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十三章

　　程諾在近兩年的時間已經有了一筆小小的積蓄，準備好好給流光準備一件禮物。都岳林的三等弟子一個月可以有兩天休息日，這天他換了件便服，借了一匹牛頭魔獸，一大早就騎著下山了。

　　燎祭出名的大賣場有三個，任何和修行相關的武器、藥材、丹藥、法器、能量靈石等等均可以買到。法器主要有攻擊法器，防禦法器，輔助法器等，其實卿華門有專門的煉器弟子，流光他們這些一等弟子多半是不缺這些的，程諾還是想送給他一個正式的修行法器。

　　牛頭魔獸十分溫馴，腳步也穩，不過大半個時辰程諾已趕到了最近的集市。魔獸不許進去，他便掏了五個能量幣寄在入口處，快步走了進去。

　　一大早賣場已是人聲鼎沸了，程諾小心把儲物袋系牢了，他出門帶了一萬五初級能量幣呢。這個儲物袋是他前些日子又買的，流光送的那個他藏在屋裡了。

　　程諾對法器並不懂行，也不知道怎麼判斷法器品階的好壞，便先去人多的地方，仔細聽那些人的討價還價，漸漸瞭解了一些門道。

　　攻擊法器譬如劍，刀等品階高的價格太過昂貴，另外這類武器總是要流光自己選擇才好，程諾就沒看，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防禦法器和輔助法器上。

　　他見前面一個攤位圍的人特別多，便也走了過去，立刻就被那些造型精緻的法器給吸引了。上面放的十來件法器件件精美絕倫，還被煉製成了飾品的形狀，隨身攜帶也不引人注目，一個紅色的龍形火系輔助法器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個雌性愛不釋手地摸著一件玉佩狀的防禦法器道：“這件多少錢？”

　　“四品上，八千能量幣。”攤主的聲音還是屬於少年的，雖然不帶感情，卻如同玉石相擊那麼悅耳。

　　程諾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就愣了愣，攤主居然是個才十四五歲的少年。他身材瘦長挺拔，穿了一身極其簡單的棉質布衣，如墨長髮一直垂在腰間，更顯得肌膚如玉，一雙狹長眼睛明亮有神。卿華門的英俊少年也不少，但是程諾還真沒見過這般人物。

　　他若有所思地看看周圍，微微汗了一把，難怪這個攤位前幾乎都是雌性呢……

　　“太貴了！”手握玉佩的那個年輕雌性微紅著臉頰道，“可不可以便宜一點？”

　　少年淡淡道：“不還價。”

　　程諾覺得對方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似乎在自己臉上停頓了一瞬，心裡不由疑惑，為什麼他覺得這少年有種強烈的熟悉感？但他記憶中確實沒見過這麼一個人物……

　　“你嫌貴的話，我要！都讓開，這裡的東西我都包了！”正在程諾迷惑的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後面響了起來，四五個小廝也開始推搡攤前的眾人。

　　程諾也被推到了一邊，不滿地蹙了下眉頭。

　　說話的人很快到了走到攤位前，原來是個錦衣華服十三四歲的雌性，也是一副唇紅齒白的相貌，就是臉上神色頗為驕橫。

　　剛才問價的雌性還緊緊握著那個玉飾，一臉不服道：“我又沒說不要！”他說著快速掏出能量幣，想要遞過去。

　　那華服少年冷哼一聲手上一抖，一根雷系魔獸鞭已經抽了過去，打得那雌性痛聲大叫，手一松那件法器便跌落在地。周圍眾人都是驚得後退兩步。

　　少年漫不經心的收了鞭子，一個小廝大聲道：“我家少爺說了，他全要了，誰還要搶嗎？”

　　那少年頗為驕傲地看了眾人一眼，指揮小廝上去拿東西，另一個小廝則眼明手快地從儲物袋中掏出一件紫檀木的椅子伺候那少年坐下，程諾看的直皺眉頭。

　　攤主少年仿佛沒有看見這番糾紛，只是面無表情地撿起那個紅色龍形輔助法器道：“除卻這個，一共是九萬初級能量幣。”

　　程諾有些意外，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個錢數給鎮住了，煉器師還真是個掙錢的行業啊啊啊！他得掙上好幾年才能買得起這麼多啊！

那少年手一揮，一個小廝把一個錢袋放在攤位上攤開，裡面居然全是三級能量幣，程諾還沒有見過人拿著這麼多三級能量幣出來交易的，因為製作三級能量幣的能量石本身就很名貴。

　　華服少年用手撐著下巴，一雙大眼睛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擺攤的少年道：“這裡一共是一百個三級能量幣，我只問你，那個為什麼不賣我？我偏要買呢？”

　　少年面色如常，只是簡單地回了兩個字：“不賣。”

　　程諾嘴角一陣抽搐，這少年只是發色和瞳色與白睿完全不同，論個性肯定是白睿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了！白睿那臭屁孩子過了這麼幾年，也不知道那糟糕的性格會不會變一點……

　　他對那少年不由就親切起來，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華服少年臉上頓時帶了些羞惱的紅色，微微提高了聲音道：“上個月你來那次，東西也都是我買下的，這次憑什麼不賣給我？”

　　程諾看看他臉上那兩片紅暈暗暗扶額，擦，基情又見基情！不過他也有些疑惑，那件輔助法器他也很是相中，難道其中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擺攤的少年沒有解釋什麼，說話還是簡單明瞭：“只這件不買，其他買賣隨便。”

　　眾目睽睽下，那華服少年臉上愈發紅了，猛地站起來道：“我叫櫟音，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小廝也隨聲附和起來：“你是哪家的修行弟子？你可知道我們公子什麼身份？快些報上名來！”

　　程諾很無語，這個世界人的情商果然一個比一個低啊……

　　櫟音見那少年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偏偏顯得冷峻俊美，讓他又是喜歡又是著惱，“啪”地就甩給那小廝一巴掌道：“要你多嘴？滾一邊去！”

　　那小廝嚇得臉上一白，趕快退到一旁。

　　“算了，你不說便罷了。”櫟音走上前去，看著少年的臉揚聲道，“那你把那玉飾賣給我，價格你開。”

　　那少年頓了一瞬，道：“程一。”

　　櫟音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睜大眼睛，猛地意識到少年是說出了名字，臉上頓時紅了。他帶了幾番狼狽道：“哦，既如此，那玉飾不賣也罷。你下次什麼時候來？……我，我等了你好久。”

　　他說到這裡，聲音已是細不可聞。

　　程一的語氣卻仍是沒絲毫變化，只是簡單道：“下個月。”

　　櫟音又細細打量他幾眼，終於紅著臉帶著那幾個小廝離開了。

　　程諾也跟著人群離開，熱鬧看過還得趕快挑禮物呢，流光他們再過個十來天就要回來了。原來那個少年也姓程啊……

　　他轉了半日也是餓了，賣場周圍就有一排的小飯館，便挑選一家還算乾淨的走了進去隨意點了一碗面一個涼菜。

　　他正無聊地用手指在餐桌上畫著圈圈等著，突然視線裡多了一隻手，那只手顯然是屬於男人的，但是五指修長膚色如玉，指甲也如同透明一般。那只手裡，正握著他看中的紅色龍形配飾。

　　程諾愣怔地抬起頭，就看見剛才那個程一正站在自己身側，一雙漂亮清透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程一緩緩開口，語氣還是波瀾不驚：“一百能量幣，你要買嗎？跟我來。”

　　他話音一落，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諾一時瞠目結舌，一百指的是初級還是三級能量幣啊？而且剛才有人那麼多錢都不賣，現在卻找著自己？

　　他決定還是去問個清楚，起身把幾個能量幣放桌上對小二道：“我稍後過來吃。”等他快步走出去，這才發現那個程一還在飯館旁邊靜靜站著，似乎是在等自己。

　　程一見他出來，瞥了他一眼，徑直朝旁邊小巷走去。程諾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不免猶豫，這少年剛才還賺了那麼多錢，雖然一身布衫，應該不至於是騙人搶劫的吧？

　　他快步跟了上去，程一路上也沒等他，走得不緊不慢的，直到無人處才停了下來。程諾越想越是疑惑，忍不住就問：“請問兄台，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程一緩緩轉身，冷峻的眼神也似柔和了些，程諾不由呆了呆。

　　“是我。”程一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發色和瞳色開始緩緩變色，終於變成程諾很熟悉的銀髮金瞳的樣子。

　　程諾目瞪口呆的，這……這是白睿？擦，男大十八變嗎？那頭順直的銀色長髮很魔幻很閃瞎人眼好嗎？

　　白睿的語氣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彆扭：“你沒認出我。”

　　程諾不知怎地就笑出了聲，忍不住親切地打量著他：“白睿，你長大了好多。”

　　其實白睿現在的樣子當然和之前的稚氣小鬼大相徑庭了，但是神態和眼神卻沒怎麼變，如果不是白睿隱藏了發色的話，他說不準一眼就認出來了。

　　程諾笑得兩顆虎牙都露出來了：“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難道我沒變化嗎？”

　　白睿不答，而是一步步緩慢地向他走近，程諾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明明才十四歲左右的小鬼嘛，怎麼長的比他還高！摔啊，他前世就是一米七三，現在還是一米七三！

　　而且白睿走的這麼近，他愈發可以看清楚白睿的相貌。白睿五官堪稱完美，但是一點都不女氣，程諾現在這個角度正好看見白睿的嘴唇，薄薄的十分潤澤，逼近他的胸膛寬寬的，還帶些少年人的單薄……

　　程諾覺得自己有些心律不齊的趨勢，他心裡暗暗汗了一把，就算是長期見不到妹子，也不至於被個毛孩子的美色給震住吧？

　　他趕快抬頭笑道：“你現在在哪裡？我和……”　　　

　　只是他還沒說完，就被白睿給牢牢抱住了，頭都貼在白睿的肩膀處。白睿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冷冽而清新，一下子就把他給包裹住了。

　　程諾都要淚奔了，當年他可是給過白睿公主抱的啊！這毛孩子是吃激素長得這麼高啊摔！

　　白睿的髮絲有幾縷滑在他臉上，帶著涼涼的溫度，程諾立刻就從愣怔中醒了過來，不自在地掙動幾下。算來也是四年時間沒見了，他沒想到白睿那麼冷清的個性對自己不但沒有一絲隔閡，反而表現的這麼熱烈，他都能聽見白睿的心跳聲音。

　　不過白睿都不是小孩了，抱著多少很奇怪吧？……

　　白睿終於是鬆開了，向後退開了兩步，臉上的神色倒還是淡淡的。

　　程諾笑著拍拍他肩膀開玩笑道：“怎麼長這麼高啊？我們在這裡遇見了還真是巧啊……”

　　白睿悶悶地看了他一眼，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曾在兩年前回去過貧民窟，那裡因為發現能量石的緣故居民都被驅散了。他後來在一個地方遇見草頭，知道程諾他們到燎祭城的消息。他現在自然不缺那些錢了，只是覺得在這裡總有一天會碰上程諾，也就一個月來一次，沒想到真的遇見了。

　　“我現在在淩雲閣修行。”白睿語氣很平緩道，“你呢？”

　　程諾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淩雲閣是燎祭城主的直屬單位啊，比卿華門的等級更高一些。他笑道：“我和流光都在卿華門修行，當然了，流光比我厲害多了……”

　　白睿突然打斷他的話道：“你和他一直在一起嗎？”

　　程諾愣了愣，這才想起來這兩毛孩子當年有多不對付。他笑眯眯道：“也不是，小光去禁地修行了，我都快兩年沒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