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人的成長和生活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三歲起在殘酷的現實下活到現在，不管哪方面，迪斯路亞都比同齡人要

堅強。他和魔界很多人一樣，戴著面具行走各處。他的溫柔他的孩子氣，只會對一個人展開。

魔界的墮落人類在迪斯路亞鐵血殘酷的作風下全部收攏旗下，不聽話的直接除掉。短短一年而已，無論有無戰鬥力，只

要是墮落人類全部沒逃過迪斯路亞的魔爪。

所有墮落人類集合起來，也是一支數量可觀的隊伍。加以磨練，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然後等待那一天到來。

迪斯路亞揚頭，望向魔殿頂方的一對惡魔之眼，太陽下，他們紅的讓人心潮澎湃。永遠處在這個世界的最頂方，孤獨的

讓他忍不住傾身依偎。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魔王，即使伊沙蓮也有看不透主人的時候。

因為瞭解，所以選擇安靜的相伴，守侯，以及漫長的等待。

迪斯路亞一直很清楚自己有對愛護自己的雙親，還有個同胞小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記得。有次隨意問起，魔王則淡

淡的告訴了他一切，迪斯路亞於是知道，他還有個漂亮的姐姐，很久很久以前，她是魔王的姐姐。

百年戰爭之約，與其說是人魔大戰，還不如說是姐弟相抗。他的魔王哥哥，並不愛人類，也不恨人類，對於他來說那是

毫無相關的柔弱種族，連欺負的勁頭都沒有。他在意的始終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一脈相通的血緣，那份他始終無法忘懷的

親情。

迪斯路亞也一樣，他記得兒時看到的每一位家庭成員，並且抽空會害相思。還有雙生那奇妙的牽連，他感覺得到，另一

個自己在光明的世界過的很快樂。他其實想告訴他們，自己也過得很好，很幸福。

他手中的法杖，永遠不會向他們發出殘酷的光芒。因為他記得，記得很深刻，父親溫暖的大手，爸爸笑裡的溫柔，小弟

無邪的雙眼。

僅此而已。

“我不想搶你的姐姐。我不認識她，對我來說，你比她重要很多。”

一次在夢裡，迪斯路亞對好似睡著的魔王哥哥說。

他沒有回應，可迪斯路亞滿足了，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他開始等待答覆。

迪斯路亞的一切行動都被鏡收眼底，這是他們彼此都知道的事實。

迪斯路亞一次又一次推開那扇厚重的大門，不管在外面戴幾層面具，門開的那一刹那，永遠是出自真心的微笑。

而對面的那個人，永遠坐在那裡一臉淡然。

他在等他，迪斯路亞無法不動容。

如果他能開口質問，迪斯路亞會更高興。

只要你開口，我就幫你。這個想法一直烙在迪斯路亞的骨血中。

迪斯路亞滿二十歲時，收到很多意外的禮物。雖然他的生日從沒公佈出去，雖然他那天和小時候一樣拉著魔王哥哥陪自

己吃生日蛋糕。

十七位使者，於是送來了三十四名美人，一半美男一半美女。

迪斯路亞揮手呵斥，要將他們趕走。

狄庫勒卻難得的哈哈大笑：他們為什麼只送你不送我？真偏心。

那是沒人敢送……

狄庫勒勸他將美人留下，迪斯路亞點頭答應，美人們都留下了，不過是給花園裡多請了些漂亮園丁。

迪斯路亞三十歲時，魔界除了魔王以外，再無敵手。十七使者開始正大光明的狙殺他，依舊無果。

魔王陛下的那張大床，每天夜晚依舊是兩個人依偎的身影。

迪斯路亞等待的答覆，遙遙無期……

在魔王陛下的眼皮底下，迪斯路亞的墮落軍團已經越來越壯大，有種人天生魅力難擋，總有些崇拜者願意跟隨，哪怕他

們有那麼多的不同。

同樣三十歲的希裡斯，宛如少年，從裡到外都是如花般單純的在殘酷的土地上生長。

離了學校進入父親的傭兵團，每天刀裡去血裡闖，即使全身傷痕累累，也無法忘記烤肉的香味。

“人活著就是為了吃好喝好。”

毫無志氣的座右銘，身邊的親人朋友只有無奈的寵膩微笑。

對於愛情，二十五歲時希裡斯就開始正式接觸，傭兵團新來的年輕大廚子。

摸進廚房偷東西吃的希裡斯和他的愛情在一堆食物裡相遇了。

“你是……那個我同學，叫什麼來著？”那時，希裡斯邊舔著手指上的奶油邊似喜似淡的說。

年輕大廚子夾起一塊長條狀的糕點含在嘴裡，盯著希裡斯的眼睛說：“這是最新出爐的糕點，想吃嗎？”

希裡斯眼睛放光，笑嘻嘻便咬了上去。

咬啊咬啊，他的愛情，在爐灰地上開花了。

“你如果給我做一輩子百獸宴，我就親你一輩子。”希裡斯紅通通的臉首次說出了嚴肅的話。

那個叫奧利弗的大廚子，希裡斯曾經僅相處一星期的同學挺直了高大的身軀，行了一個正式的軍禮：“是，副團長！那

是屬下的榮幸。”

“哎，你怎麼不早點來，這些年我辛苦死了，沒有好東西吃，特別懷念皇都的百獸宴，可是又沒時間去享受。”希裡斯

端著盤子邊吃麵條邊可憐兮兮的說。

“我花了四年學好百獸宴，其他幾年學了各地美食，現在吃的方面沒有什麼能難到我。你以後想吃什麼儘管點。我做這

一切都是為了你。”奧利弗深情款款。

希裡斯好不容易吞下面，猛點頭，然後用油膩膩的嘴巴在奧利弗臉上蓋個章：“你一直是個好人，我喜歡好人。”

從那時候起，廚房裡總有他們倆的身影。

直到希裡斯三十歲，家人催促他該結婚了。

希裡斯含著糖果，認真的點頭答應。

三個月後，他和大廚子結婚了。儘管一家人臉色臭臭的。希裡斯卻很開心，在神父面前，希裡斯真誠的說：能和奧利弗

結婚，是我的福氣，我要愛他一輩子。

那一刻，奧利弗哭了，一百九十多公分的大男人哭得眼淚鼻涕亂甩，希裡斯皺起好看的眉，哄他的伴侶：“別哭，我們

回去煮東西吃。”

奧利弗每天除了給愛人準備美食外，另一件事就是期待家裡的新成員。結婚了，當然盼望有可愛的下一代。

希裡斯並不樂意生孩子，理由是：“我要是生了寶寶，你以後肯定只煮他吃不管我。我幹嗎生個孩子和我搶東西吃。”

科倫和蘭斯罵他幼稚，奧利弗雖然有點失望，卻還是接受了這個理由：“不想生就不生，我們還年輕，不急。”

“就是啊。”

奧利弗哪裡會知道這一等，就是百年戰爭之後。

“傻子。”

迪斯路亞在睡夢裡低聲嘀咕。

狄庫勒聞聲微微側頭，仔細看著迪斯路亞越發成熟的臉，以及那張臉上，不怎麼相稱的寵膩表情。

他的夢裡有誰呢？魔王陛下也不可能知道。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在等待。

百年戰爭，也許不一定殘酷，也許不一定精彩，但是有些迷惑多年的事卻足已讓他看個透徹。

他在猜他在賭，或許他心裡也在期待……

期待身邊那一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