實驗計畫我只能暫停,等那邊的事情結束再繼續。

  20X7年9月29日

  最近實在太疲倦,每天倒頭就睡,幾乎沒什麼時間紀錄。

  形勢很嚴峻,已經有幾十起死亡病例。我也沒想到現在的病毒變異這樣迅速,我看了丘教授他們部門的資料庫資料,短短的時間內,基因鏈簡直變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們一直有詳盡的紀錄,恐怕很難知道這種病毒同十幾年前引起全國範圍內流行病大爆發的病毒之間的關係。

  專家組大部分人忙於疫苗制取,我幫不上忙,只能在這種追根溯源的工作上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只希望能對他們的工作有所幫助。

  還好母親安然無恙,爸爸一定在天上保佑著她吧。

  20X7年11月9日

  試劑今天終於提取出來了,如果一切順利,我大概很快可以進行測試實驗。

  其實我做的工作同Lee的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他的試劑旨在刺激SIRT1的基因表達,而我的試劑更具有普適性,我希望它能促進表達自我修復與自我淨化的基因。

  一個人類細胞的DNA長度就有1.8米,但事實上其實被表達出來的部分只是其中的百分之幾,我曾經在年輕時候猜想過其餘那些基因的作用,在導師的幫助下進行過一些探索,發現一些有意思的基因片段。

  那些一度被大家認為是冗餘的未表達基因是幾百萬年甚至上億年的漫長進化歷程留下的禮物。我甚至在其中發現過一些同個別真菌相同的片段。

  生命的進化是為了適應環境,更好地生存,在自然激烈的競爭下,生命很少進行無意義的行為,尤其是那些需要消耗能量與物質的無意義行為。我曾經思考過,那保留這些冗余基因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答案,直到我意外在培養皿中看到本該吸收可見光的綠藻,在培養皿底部漸漸變成了紅色。在環境不同的時候,連藻類這樣低等的生物都會選擇性地進行不同基因的表達。

  我那個時候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些冗余基因完全看作一個備選的方案庫,我們的身體會依據外界環境從這些冗余基因中選擇合適的方案進行表達。

  有的基因因為在進化史上離我們時間久遠,漸漸地,就像沉入資料庫深處的東西,我們在一般的變化環境中總是難以去觸及它。我相信,一旦你找到那個正確的開關,哪怕塵封億萬年的基因片段也會再度重見天日。

  我的博士論文是這個課題,但當時時間和精力所限,我並沒有進一步探索下去,後來同Lee的合作後期中,我們有探討過一部分,最後因為我們的分道揚鑣而不了了之,我回國之後不久,小曛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個事情就再也沒有進行下去。

  但我可以確定,自己的理論是正確的,至少博士期間我已經驗證了部分正確性,Lee在SIRT1的刺激表達上給我提供了思路。很多動物在身體受損之後都有自我修復的機制,而我想打開的,正是人類身體內這部分基因上的鎖。

  而我找到的這種試劑,正是這把鎖匙,它甚至更具普適性。在藍藻基因表達變化的這個過程,我發現了大量特殊的物質,這些東西正是這種試劑的主要成分。提取這些試劑的靈感完全來自於Lee的實驗室。

  它能促進生命體表達最適合、最需要的基因,如果一定要說給這種基因試劑命名的話,我想它應該叫適應劑A,因為它正是為了讓生物適應環境而存在。

  對於小曛的情況,目前沒有任何醫學手段可以修復那些受損的神經細胞,就算是最先進的技術,也只能保證他的身體狀態永久地停留在現在這樣。

  適應劑A應該能刺激他身體內的自我修復基因,許多動物身體自我修復之後甚至狀態甚至更勝從前。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新生的細胞活性甚至會恢復到沒有受損之前最好的時候,小曛的生命特徵同事故之前相比,不會有任何改變。

  如果一切順利,小曛真的有希望可以健康完好地醒過來,老天保佑一切順利!

  20X7年1月26日

  今天是春節,可惜就算是在北方這個冬天也十分溫暖,我連羽絨服都不想穿,如果不是母親一定要讓我保暖的話,更別說下雪了。

  這是個溫暖的春節,我和母親一起到冷凍室看了小曛,他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和從前沒有半點差別。

  在把母親接到身邊時,我就已經告訴了她自己的計畫,她沒有反對。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實驗順利,小曛的醒來只是個時間問題。

  20X8年4月2日

  天氣越來越熱,南方的乾旱已經持續了許久,我覺得反常的不只天氣,還有人心!

  我不知道為什麼短短一年之內這種S針劑竟然會作為保健品在市場上暢銷!大家都瘋了麼?!基因相關的注射藥劑難道不應該謹慎再謹慎麼?這麼短的時間,竟然比Lee的計畫書上的時間還要短得多!我簡直懷疑他有沒有完成人體臨床實驗。

  我投給雜誌的反對論文都被退回,在自己的博客上發表的言論也頻繁遭到攻擊,甚至我還給最不想打交道的一些機關部門投了意見,但都石沉大海,我不明白,這個社會怎麼了?這樣可怕

  天氣很熱,連續許多天出現黃色預警,我卻覺得心中一片冰涼,我知道,有什麼事情正在失控,我看到了,我卻沒有辦法阻止。

  20X8年7月17日

  鋪天蓋地都是S針劑的消息,甚至蓋過了南方的災情,我不明白,這種連隱患都無法探知的針劑為什麼會引起這麼大的追捧。

  Lee居然還以華人的身份代表了葛蘭素同國內的藥廠合作生產,更讓我沒想到的是,S針劑那種離譜到堪比鑽石的價格竟然會賣到脫銷,竟然也會有國內的同行知道我與Lee同門來走我的門路,想搞到一些S針劑。

  也許是我太冷酷清醒。

  上古年代,那些傑出的帝王,人中龍鳳,不也堪不破生死,為了長壽或勞民傷財或尋仙問道?

  如今的生活水準已經遠超當年,S針劑的廣告上直接寫著“幫您實現一個帝王也不曾實現的夢想。”

  我只能苦笑,的確是啊……那些皇帝們,想要長壽的,反而因為胡作非為而白白折騰掉自己的壽數,S針劑副作用不說,但起碼在延長壽命上,至少比那些道士們煉的仙丹要靠譜。

  20X8年9月12日

  除了越來越普及的S針劑,這個世界看起來依舊沒什麼變化,其實一切都在飛快變化,油價越來越高,物價飛一樣地上漲,天氣越來越反常,去年這個時候連天暴雨,今年卻滴雨未下,食物價格漲到母親連做飯買菜都要仔細斟酌。

  我常常想到那個溫水煮青蛙的故事,世界在飛快地一點點變化,我們這些在溫水中的青蛙一直麻木地忙碌著,未曾察覺而已。

  等我察覺的時候,我自己已經陷入了經濟危機中。

  如果不是有之前在國外的專利收益支持,只怕我這間小小的私人實驗室再沒辦法運營下去。為了維持實驗計畫,不得已,我只能辭掉了兩個助理和其它的後勤人員,賣掉了一部分設備,只留下了跟著從國外又回到國內的Lily和一個上了年紀做衛生的阿姨。

  我再次收到了Lee的郵件,他承諾的豐厚待遇確實讓我動心了一瞬,也許他是收到了什麼消息想幫幫我,也許他是看在小曛的份兒上,我思索了一陣,最後還是刪掉了這封郵件,或許,我還保持著所謂“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天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還可以堅持,就絕不會向自己不承認的理念妥協。

  20X9年2月8日

  這天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春節剛過,哪怕是為了維持實驗,縮減資金,節日的氣氛在我這個小小的實驗室裡也依然存在。

  Lily在牆上貼了倒著的福字,寓意福到,每個門上都貼了紅色的對聯,甚至辦公桌上還擺了紅色衣服的招財貓。她甚至還細心地給了我一個紅色的小掛件,說是個護身符,可以祈福保平安,我謝過了她,順手掛在了辦公桌旁邊的牆上。

  回過頭來,我卻意外地在這片紅彤彤的氣氛中看到幾個一身綠色衣服的人。一片紅中幾朵綠,有點喜感。但我的第一反應卻是,麻煩上門了。

  但這位上門的葉上校卻讓我一改對那些部門機關的浮誇印象,也許是因為他出身軍旅,說話辦事更加直接俐落?

  至少我願意相信他的陳述,卻不會願意跟那些官老爺們打交道。我後來才知道,這位葉上校竟然同我還是校友,我們竟然還是同屆。或許我們都是有相同信條的人,都相信“行勝於言”,所以才能在初見面三言兩語間就建立起信賴。

  他的來意非常簡單,他期望我加入一個專家小組去研究一個病例。

  我很坦誠地說,自己的專業是生物,攻讀的是基因工程的博士,從他的描述來看,他或許需要的是一個流行病學的專家,那些症狀同前年災區的流行病有些相像,我可以推薦丘教授給他。

  他的神情卻非常慎重,我看到跟著他的幾個士兵分別移動到了門口、視窗,氣氛一樣子緊張起來,讓我覺得十分不舒服。

  然後他向我說了一件讓我震驚不能語的事實,這個病例感染那種病毒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潛伏時間異常地長,爆發得異常地快,家人送到醫院時明明已經停止了呼吸,當時也搶救無效,但最後奇跡般地,這個人活了下來,只是以一種十分可怕方式活了下來……

  我聽完他的病情描述之後,忍不住荒謬地問了一句:“The walking dead(行屍走肉,或者喪屍)?”

  更可怕的是,這並不是唯一一個病例,這位葉上校抱歉地向我解釋,因為保密條例的原因,他不能向我出示任何書面的材料。他說,他可以以他自己的人格和帽子上的徽章向我擔保,他陳述的都是他親眼所見的事實。

  我一時陷入沉思,喪屍的存在一直在學術界也是有爭議的,但的確有人從理論上驗證過,當人體的大腦消耗降到最低時,的確可以維持那種詭異的狀態,但最需要關注的其實是另一個可怕的問題:“這種狀態,有傳染性麼?”

  畢竟,無數的電影、電視劇中,這種可怕的災難都會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很多時候,看似荒謬的藝術作品中,也許包含著部分真實的猜想。

  但這位葉上校卻沉默了,他的答案是不能確定,還需要進一步確認,他希望我能加入。

  我徹底不明白了,我直接告訴了他,如果說這是那種病毒的一個變種,那也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研究範圍。也許在外行人看來,搞基因工程的和搞病毒研究、流行病傳播研究的都是一夥人,事實上,我們離得十萬八千里。就算是做流行病學的和做病毒研究的領域也相差甚遠。

  我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想告訴他,這個事情我無能為力,或者婉轉點說,我有心無力。

  他最後無奈地向我扔下了一枚炸彈,那些病例之前都注射過S針劑,而葛蘭素公司的高層已經秘密地被A國情報部門監控了起來,但沒有用,他們自己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更沒有應對的方案。

  突然間,我突然想到當年導師那個忠告的下半句,如果你們擅自涉足上帝的禁區,就要做好承擔上帝報復的準備。

  全世界到底有多少人注射了那個該死的S針劑,就是那個賺得滿盆滿缽的葛蘭素公司自己都不知道吧,上帝的報復真是應了那句話:“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葉上校的口氣非常誠懇,我的確是當時為數不多堅決反對推廣S針劑的人。可是我只是基於自己的準則反對這樣推廣一個未知的基因產品,我當然不可能預見到這麼可怕的後果,否則,我也絕不會讓Lee這樣胡作非為,不只為那麼多生命,就算只是為了導師的身後清名我也會堅決地清理門戶。

  我懇請他給我幾天思索的時間,我需要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個問題,畢竟如果參加這個小組,母親怎麼辦,小曛怎麼辦,這都需要我仔細想想。

  葉上校的確非常有誠意,他告訴我,現在在一個代號叫“曙光”的基地,他們已經成立了這樣一個小組,完全由軍方的人組成,他承諾會在研究上給予我最大程度的信任與自由,我完全不必擔憂有人會指手劃腳。

  我看了他出示的實驗室條件,確實非常不錯,已經和我在A國念書時的實驗條件差不多了,這個曙光基地,也真不簡單。

  他甚至告訴我,曙光基地願意提供給小曛更優良的冷凍地點,母親也可以在那裡安置下來,在小組研究攻關之餘,他們可以讓我進行小曛的實驗,只需要最後的成果基地有優先應用權就行。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被打動了。

  我的研究方向與Lee的完全一致,只是他後來轉向了SIRT1,我先是一直沉迷在冗余基因的問題上,最近才有了適應劑A的想法,他帶來的問題,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而新奇的挑戰。而且從道德上來講,Lee的失敗其實也是我的失敗,是整個基因工程界的失敗,我們都有責任有義務去修正它。

  另一方面,我知道,物價依舊瘋狂上漲的現在,我那點資金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我當著這位葉上校的面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問她願不願意換個環境生活,更簡單一點的。

  母親上了年紀,卻似乎更有一種歲月沉澱的智慧,她沒有問我發生了什麼,只靜靜思索了一會兒,問我是不是小曛也可以去,我說是,她就說好。

  我掛了電話,向葉上校點點頭。

  他真是有備而來,不僅有誠意,功課做得足,連掏出協定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快。我簽完那一摞協議的時候手都有些酸,我沒有逐字逐句去讀那些條款,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們成功了,葉上校將來的位置不會低,我自然不會被虧待,如果我們失敗了……一切也不用再談。

  是的,我們,現在我也已經上了曙光基地這條船了。縱然我不懂政治,不懂那些體制裡的條條框框,從葉上校急迫的態度中,我也嗅出了什麼,只怕,不只一個曙光基地有類似的計畫。而從這位葉上校的談吐信念中,我願意選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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