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糾結

　　「我說了我喜歡你。」袁簫緊緊扼住湯圓的手腕不放，眼中的堅決令湯圓心驚不已。什麼時候那個單純如同白紙的少年已經被染上了各種各樣的顏色？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幅美麗的油畫，任何人見到了都會覺得賞心悅目，而她，卻只是懷念那從前的時候。

　　這麼陌生的少年，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摸樣，為什麼要變？為什麼無論什麼東西到了最後都不能保持最初的摸樣？

　　她用力甩開袁簫的桎梏，手心如同在沸水中煮過一樣，燙的驚人，那熱度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燒熱了她的整個身子。

　　「湯圓兒……」

　　「送我回家！」她斂了眸，遮住眼中的情緒，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安靜的讓袁簫漸漸慌了起來。反應過來後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一個吻已經夠了，更何況……

　　「什麼都別說。」湯圓脫下了他的風衣，扔到了袁簫的身上，轉身大步向車子走去：「我什麼都不想聽，所以你也別說什麼。

　　」

　　袁簫看著她背影漸漸融入黑夜，拳頭攥的死緊，卻終究還是抿了唇跟上了她的腳步。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夠再逃避，從邁出第一步開始他就沒有想要回頭，結局從來都只有一個，沒的選擇。他只有向前走，將她禁錮在他身邊。他從沒有追過人，也不懂纏綿不懂溫柔。他所擁有的就只有必須要得到她的堅決。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袁簫幾次想要說點什麼，卻都在看見湯圓那緊閉的眸子時咽了下去。很痛，是那種會讓人瘋狂的痛，恨不得將胸腔那顆突突跳動的心臟挖出來給她看。他愛極了她恬靜淡然的性格，此刻卻恨極了她這點，哪怕是激烈一點的反應她都沒有給他，除了更加淡漠。

　　從小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他練就了一身偽裝的本領，從不輕易將自己的真實情緒展露在人前，除了他自願，從未有人能夠看破他的偽裝。他自以為已經能夠把握人心，可是現在，他哪怕是緊緊的、一秒也不離的盯著她的側臉都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是厭惡還是不討厭？他從未奢求過她會歡喜，只是有的感情埋藏太久了，就會變成定時炸彈，到了某一刻，必須要爆發出來，不炸的人粉身碎骨決不甘休！

　　不遠的路程此時更是走的飛快，起碼在袁簫看來是這樣，他不過凝了會神就到了湯圓家樓下。車子一點點停下，渀佛也捨不得那段路，磨磨蹭蹭的卻終究到了盡頭。湯圓打開車門下了車頭也不回的往單元樓走去。袁簫開始只是在車裡面望著她，可是最後卻越來越坐不住，乾脆下了車趕在她進樓的前一秒追上了她：「湯圓兒……」

　　「回去吧！很晚了。」湯圓的語氣很溫和，溫和的和從前沒有多少區別，卻更加讓袁簫心煩意亂，她不該是這個反應的。

　　「我，我不知道怎麼說。」他一步跨到她前面，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如同捧著什麼極易碎裂的珍寶：「我喜歡你，不管什麼時候都喜歡。就算今天不說也總有一天要說，你……會不會討厭我？」

　　湯圓輕輕撥開他的手，錯開他的目光，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不會的，你放心，已經大年初一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好不好？」就如同很久之前，他在向她耍賴的時候，她會哄著他，然後滿足他任性的要求。袁簫的心中一喜，連忙不迭的點頭：「我回去，我回去，你不會不理我就好。」隔了幾秒，就在湯圓以為他會離開的時候，他卻又忽然開口，臉上竟然帶上了一抹羞澀：「湯圓兒……那，我我走了，我……我會想你的。」

　　湯圓愕然的看著袁簫狼狽走遠的背影，伸出右手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走進了樓道，現在才開始羞澀？好像剛剛那個一臉強硬霸道的人不是他一樣。她歎了口氣收起紛雜的心緒，她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除夕之夜，湯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守了歲，反正在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她乾脆起來到客廳看重播的春晚。爸媽都已經睡了，湯圓將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小，坐在沙發上盯著螢幕發呆。熱熱鬧鬧的節目聲卻一點都沒有進入她的耳朵，剛才在廣場的那一幕不斷的在她腦海中重播。每一次每一次她都能看見袁簫那黑的發亮的眼睛，那麼的認真又堅決。

　　「湯圓兒，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湯圓挫敗的歎了口氣，雙手狠命的蹂躪著自己的頭髮，怎麼辦？腦子裡面都是袁簫！這個該死的，忽然發什麼瘋！還將瘋病傳染給她了！湯圓苦著一張臉將腦袋埋到了抱枕下面，怎麼辦？怎麼辦？

　　這個像她弟弟一樣的人竟然向她告白了！她怎麼能跟他談戀愛，不可能的！她只是舀他當弟弟，可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聽到他說喜歡她時，她心中的那抹欣喜。湯圓並不是?p>

　　星榘壯眨淙凰械氖焙蛉肥凳淺俁哿艘恍欽獠⒉淮硭裁炊疾歡Ｈ羰竊鋝凰黨隼矗梢砸恢弊吧擔約憾栽錟撬懇煆母星槿柯裨諦牡椎淖釕佘Γ墒僑緗袼咽裁炊繼裘髁耍母星槌?裸裸的捧在她的面前。她反而慌了神，不是因為被告白的緊張，而是因為自己的異樣。

　　但是她沉靜安穩的性格卻硬生生壓下了她心底的衝動，她在他告白之後表現的波瀾不驚，好似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可是實際上，她的心裡已經慌的連邁步子都差點邁不出去了。從好朋友到情人，這到坎她跨不過去，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更何況對方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他真的能夠分得清什麼愛情什麼是友情嗎？

　　承認吧，湯圓，這才是你最擔心的問題，怕他不是真的喜歡你，怕他只是小孩子心性……

　　而同時，袁簫也同樣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本來除夕之夜是要回袁家本家的，但是由於這次袁笙在家，所以袁簫和袁笛就沒有去。在袁家，誰都知道袁笛和袁笙是水火不容的，袁戰根本就不可能讓這個兩個兒子在大過年的時候給他添堵，況且，他對袁笛也沒什麼感情，這個前妻生的大兒子性格實在太硬，總是跟他對著幹，不像二兒子，會向他撒嬌，也會跟他親近。

　　所以，袁戰一通電話就決定了袁笛大年夜的去向，其實他本意是想讓袁簫回來的，可是袁簫卻說要陪他大哥，袁戰一想也是，畢竟再不好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大手一揮就同意了。就這樣，袁簫才能在除夕夜帶著湯圓一起去看煙火。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要將自己的心聲說給湯圓聽，那親吻和表白真的是一瞬間不由自由的動作。儘管最後湯圓表示不會不理他，態度也跟平常沒有什麼差別，可是袁簫就是擔心。他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懊惱的捶著自己的腦袋，忍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就沒有完美的策劃一場表白呢。起碼也要讓他準備準備啊！怎麼就被蠱惑了呢！

　　他習慣於在做事之前擬定好計畫，將所有的變故都考慮在計畫之內，而現在忽然之間發生了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聰明如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提心吊膽的等著白天的降臨，好找一個藉口去她家試探試探她的反應。但是這漫長的黑夜卻真真的煎熬。

　　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不知道她會不會接受他……很多個不知道加在一起的重量如同世界上最重的秤砣，竟生生有將一向以銅皮鐵骨的袁簫壓垮的趨勢。

　　袁簫青著眼圈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手機握在手中掂量了好久才按下了通話鍵。短短幾秒種的等待時間對於此時此刻的袁簫卻如同是幾年一樣漫長。怎麼還不接電話？是睡著了還是不想接？袁簫忐忑的握著電話在臥室中走來走去，骨節都泛了白。一聲，兩聲，三聲……沒人聽，袁簫緊緊抿著唇，眼裡寒光閃爍，她幾個小時前說的話還清晰的在耳邊迴響，可是現在她卻不接他的電話，騙子！她是騙子，統統都是騙子！袁簫忽然紅了眼睛，扔了電話就想往外沖！他要去問問她，不是說好的嗎，為什麼會忽然變卦？為什麼不要他了？

　　而就在他將電話扔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聽見了電話裡傳來她熟悉的聲線。袁簫連忙撲到床上，顫抖著舀起電話，小心翼翼的貼在耳邊：「湯圓兒？」

　　電話那邊她略帶鼻音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大早上幹什麼呢？」

　　原來她不過是睡覺了而已，袁簫只覺得提到半空中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他急急地喘了幾口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湯圓兒，新年好！」

　　「滾蛋！」湯圓憤怒的吼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這傢伙在她的腦海裡面呆了一晚上還不算，現在竟然連她好不容易找回的睡眠都要打擾！

　　袁簫愣愣的看著顯示著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想想湯圓那一聲吼，忽然趴在被子上笑了，小梨渦一跳一跳的歡快極了，他緊緊擁著被子側臉輕輕蹭了蹭被單，嘴唇中泄出幾聲喃呢，溫柔而纏綿：「湯圓兒，湯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