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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第47章
卷一:涅槃卷 第九十三章 挾持

  被死死壓住的秦長歌抬頭望天,哭笑不得,這人真當她是睿懿了,居然還記得她怕癢,一被碰到腰下三分之處,最易渾身發軟,而前世有絕頂武功打底,從不會給人近身,偶有碰著,她可以運功抗拒,所以這個弱點只有他知道,不想今世之身體,居然也有一般毛病,最糟的是,因為武功修煉未成,她想運功抗拒也不能,只得任他輕薄。

  撕吧……撕吧……除非你假戲真做……否則你一定……

  哧啦一聲。

  靜寂雪夜裡聽來令人渾身燥熱。

  ……

  蕭玦已醉。

  凝珠香後力極足,一壇足可令一壯漢醉倒酒鄉,而他憂悶之下,連喝了兩壇。

  昏眩搖晃的視線裡,所有的景物都如在煙水中搖晃,晃出纏綿的疊影。

  ……她眼波如飴,她鮮活如鶯,她眉攏遠山,她婉轉靈慧,那清淺幽細的呼吸,宛如風裡的蝴蝶,一個起落便是一段旖旎的情詩,字字句句都是邀請。

  手起手落,褻衣帶著旖旎的香風離開玉般的身體,珍珠白貢緞繡雙鯉的抹胸,一瓣薔薇般飄落雪地。

  積雪雙峰白,飄香榴珠紅。

  蕭玦只覺得腦海裡,轟的一聲冒出了灼灼烈火。

  烈火纏身,焚盡理智靈魂,都化了深埋於久遠歲月裡的劫灰。

  騰起的火光裡,人影扭曲纏繞如蔓藤,蓬勃生發,於雪夜極度的寂靜中葳蕤。

  蕭玦低低的呻吟,欲待一力飛奔,以經歷漫長壓抑而此刻無限蠢動的熱情與內心裡灼灼烈火,奔向那一方可以給予永恆寧靜與清涼的雪漫山巒。

  卻有一點硃砂豔痣,如櫻花嬌豔當胸,撲入眼簾。

  無血色腥熱,有血色森涼。

  蓬!

  如熱焰遭遇極地之雪。

  瞬間被冰冷的血色湮滅。

  ……這痣……這痣……

  絕豔的色澤,大如相思紅豆,於玉脂肌膚上如此鮮明,想要欺騙自己也不可能。

  長歌的身體,何曾有痣?

  她不是長歌……

  不是……不是……

  別管是不是……別管……別管……那麼美……那麼相似……

  不……不……不能……

  情慾奔湧,身體瘋狂吶喊,一聲聲叫囂著馳騁的慾望,理智和情感,卻不允許自己放縱的去沾染,蕭玦的手,就那麼被定住了般,凝在了半空。

  好半晌,他才頹然鬆開手,如被疲倦潮水席捲而去般,猛一個翻身,翻落秦長歌身體,直接翻到了雪地裡,居然也不爬起來,就那樣雙手遮眼,枕雪而眠。

  秦長歌慢條斯理的坐起來,慢條斯理的拿起抹胸,繫好,整衣。

  其間她一直偏頭打量蕭玦,尊貴的皇帝,毫無顧忌一動不動睡在雪地上,金冠墜落,白色的底色上,黑髮一地散開,他俊朗的側面完美如畫,卻也是筆意憂傷的畫,深紫三十四金龍錦袍和明黃金絲腰帶上蜜蠟石,東珠,綠松石,紅珊瑚都半覆了碎雪。

  微微嘆息了一聲,秦長歌起身,拿了一罈子酒,似笑非笑的倚了那斷橋橋欄,一口口的飲了。

  月夜之下梅開半朵,暗香浮動,美得有種清冷的決絕。

  飲完,將罈子拋開,秦長歌對靠冷雪歇了慾火的皇帝陛下淡淡道:「陛下……您也看見了,明霜不是睿懿,明霜也不願做任何人的替身,既然您想要的永遠只是那一個,何必牽扯無辜?」

  她就手一拋,將灰鼠皮裘披風拋到蕭玦身上,輕輕道:「什麼都可以複製,唯獨感情不可以。」

  不再回顧,秦長歌轉身而去,幽深原木長廊下八卦燈不住在風中飄搖,映得她身影纖長,迤邐如浮雲,她前行的姿勢,宛如女皇自寶馬香車緩緩行下,履足莽莽河山。

  這一刻她不是小宮女明霜,她是秦長歌,一代紅顏,傳奇神后,在身後這個前世最熟悉她的男人牽縈疑惑的目光裡,她已無需以一再的掩飾欲蓋彌彰。

  蕭玦,只要你證實了你的無辜,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但是,我連自己的替身,也不願做。

  你若足夠聰明,那麼,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

  溫暖的披風上柔細的絨毛掃著蕭玦的臉,微微散發著沁涼的想起,熟悉至令人心旌搖動。

  緩緩坐起,眸中有深思的表情,蕭玦看了看被秦長歌拋到一邊的酒罈,一把抓了過來,仰首飲下了那幾滴殘酒。

  他緩緩轉動酒罈,將壇口就著月光,仔細的,像是觀察什麼珍奇一般細細端詳。

  精巧的雙耳圓肚浮雕飛鷹圖案的罈子,釉面明潔,在月光下發出淡青色的光,壇口整齊清潔,只在一處,微微泛著淡淡的螢光,卻沒有任何顏色。

  微微皺起長眉,蕭玦沉思半晌,喃喃道:

  「怎麼一切,都似是而非……」

  ————

  冬月初三,城郊,挽陽亭。

  前日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天氣依舊有些陰寒,衰草在風中淩亂的飛舞,一筆筆寫著蕭瑟的詩行。

  透骨的寒風裡,素玄仍然是一襲潔不染塵的單衣,衣袂飄舉,姿態瀟瀟,他笑著看秦長歌蹲身,親自為一同前來送行的楚非歡繫好披風繫帶,眼底浮現一絲淡淡的落寞,隨即為那無所罣礙的笑容所掩。

  舉起手中的青花壺,他斟了三杯酒,笑道:「天冷,喝杯熱酒活血驅寒。」

  秦長歌接了那杯,觸手果然微溫,轉目看了看素玄那輛看似不起眼結構卻分外精巧的馬車,又打量那兩匹套車的神駿白馬,不由笑道:「素幫主好享受。」

  「本想騎馬的,但是帶著一些禮物,不太方便。」素玄一笑,「見尊長,總不好空手。」

  淺淺啜一口酒,楚非歡蒼白的面上浮出一絲微紅,顏色在酒氣熏灼下,越發流轉明燦如水晶,容色清華驚人,「敬奉師尊,總該盡心,素幫主一向有心。」

  微有些詫異的看了楚非歡一眼,秦長歌知道楚非歡一向是那種越少開口越好的主,傷病之後越發寡言,絕不會說廢話,他——在試探?

  「唔……楚兄誇獎,」素玄笑意坦蕩清朗,「雖說不是我師尊,但也差相彷彿,不過我覺得,那更應該算是恩主……在下每隔三年,都有幸親聆他老人家訓誨,實在是無上幸事。」

  言下不勝嚮往慕孺,倒令秦長歌起了好奇之心,素玄重情重義,對於自己這個救人救一半的恩人,他尚自傾全幫之力要大舉為她報仇,而他此時這般仰慕嚮往的「嗯主」,又予他何等大恩?而素玄為他,又會做到何等地步?

  拈著手中酒杯,秦長歌淡淡的想,素玄明知楚非歡試探,仍坦然相告,毫不以非歡不當有此一問而介懷,確實是磊落君子,而楚非歡出言試探待他摯誠的素玄,居然也毫無愧色,非歡就是這樣,他不是卑鄙,他只是永遠以她的利益為第一,至於別人的恩惠,他記著,永不會恩將仇報,但決不會在使某些必要的小手段時心軟。

  這些絕頂聰慧,隨便每一個都可以攪動風雲的奇特人物,如今再次聚集在她身邊,是劫?是緣?

  沉思未已,忽見仰首喝酒的素玄突然手一頓。

  楚非歡低首喝酒,明澈的眼風自杯沿亦利刃般的飛了出去。

  手腕一翻,素玄微笑叱道:「出來罷!」

  杯中殘酒,如銀龍般怒卷而出,轉瞬凝結成冰柱,帶著呼嘯悍厲的風聲,直向前方數丈外的草叢擊去。將至草叢,那冰柱突然轉向右方,原來在右忽然斜飛,還有的兩兩互撞,擊濺出更小的冰釘,滴水不漏的籠罩了整個可容下四五人的一方草叢。

  秦長歌擎著酒杯讚:「好手法!」

  楚非歡卻道:「素幫主當精於機關暗器。」

  兩人互望一眼,顯見有志一同。

  此時冰釘已入草叢,便聽哎喲連聲,原先見冰柱平平無奇飛來而各自拿了武器做好準備的潛伏客,不想冰柱化身千萬,詭異莫測的籠罩了他們所有的去路,俱都躲避不及,連連中招。

  素玄一笑,對二人道:「我去看看。」

  他漫步上前。

  卻有褐色身影暴起。

  一共三條人影,一撲素玄,一撲楚非歡,一撲馬車。

  素玄揚眉,冷笑,衣袖一拂,呼的一聲那當頭撲來的人彷彿被無形的大力金剛從背後拖拽著一般,一個倒栽蔥向後翻跌出去,一跌就跌出數丈之外,重重栽在地下,而拂袖的同時素玄流水般一退,手指一遞已到了撲向楚非歡那人的天靈。

  不過楚非歡卻不勞他動手,早在那人撲來時,楚非歡手肘一拍,袖底忽然冷森森掣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劍,楚非歡手指一彈,一股巧勁使短劍滴溜溜一轉,直取對方雙目。

  那人不防這個殘疾男子竟有如此隼利的反應和毒辣的手段,眼前光華耀目,腦後風聲凜冽,大驚之下也算機變絕倫,竟身軀一軟,彷彿麵條般疊了幾疊,哧溜一聲矮了下去,從楚非歡膝前滑到地上。

  楚非歡冷冷看著順著自己膝蓋滑下去的男子,真恨不得此刻腿能動,一腳把這無恥的傢伙踢碎成十八塊。

  而素玄已經忍不住大笑,手掌改探為抓,一把將那個柔若無骨的傢伙擱空提了起來,看也不看一眼橫臂一甩,砰的一聲正撞到已經爬上馬車車伕座位的最後一名褐衣男子身上,生生將他撞飛出馬車!

  不過眨眼之間,三人都已解決。

  卻有人深深吸了口氣。

  道:「好功夫,好美色。」

  素玄霍然轉身。

  楚非歡目光冷了一冷。

  長亭一側,秦長歌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金袍男子,斜飛雙眉,瞳生疊影,髮色較常人淡一些,笑起來既狂放又溫柔,明明看起來不算年輕,但不知為何便有種奇異的魅力,黑色漩渦般引人墮落,探索。

  他一身金袍光華璀璨,囂張已極,臉上的神情卻謙虛又可親,卡住秦長歌咽喉的手指堅如鋼鐵,看著她的眼色卻溫和如長者,整個人就是個矛盾體,無法令人一眼看穿其人究竟。

  秦長歌眨眨眼睛。

  鷹、狐狸、蛇、公狗的混合體,狂放、狡猾、陰毒、好色的大集合。

  北魏晉王。

  魏天祀。

  當年大儀殿前,帝后對著江山輿圖,縱論天下人物,秦長歌便將魏天祀列為天下有數的危險人物之一,其人善戰詭詐,狡猾無論,且面貌多變極善偽裝,要不是他出身詭異,據說是魏王侍妾與南閩非人非獸的怪物苟合而生,使他為老王厭棄,為臣民所拒,只怕現在的北魏王位,便是他的了。

  剛才他命三名手下分攻素玄楚非歡,自己卻盯住了一看就知道武功薄弱的秦長歌,他也足夠無恥的,絲毫不顧王者身份,居然是趴在草叢中無聲遊近,先以絲索套住秦長歌的腳踝,然後翻身而起落在她身後,楚非歡武功已失全力對敵,素玄離開長亭一人獨對三人,待到以最快速度解決,他已將手指擱在了秦長歌咽喉。

  秦長歌斜眼瞄了瞄正好溫柔的對著她笑,對著素玄和楚非歡彬彬有禮的頷首為禮的魏天祀,看出他衣袍雖然華貴富麗,但衣角有所破損,衣領黏著草葉灰塵甚至鮮血,一身的風塵僕僕,想起前些日子蕭玦蕭琛兄弟在趙王府書房密談的那一番話,隱約知道了這位北魏王爺這麼突兀的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那夜,蕭家兄弟設計,趁北魏今年風災,糧食緊缺,在西梁邊境各州悄悄購買糧食馬匹之際,順水推舟,將長林糧庫裡的黴變糧食賣給了北魏,這其間自然蕭琛另使了些手段,將主管工戶二部魏天祀拉下了水,使魏天祀被本就內心暗暗忌憚他的北魏國主魏天祈所不容,這是一路流亡,居然追殺到西梁內境來了。

  一轉念間秦長歌已經將來龍去脈想清楚,那廂魏天祀已經和善的打招呼:「兩位,在下其實沒有惡意,就是看中了這位兄台的車子,想借來一用,可否?」

  聽著他微有些古怪的口音,素玄偏頭想了想,一笑道:「北魏人?」

  眉毛輕輕一聳,魏天祀也有些心驚,他被北魏專門執行暗殺任務的「夜行衛」一路追殺到此,身邊三百鐵衛,已死得七零八落,而魏天祈猶不放過,一心將他逼入西梁京城,好讓他更慘烈的死去——當年他和蕭玦是一南一北兩大戰神,蕭玦鐵騎底死去多少北魏亡魂,他的長刀下便葬了多少西梁生靈,血海深仇,永不可解,西梁皇室一旦遇上他,只怕想死也不能好好死。

  這一路逃奔,倉皇狼狽,馬匹接連死去,戰士逐漸消亡,衰頹,傷病,無望,山窮水盡之時,他看見素玄那輛機關精絕,不張揚卻對他絕對有用的馬車,不由眼睛一亮,遂立即尾隨,在臨近村落逮了幾個不會武功的百姓,扔在草叢中,擋住自己和屬下的身體,在素玄冰柱出手後,立即分兵攻擊。

  當手指搭上秦長歌咽喉時,他以為自己成功了,一陣狂喜,不料眼前三人,不僅風姿都超群絕俗,且遇事反應都大出乎他的意料,白衣男子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卻一口就報出了他的來歷,藍衣男子雖然殘疾,但眼神如刀,而這女子,這女子……

  這女子偏頭看他,眼神笑吟吟如見故人。

  心裡微微有些不安,魏天祀手下悄悄加了力,微笑道:「我是不是北魏人不重要,你們的人的安危……好像更重要吧?」

  他對自己的「陰煞功」很有信心,他等著女子痛婉的呻吟——他一向很愛聽這個。

  ……

  沒有動靜。

  他怔了怔,詫異的向秦長歌望了一眼,秦長歌這才好整以暇,「哎喲」一聲。

  叫得平淡之極。

  這反應遲鈍的……

  像作假一樣。

  魏天祀苦笑不得,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重,怎麼所有事情的發展,都脫出常規,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如果他知道面前的是哪幾個人,只怕堂堂的晉王殿下,也不會輕易出手了。

  楚非歡的眼神卻越發冰冷,他眼光明利,早已看見秦長歌額頭薄汗衫,剛才那一下一定不輕,秦長歌叫得裝模作樣讓人挫敗,只是因為她一向不喜歡讓別人得意高興而已。

  素玄當然也已發覺,微微皺眉,手一招,那兩匹神駿的白馬打了個響鼻,自己拉著馬車過來。

  「你,離遠一點,」魏天祀微微放了心,微笑指揮素玄,「好像你那馬車裡有機關是嗎?那你可不能靠太近,來,來,往哥哥我這裡站站。」

  「哦,」素玄很老實的往前站了站,站到楚非歡輪椅之側,瞄一眼秦長歌,道:「兄台,你用不著這麼這麼大費周章吧?不過是輛馬車,咱們相逢也是有緣,你開了口,我便送了你也無妨,何必傷我女伴?」

  「你說的很有道理,」魏天祀笑得一半是禿鷲一半是狐狸,「不過我只相信,以強力索要到手的東西,才是真正屬於我的東西。」

  「是啊……」素玄慢悠悠的道:「有的人,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

  他眼光一冷,頭一偏,和楚非歡轉瞬互視。

  魏天祀目光一閃,手指一緊,腳步微錯。

  空氣中突生緊繃的氣氛。

  秦長歌突然道:「這位兄台,我看你們要打架了,小女子可不想遭受池魚之殃,這樣吧,小女子和你一起上車,陪你走上一段,你該放心了?」

  怔了怔,魏天祀悄悄鬆了口氣,剛才素玄楚非歡那一瞥之間,他突覺心間一縮,冷汗立時流了滿身,而更令他驚怖的是,那一瞬間他好似突然被強大的氣機鎖定,有種全身陷入深淵泥漿的感覺,連手指都抬動困難,那感覺窒息而困難,那感覺窒息而黑暗,令他驚覺在真正武功絕世的人面前,耍手段未必有用,剎那之間他甚至在想,手中的這個憑藉,也許根本不能在強大的人面前保護好自己,要不要一把掐死她立即逃?

  然而這女子開了口。

  狐疑的瞄了瞄秦長歌,她也看出來雙方要動手了,明明情勢對她有利,她為何要臨場阻止?難道真的怕遭池魚之殃?以對方的武功,這個可能根本不存在。

  素玄也怔了怔。

  他的馬車,並不是如魏天祀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剛才和楚非歡一瞥間已經達成默契,只需動動手指,便可擊倒魏天祀救下明霜,不想她竟然自己叫破。

  這個女子,從來不做蠢事,她將自己置於險地,打算做什麼?

  微一沉吟,對秦長歌強大的信任,使素玄一笑退後,將馬車讓了出來。

  楚非歡手肘撐在輪椅上,和秦長歌對望一眼,隨即轉頭不再言語。

  見他們居然真的讓開,不禁得意一笑,手指下滑,在秦長歌胸部捏了一把,魏天祀淫笑道:「真是可人意兒的,本……我等下可得好生感謝你。」

  「那是,」秦長歌不以為忤一笑,意有所指,「你會……很很感謝我的。」

  挾持著秦長歌上了車,魏天祀一聲呼喝,那三個伏擊者灰頭土臉的繞過素玄,先後飛到車上,倒都是一身好輕功。

  看著馬車揚起煙塵一路而去,素玄一掀袍角,抬步就要追蹤下去,楚非歡伸手一攔。

卷一:涅槃卷 第九十四章 獸子

  楚非歡淡淡的道:「她說,別追。」

  默然住腳,素玄疑惑道:「她說?她什麼時候說的?」

  楚非歡只是做了個手勢,素玄恍然,隨即自失的一笑,輕聲道:「……遠比不得你們長久在一起的默契……」他立於原地,看馬車煙塵滾滾駛去,挑了挑眉,眼中流過一絲怒色,道:「只是這人如此放肆……留他不得。」

  想必剛才魏天祀那個動作已經激怒他了。

  楚非歡冷若玉石,漠然道:「留,或不留,看她高興。」

  轉身看著楚非歡,素玄道:「楚兄,到得今日,再說明姑娘只是一個小小宮女,素某是絕對不信的,能掌控先皇后潛邸勢力,能令楚兄你如此尊敬推舉,豈是尋常人能做到的?她,到底是誰?」

  「說,或者不說,也是她的事。」楚非歡靜靜道:「你自己難道猜不著?」

  「猜?」素玄苦笑,「好吧,我猜,我猜她就是先皇后本人──你怎麼沒被嚇著?」

  楚非歡默然,素玄自己倒攤手笑道:「你沒嚇著,我自己倒被自己的荒謬嚇著了,說實在的,我們練武之人,善觀骨骼,要不是因為明姑娘一看就是十餘歲的姑娘,和先皇后是絕對對不上,我早就要以為她就是先皇后了。」

  他默默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沉吟道:「可是我終不放心……那人剛才好像對她下了手……」

  楚非歡只道:「她能解決,去了礙事。」

  素玄皺眉看他,半晌搖頭一笑,「好,那我等上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她不回來,我可一定要去找的。」

  楚非歡神色不動,一副「隨你,她會回來」的樣子。

  素玄喃喃道:「……她不擅武功,又是個弱女子,卻要和這樣的虎狼之士周旋,又不要我們干涉,她是什麼打算呢?」

  「誰?和誰周旋?」清亮的童音突然冒出來,同時冒出來的還有顆毛茸茸的漂亮大頭,「咦,我娘呢?」

  ────────────────────

  幾個褐衣屬下看來是晉王所屬的好手,不僅暗襲挺擅長,趕車也技術一流,車行平穩,幾乎沒有搖晃的感覺。

  秦長歌和魏天祀一起打量著馬車,這車看起來小巧,內裡卻設計得精巧寬敞,座位下,床邊,頂篷,處處都有活動的抽板和籠屜。

  有些地方明明不露機簧,但是卻有意想不到的東西彈出,魏天祀一一摸索,不住讚嘆,當然,也沒忘記時刻注意秦長歌的動靜。

  「真是巧奪天工,」魏天祀從座位下彈出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包袱,微笑打開,「我看看什麼好東西。」

  他打開一個盒子,咦了一聲,道:「這棋子兒倒是特別。」

  秦長歌瞄了一眼,見是一副圍棋,式樣高古,材質特別,黑色暗啞,白色明潤,隱隱有五彩光芒,一望而知便非凡品,棋枰篆字以烏金金絲鑲嵌,華貴而不顯傖俗,雖只是一副圍棋,但是價值難以估計,心知想必便是素玄要送給那位「恩主」的禮物了,又看見包袱裡還有些水晶鏡,鼻煙壺,千年沉香木枴杖之類的東西,樣樣珍稀,只是看來,卻都是老人使用的物事。

  秦長歌立即開始回思素玄所展示的武功,和武林中出名的耄老名宿聯繫在一起思索,意圖找出素玄的師門,卻一無所獲,素玄的武功她並未在任何一家門派中見過,而武林名宿,似乎也沒有能夠教出素玄這樣的弟子。

  將東西一一看過,不住嘖嘖讚嘆,卻又毫不在意的一一放回,魏天祀很快將注意力轉回秦長歌身上,他上上下下打量秦長歌,目光露骨而笑容斯文,半晌道:「我生平見過絕色多矣,今日見你,本不覺得有什麼,如今看來,倒是越發覺得風姿獨特,天下無雙,你乾脆也別回去了,跟著我,今生榮華富貴,足可無憂。」

  「哦?」秦長歌懶懶往車壁一靠,「榮華富貴足可無憂呢,還是追殺逃亡此生無休?」

  露齒一笑,笑意森森,魏天祀毫不變色的道:「你看我像個永遠會被人追殺逃亡的人?」

  「唔……」秦長歌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是,我根本不會在這裡,剛才,我,或者我的同伴,早就將你殺了。」

  怔了一怔,魏天祀突然仰首大笑,笑聲宛如梟啼,引得一個褐衣人探頭進來看,被魏天祀反手一掌打了出去。

  「大言不慚!」笑聲一收,魏天祀又恢復溫文可親的神態,輕輕抬起秦長歌下顎,姿態宛如對待珍愛的嬌花,語氣卻刁毒得令人生寒,「你算什麼東西?你能殺得了我?你現在更應該做的事,是跪在我腳下求饒,求我繞你一命吧?」

  「抱歉……我沒有下跪的習慣,當然,我也沒有叫人家給我下跪的嗜好,只是我得先提醒你一句,誰饒誰還難說得很,」秦長歌宛然一笑,「我知道你有恃無恐的是什麼──你剛才的陰煞功,其實已經下了殺手是不是?三個時辰內我必死……哦你真是無恥到了頂點,我真的好想殺你,留著你,其實是玩火呢,不過我不介意試一試,魏天祀,要不是我還用得著你,不想你現在就死的話,剛才我就該在他們面前說出來,讓你被他們分成屍塊送回魏國,多省心。」

  手指一顫,在半空屈成一個勾形,隨即鬆開,魏天祀抬起目光,慢慢的將秦長歌再次從上到下打量一遍,慢吞吞到:「可惜……可惜……」

  「可惜一朵嬌花即將因為知道不該知道的秘密而摧折?」秦長歌介面飛快,笑得滿不在乎,「可以,殺了我吧,然後,你,晉王殿下,你永遠背負著你尊貴的頭銜,在內川大陸上漂流吧,做一個人人喊打的流亡貴族,在被你鐵蹄蹂躪過的國土之上面對永無休止的復仇和追殺,相較於你前半生富貴安榮的生活,應該是個不錯的新體驗。」

  「而那個你肖想了很久的王座,那個你想殺了很久的壓在你上面的傢伙,」秦長歌露齒一笑,「經過今夜你愚蠢的自我放棄,你擁有或毀去他們的最後機會,也就與你失之交臂了。」

  魏天祀聽得極其認真,待話音落下後卻仰首大笑,笑聲狂放如嘯,驚得遠處飛鳥嘎聲尖啼,撲閃著翅膀亂飛,秦長歌只是不為所動的,無所謂的看著他。

  「我見過很多擅長胡吹大氣的人,」一聲聲冷笑著,魏天祀斜睨秦長歌,「他們一個個舌燦蓮花,個個都以國士自詡,說得好像我不把他們延為上賓,就會失去王位乃至性命,我覺得他們好煩好煩……你知不知道這些『國士』最後的下場是什麼?」

  彷彿沒聽見他語氣裡刻毒的諷刺,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秦長歌笑容優美而神秘,也不回答他的話,懶洋洋伸手,伸臂在空中比劃了個姿勢,右臂如起伏山巒,一個△的形狀游下來,左臂垂直劃一條線,直擊在右臂弧線上。

  平平無奇的姿勢,卻令魏天祀臉色大變,瞬間直起身子,目中暴出精光,「你──你怎麼知道這個……」他似是覺得失言,硬生生住了口,卻將陰鷙狠厲的目光,狠狠將秦長歌上下打量著。

  「你的一生,你的未來,你的本可問鼎魏國王冠的野心與希望,都挫折於這個莫名的符號,」光線透過細細的車簾簾縫,射在秦長歌臉上,分割得那秀致笑容宛如女巫,聲音更低沉如在幽邃山洞中迴響,「魏天祀,你一定記得,四年前,北魏老王駕崩那夜,冬月有異雷炸響,陰風平地而起,全北魏,都在等待一個國度的最關鍵緊要的更替,等待衰頹的死亡和強力的新生,當時,跪在廊下的也在等待的你,一定沒有想到,關於遺詔,居然只是一個你根本看不明白的符號,你更沒有想到,只是這個莫名其妙的符號,你便失去你以為早已十拿九穩的王位。」

  「想知道為什麼嗎?想知道嗎?」秦長歌笑得可惡,「輸也沒關係,男人嘛,誰沒輸過?可是若是連自己為什麼輸都不知道,你說,這樣的男人,他還活著幹嘛呢?」

  修長的手指疊扭在一起,隱約聽見骨節因為用力過度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魏天祀面上卻毫無怒色,只是眯著眼睛再次審視秦長歌,目光變換如蛇行蜿蜒,半晌,陰火一閃,他突然溫柔的笑起來,雖有了年紀,那笑容卻柔滑如春水瀲灩,絲絲生出澹澹的波光,令人恨不得溺死其中,「姑娘,剛才是我在試探你呢……你果然不凡,那麼,可有見教?」

  「不行,」秦長歌搖頭,彷彿沒看見魏天祀有點鐵青的臉色,好虛弱的摀住胸口,道:「你的陰煞功太陰毒了,傷了我肺腑,你先替我拔除,我才有力氣說話。」

  她剛才說那麼一大堆話很有力氣,現在卻沒有力氣了,魏天祀碰上這樣的人,再性格多變也沒轍,盯著她半晌,伸手過去,在秦長歌肩井穴一拍。

  熱流透入,全身卻突然一冷,隨後便有絲絲化凍的感覺,宛如破冰,陰寒之氣瞬間拔去,秦長歌面上淡然,心裡卻在驚訝,這驕奢安逸的王爺,居然功力如此精純!

  笑了笑,活動了下有些痠痛的筋骨,秦長歌不理會魏天祀隱隱焦灼的眼神,搖搖晃晃站起,嘖嘖讚嘆的摸著馬車漆著明漆的內壁,嘆息道:「好木質……大約是赤河極北之地雪原森林裡生長的鐵木……拿來坐馬車,可惜了的……再被人搶去,更可惜了的。」

  「我還給他就是,」魏天祀聞絃歌而知雅意,倒也爽快,他剛才的鬱怒之意現在反而散了,饒有興味的打量秦長歌,「你還有什麼要求,一起說了吧,我聽著呢。」

  回轉身,秦長歌負手看著魏天祀,一笑。

  「好,你很合格,」慢慢坐到這位馳名數國的王爺面前,秦長歌笑容滿意,「狠,有兩種,逞強鬥狠是狠,陰狠隱忍也是狠,我原本怕你只是前一種,現在看來,晉王殿下名不虛傳啊,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不吝於放棄,那麼,留你一命,想必不會虧本。」

  「那也要你能夠提供的東西,得讓我覺得我沒白忍,」魏天祀合掌於膝,微微傾身,輕聲溫存如對情人,「否則,我不高興起來,不等你考慮留不留我的性命,先就留下你的性命了。」

  「你是蛇人之子,」秦長歌彎子繞夠便石破天驚,語不驚人死不休,「全北魏的高官貴爵都知道,全北魏的百姓都於口耳相傳中悄悄知道,但是,只有你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盯著魏天祀終於開始震驚的眼神,她道:「相傳當年老王出征,府中一姬姓侍妾閒極寂寞去稽山遊玩,為半蛇半人的妖怪所擄,翌日侍從在一處山洞中尋到人事不知的她,身前一方金色蛇皮,回府後,她便懷孕生子,十個月後,有了魏王長子,你,魏天祀。」

  「胡說!」這樣的資訊實在令人難以接受,魏天祀的溫柔頓時一掃而光,轉為暴怒,「我看你是找死,你是在污衊我的皇族尊貴血統,污衊我先王千秋聲名!」

  他暴怒之下一挺身站起,砰的一聲撞到車頂板,一個褐衣人探頭進來看,這次的沒上次的有運氣,魏天祀衣袖一拂,一股微腥的真氣忽的席捲出去,那人一聲慘嚎,面色發黑的栽下車轅,顯見是不活了。

  魏天祀一掌打死屬下,霍然回首盯視秦長歌,目光真如吐著蛇信的毒蟒。

  他冷笑,「你胡扯什麼東西?荒謬!如果我真是蛇人之子,父王怎麼容得我長大?還晉封王位?你敢騙我!」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聲突然出現異常,微微出現噝噝的雜音。

  而袖底的掌影一晃,斑斕一現,直抓向秦長歌天靈!

  連眼睫毛也沒眨上一絲,秦長歌抱膝看著窗外,淡淡道:「你怒極之時,平日完好的舌尖會在前端分叉,語聲變化,現噝噝之音。」

  魏天祀的手指停在了秦長歌面門之前。

  「你喜歡潮濕的天氣,你討厭雄黃酒,你不吃素。」

  「那又怎樣?」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的習性。」秦長歌笑得諷刺,「至於為什麼你沒死,還人模人樣的做了這許多年的王爺──你出生之時,魏王還只是個節度使,那日魏府來了個雲遊道士,在你父親要將你溺死尿桶的那一刻闖進府中,稱嵐氣生於嵇山山巔,行雲布雨,當有雙瞳之子降生魏府,可助魏氏開疆拓土,稱王稱霸──而找遍全府,雙瞳之子,就是魏節度使手中即將淹入尿桶的那個!」

  「你因此留得一命,長成之後,果然善戰英勇,且用兵詭詐,屢戰屢勝,與後來締就西梁帝國的蕭玦並稱南北兩大戰神,你父親用得你,自然不會虧待你,但是王位,只有你自己以為你有希望,只有你自己以為你生就重瞳,定有帝位之份,卻不想這重瞳,頂多只能保你一條性命而已,至於別的,非分之想!」

  「現在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你那便宜老爹劃的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那彎彎曲曲一條是蛇,直線是人,或武器,或一切可以箝制你的東西,打在你的七寸上──魏元獻至死也不忘防備你,可笑你還等著他傳王位給你!」

  魏天祀的手掌,好像釘死在了秦長歌面門前,一時竟不知道收回。

  秦長歌漫不經心的撥開他的手掌,也不想看他的表情,自己覺得今日話多費神還需要補養,趕緊從小桌的暗屜裡倒了一杯君山玉露喝了。

  魏天祀的這些身世隱秘,是她在前前世就已經掌握了的,當年西梁建國,雖然一時無力吞併各國,但她從無一日放棄過天下一統的打算,她一向相信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最先做的,就是對各國頂層人物隱秘隱私相關資訊的蒐集,以作備用。

  西梁有自己的隱衛系統,但秦長歌的凰盟更高一籌,在魏天祀這些密事的調查當中,凰盟所提供給秦長歌的,比最出色的潛伏隱衛調查出來的還要詳盡準確。

  當初魏天祀的身世,她原是不信的,蛇人,這是什麼東西?魏元獻搞的什麼把戲?不過自從她有次無意中路過南閩,才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你不知道,但絕不代表它沒有。

  車外有風聲呼嘯,馬車內卻寂靜如死,良久,一聲咯咯輕笑打破寂靜。

  笑聲先是輕微,隨即越來越急越來越響,最後變成宛如從胸衣中噴薄而出的瘋狂大笑,夾雜著獨特的噝噝之聲,如怒雲如暴風般似欲掀翻車頂般不停歇的笑。

  明明那笑聲如此狂放,空氣中卻有種巍巍如山的壓抑,沉沉的壓下來。

  秦長歌抿著嘴唇,毫無憐憫的看著越笑越冷靜,越笑目光越灼熱,越笑容顏越浮華美麗的名震天下的晉王殿下,那個一直以為自己王族之子,血脈中流淌著高貴的魏氏血液,懵懂不知的在世人譏嘲竊議的目光中生活了多年,直到在絕望之時方知道自己原來是個連人都算不上的孽種的男子。

  她等著他崩潰,或者奮起。

  沒有別的路。

  世事多苦,誰又僥倖能免?當命運之鎚毫無憐惜擊落時,能鏗然一意念之劍憤然相架,擊出霹靂火花的勇者,才配直立成人。

  行走、拚殺、競爭、勝出,永遠靠的不是血脈,而是靈魂裡脈動的敢於向日長嘯一戟裂天的激血。

  笑聲裡,秦長歌聲音清晰,漠然道,「再給你半刻鍾──你再不笑完,我就不給你機會了──我的耳膜比什麼都要緊。」

  笑聲忽收,迅速得彷彿剛才根本沒有悲憤長笑過,魏天祀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恢復了他帶點陰冷的獨特溫柔。

  他語聲平緩的道:「我要回國,車子就不還給你了。」

  「我不喜歡賴賬的人,」秦長歌淡淡道,「而且和我能給你的東西相比,車子算什麼。」

  狐疑的皺眉,並不問秦長歌打算幫他什麼,魏天祀道:「你有何理由幫我?用心何在?」

  「事成之後,以風歧十二州相贈。」秦長歌答得乾脆。

  微微一震,魏天祀立生警惕,「你是西梁皇室中人?」

  「不是,」秦長歌道:「你不是庸人,你當知道,在你們北魏,有一支神秘勢力,平日以從商為幌子,暗地裡從事一些隱秘事務,但是他們絕不隸屬西梁皇室──你掌握著飛鷹衛,相信給過你類似的密報。」

  「是的,」魏天祀目光深思,「那個組織我隱約知道,也花費了功夫追查,但對方隱蔽的功夫了得,每次在我即將摸到老底的時候失去線索,我一直懷疑北魏高層有人與之勾結,洩露我們的動向──原來那是你隸屬的組織。」

  「天下分六國,六國中三足鼎立,一統天下之夢想,是所有君主日夜思謀的想望,」秦長歌神情傲然而遙遠,「然而存在於這內川大陸之上的,絕不僅僅是這六國勢力,還有些潛伏在暗處的勢力,養精蓄銳韜光養晦,不以自己不足的力量和一國機器做抗爭,都在等待著天下大亂的那一時機,只有亂,才能從中取利,眼下戰爭在即,變亂將起,天下格局,即將重新洗牌,能不能從中分一杯羹,各有各的謀劃。」

  「我們的謀劃就是,」秦長歌一笑,「助天命之子晉王殿下你,奪得北魏王位,不過不必擔心,我們對北魏毫無興趣,我們需要的是利益共用,你以十二州相贈,有了這一方立足的地盤,我們就擁有了立國的國土,我們的目標是西梁,而你也知道,西梁越亂,對你北魏,是有益無害的。」

  「天命之子?」魏天祀諷刺一笑,「剛覺得你智慧浩瀚,一轉眼你又說胡話了。」

  「我不會讓你白崇拜的,」秦長歌溫柔一笑,「我說你天命之子,自然是胡話,可是如果是何不予說呢?」

  「何不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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