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意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
在頻繁的使用能力後,他的身體變得虛弱無力,需要一些時間來恢復靈氣,在拱橋上時,他顯然是耗力過度了,所以才會在逃跑途中就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厥過去。
當他轉醒,睜開雙眼時,發覺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躺在一堵溫暖的懷抱之中。
「……」他沒有出聲驚醒那個正抱著自己呼呼酣睡的少年,只是靜靜的端詳起對方的樣貌。
有那麼一瞬間,他將當年狠心封印他的主人與少年的身影重迭在一起,心裏登時像被針紮一樣的疼。
曾經,那位主人是多麼的珍惜自己,也像滄九這樣,將自己抱在懷裏入睡,不准任何人隨便碰觸自己。
不知不覺中,他便陷入了癡心妄想的深淵,渴望能夠變成人類,和主人相依相偎,彼此取暖,在他傷心難過時,可以借給他一個肩膀依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情愫,做為一把劍、一個死物,竟然愛上了自己的主人!
為了這份苦戀,他不惜吞噬死者的亡魂,最終修成劍靈,得以化做人形,並且擁有了可以幫助主人的力量。
但也就是這份力量,還有自己這污穢的情感,才使自己被那人拋棄,甚至慘遭封印,一關便是五百年……
在被囚禁於冰冷的本體中時,他曾經發誓,既然這顆心是為那人而生,那就這樣讓他親手封殺吧,自己從此心死,不再接觸人類的溫度。
但沒想到的是,五百年後,竟然會有個叫做滄九的笨蛋少年,故意解開那人費盡心思布下的封印,讓自己這顆心破冰而出……
如果滄九知道了自己的能力,知道那些事全是自己做的,他會不會也和過去那位主人一樣,厭惡、嫌棄自己呢?
一時間,邪意痛恨起自己這個無關乎本身意志,會讓主人詛咒成真的能力。
一開始他不喜歡滄九,所以故意不說,但現在卻害怕說了,又再度遭到厭惡而被拋棄。
「嗯……」
就在他暗自思索時,滄九也清醒了過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道:「邪意,你醒了嗎?」
這一聲,讓他從沉思中驚醒,茫然的看著滄九。
「沒事了吧?」見他怔忡的望著自己,滄九有些擔心的伸手探上邪意的額頭,確定熱度退去才松了口氣,「我沒想到劍靈也會生病,真是嚇了一跳!」
邪意看了眼四周,身上蓋著幾層厚厚的棉被,但屋裏卻是一片狼藉……
滄九顯然並不知道如何照顧病人,手忙腳亂的幫了許多倒忙,還打翻了藥壇,最後沒法子了,便自己跳上床來為邪意驅寒。
感受著額上,對方手掌的溫度,邪意的心再次不安了起來。
如果被滄九發現自己那邪惡的能力,他還會這樣毫無不忌諱的抱著自己,還會這樣溫柔體貼的照顧自己嗎?
心裏泛起濃濃的苦澀,他已不想再被人討厭嫌棄了……
「少俠!」這時候,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一個大夫打扮的人跌跌撞撞的闖進來,驚魂未定的喊,「不好了,少俠,門口有許多江湖人士嚷著要你出去!」
「李神醫莫急,在下什麼壞事都沒做過,一定是場誤會,我去解釋清楚便是。」滄九收回手,跳下床鋪,一手撈起自己的衣服。
邪意這才發覺到,剛才坐在身後環抱著自己的人,竟然赤裸著上身!
寬厚的肩膀、精實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部,略呈小麥色的健康膚色,他眼中的少年,論體格,遠比他更像個男人。
邪意垂下眼簾,滄九胡亂的套好衣服,沖出門去。
門外傳來他的大聲咆哮,卻一點也不像是要和對方解釋清楚,「你們這群不要臉的江湖敗類,還敢找上門來!」
李神醫的院子裏,早已擠滿了江湖人,青衣的、黑衣的,還有不少浪人模樣的,個個兇狠無比。
若不是看在李神醫的面子上,大夥很可能直接殺了進去,哪里還能忍住這口氣等滄九自己出來?
「滄九魔頭,你使用妖術殺害我眾多同門,今日若不將你斬除,我等愧對於師祖師尊!」一名青衣俠客滿臉憤慨,緊握著寶劍,瞪向滄九。
「胡說八道,我何時殺害你同門了?你哪只眼睛見我動手殺了他們?」滄九不服氣的反駁。
聞言,青衣人群忽然從中讓開一條道,抬出一具冰冷的屍體,正是那日在橋上叫囂的南麓劍派帶頭弟子。
「那日你使用妖術,截斷我等寶劍在先,又喚來雷電,殘害我同門,這一切大夥有目共睹,豈容你再狡辯!」
面對江湖俠客們的指責,滄九並未動怒,反而大聲嘲笑,「斬斷你們寶劍的,是我的『不動刃』指劍,你們坐井觀天,沒見過這等高深武功便認為是妖法,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
轉身看向另一邊的黑衣人,他又冷笑道:「那雷電,怕是上蒼也容不得你們仗勢欺人,所以給你們的一點教訓。」
「一派胡言!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卻從未聽說過什麼『不動刃』指劍,這分明是你的開脫之詞!你未用兵器便斬斷諸位的佩劍,又召來天雷,不是妖孽是什麼?今日我等定要你現出原形,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怪物!」一名中年男子大喝一聲,「各位,我們一起誅殺此妖孽……」
話還沒說完,只見人影一閃,滄九已經搶先一步竄到那人的面前去。
那人大駭,急忙退後,身旁的黑衣弟子見狀,迅速靠近過來,想要將滄九包圍。
滄九指上氣勁迸發,幾個彈指,命中弟子們的手腕,逼迫他們扔下寶劍,隨之他順勢一收,所有寶劍盡在他手裏。
「嘖嘖,這些劍,都沒什麼好貨色!」仔細觀察了下搜得的劍,滄九忍不住的嘀咕,便隨便一拋,將劍都丟在地上,又貪婪的看向剛剛吼他的那名中年男子,「閣下的劍看起來倒是不錯。」
那名中年男子在青龍山門內地位不低,所使的兵器自然是上乘的寶劍,眼看滄九賊兮兮的盯著他的寶劍,他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背上冷汗直流,「你這奸邪小人……」
滄九可不滿意這樣的評語,再次腳下輕點,直接落入黑衣人群中。
這一次,青龍山門人已經知道對方身手厲害,一點都不敢大意,齊齊持著兵器向滄九砍殺過去。
只聽人群中「乒乓」聲響,小小的院子根本無法讓他們大展身手,場面頓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混亂中,一道白影忽然躍出人群,將剛搶奪來的寶劍一挽,瞬間沒入袖口,那寶劍竟然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你,你這奪人佩劍的妖人!」眾人駭然,紛紛指著滄九大罵,滄九卻好不得意,摸了摸自己腕上細小的儲物鏈。
這鏈子可是他從三師兄那兒求來的,只需觸動微小的機關,便如乾坤寶袋能收納不少東西,是件非常實用的法寶。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江湖中人見他耍了這一手,還以為他又施了什麼妖術,藏起寶劍呢。
「你,你們……」站在房門口,親眼看見滄九那藏劍的「妖術」,又看著自己滿院種植的藥草被他們毀去大半,李神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滄九少俠,我見你同伴昏迷才好心留你們在府上過夜,沒想到你竟然是邪魔歪道!恕老朽無禮,這裏不歡迎少俠……還是請少俠速速離去吧!」
滄九一愣,他沒想到連李神醫都將自己當成惡人,心底不免有點失望,眉頭也皺了起來。
見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滄九,將他的能力視同妖術,也走到房門口的邪意後悔為滄九帶來麻煩,便走上前一步,想要將事情解釋清楚。
「諸位……請聽我一言,其實……」他有些艱難的開口,心裏清楚,這件事一旦說出來,自己很可能會和過去一樣,立即遭到封印。
但他更不願意因為自己害得滄九受到和自己過去一樣的待遇,被人忌憚、被人當成妖孽……以及被人毀滅!
現在,他能為滄九做的,也只有這個了,雖然他並不是個合格的主人……
「抓住滄九的同伴!」江湖中人見到邪意出面,非常有默契的達成共識——只要抓住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子,滄九便會受制!
他們不等邪意說完便一擁而上,刀劍出鞘,卻不知邪意根本一點武功都不會,眼看著就要同時被幾柄利劍見穿!
「啊……」邪意稍稍退後半步,但那些劍卻依舊朝他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光閃過,只聽一陣鏗鏘之聲,所有的劍紛紛砸落地面,斷成廢鐵。
滄九一把將邪意抱在懷中,背對著那群江湖中人,他微微轉過頭去,周身迸發出無窮的殺氣,嚇得眾人後退一步。
「滄九?」靠在滄九厚實的胸膛上,邪意突然嗅到一絲血腥味,他忍不住伸手環抱住滄九的身體,立即感覺到手指上,沾染了黏稠的液體。
收手一看,竟是一片血紅!
「你受傷了!」
邪意驚叫,但滄九卻不為所動的轉過身來,看向背後眾人,冷冷說道:「誰若敢對他出手,休怪我劍下無情!」
少年動怒了!先前無論他們如何挑釁,他都未曾發火,而現在,他簡直像是變了個人,面容冷峻,仿佛修羅一般氣勢逼人,一時間威懾群雄,震住全場!
院子裏一片寂靜……
趁著這空檔,滄九一手攬過邪意的腰,雙腳蓄力,躍上屋頂,踏瓦疾行。
當眾人回過神來想要追上之時,滄九一揮衣袖,數道淩厲劍氣射至,刮得眾人面頰皮開肉綻,斷發飄落。
等眾人再抬頭時,兩人早就不知去向。
頂上,只有一片霧濛濛的天空,隱約有種山雨欲來之勢……
傍晚時分,淅瀝瀝的小雨濡濕了青石路面,晚風拂過,透著一絲涼意。
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內,少年脫去外衣,趴在茅草堆上,忍受著背後傳來的刺痛。
「嘶……」他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邪意的手顫了顫,拿著沾了草藥汁的紗布,有些為難的在滄九的後背上方躊躇。
「沒、沒事,你繼續……」滄九忍著痛,一邊勉強笑道:「這比起師兄們的拳頭還差得遠了……哎!」
邪意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說謊。雖然滄九在劍仙門時常常挨揍,但師兄們多半是疼惜他的,哪會真的狠下毒手?但現在,後背上的兩道劍傷,卻深入肌膚,驚險無比。
這卻都是拜自己所賜……
「滄九……」邪意放緩了動作,輕柔的將藥汁敷在滄九的傷口上,紫色的眸底波光微微閃爍,「都是我的錯……」
「不關你的事,那群混蛋是沖著我來的,你只是被我連累了而已。」
「不……」邪意放下紗布,握緊了拳頭,猶豫了很久方才開口,「是我殺的……」
「什麼?」滄九疑惑的轉過身來,卻發現劍靈皺著眉,將頭扭向另一邊。
「那些江湖中人都是我害死的……」
「不可能,你又沒有出手!」滄九反駁,伸手握住了邪意,但觸手的冰涼令他微微一驚。
邪意並未抬眼看他,只是微微抿唇,將一切緩緩道來。
原來每個劍靈都會擁有一種天賦的能力,但與其說是能力,不如說是一種詛咒更為恰當,因為他們的能力會讓主人陷入欲望的深淵。
而邪意所擁有的能力,是將主人說出口的「惡念」實現,無論主人是否真心,這些詛咒都將成真。
「不可能,那些都是巧合罷了,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滄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在青樓的那場天火,還有河邊的那場雷劈,甚至是師門祭劍大典上的那一出「天劫」驚魂,統統都是邪意的能力?
「不信可以試試……」邪意低聲說道:「我能將你所有的詛咒化為事實。」
「這……」滄九一愣,「那讓天上的月亮掉下來?」
「……」邪意的一記白眼讓滄九乖乖閉了嘴,「我的能力在於實現詛咒,而不是讓你心想事成,這兩者的差別是非常大的,否則我何必苦惱自己的能力,如果你還是不相信,你可以試試詛咒我變成一柄廢鐵看看……」
「那不行!」滄九立即搖頭,握住了他的肩膀,「其實我也察覺到,自從擁有了你,我總是說什麼就靈驗,一定不只是巧合!我相信你說的,你的確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
「我以為這樣的能力能夠為主人效勞,可是,我的上一任主人卻因此認為我是妖孽,將我封印在劍裏……」邪意眼裏的水波流轉,化做一滴晶瑩的淚珠,深深的觸動了滄九的心。
他伸出手,拭去邪意眼角的淚,心有點痛,仿佛那滴淚珠承載的不只是邪意的悲傷,也有他的。
邪意一定非常喜歡那位主人吧?結果那個人卻這樣對待他,實在該死!
但他滄九不會!他一定會比邪意的前主人更懂得珍惜他!
如果邪意厭惡自己的能力,他就替邪意把關,儘量克制自己不口出惡言,不讓邪意背負壓力、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邪意苦笑一聲,表情變得更令人心碎,「我曾經非常不解,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我,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因為這力量,不但不會幫助到主人,還會給你們添麻煩,所以滄九,你還是……」
聲音變得哽咽,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傷心,以至於話都說得不完整,「封印……繼續封印……我吧……」
「你說什麼!」滄九大眼瞪圓,卻在看見對方滿臉淚痕時,口氣變得柔軟下來,「唉,你這傻瓜!」
心痛的捧起邪意的臉,滄九表情認真地道:「我滄九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不管你擁有什麼樣的能力,你都是你,是我唯一的劍靈!邪意,你是我的劍靈,就像我的軀體一樣,哪有人會將自己的軀體封印在冰冷黑暗的劍裏呢?」
「軀體?」紫色眼眸裏,透著一抹詫異,淚卻在這時候漸漸止住了。
「是啊,我們可是締結了血馭咒的,從此血脈相連,不分彼此,不是嗎?」滄九微微一笑,一手擁過邪意的肩膀,抱住那單薄的身體,「所以,你休想逃開我!你這輩子註定只能是我滄九的劍靈!」
是滄九的……劍靈……是和他血脈相連,不分彼此的一部分……
邪意在心底默念著這一句話,心裏幾百年來的陰暗,仿佛被滄九這一道耀眼的光芒給驅逐乾淨了,也化去纏繞在心房外的片片厚冰和枷鎖。
其實自己一直等待著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能夠毫不在意自己這可怕的能力,完全接納自己……
「滄九……滄九……」邪意情不自禁的喚著,一邊環抱住滄九,心酸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濡濕了滄九的肩頭。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名字,就叫做滄九!
難得邪意這麼主動接近自己,滄九一興奮,結果又拉扯到傷口,讓他頓時扭曲了五官。
邪意急忙鬆開雙臂,緊張地查看他的傷口,「不要緊吧?還痛嗎?」
滄九坐回茅草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沒關係……」
但當他準備運調理內力時,卻警覺到屋外有人,頓時屏住呼吸,手裏拈起劍氣,隨時待發。
像是感受到屋裏的殺氣,屋外之人立即喊道:「少俠,是我!」
聽聲音,似乎是前陣子剛剛分離的老者!
邪意上前去將屋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那對父女。
見了滄九,老者又是尊重的一抱拳,歎道:「沒想到,我父女倆竟然連累了恩公,實在是對恩公有所虧欠。」
原來他們離開不久後,就聽說青龍山、南麓劍派要捉拿滄九報仇雪恨,兩人不願昧著良心離開,便折回來找尋恩人。
「老人家言重了!這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滄九勉強的笑道,臉色卻有點蒼白,讓人不免有些擔心。
舒月細心的察覺到他傷勢不輕,緩緩開了口,「恩公,如今你有傷在身,不便在此地久留,不如先隨我與爹爹回血魔教如何?」
老者聞言,先沉聲喝止女兒,但尋思片刻,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便歎道:「少俠,其實小女所言也不失為一個主意,只是我血魔教名聲,少俠也聽說了,江湖正道視我等為邪魔歪道,只怕少俠嫌棄敝教……」
「呵呵,經過這一次,我倒是有了深刻的體悟,什麼正道!根本就是一群偽君子,他們所做之事,還不如邪教呢!」滄九忍不住罵道。自己這傷還不都是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卑鄙偷襲邪意才造成的嗎?在勝敗之前,那些人毫不掩飾他們心頭的邪念,還怎麼談得上正道?
倒是這被稱為「邪教妖孽」的父女倆,明知身後有多少追兵在等他們,卻依然為了自己的安危前來,如此大義,怎麼算得上「歪道」?
「少俠此言深得我心!」老者雙目熠熠生光,一時激動,緊緊握住了滄九的手,「不知少俠可願意加入我血魔教?」
聞言,滄九和邪意都懵了,疑惑的看著他。
老者面露慚色,低聲歎道:「實不相瞞,老夫乃血魔教教主望月,我血魔教曾是叱吒江湖的大幫派,但這些年來老夫一心追求武藝進境,疏於管理,血魔教年輕有為的才幹不多,勢力日漸式微。老夫見少俠年紀輕輕便武藝不凡,而且性子豪爽,為人正直,和老夫頗有緣分,故起結交之意,若是少俠願意加入敝教,自然是最好,若不願,老夫也不會勉強……」
「這……」滄九轉過頭,用眼神詢問邪意。後
者只是微一抿嘴,道:「邪意聽從主人的安排。」
「主人嗎,呵呵……」難得聽到邪意承認自己是主人,滄九不禁樂了,尋思片刻,回答,「反正在下也沒地方可去,如果教主能夠收留我主僕,滄九就此謝過!」
說罷,便要向老者行禮。
望月急忙拉住他,喜上眉梢道:「哈哈,說起來,少俠還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若是日後少俠有意,老夫這教主之位……還有小女,也得以託付于少俠……」說著,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舒月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卻不時偷瞄滄九,一副嬌羞之態。
這一幕落在邪意的眼裏,忽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就好像會有人來和自己搶奪唯一的主人一樣,讓他心中多了一根刺,紮得難受。
「滄九怎敢當!」
滄九並未將望月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有注意到舒月和邪意的神色,他現在只圖有個地方可以安身落腳,將自己這一身傷養好,日後找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算賬!
於是這一夜,望月父女便帶著滄九和邪意,連夜離開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