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盡全力

　　王家大夫人和三夫人登門的時候，家裡頭就只有方怡他們妯娌三個連帶著壯壯和實實兩個小傢伙在家，趙苗苗前些日子被送去同左筱筱一道跟人學禮儀去了，趙立夏和趙立秋忙著店裡的生意，趙立冬和方辰要去各自的衙門報道，趙立年則去了國子監，再次回來估計得是十天半月後的事了。

　　秦曉月這頭剛說著王家的事兒，那頭管家就來報說是王家人登門了，秦曉月頓時覺得背後議論人果然要不得，這才剛起了個頭呢，人家就上門來了！王芊芊當即牽著兩個小傢伙，道：「姐姐和妹妹去接待他們吧，我在這裡照顧壯壯和實實，等會兒再安排廚房備些好菜。」

　　方怡看了王芊芊一眼，見她面上的神情，多少也明白她的心思，沒多說，只點點頭道：「也好。」

　　王芊芊雖然在聊城也算是富家千金，可在京城這些人眼裡，那當真算不得什麼，與其傻傻地陪坐著，倒不如就不出面了，反正她排在老二，上面有方怡頂著，下面有秦曉月幫襯著，不去也是可以的。

　　秦曉月倒是沒想那麼多，她素來行事隨性，這些女兒家的小心思她還真不明白，見方怡起身，也忙站起來，整了整衣衫，同方怡一道往前廳去了。

　　知道今兒上門的這兩位是王心怡的親娘和大伯母，方怡拿出了十二分的客氣去應對，那位大夫人一看便知是個厲害角色，提及救命之恩都不忘把方辰和趙立年放在一起說，甚至隱約還把方辰突出來說，好似那日方辰不會游泳的事兒不存在似得，方怡知道王家這是不想讓趙立年和王心怡扯上什麼關係，可心裡卻難免有些黯然，也有些心疼趙立年。

　　秦曉月幾次三番想要揭穿大夫人自欺欺人的謊言，卻每每都被身旁的三夫人給不動聲色地攔住了，方怡看在眼裡，心中對那看似嬌弱的三夫人也頓時另眼相看，京城大戶的女人都不一般啊，明明這三夫人看著跟那林黛玉似得，沒成想居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兩人來也匆匆，卻也匆匆，將救命之恩和王家的態度都明確地表達了之後，立刻起身告辭，任憑方怡和秦曉月如何挽留，她們都頭也不回地毅然離去，方怡的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隱約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安排，也有些懷疑齊家的計劃，齊家之前到底有沒有同王家私底下提過呢？萬一他們沒提過，這樣貿貿然安排了趙立年和王心怡的見面，豈不是害了趙立年？齊家行事應該不會如此疏忽才對，可若是私底下有過交流，那王家的態度為何又如此冷淡排斥？

　　秦曉月並不知道這事情背後的曲折，只當趙立年跟王心怡的相遇當真是偶然，等送走王家兩位夫人之後，她忍不住道：「姐姐，我早說過了，王家是不會挑立年這樣的女婿的，立年太聰明，王家怕心怡將來會吃虧！」

　　方怡搖頭苦笑：「那王家當真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居然不願女兒嫁聰明的，反而要找老實木訥的！」

　　「姐姐今兒也瞧見了，王家的態度很明顯，還是趁早勸勸立年吧，這京城中的美人何其多，何必非要望著這一個呢？這門親事，當真是不好攀！」

　　方怡沉默不語，心裡頭已經琢摩開了。等到晚上方辰回來，把王大人歸還了趙立年的玉珮的事兒一說，方怡當即便有些無言了，王家這態度讓她不得不開始慎重思考一下這門親事到底值不值得攀！

　　沒有人願意用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如果王家對這門親事當真如此排斥，如此看不上他們趙家，看不上趙立年，那他們又何必非要眼巴巴的湊上去？

　　家裡其他人也同樣臉色不太不好，他們不在乎被人輕視，在過去的十年裡，他們也沒少遇到這樣的情形，每一次，他們都用自己的行動，狠狠將那些看不起他們的人甩了一大耳光，如今，他們初到京城，根基太淺，被世家看不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可這次卻有些不一樣，因為這一次，王家的瞧不起主要是針對趙立年一個人的，這讓大家在生氣之餘又多了一絲心痛，而正是這份心疼，也讓大家心裡的怒火更勝。

　　趙立秋當即道：「既然王家態度如此堅決，我們也不好再強求，明兒我就去跟立年說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以他的樣貌學識還怕找不到好妻子？」

　　趙立冬也有些惱了：「就算迫於壓力，立年要盡快成親，也並非就是他們王家小姐不可！」

　　方辰動了動嘴角，卻最終沒出聲，他心裡還是希望這門親事能成的，王家並非看不起他們，王家只是不放心把女兒交到一個聰明過頭又有風流名聲的人手裡罷了。況且，這門親事也並非就不能成，從齊墨今早的話來看，齊家顯然是有準備的，可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因為家裡其他人並不知道王心怡是齊家特意挑給趙立年的媳婦兒。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散了，方辰這才偷偷敲開方怡和趙立夏的房間，將白天裡齊墨說的話轉達了，末了，又道：「王家並非那麼高傲的，立年也是真的很喜歡王姑娘，我知道，比他當年喜歡筱筱更喜歡！」

　　聽到這話，方怡心下一震，在她心裡，趙家幾個兄妹連帶方辰那都是極好的，自家的好弟弟被人如此嫌棄，這讓方怡怎麼不生氣？她剛剛也確實想過同趙立夏商量一番，乾脆勸趙立年算了，可這會兒卻又說不出口了，原來趙立年當真也是喜歡左筱筱的？他是為了方辰才放棄的？

　　趙立夏的臉上卻沒有太意外的神情，趙立年是他的弟弟，他喜歡左筱筱的事他這個當哥哥的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過趙立年在得知方辰也喜歡左筱筱，而左筱筱也喜歡方辰更多一點之後，就果斷放棄了這份才剛剛萌芽的感情，直接把左筱筱當成了自己的弟妹，當初趙立夏還有些擔心，後來發現趙立年是真的從心底放棄了，看開了，他也就放下這事兒了，卻沒想到方辰卻突然說出來了，原來方辰一直都是知道的？

　　方辰的聲音有些低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從小到大，因為我，立年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想他在婚姻大事上，也要受委屈！筱筱我不能讓給他，王姑娘我是一定要幫他求上的！這門親事我希望能夠促成，我也會盡全力去幫他！我希望姐姐和立夏哥也不要放棄！」

　　方怡久久無語，她以為自己已經很關心很瞭解這些孩子們，卻突然發現原來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原來她對他們的照顧並不是那麼的體貼入微！

　　對上方辰那雙帶著信任和期盼的明亮眼眸，方怡點頭允諾：「既然是立年喜歡的，那當然要幫他娶回來！」跟弟弟的終生幸福比起來，拿冷臉貼熱屁股又算的了什麼？

　　方辰這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姐姐那麼聰明，肯定能想到辦法的，對不對？」

　　方怡伸手捏了捏方辰的臉頰，也笑起來：「你這小子，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等到方辰離開，方怡臉上的笑容垮了，她看向趙立夏的目光帶著自責：「我居然都不知道，立年也喜歡筱筱，我那時候還當他們是小孩子鬧著玩兒！」

　　趙立夏攬著方怡的肩，輕聲道：「別多想，辰辰愛較真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樣小的年紀，知道什麼情愛？還不都是懵懵懂懂的，況且，立年素來喜歡乖巧的，筱筱那性子可不算乖巧。」

　　方怡嗔了一句：「誰說小就一定不知道？你那會兒不也就十來歲！」

　　趙立夏輕笑：「我是大哥，自然要比他們強的。」

　　「你就得瑟吧！」

　　……

　　第二天一早，趙立夏拉住迫不及待想要趕到逸仙居去勸說趙立年的趙立秋和趙立冬，只說方辰昨兒去向齊墨求助，齊墨答應回家同齊父商量，幫忙從中說和說和，讓大家暫且先不急，兩人聽了，隱約還是有些不贊同的，就算齊家出面，王家也未必就能看得起他們了，回頭各種刁難趙立年，豈不是更不好？

　　不過，等到見了趙立年之後，看到他憔悴的模樣，聽到他親口承認當真對那王家小姐一見鍾情，趙立秋和趙立冬當即又有些說不出勸阻的話來，同為當哥哥的，他們的心思同家裡其他人並沒有分別，之所以生氣，也只是因為心疼趙立年，如今聽他說喜歡了，卻又立刻想要幫他把人給娶回來。

　　兄弟四個湊堆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既然王家認定了趙立年是風流子，那便讓趙立年癡情給他們看看！最好是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無名小卒趙立年在救了王家小姐一次之後，相思成疾，卻又礙於身份地位懸殊，不敢表白，更不敢上門提親，只默默地將思念放在心底，到時候，看那王家是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