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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長日誌》第44章
第44章

  馬戲團大篷車到來的第三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第一周,繁忙的工作將所有外來者拖在了崗位上。他們沒收到什麼特殊命令針對,只不過是市場經濟的推動。

  直白點講,錢。

  那位侄子先生可以借住在叔叔家裡,但大部分人都沒找到親人。要是你指著一座孤墳說那裡埋著你的親屬,在缺乏遺囑和證明的情況下,墓穴主人的住所可不能作為遺產讓渡。旅店本為外鄉人準備,幹著酒館的兼職,如今北方被封鎖,客源變得相當稀少,適當提高價錢是十分合理的事情。想住回馬車裡?抱歉,馬戲團馬車入境的關稅姑且看在諸位思鄉心切的份上減免,但馬車的停泊費用呢?馬兒的餵養、收容費用呢?要是你打算蓋一間房子,很遺憾,這附近的所有樹木都禁止採伐。

  在這個冬天,枯萎之災的後遺症讓野外大部分地方寸草不生,僅存的樹木被保護起來,地上的自然草皮亦然,罰金遠高於交易所能買到的現成木材與草料。森林不見蹤影,馬匹不能放養,這裡的人也需要聚集起來,更確切地說,需要加入異族的雇傭交易體系才能越冬。塔砂不需要特別針對這些外來者,只要不給他們優惠就行了。居民們覺得異族相當好心,至少最開始,他們還願意給外來者賒帳呢。

  在如今的東南角居民眼中,地下城就像進駐貧窮國度的大型異國公司,異族們是那裡的雇員。有人喜歡他們,積極地尋求被雇傭;有人討厭他們,頑固地堅持著陰謀論。但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所有人的生活都與地下城密切相關。塔砂的存在,在這些居民眼中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他們知道不同的異族有個相同的頭兒,不像埃瑞安首腦一樣正式和醒目,更像商會的幕後老闆。

  他們能這樣理解挺不錯,省得又激起無意義的抵觸情緒。

  順帶一提,在交流深入後,塔砂發現這裡的文明程度頗讓人驚喜。紅桉縣有幾間學校,其中最老的足有數百年歷史。通過知識提升所屬階層的理念為大部分人認同,讀書識字受人尊重,家境好的人都會選擇將後代送入學校。紅桉縣的識字率多達一成半,在一個沒有工業化的縣城中,這個數據相當了不起。

  塔砂試著看過學校中的歷史書,上面大部分是人類光輝史,可信度大概跟朝○的歷史書差不多吧。今後的思想∕歷史教材必然要有所改變,當造紙廠的原料都要靠塔砂這邊提供,把印教材的權力捏在手中並不難。

  在北方人類的助攻下,地下城無聲無息地將觸角伸向了城鎮的各個領域。共同的敵人和可能死於資源不足的危機感加快了地上地下居民的融合速度,借著戰時應急措施的名義,地下城公司和上尉領導的軍隊獲得了壟斷與政治上的權力,後者甚至成功擴招了一次,如今的編制已經超越了曾經的規模。那些失去工作的強健樵夫、獵人很樂意尋求福利更好的出路,而一些對異種抱有疑慮的青壯年認為加入軍隊有助於對抗異種。競爭激發熱情,這感覺就像在背後操控兩家政黨,別人投誰的票塔砂都穩贏不輸。

  還有一個好處,經過試驗,塔砂發現哈利特上尉帶來的【軍隊氣氛】(當你用響亮的口號或準確簡明的文字傳達命令時,得到命令的人會下意識趨向於服從。接受命令者意志力越強、命令發佈時間越久、命令內容越招致反感、對同一群體使用次數越多,該效果越弱)技能在軍隊中能獲得一定程度的增幅。

  她在每個士兵都必須學的士兵手冊上使用了【軍隊氣氛】技能,它能有效地讓新兵在加入的一開始就趨向於服從命令,能消除士兵們對與異族合作的抵觸心理。萬事開頭難,當他們進入角色,慣性和集體氛圍本身就能讓這些內容持續下去,軍隊會慢慢變成可靠的、屬於塔砂的力量之一。她覺得將最有效的第一次暗示用在此處相當合適。

  控制一片人類領地仿佛養著一台耗油量巨大的機器,塔砂的魔力儲備增長得一直很慢。但她認為在此付出魔力很值得,都是長期投資。

  扯遠了,繼續說外來者的事吧。

  那一天與道格拉斯的會面無果而終,騎手只肯吐露一些似是而非的內容,像一尾滑溜溜的泥鰍。既然他沒有交投名狀的誠意,塔砂也不介意打太極。

  「這就是全部?」分別時,她意味深長地說,「今後還要找機會交談可不太容易。」

  「您這樣非同凡響的女士總是相當忙碌。」道格拉斯壓了壓帽檐,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只希望我今晚的表現不太糟糕,還能有機會讓您賞光一晤。」

  「我不忙。」塔砂說,「但你會很忙。」

  第二天,當厚厚的賬單放到道格拉斯的桌上,他終於明白了塔砂的意思。

  道格拉斯是個好騎手,他養著一匹名叫喬伊的馬,這匹馬很合他的口味,頗具靈性和野性。道格拉斯習慣在不騎馬時放開喬伊,讓馬兒自己跑出去浪。等到了需要的時候,他特殊的哨聲能讓遊蕩在附近的喬伊向他跑來。

  這把戲相當精彩,曾在道格拉斯一次次的獵豔之旅中擔當了重要角色——想想看,英俊的騎手一聲口哨,林中跑出一匹健美的高頭大馬,而後翻身上馬的騎士對著你伸出手來……這充滿了騎士小說的浪漫色彩,在道格拉斯擄獲芳心時屢試不爽,省了每次安置馬的麻煩,而且喬伊本身又喜歡。所以,真不能怪他這一次也沒拴緊馬。

  這附近的野生植物是被保護著的,感受過自然枯萎後果的居民,已經自發地將附近的草皮當做公共財產。

  道格拉斯的桌上堆著厚厚的賬單,其中記載著喬伊違法啃地皮的賠償、在被警告時暴力抗法乃至襲警的罰款、逃脫後啃掉了一名無辜居民手中的水果的罰款、被羈押期間需要付出的草料費用和贖馬所需保釋金,最後那項後面還有括弧,寫著倘若不贖走喬伊,也不願意讓喬伊充公去農場幹活的話,每一天道格拉斯需要支付多少草料、清洗和保溫費用。小字還有彬彬有禮地告訴騎手,鑒於他的馬「分外活潑」,今後可能還要付出服務人員的治療費用。

  向來瀟灑的騎手一張又一張地看過來,數著數字後面的零,菸從他顫抖的手指間掉了下去。

  道格拉斯撿起地上的菸,深深吸了一口。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預算中都不會有菸錢。

  用馬戲表演賺錢暫時只是幻想,馬戲團團長說過他解散了一批又重招了一批其他人,現在的人員不足以搞出一場馬戲。道格拉斯企圖獨自表演,卻被巡警告知街頭表演需要營業證,他要麼交一大筆保證金,要麼在此工作一年獲得本地戶籍。

  「光工作一年就可以入籍,已經是相當優惠的條件了。」負責人笑容可掬地說,「今後條件多半會變得更難,可能要在此處買房吧。」

  如果住旅店只是有點貴,長期租房算是可以接受的話,在此處買房所需的錢,絕不是一兩年可以攢夠的。最麻煩的是埃瑞安的貨幣在此處非常便宜,匯率還一直在跌,居民們在這裡的銀行開業的第一時間裡爭相兌換矮錢,人們彼此交易也不喜歡用埃瑞安貨幣。就算外面的大富豪來到此處,也要為了賺矮錢從頭工作起。

  「其實您可以貸款。」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又說,「我身後的牆壁上就是相關法規。」

  道格拉斯抬起頭,看著上面的說明,在一連串的驚嚇後總算感到了一點安心。貸款利息並不誇張,這裡居然還提供實物借貸,賒帳獲取食物的利息非常低,可以說只要工作就不怕餓死。

  「也不是非常兇殘嘛……」道格拉斯低聲說,他幾乎要為這意料之外的仁慈感動了。

  「道格拉斯先生,這是給此處居民的版本。」工作人員對他揮了揮手,指向另一側,「關於還沒有戶籍的外來人士,這才是目前的適用規則。」

  道格拉斯轉了轉頭,看見了截然不同、高得可怕的利息率。

  你們是強盜嗎!他在心中無聲地嘶吼。

  「等等,這個……」道格拉斯虛弱地說,「我昨天來的時候還沒看見?」

  「因為北方對此處的封鎖,紅桉縣經歷了一系列動盪,如今一切百廢待興,因此可能時不時有適合如今情況的條例出臺。」工作人員程式化地說。

  這絕對就是剛剛訂的吧?針對我們的吧?!道格拉斯悲愴地想。

  「請要不要擔心,道格拉斯先生。」工作人員善解人意地介紹道,「考慮到諸位為了尋親已經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犧牲,我們這裡也有許多外來務工人員福利。在十八歲和六十歲之間的青壯年只要願意在我們提供的工作崗位上工作,一年後自動入籍,並且免除所有貸款利息。這其中還有許多崗位薪資優厚且包食宿,本地居民都對此相當眼饞呢!」

  的確,這裡給外來者提供了高福利的工作崗位,共同點除了薪資優厚和包食宿之外,還有著工作時間長、需要隨叫隨到的特點。

  真心想在這裡住下來的人絕不會過不下去,而無論他們是否真誠,只要還想活著,在開頭一年中,每天的工作都佔據了他們的絕大多數時間。工作時間被打碎在一天的各個時間段,他們不會太累,但擁有的空閒時間絕對不夠他們到處晃蕩。塔砂以這種方式,讓所有外來者的絕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其他人與瞭望塔的視線之下,既沒有搗亂的時間空間,也沒搗亂的精力。

  十八歲以下的孩子,外來者中那個叫傑奎琳的小女孩,必須要上學才能獲得免費食宿,本質上和全天工作的監視效果相同。當她對「與老師同學待在一間教室裡」這事表現出很大的不安,塔砂取消了她的課程,換成梅薇斯的貼身照顧——四分之一精靈自告奮勇要來照顧她。

  梅薇斯與傑奎琳相處愉快,儘管後者還是不開口說話。塔砂甚至看見梅薇斯抱起傑奎琳,寡言的小女孩長得特別小,瘦得可憐,眼睛在那張小臉上大得怵人,梅薇斯抱起她就像抱一隻營養不良的貓崽子。傑奎琳任由嬸嬸抱著,依舊抱著琴,臉上的神情半是緊張半是神遊天外。

  「那是個可愛的孩子。」梅薇斯慈愛地說,她跟塔砂說這話時還在給小姑娘做飲料。肉桂棒攪動著一種漿果與薑茶的混合物,楓糖漿在最後加入,讓香甜的液體呈現出櫻桃似的剔透紅色。梅薇斯將之灌入一個圓底燒瓶裡,塞上木塞,看起來有種奇特的可愛。這位藥劑師做食物和藥物時常會串著用器具,一藥瓶肉丸與一碟感冒藥都不算太罕見的搭配。話說回來,她做的藥劑和食物之間也很缺乏界限,比如眼前這種香甜的飲品,一樣可以清熱止咳。

  可惜它最終沒到傑奎琳手裡。

  在這一群人當中,另一個不用工作的人是那個名為亞歷山大的老人。他拄著一根很大的拐杖,拐杖和腳步一樣沉,輕裝能走出披甲的音效。亞歷山大自稱是個老兵,看上去也像那種會用軍隊指令教育子女的嚴厲老頭,「兒子受不了管教因此逃跑去別處當兵最後戰死」的劇本用在他身上沒有一點違和感。有軍官在他路過時下意識立正,稍後才為自己的條件反射發笑。

  塔砂曾見過撒羅的牧師衝去找這個老人,塞繆爾興沖沖地進他的房間,失魂落魄地出來。這位城府不深的牧師把一切都寫在臉上,倒是給塔砂排除了亞歷山大是撒羅教徒的可能。維克多說那種木杖可能屬於武僧,可能屬於聖殿騎士,也可能是最近幾百年的什麼防身工具,這範圍廣到沒用處。塔砂為這位鬚髮皆白的健壯老人準備了養老院,但他堅持住在原處,哪怕要付出勞動換取房租。

  他是傑奎琳的臨時監護人,忙於工作的外來者們,包括道格拉斯,都贊同讓其中最不忙的大人來照顧小女孩。傑奎琳並不不反對,她白天去梅薇斯那裡,晚上被亞歷山大接走,梅薇斯送出飲料的那天也是。小女孩笨拙地捧著豎琴和燒瓶,小跑著跟上亞歷山大。老人一如既往地大步走在前方,繃著一張臉——他總是如此,無論對梅薇斯還是傑奎琳,塔砂還沒見他笑過。

  他在半路放慢了腳步,對小女孩伸出手。傑奎琳慢慢交出了手裡的燒瓶,亞歷山大接過來,沒打開木塞,直接把它扔進了旁邊的水溝。

  傑奎琳看了水溝一眼,什麼都沒說。下次梅薇斯問她要不要留在這兒不回去時,她依舊搖頭,低頭跟著亞歷山大走。

  下一周,終於有人耐不住性子,跳了出來。

  馬戲團後來招的人之一,那個獨眼龍,跟蹤並企圖襲擊梅薇斯。他是穿著夜行衣晚上亂跑過的人之一,這次行動也一樣隱秘又明顯。隱秘在跟蹤水平高超,明顯在既不拿驅靈符文也不知道躲避瞭望塔,在塔砂眼中顯眼到可笑的地步。

  瑪麗昂在獨眼龍動手的那一刻從天而降,奪刀,反制,把這刺客牢牢摁在地上。獨眼龍看起來很吃驚,仿佛想不通狼人少女怎麼就突然接近了他。他的反跟蹤水平固然不錯,但瑪麗昂有著塔砂在耳中導航,隔著面牆都知道獨眼龍的動向。

  那獨眼龍在審訊一開始便開口投降,半點都沒有要死扛到底的精神。「算我倒黴!」他說,「我就知道……」

  他知道什麼呢?塔砂無從得知答案了。

  「知道」一詞話音剛落,更多內容還未出口,獨眼龍的身體便抽搐起來。士兵掰開了他的嘴,梅薇斯打開一瓶藥劑,往他口中灌去,然而一切已經太晚。獨眼龍的抽搐不是什麼事情的開始,而是猝死的外在表現。他的表情凝固在驚恐痛苦這一檔上,殘存的眼睛瞪著天花板,就這麼死去了。

  審訊室一片安靜,審訊者面面相覷。他們一開始便徹底檢查過了俘虜,從衣服底下到嘴巴裡,什麼都沒有。他死得如此突然。

  抓住間諜的消息被公開,他們沒公開他的死訊。獨眼龍作為釣餌被擺放出來,但沒有任何人來滅口或救人。當晚有人向北邊哨卡跑去,那裡的哨卡已經重建,弩箭射穿了這個衝關者。

  「他們只是臨時加入的人,當你急需人手,篩選不可能太過精確。」馬戲團團長弗蘭克說,「我很遺憾發生這種事,希望他們不會影響諸位對我們的觀感。」

  線索在此中斷,不安分的人銷聲匿跡。

  到了第三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事情似乎一天天變得更好,每一天過去,地下城的力量都變得更加強大。

  這個夜晚和往日一樣平靜。

  有人無聲無息地跳出了窗戶,他在陰影中前行,月光也沒有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就這麼走在街道的邊緣,墊著腳尖,緩慢而隱秘。這已經超出了「善於躲避」的範圍,他看上去並非躲藏在陰影中,而是與陰影相融,乃至帶著黑夜前行。一名巡邏的衛兵在他兩步以外的地方走過,提著燈的手舉起來,往旁邊的角落隨意晃了晃,什麼都沒找到。衛兵離開了。

  要是塔砂能看清這個人的臉,她大概會十分驚訝。那個人不是油嘴滑舌的明星騎手,不是強壯而難相處的老兵,也不是神神秘秘的馬戲團長。他是馬戲團中普普通通的一員,一個安分守己的雇工,塔砂既沒有見過他到處打聽,也沒有見過他在任何不恰當的時間出現在不合適的地點。

  他叫什麼名字?比利?麥克?還是別的什麼?他普通到了會被人遺忘的程度,哪怕是塔砂,要將這個人與某個特定的名字對上,也要花費一番力氣。

  他有一個爛大街的名字,有一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體型,有一張不美不醜、沒有刀疤粉刺的平庸面孔。他不走在第一個也不走在最後一個,別人笑他便笑,別人叫嚷他也附和,他的聲音會讓一大片人以為自己聽見了哪個不太熟的點頭之交。他就是那種沒人喜歡也沒人討厭的傢伙,同學會邀請會漏過他,遲到早退沒人注意,放到地球上,還能用來說那種「這人走到商店面前,感應門沒有開」的笑話。

  普通、平凡、沒存在感到這種份上,也是一種本事了吧。

  真的是一種本事。

  普通先生走在紅桉縣的夜幕中,瞭望塔不曾捕捉到他的蹤跡,一如此前的幾次。這也是個合適的夜晚,積雪已經消融,沒有下雨,大地上沒有水漬,因此只要小心一些,普通先生就不會留下任何蹤跡。

  當然,普通先生什麼時候不小心呢?

  他一路走去了北方哨卡,穿過哨卡,做該做的事,然後回來。他帶著新拿到的包裹,慢悠悠穿過亞馬遜人巡邏的地段,讓目光遊移在每個人旁邊。直覺敏銳的野獸與戰士都有發現視線的可能,腦子簡單的生物好麻煩啊。普通先生想,這次居然在這裡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真是不走運。

  一開始就很不走運,東南角的情況跟他們推測的狀況相差十萬八千里,這兒的異種居然在與居民和平相處,而不是兩相對峙。中校信誓旦旦地聲稱牆那邊已經血流成河,餓殍遍野,結果呢?食物不是稀缺品,秩序相對穩定,軍隊已經叛變,跟能從不知哪兒變出糧食的異種狼狽為奸,還會一個個審查從外邊來的人。一手壞牌。

  普通先生無所謂誰叛變不叛變,異種不異種,但秩序井然讓他頭痛。如果死的人多一點就好了,他想,那樣的話,事情會方便很多。死得屍體都分不清楚,他們就能輕鬆找到「在混亂中喪生」的親人,哪裡像現在,只能跟戰死的士兵認親,說服力一下子低得讓人側目。

  一開始想這個,他不由得滿腹牢騷。本森中校是個蠢貨,他不該把其他雇傭兵塞進來,哪怕簽訂了契約,外來者還是一樣靠不住,勉強能用來轉移視線吧——不敢相信他哥哥就這麼讓他亂來!總督和他們合作了這麼多次,還會搞出這種毫無好處的么蛾子來,唉,早該知道軍方的人永遠無知又傲慢。

  普通先生比那些鼻孔朝天的老爺謹慎,不然他活不到今天。他也比那些人善於聽取建議,哪怕他看那位硬塞進來的騎士老頭很不順眼,他也會參考那個人提出的意見,畢竟,在對抗「那種東西」上,騎士比盜賊更有經驗。

  「你不能下去。」老頭是這麼說的,「你一旦進入地下,他們就能看到你。」

  有幾次,普通先生尾隨得這麼近,幾乎可以在那些異種身後地下,但為了老頭的話,他放棄了機會。

  不去就不去吧。普通先生想,反正明天便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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