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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風流王爺說不:玉台碧》第275章
怪人

 這么快就打聽清楚鄒家大郎的情況了?黑七的能耐不小啊。岑三娘想著去了正堂。不多時丫頭就領了黑七進來。

 他仍然穿著一身黑色的武士服,衣裳是麻布做的,洗得久了,衣料有些白,瞧著輕飄飄的。

 岑三娘仔細打量了下他的身材,心里約摸估計了下,記住了。

 黑七放下手里的包袱,朝岑三娘拱了拱手,算是見過禮了。

 “給黑爺看座,上茶。”岑三娘不敢把黑七當成下人看待,對他極為客氣。一來是黑七對她有成見。二來,對黑七尊重,就是對杜燕綏的尊重。

 黑七毫不客氣的坐了,對岑三娘道:“茶就不必了。這是少爺托我帶給您的。”

 杜燕綏有禮物給自己?岑三娘心里一喜,叫夏初收了。

 黑七目光往屋里一掃。正廳里除了夏初,還有逢春和暖冬跟著侍候學規矩。他淡淡的吩咐了聲:“你們都下去,外間守著,我有事和少夫人商量。”

 几個丫頭面面相覷。這是下人的態度么?

 岑三娘有些尷尬。

 黑七使個眼色,她自然會吩咐丫頭們下去。他越過自己這么一吩咐,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岑三娘惱怒的看了黑七一眼,看到他露出了挑釁的神情。

 這是在給自己出難題啊。

 不叫丫頭們下去吧,又不方便問他查到的情況。讓丫頭們下去吧,自己多沒面子。

 “黑爺都吩咐了,你們還佇在這兒干嘛?去,外間守著。”岑三娘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討好的問黑七,“您看,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几個丫頭不滿的瞪了眼黑七,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居然沒跳起來罵他沒規矩?黑七覺得有點意思了,見好就收:“日前少夫人吩咐在下去辦的事,已經妥了。”

 說著從身上取下一卷紙放在了桌上。

 岑三娘坐在正中主位上,黑七坐了右方第一張椅子。這卷紙就放在他手邊的案几上。根本沒有送到岑三娘手上的意思。

 真真驕傲的像只掉了毛的老孔雀!

 不就是要自己放下身份過去拿么?黑七不停的挑釁,反而讓岑三娘生出了斗志。

 反正丫頭們都不在,傷不了她半分面子。現在他對自己不敬,將來總有收服他的時候。

 岑三娘暗罵了聲,笑嘻嘻的離了桌,走了過去,伸手拿起那卷紙。

 她展開一瞧,驚了:“這……這就是鄒家大郎?”

 水墨几筆勾勒出一個男子的頭像。怎么看,怎么……難看!

 黑七沒有直接回答,悠悠然開了口:“鄒雄杰,二十二歲。幼八歲便隨父行商,十五歲就獨自開商鋪。被其打敗的商家數以百計,坊間得了個綽號叫鄒閻王。手段還算正派,信譽極佳。”

 岑三娘聽到這里惱火的說道:“這聲鄒閻王倒是在夸他來著了?瞧他長得尖嘴猴腮的,奸商奸商,無奸不商,我可不信他沒在暗中使手段。”

 “暗中使了手段又如何?被他打敗的商家還能夸他講信用,是經商的天才。只能証明鄒家大郎很不錯。至于長相丑了點,人又不殘不傻。難不成少夫人相中少爺,相的是少爺的皮相?婦人就是見識淺。”黑七毫不客氣的回嘴。

 岑三娘氣極。恨不得把手里的畫像扔到黑七臉上去。

 他哪里懂得女孩兒的心思。就算不找個帥哥,誰也不愿意找個歪瓜裂棗啊!

 這畫像上的鄒雄杰長了張公雞臉,一個人的臉要長成上半部分八角形下巴像椎子,還是很有難度的好不好?

 燕婉沒有韋家姐妹明艷,怎么也是個清秀佳人。鼻子小巧,嘴唇可愛,不胖不瘦。常年運動,那精氣神正是青春無敵的時候,是這只丑公雞能配得上的么?

 “他收了几房美姬,府里蓄有舞姬歌伎,非美人兒不納。”黑七火上澆油。

 “不行。他真配不上燕婉!”岑三娘聽到這里,心想長得丑就算了,還貪圖美色,燕婉嫁給他,有什么好日子!

 黑七看著岑三娘快要暴跳起來,唇邊隱隱露出了笑容:“沒想到你還真的是在替二姑娘操心。”

 這,這叫什么話?

 就算她和燕婉交情沒那么深,她也不至于隨便就能把燕婉往火坑里推的人好不好?岑三娘終于被黑七挑起了怒火:“你什么意思?”

 黑七毫不退縮的正視著她:“就我說的那個意思。”

 岑三娘冷笑一聲:“我早說過了。你看我不順眼沒關系。這事是二姑娘的終身大事。你只需要盡職盡責查實了鄒家大郎的情況。作主的是祖母,是相公。不是我!”

 她回身坐下,面色淡淡的:“繼續說吧。鄒家的情況,鄒家大郎除了蓄養過美姬舞女,還有別的不良嗜好沒?他性情如何?如果你實在不愿意對我說,我領你去見祖母。”

 黑七當沒看到岑三娘變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鄒員外有四子三女。嫁進侍郎府的那位是大姑娘。她和鄒雄杰及鄒家二公子是嫡出。別的都是庶出。鄒員外除了夫人外,能在府里被稱為小夫人的妾室有七個,無身份的就數不清了。”

 又是一個大家族啊。岑三娘暗暗嘆氣。除非燕婉嫁到小門小戶,人口簡單的人家,否則無可避免。

 “他有美姬,有給了名份的妾室沒有?有沒有兒子女兒啥的?”岑三娘關心的事情比較實際。

 大唐有錢人家都愛蓄養舞姬歌伎。彼此攀比,轉手能當禮物送人。

 只有給了名份的妾室和有了子女的姬妾不同。

 “這倒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岑三娘稍稍松了口氣。

 誰愿意過門就當后媽來著。美姬什么的,還能想想辦法。只要管得住男人,婚前有多少,婚后都能一個不留。

 “鄒雄杰有個怪僻,從不飲酒。宴請時,面前只一杯清水。眾人獨醉他獨醒。身邊自有能飲酒的美姬相伴,倒也不影響眾人的興致。”

 這時代是個男人就愛喝酒。不喝酒好啊。喝醉了,什么丑態都有,借著酒意揍老婆的事太多了。岑三娘總算聽到了一個優點。

 “鄒員外最喜歡鄒雄杰的一點是,鄒家大郎繼承了他的相貌和吝嗇。家產百萬,據說鄒員外的姬妾多年前曾共用過一把木梳。后來傳了出去,實在聽不過人笑話,這才一一添置。至于鄒家大郎繼承了多少乃父之風,聽一名與之打過交道的商人說起。曾有一回與鄒雄杰同行。鄒雄杰吃的是隨身家仆自帶的囊餅。最后囊餅吃完,數了五個銅板,買了五個饃。他吃三個,家仆吃兩個。旁人看不過眼譏諷之,鄒家大郎只說了一句,此行販賣同樣的貨物,我的成本至少比你們少兩個銅板。”黑七說到這里,明顯語氣里頗為佩服鄒雄杰行事。

 間接告訴岑三娘,這也是鄒雄杰行商成功的原因。

 岑三娘撫額。

 男人和女人想的真不一樣。省到這個地步,鄒家再有錢,可舍不得花,燕婉難不成也跟著他啃饅頭過日子降低成本?

 錢就是用來改善生活的。不然賺錢干嘛?堆在銀庫里過干癮?

 她想起杜燕綏讓黑七帶了東西回來,反應過來:“相公知道了這件事?他怎么說?”

 提起杜燕綏,黑七的背都挺直了些,恭謹的答道:“少爺說,婚事總得二姑娘心甘情愿。二姑娘不愿意。他養她一輩子。少爺對鄒雄杰并無惡感。”

 岑三娘沉默了片刻又問黑七:“這畫像真和鄒雄杰長的差不多?”

 水墨畫出來的,又不是寫實素描。她有些懷疑。

 黑七哼了聲道:“見過的人無不稱贊此畫像盡得鄒家大郎神髓!”

 神你妹!這跟漫畫畫出一個人的性格啥啥的有什么區別?關健是本人長的是不是出來就會被城管喊著影響市容好不好!

 聽完了,岑三娘再無心情敷衍黑七。客氣的謝了他:“黑爺辛苦了。我會如實告訴祖母和燕婉。”

 意思是,您老別擔心我這個嫂子要從中作怪了。

 黑七站起身,拱了拱手。

 他想了想,又對岑三娘道:“我回來的時候聽說了。二房几位夫人面如土色的離了府。少夫人,女人是經不得嚇的。你行事前該想清楚,三房要包多少銀子給二房當藥錢才是。”

 那眼神,那神情。

 岑三娘氣得站了起來:“病了才好!省得三天兩頭無事跑來騷擾!”

 黑七嘴角翹了翹:“畢竟是長輩……您不怕二房就此鬧到族長那里治你個不孝的罪名?啊哈,二房也不會要三房掏藥錢,心病嘛,借了院子心氣就平了。”

 岑三娘的氣突然消了,想了想,露出了笑容:“黑爺這是在提醒我關心我嗎?”

 黑七一窒,粗聲粗氣的說道:“我是擔心少夫人辦岔了事,被二房訛詐。掏銀子的是咱們三房!”

 黑七說話陰陽怪氣的。要說的事一件沒拉下。看著和自己抬扛,最后也忍不住提醒自己。難不成這個人是暖壺型的?面冷心熱來著?真是個別扭的老男人!

 岑三娘笑了起來:“哦,原來黑爺是想指責我辦錯了事,得不償失?咱們就走著瞧好了。”

 黑七看了她一眼,這女人不是被自己氣得要失控了么?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倒真想看看,如果二房要說被岑三娘嚇病了,以此要挾,岑三娘會怎么辦?他聳了聳肩,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么拽?杜燕綏,他是你的跟班還是你師傅啊?”岑三娘恨恨然。

 岑三娘回想著黑七說的每一句話,看著那張被自己揉皺的畫像,又搖了搖頭。她真不看好鄒家這門親事。

 心里擱著事,又被黑七一耽擱,岑三娘沒有了睡意。

 她喊了夏初進來幫她重新梳洗打扮。叫了轎子匆匆去了正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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