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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世求存/異世求存》第65章
65、成熟與挫折

  三位阿帕聚在央阿帕的木屋中,大家各自盤膝坐在地上。李識曛和白對看一眼,最後還是由白來把整個情況分說清楚。一是白畢竟是山谷裡的人,對情況更為熟悉瞭解,也對各方面的部署更為清楚,二來,李識曛始終覺得這樣的場合,由自己來解說不大恰當。

  白口齒清楚,思路也清晰,緩緩地把樅樹減產和大雪季的可能性說了,再解說了他和李識曛丈量山谷面積、估測樅果產量的事,最後又分說了穀裡每日樅果的消耗,得出只能支持八十天的結論,有理有據。但是,白最後又補充道,現在樅果採摘還些時日,外面雪季也尚未真正到來,準備的時間還是有的,但是也不多了。

  三位阿帕沉吟半晌,對視了一眼,契阿帕率先開口道:“往年我們在北方冰原,也是等到那裡開始落雪了往回遷,但今年,北方的冰原雪落得格外早,所以這才提前了回來。恐怕,雪季也會提前到來。”

  擎阿帕歎息一聲:“東邊今年不怎麼太平,我怕有事,所以也提前回來了,”他苦笑道:“這樣看來,還好提前回來了。不過,最近打獵隊一直在行動,收穫還是可以的。只是,雪原上的獵物本就不多,只怕打獵範圍小了沒有什麼收穫。”

  央阿帕微微皺眉:“唉,雪季長,樅果又少了。”

  契阿帕和擎阿帕對視了一眼,然後擎阿帕跟央阿帕說道:“我和契各自領一隊人去打獵吧,這樣也能收穫得多些,山谷裡的事,就又要託付給你了。”

  白似乎開口想說什麼,契阿帕揮揮手制止了他:“這次打獵不同以往,去的地方遠,我們不會帶上任何一個沒過儀式的人。你,就留下來吧,好好照顧你阿姆他們。”

  李識曛聽得暗暗心驚,為什麼聽起來兩位阿帕對於這次的遠端打獵這樣的悲觀?竟然連阿姆和快成年的孩子都不帶,他們……這是要去搏命嗎?

  兩位阿帕臉上神色鄭重,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白卻不是能輕易被說服的人:“阿帕,我早就已經到了可以通過儀式的時候了!我可以打獵的,帶上我!”

  契阿帕根本不為所動:“帶上你?你在雪原打過幾次獵?儀式沒過就是沒過,別說了!”

  白還想說點什麼,擎阿帕一巴掌狠狠拍到他肩膀上:“臭小子,如果不是你自己離開山谷,早就通過儀式了吧,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好好照顧你阿姆她們。”擎阿帕雙手突然用勁捏住白的肩膀,琥珀色眼睛鄭重凝視著白的雙眼,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說道:“別讓我們在外面還得牽掛著谷裡,白,你已經長大了!難道,連這麼點事也做不好麼?”

  白苦笑,他當然知道這是兩位阿帕一片拳拳的愛護之心,可他不只是像一般的毛頭小子那樣,渴望證明自己,他當然更不會被阿帕的這一點小小的激將法所動。

  他是真心覺得自己加入兩位阿帕的隊伍更能發揮作用,對於自己打獵的本事,在南方他連暴龍都敢挑釁,當然是有自信的,可惜似乎兩位阿帕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

  一時半會兒的他們恐怕就要出發,他來不及向他們證明自己的能力可以勝任,也不能辜負了長輩的好意,更不能讓他們出門在外還要為山谷裡的老老小小操心,這一點事,他責無旁貸。

  李識曛在旁邊看得有些緊張,白的神色和三位阿帕的神情他都沒有錯過。三位阿帕都不同意白去,但白十分固執,一開始就不樂意,李識曛知道白的天賦,打獵什麼的,設伏、戰鬥,他是很擅長。可是李識曛覺得一個團隊中更重要的是整個團隊的合作,也就是整體資源的整合利用。

  兩位阿帕的隊伍都是多年磨合、素有默契,白去了,大家一時半會能不能採納他的建議還兩說,而且整支隊伍的默契也許還要重新磨合,他們去的地方,看兩位阿帕的神色,顯然並不輕鬆,一點點問題可能都會引發不測,白的加入,風險還是太高了些。

  哪怕當年他自己和白,只有兩個人的合作,也用了很長的時間來磨合,這才培養起了默契。

  又或許李識曛私心裡不希望白去冒那未知的危險?他伸手拉了拉白的衣衫,白回頭看了李識曛一眼,最後一點動搖也消散了。

  他回過頭來對兩位阿帕說:“阿帕,你們放心吧,我會幫著央阿帕的,樅果的採集你們不用擔心,我們都會做好的。阿帕們在外面,也要小心,注意安全,有沒有獵物不是最重要的,我和阿姆們都在穀裡盼著你們安全回來。你們回來了,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李識曛亦點點頭,無論如何,他在這裡也會幫著白處理好這些份內之事,不僅是因為山谷裡大家救了他還待他這麼好,這裡還是白的家鄉,是他們目前的庇護所,再怎麼樣,為了齊心協力、群策群力地度過這個嚴冬,他也會盡力的。

  兩位阿帕打獵是一個方面,更多的,李識曛覺得自己和白討論一下,也需要整理一下有沒有別的開源、節流的方法。

  或許兩位阿帕最開始只是想找個藉口勸住白不要加入隊伍,所以給了個讓他協助央阿帕的理由,但顯然白和李識曛都把這當成了一件重要的工作來做。

  最後兩支隊伍的行動方案已經確定,兩邊分開行動,帶的都是最有經驗的獵人,別說白了,就是勇和肖都沒能跟上隊伍,官方說法還是那一個,沒過儀式,你們說什麼都白搭。

  他們當晚就出發了,李識曛和白迅速體現了兩人的執行力,在問過了阿姆們需要準備的東西之後,在阿姆們各自準備的東西之外,李識曛和白討論了之後,又詢問了央阿帕,按照雪原上可能遇到的緊急情況,給兩位元阿帕各準備了一個應急包,正好讓阿姆縫成個褳褡的樣子,就算突然情況下需要變化形態也不會遺失。

  兩支隊伍的離開,讓山谷裡一下子少了主心骨,只剩下一些老弱雌性和十來個沒過儀式的年輕雄性,他們現在都是穀裡的主要勞動力了。

  對於山谷裡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李識曛列了一個長長的單子,核心思想就是兩個,如何開源和如何節流。

  開源無非就是那幾個:確保樅果的正常收穫;尋找別的食物來源。前者如何有效地利用谷中的人力資源,如何確保採摘的時機都需要進一步的工作,後者,山谷中這麼溫暖,李識曛相信總有可以種植或者養殖的東西,但這種短週期內、沒有反復試驗過的運作,他並不是特別有把握。

  而節流嘛,李識曛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寒冷的季節裡,其實身體進食轉化成的熱量絕大部分都是消耗在了抵禦寒冷上,如果周圍足夠溫暖,需要的食物自然也會減少。

  當然,重中之重還是開源。組織好樅果的正常收穫,尋找新的食物來源,都非常重要。

  山谷裡儲備食物的地點李識曛看過,是南面雪峰裡的雪洞,常年冰凍,就是個天然冰箱,食物保存在裡面,度過雪季沒什麼問題。所以樅果和其它食物的保存沒有什麼困難。李識曛的工作重心還是放在了開源上。

  而且白察覺到,現在山谷裡的氣氛都有些惴惴不安,兩邊的首領並沒有什麼保密的意思,資訊都非常公開透明,大家都知道大雪季要來了,而樅果數量比去年少了很多,兩邊的首領都帶著最精銳的人馬出去尋找食物,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返回。

  白意識到,這種情況下,要安撫好大家的情緒,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來才好。另一方面,山谷中現在力量薄弱,又是雪季來臨之前,這種敏感的時候,也有必要加強安全工作。

  這就像在打獵中遇到的獵物,獵食者永遠更傾向於捕殺更惴惴不安的獵物,因為它們總是會因為慌亂而自亂陣腳,更易捕獲。反過來說,要戰勝這次的大雪季,首要的也是要讓大家不慌亂,要有信心、有秩序。

  李識曛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傢伙在人群中也是非常特殊的那一類人,天生能察覺出平靜事物底下的暗湧,更善於捕捉人群的情緒,更擅長影響、掌控甚至是改變這種情緒,甚至他憑野獸一樣的直覺做出的判斷竟然也相當準確。

  又或者是兩位阿帕的離開和他們離開前也不是藉口還是囑託的話讓白一下子成長了許多,至少現在他更願意站在整個山谷的角度來思考問題,而不僅僅只再考慮他和李識曛、還有他的親人。所以他才能更多地關注到大家這種情緒上的變化。

  反正工科生李識曛表示,他最近腦子裡都在轉著怎麼具體安排採集和開發新食物來源上了,真沒怎麼注意到山谷裡的情況,但白這樣一說,李識曛平時留意了一下,確實是這樣,而且在年輕人當中特別明顯,不時可以看到他們惶惶不安地討論著什麼,全沒了前一陣測量面積時的歡快輕鬆。

  至於白的變化,李識曛覺得,男子漢至少要勇於承擔責任,這種轉變也是成熟的標誌之一吧。真正的男人都勇於承擔責任,面對困難,也正因為這樣才會讓周圍的人覺得可以依賴可以信服,或許這才是男人真正的魅力所在?李識曛側頭看了看旁邊認真思索的白,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全力以赴的時候,確實挺帥的。

  相比于白的敏銳洞察,山谷裡其他年輕沒經過啥考驗的年輕人更顯得慌亂一些,央阿帕他們那樣本來就留在山谷中的老人,似乎見慣風雨,該幹嘛幹嘛,研究紀錄、做飯、帶幼崽、準備衣物,都是處變不驚的。

  藍阿姆玉阿姆這些雄性外出打獵的雌性,在隊伍剛開始離開的時候略微黯然了一下,這幾天也已經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了,組織打掃雪洞啦,整理庫房啦,準備採摘樅果,總之有條不紊。或許他們也不是不想念自己的親人,但是他們更懂得在親人不在身邊的時候如何處理好一切事務。

  所以,李識曛和白對視了一眼,首要讓年輕人的心安穩下來,他們才應該是工作中的主要勞動力,安定下來,甚至激發出熱情來,投入工作才能有更高的效率。

  關於這件事,白和李識曛討論過,不過這些人基本都是他的幼年時的玩伴,大家感情在那裡,他從小的表現自然也讓大家比較相信他是個有辦法的人,總體來說,難度不算大。

  白的做法真是簡單粗暴直接有效,他先把這些人叫到了一塊兒,說了一下最近的事情,直接點名說某人你怎麼一聽大雪季就失魂落魄的,多大點事,你看阿帕阿姆們都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怎麼你還不如個上了個年紀的人。然後集體批評,最近大家表現都不怎麼好,阿帕們把責任交給了我們,當然不能這樣下去!我們現在可是谷裡的中堅份子,更應該承擔起事情來。

  白先是鼓勵一番,大家看,我們現在預計有這麼多樅果可以收穫,可是如果乾得好,應該可以多收的,而且,除了樅果,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其它可能的食物來源,大家都好好想一想,說出來一起討論下。

  年輕人們面面相覷,顯然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平時族裡說話拿主意的都是長輩,他們確實也沒什麼機會發表意見。然而這個年齡,正是思想最活潑的時候,也是最容易受到周圍氛圍感染的時候,狼族的種族秩序、虎族的懶散隨性在他們身上空前的弱化。

  另一方面,他們互相之間都非常熟識,也沒有長輩在場,這件事又確實挺重要,自己要是說出來還可以在同齡人中表現一下,而且就這麼說說,和平時大家聊天說話也沒啥差別。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在白的組織鼓勵下,馬上大家就熱火朝天地討論開來。

  李識曛在旁邊默默在心中比了OK,這些人當然沒經歷過了,這在後世叫做頭腦風暴,往往在這種看似無序的討論中,會打破藩籬,打破桎梏,讓人的思想空前活躍。

  李識曛自己當然會有些主意和想法,但他對於雪原的環境根本不如他們熟悉,如果由他逐個去詢問收集資訊,何等沒有效率。這樣的討論中,年輕人的思維比較放得開,他們從小又在這裡長大,資訊交流、思想碰撞之下,總會有些想法出來,李識曛收集整理之後,白自然也會拿定主意如何去引導。

  而一旦討論出方案,這是所有人都參與進去之後的決策,大家一般都會比較投入執行,一旦有事可以做,一般人的注意力都會轉移,自然不會去想那些讓他們惴惴不安的事情。

  結果,李識曛還真聽到幾個有意思的觀點。

  比如勇,他自己的阿姆每年就負責採摘樅果,對於什麼時候的樅果可以採摘、怎麼採摘更利於保存,經驗十分豐富,勇自己居然也能說得頭頭是道,參加過採集的阿澈也點頭稱是,還補充了些意見。李識曛也第一次知道,原來採摘不當不僅會影響果子,還會影響樅木。

  雌性裡面也有思維跳脫的,阿滿就說,看到山谷裡的鳥兒和小動物們都在採摘樅果,是不是可以在它們吃掉以前就採摘呀,這樣會不會得到更多的樅果?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下來,李識曛在一旁默默分條記錄,最後交給白匯總,大家再來討論可行性問題。

  李識曛覺得倒是有幾個靠譜的,比如阿滿說的提前採摘的問題,據他所知,有的果實如果提前採摘是會口感不好,但並不會損失營養和能量,甚至可以用一定的手段進行催熟,這樣的確可以避免動物鳥類食用的問題。

  勇所說的那些關於採摘的經驗方法,李識曛覺得完全可以來個崗前培訓,以免因為不熟練造成採摘上的損失。至少目前為止,關於採摘樅果的調度、培訓、樅果的採摘量提升上,也提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李識曛這樣想著,卻看到有個臉生的雌性有話要說,似乎又止住了?他正想問呢,卻被旁邊白的詢問打斷了,直到會議結束也沒再想起來。

  至少這次討論結束的時候,年輕人們的眼神不再茫然,是啊,山谷裡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還得依靠他們來支撐大局,而且今晚上白總結了大家討論後拿出的方案和計畫,雖然都是些簡單的想法,但可執行性強,都一步一步有條有理,思路清晰,誰都可以看得出執行之後的預期結果,心中有底,自然就不慌亂。

  首先,年輕的雄性們排了三個班,白、肖、勇分別領隊,輪流巡視穀口周邊,一是關注外面的天氣,收集雪季到來的信號;二是排除一切潛在的隱患,尤其是在阿帕他們都不在,穀中力量空虛而外面也是氣氛緊張的時候;三是看阿帕他們的隊伍多久回來,如果可能幫上忙,到時候迎一迎也是好的。

  考慮到大家都是人形,不能像獸形那樣用聲音來遠遠聯絡,李識曛給大家分發了樹枝做的小哨子,緊急情況下,哨聲比叫喊聲傳得要遠些,也不容易引起誤會。

  然後是關於採摘訓練的,山谷中固然已經有許多熟練的阿姆們,但年輕人覺得自己應該做得更好才對,往年參加過採摘的細心雌性阿澈來負責這項工作。

  最後是關於提前採摘的可行性的,白直接交給阿滿和李識曛負責,他倆一個出了這個主意,一個看起來似乎對這個主意很感興趣,而且總是有辦法想到出人意料的事。

  李識曛覺得這個提前採摘在現代的時候可以催熟,但是似乎也跟果子的種類有關,這個可行性問題,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諮詢一下央阿帕,畢竟他作為族中的長者,經驗智慧都更豐富。他同阿滿討論了一下,兩人都同意先去找央阿帕,阿滿似乎有什麼煩惱的事要找阿澈,兩人便商量由李識曛先去找央阿帕,別的事明天再討論。

  而白也需要去跟央阿帕和兩位阿姆溝通一下這些年輕人的行動問題。兩人便並肩向大木屋走去。

  默默地李識曛想到央阿帕就有些疑惑,這整件事裡面,年輕人的迷茫、白的組織,好像央阿帕完全沒有插手,要說央阿帕那麼睿智的人完全不知情,李識曛是不相信的。他似乎更像是將這件事完全放手地交給了白,藍阿姆和玉阿姆也默契地沒有干涉,好像,大家默認了讓年輕人自己去摸索?

  不知怎麼地,李識曛想到了大瀑布旁邊學飛的翼龍幼崽,大翼龍在幼崽長到一定年紀便不會再管,它會默默地蹲在巢穴一邊靜靜地觀察著,無論幼崽再怎麼鳴叫喊餓也不會理睬。勇敢的幼崽會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它會主動探索著使用自己的膜翼,躍下高高的巢穴,最後巢穴中只剩下膽小不肯動的幼崽,大翼龍會無奈地鳴叫一聲,一把將幼崽掃出巢穴。

  看起來殘忍,其實也是一種無奈,因為生活中的艱辛與磨難總有一天幼崽們要自己去面對,不如在還可以教導的時候,讓它們早早面對、早早碰壁。

  是不是這些惶恐不安的年輕人們也如同那些即將飛出巢穴的翼龍幼崽一樣呢?阿帕阿姆們看到了他們的不安,卻沒有出面來安撫,只是靜靜看他們自己如何去面對。白,算是初步交了一張滿意的答卷吧。

  李識曛暗暗推想,要是白沒有主動地邁出這一步,也不知央阿帕是不是會像大翼龍一樣將幼崽掃離巢穴,逼著他們自己去面對困難呢?

  果然,央阿帕已經早早盤坐在地面上,含笑看著他們,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來。

  李識曛和白對看了一眼,白也含笑坐下,李識曛微微點頭致意以後也在白的旁邊坐下來。

  白先緩緩交待了今晚大家討論的結果,然後看向央阿帕:“我們大概想做的就是這些,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央阿帕滿意地點了點頭:“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去跟你阿姆們說吧,他們會支持你的,大膽地去做吧,孩子們,我們都在你們身後。”

  那雙慈祥目光中似乎暗含某種讓李識曛心驚的東西,那是一種為了保護某些東西豁出去的決心,然而這慈祥目光中的溫暖與慈愛又幾乎讓李識曛覺得自己剛剛的判斷只是種錯覺。

  白無奈地看著出神的李識曛,輕輕推了推他,才輕聲說道:“我先去找阿姆了,你跟央阿帕繼續聊吧,等會兒回去見。”

  李識曛點點頭,轉過頭來,央阿帕又恢復了一貫和煦的微笑:“怎麼?是關於提前採摘的事?”

  李識曛猶豫一下,還是直接說出來:“是的,我的家鄉有的果子可以提前采,有的不可以,這個樅果之前有試過麼?”

  央阿帕笑笑道:“你們呀,自己去試試不就知道了麼?”說畢,央阿帕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李識曛:……

  他曾經強烈懷疑,像契阿帕那麼正經、擎阿帕那麼豪爽怎麼可能教出個腹黑有時候還促狹的老虎來,現在,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答案。

  吐槽歸吐槽,但該問的還是要問:“山谷裡有沒有什麼生長比較迅速又能充饑的食物呢?或者生長比較迅速的小動物?”

  這些東西他一個剛剛到山谷的人,真是完全不瞭解,哪怕他知道種植、養殖更能穩定地提供食物,種植什麼品種、養殖什麼品種他又怎麼可能知道。

  央阿帕不知道李識曛的意圖,但看他的神色鄭重,央阿帕便開始細細地介紹山谷裡可食用的動植物來。

  聽完之後,李識曛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就算早就知道種植和養殖並非一朝一夕能成的,李識曛還是覺得非常失望。就算是在四季如春的山谷裡,這些植物也依然遵循著生長規律,沒有什麼一月一長的神木神菜,就算是經常食用的那些菜,在雪季中也會被吃完,來年才會再發芽生長。山谷裡大家誰也不會收集那些種子,都任由它自己掉落生長。

  至於動物,這些動物都在春季性情、交.配,產崽,就算可以通過餵食讓他們加速繁殖,但是供山谷裡這麼多的人,要繁殖多少代之後才夠呢?

  這一刻,哪怕是腕龍小姐就在身邊,就算他當時採集了那麼多可以種植的種子,別說遠水解不了近火,就算有那些種子在手上,他來得及種下收穫嗎?

  而且,人類歷史上那些種植、養殖的優良物種都是經過了上萬年的選育,什麼樣的運氣可以讓李識曛就遇到這樣一個優良的物種,週期短、易成活還產量高,就算這些都滿足,他又上哪裡搞那麼多的種子,或者是初生代的動物呢。

  時間,還是時間問題!

  至於其它的、未被山谷發現的可食用動植物,李識曛默默苦笑,白虎的族群在這裡盤踞那麼多代,經歷過多少雪季,饑荒發生過多少次,最開始連樅果的可食用性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摸索出來的,怎麼可能搞不清楚山谷裡所有東西的可食用性呢。

  李識曛告別了央阿帕出來,沒有直接回到住地,而是熟練地攀爬到了一棵樅樹上,摘了最大的一枚略青澀、快成熟的樅果,這個果子的個頭有乒乓球大小,已經是這個果樹上最大的之一了。

  他深吸了口氣,再次去往山谷北面的石屋,向做飯的阿姆要來了一枚去年採摘的成熟的樅果。

  回到了石屋中的時候,白大概因為要去兩個阿姆那裡逐一交待,又或許阿姆們也有話同他說,他依舊沒回來,李識曛默默地換上明亮的火把,掏出自己的瑞士軍刀。

  他默默地觀察了這兩個果子,首先,兩個果子一上是褐色,一個是青色,大小卻差不多。可惜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因為那個舊果子已經乾癟了,提前採摘明顯地從個頭上來看,對產量就是有影響的。

  李識曛打開青澀果子外面的果皮,去掉外面一層果肉,裡面有個堅硬的大殼,舊果子的皮好剝一些,薄薄的外皮一撕開就是果殼。看到兩個果殼的對比,李識曛抹了把臉,一個仍然有乒乓球大小,另一個卻縮水了好大一圈。

  這個外殼有些堅硬,一時打不開,李識曛罕見地有些急躁,他沖出石屋抓了塊石頭進來,狠狠砸開了兩個果殼,一個顏色淺且重量輕,輕輕一砸殼就碎了,另一個顏色重而且分量沉,得狠狠砸才能砸開。

  輕的果殼裡面栗子樣的圓形果肉乾癟了,李識曛掰下來一嚼,滿口香脆;另一個看似果肉飽滿,卻依然同乾癟了的那個果實體積差不多,一嚼,澀而且水分多,像嚼木渣。

  李識曛垂下眼睛,默默地收拾起這一地的碎渣來。

  顯然地,成熟的果實與不成熟的果實相差的不僅是產量,還有含油量,含油量影響的是果實提供的熱量和飲腹感。

  時隔這麼久之後,李識曛再次感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一直以來,他覺得憑藉著努力、勤奮與縝密的思索總是能找出解決方案來。但這一次,他覺得自己有些無力,他沒有時間去做那些準備。

  一時間,巨大的沮喪與懊惱鋪天蓋地而來。

  白回來的時候看到李識曛情緒低落地坐在床邊,沒有像平時那樣翻動他的葉子本,而垂著頭在發呆?

  “怎麼了?”他輕輕將手放在李識曛的肩上,是不是央阿帕同他說了什麼?但是以央阿帕的性格,是絕不可能說的,難道是眼前的雌性敏感地察覺了什麼?

  “我沒有辦法。”好半晌,李識曛才低低地說道。

  白一時有些糊塗了:“什麼沒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找到新食物,沒有辦法種植養殖,也沒有辦法採摘到更多的樅果。”李識曛垂頭低聲說道。

  雖然沒有完全聽明白李識曛的話,但是白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前的雌性好像現在才比較像一個沒有經過儀式的雌性。

  雖然看到他受挫有一點點不忍,可是又覺得這個樣子的他好可愛。白忍不住坐在李識曛身旁,一把抱住他,輕輕撫摸他的頭髮說道:“傻瓜,這是全族的事情,你一個人努力怎麼夠,沒有辦法什麼的,全族都在想辦法啊。”

  李識曛悶悶不樂地將頭埋在白的肩膀上,不肯出聲了。

  白緩緩地說道:“我已經跟阿姆說了,他們都支持我們去做,我準備讓他們在巡視的時候,距離也拉遠一些,也看看有沒有獵物或者其他的食物。”

  “阿姆他們也跟我說,今年的採摘他們會幫助訓練我們,爭取能多采一些。另外,那些新鮮的菜我也跟阿姆說了你的法子,曬乾了看能不能多存一些,以前放在雪峰裡也有凍壞的。”

  “湖裡的魚,有的雖然不能吃,往年因為有人誤食而死,所以央阿帕都不讓大家動,但今年情況特殊,看能不能辨別出那些不能吃的,爭取也能多存些魚肉。”

  “你看,我們還是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方法的。”

  “阿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這是全族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人的。”

  李識曛在溫暖的懷抱中慢慢冷靜下來,開始默默反思,白說的對,明明是全族的事情,大家都在努力,為什麼自己突然之間這樣急切,明明早些時候討論的時候還冷靜有序的。

  而且自己似乎也鑽了牛角尖,提前這麼早採摘不行,那晚一點點呢?只要比那些小動物鳥兒早就行了,實在不行,還可以有別的辦法,像稻草人什麼的恐嚇那些動物,讓它們不能採摘,實在不行,還可以獵殺,雖然這真的很殘忍,但是絕境之下,實在是你死我活。不到萬不得以,李識曛也絕不會出這種有傷天和的主意。

  種植、養殖不能養活那麼多人,但能緩解一點壓力是一點,而且長期來看,這是個必然的過程,現在起開始摸索經驗也是件好事,央阿帕說的那些物種他完全可以再探索篩選一下。

  白他們出去打獵,不用獸形,他和白可以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武器給年輕的獵人們。

  白還提到了湖,李識曛苦笑,他是走進了什麼死胡同,才會忘記那麼大一個湖泊。有的魚有毒,可是大家都用飲用這個水,水是無毒的。水裡不只有魚,蝦蟹什麼的,甚至有的水草都是可以食用的,那麼多東西,他怎麼在想辦法的時候忘得一乾二淨!到底是什麼讓他這麼急迫,不冷靜?

  忽然間,他想起了央阿帕的那個充滿決心的眼神,那裡面有太多不祥的意味。來到這個山谷李識曛就把央阿帕當成了恩師,親近有,孺慕有,李識曛先是敬佩他醫德過人,後來更崇敬他數十年如一日的紀錄,乃至後來老人全身心投入符號系統,李識曛更覺得這位老人是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央阿帕實在太有上古聖賢的風範。

  他已經與那麼多的親朋分開,實在不想在與這位異世的恩師道別。也是因為潛意識中的這種直覺,他才會這麼急切地想找出解決的辦法,才會在一時無計可施的時候,這樣的挫敗與懊惱。

  他推開了白,說道:“你說,央阿帕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打算啊?”

  白有些無奈眼前人的不知溫存,卻仔細回憶了下:“我沒有發現,不過,”他沉吟了一下,“我會留意的。”

  李識曛總算略略放下了一樁心事,受到挫折就後退從來不是他的作風。掏出葉子本,炭條刷刷地開始列出關於採摘的、種植養殖的、湖泊的、武器的、保暖的零零總總十幾條計畫。

  白雖然有些遺憾那個過於短暫的擁抱,但看到重新打起了精神的李識曛,他又有些難以言說的愉悅,原來,不止阿曛在為他分擔重責,他也可以為對方分擔些什麼。就算雪季再漫長,白始終都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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