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醉酒

　　等到人都走光了，趙立秋關上門，一屋子人頓時笑開了，方怡沖幾個小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獎：「不錯！真長臉！今晚我給你們燒豬蹄吃！」

　　三個小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三字經什麼真是太弱了好麼！不過能有好吃當獎勵真是太棒了！果然讀書識字什麼是幸福事了！

　　剛剛從白城山那裡飽吃了一頓回來趙立夏和趙立秋則默默地垂下了視線，莫名地有些心虛起來，自己外頭吃香喝辣，讓弟妹們家裡挨餓，真是太不該了！這麼想著，等方怡燒好豬蹄膀之後，他們愣是沒吃幾個，專門給幾個弟弟夾去了。幾個小倒是啃地滿嘴油，只覺得真是太好吃了，恨不得連骨頭也咬了去，兩隻小黑狗也蹲桌邊，哼哧哼哧地啃著骨頭，畫面別提有多溫馨有愛了。

　　因為昨兒累了一天，夜裡又睡得晚，再加上王滿倉腿也崴了，所以今兒連王來銀也都被留家裡歇著了，一直都屋裡頭呆著沒出去，外頭發生事卻都聽得一清二楚，心下震驚萬分，他們心裡頭一直都覺得這屋子孩子都是會有出息，但是這個念頭是建立白城山基礎上，因為孩子們品性都很好，白城山肯定會繼續幫著他們，所以才會有出息，可到了今天他們才明白，白城山對他們好，或許是因為看出了他們本身就會有大出息！這些性子單純可愛乖巧半大孩子，居然懂得這麼多！連老秀才都誇口說好，連那老秀才學生都比不過他們！

　　方怡並不知道她讓幾個小打擊老趙家同時也給家裡頭這三位立了威，以至於將來無數歲月裡，他們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地對著他們，從未有過二心。

　　為了防止老趙家殺回馬槍，那些肉和豬油就全部放了方怡屋子裡，反正兩家就是隔壁，拿起來也方便，至於那些兔子和母雞，兔子個頭都長得差不多了，等夏天過了就可以拿去賣幾隻，母雞就留著下蛋吧，如今趙立夏再也不說拿雞蛋去換鹽巴話來了，方怡隔三差五就會弄幾個雞蛋給孩子們補補。

　　事實上，方怡這回是真心想多了，老趙家自顧都不暇呢，哪裡還顧得上找方怡他們茬兒，況且也不敢來找茬兒啊！趙三牛當眾落跑事兒早就村裡頭傳遍了，天天都有人特意路過老趙家門口，大聲地嘲笑著，各種明裡暗裡諷刺，他如今都沒臉出門了。趙老爺子這一回也給氣得不輕，卻是氣那老秀才，若不是他跑來折騰一番，哪裡會有如今事！

　　裡正是個聰明，聽了大兒子轉述話之後，立刻就替趙立夏他們婉轉但堅決回絕了老秀才，趙立夏雖然說只是跟白城山朋友學識字兒，但是短短幾個月時間，能把趙家幾個小都給教會了這麼多，那絕對就不是普通先生，或許是白城山特意專程請來教導他們也不一定。裡正並沒有輕視老秀才意思，但是他看來，老秀才肯定還是比不上城裡那些先生，不然他又何必放著城裡不住，搬到這村裡頭來呢？何況，老秀才手下學生實太多，教導起來肯定有些力不從心，他總不可能每天都只教趙立夏家幾個吧，所以還是算了。

　　等這邊跟老秀才都說清楚了，徹底斷了老秀才念頭，裡正這才又去了一趟趙立夏家裡，把事情跟他這麼一說，果然就見趙立夏滿臉感激：「叔，真是太辛苦你了。」聽到這話，裡正心裡頭很是舒服熨帖，覺得自己沒白忙活，至少人孩子心裡頭是明白。

　　方怡瞧見裡正來了，偷偷從後門回了趟自己屋裡，撈了兩條醃漬好野豬肉，回頭讓趙立秋拿去送給里正。

　　不多時，裡正就拎著豬肉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趙立夏轉身笑著跟方怡說了這事兒，方怡默默感慨，這裡正可真是個通透人啊！難怪這麼大村子都能讓他治得井井有條。

　　放下心頭大石，孩子們又恢復了原來日子，該讀書讀書，該練字練字，該抄佛經抄佛經，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沒有給他們帶來絲毫煩躁消極情緒，所有人都是輕而明媚，就如同冉冉升起朝陽一般，那麼鮮活，連帶著方怡都覺得自己年輕了。

　　這一陣子，村裡人對趙立夏他們也都和善慇勤多了，話語間還帶了些許巴結討好意味，畢竟有幾個會讀書弟弟，也實是件值得人羨慕事，有些個心思多，還繞著圈兒地想要打聽那幾個孩子是從哪兒學來東西，他們自家孩子跟了老秀才學了好幾個月了都沒會幾句，實是不甘心啊。趙立夏倒是不在意，依舊跟以往那樣溫和應著，不驕傲，也不親近，對於他們探究，一律回答是跟城裡白叔朋友學，並沒有拜師。村裡人自然是不信，可不信也沒法子啊，趙立夏確實是好幾天才去一趟城裡。是以，趙家這些孩子村裡人心裡，莫名地就顯得獨特了起來，多了一分神秘感覺。

　　自從拿回送了野豬肉過去，楊嬸兒他們又恢復了跟趙立夏方怡他們來往，每天都會送些豆漿過來，不多，也就一人一碗樣子，不過送豆漿來是虎子，三妞兒依舊還家裡呆著。聽到虎子說他姐姐心情已經好多了，就等著過陣子風頭徹底過去了再出來，方怡聽了，心裡也不由高興起來。

　　等到半個月後一天傍晚，方怡把趙立夏喊到自家後院兒，準備開葡萄酒了，因為不確定野葡萄跟現代葡萄有沒有什麼不同，所以方怡讓趙立夏先搬一罈子小出來，先嘗嘗再說。

　　屋裡小子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這會兒正齊齊圍成一圈兒，一眨不眨地望著趙立夏手裡罈子，等到壇泥被拍開瞬間，一股子濃郁香氣撲鼻而來，所有人都忍不住皺了皺鼻頭，嚥了口口水。

　　方怡看得好笑，道：「不急，要先把上面浮著葡萄皮撈起來。等會兒你們也不能喝多了，這東西再甜膩，那也是酒，你們還小，喝酒是不對！」

　　幾個小又皺了皺鼻頭，露出些許不滿神情，年紀小不能多喝什麼真是太虧了！

　　等到撈乾淨葡萄，方怡把酒倒了三小碗出來，然後才慢吞吞地端起其中一碗，輕輕晃了晃，這香氣沒有問題，接著就要看味道了，小小喝了一口，方怡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笑容，味道也沒問題！

　　到了這會兒，大家都有些忍不住了，趙立夏也端了一碗，學著方怡樣子晃了晃，喝了一口，滿口水果香甜氣息，卻又夾雜了一絲澀澀、酸酸滋味，真是美妙獨特，他還是頭一回喝到這種滋味酒，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旁邊兒趙立秋見狀，也迫不及待地端了一碗。

　　好吧，總共就三小碗，三個大一人一碗，剩下四個小眼巴巴地望著，嘴角都撅起來了，嗚嗚嗚，他們也想喝！

　　方怡失笑，把手裡小碗遞到他們嘴邊：「第一口少喝一點。」

　　幾個小挨個兒一人喝了一口，有一臉滿足，有則是皺巴著小臉兒，這葡萄酒雖然香甜，但到底也是酒，是酒就會有人不喜歡，而方辰就是其中一個，他含著葡萄酒，小臉兒皺了半天，終究還是嚥下去了，轉身就去抓了葡萄吃，心裡十分困惑，為什麼這麼好吃葡萄做出來卻是那種味道，一點都不好喝！至於趙苗苗，那是只舔了一下就再不肯喝了。

　　趙立秋喝完手裡這一碗，意猶未地舔舔唇瓣，諂媚地沖方怡笑道：「方怡姐，這葡萄酒真好喝！再給我來一碗吧。」

　　方怡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特意挑了傍晚開酒，一邊又給他到了一碗，一邊道：「這個喝多了也會醉，到時候頭疼可別賴我。」

　　「嗯嗯，就喝一點點，不會有事。」聽著這語氣就知道趙立秋心思沒這兒上。

　　那頭趙立夏也難得伸出手，墨黑眼亮亮地看著方怡，嘴角微微翹起，帶了點兒撒嬌意味：「方怡，我也要。」

　　方怡一看，喲，臉都紅了呢！白裡透紅，瞧著可真水嫩，忍不住就想掐一把啊！外表蘿莉內心阿姨方大律師有些不淡定了，狼爪子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伸出去衝動，又給他倒了一碗。

　　趙立冬和趙立年分了那半碗，也眼巴巴地還想要，方怡想了想，也給他們倒上了，喝吧喝吧，都喝吧，回頭醉了難受了，下回就知道不喝那麼多了。於是，方怡有意縱容下，那兄弟四個就這麼把那一罈子酒給分著喝光了。

　　等方怡又去地窖裡搬了一小罈子出來，給王滿倉他們三個送了一些過去，讓他們也嘗嘗，再回來時，院子裡那四個已經東倒西歪了，趙立年躺地上呼呼大睡，趙立冬還抱著酒罈子不撒手，趙立秋正拉著方辰說話，看著還挺正常，如果語速不那麼話，而趙立夏，咦，人呢？

　　方辰看到方怡，立刻指了指屋子裡面：「姐姐，立夏哥剛剛進去了。」

　　方怡點點頭，走進屋裡，很就找到趙立夏，他正坐炕上，眼底泛著水汽，嘴角微微嘟了起來，一副呆呆愣愣模樣。方怡走過去，抬手戳了戳趙立夏臉頰，手感真不錯，笑著逗他：「你坐這裡做什麼？」

　　趙立夏慢吞吞地扭過頭，目光中帶了些困惑，半天才出聲：「方怡？」

　　方怡笑著點點頭，手指又戳了兩下：「是我，怎麼了？」

　　趙立夏伸出手懷裡摸索著，半天撈出兩根紅色細繩，又抓了方怡手，把細繩放到她手裡，慢吞吞地說：「給你！」

　　方怡屈起拇指，摩挲著掌心紅色頭繩，唇角泛起溫柔甜蜜笑意，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啊，每天都要往懷裡摸幾遍，害她還以為是偷偷存了私房錢心裡不安呢。

　　也許是因為收了禮物，方怡沒有再繼續逗弄他了，半哄著把他送回自己家，又喊來王滿倉他們，把幾個小也弄了回去，喝醉了好辦法就是睡覺，大家都能安生。

　　夜裡，方怡開始琢磨另外一個問題，這葡萄酒拿去賣是沒問題，但是該怎麼賣呢？總不能直接拿著這些罈子去賣，裡頭還飄著葡萄皮兒呢！這樣東西肯定賣不出好價錢！而葡萄酒一旦開封就很難保存，這裡又沒有真空泵，這可真是個麻煩問題。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好法子，方怡覺得有些熱了，起身屋子裡走動著，眼角掃過箱子上小籃子，裡面正靜靜地躺著一個小荷包，她走過去，把荷包裡面東西倒出來，兩根紅繩，還有那個頂針。做鞋子事自從劉三娘來了之後就不用方怡操心了，不過她還是偷偷把頂針拿了過來，好歹是趙立夏送給她，白白給了劉三娘用，方怡莫名地就覺得不願意，後來趁著去城裡又買了個給劉三娘才作罷。

　　原地愣了會兒，方怡突然用紅繩穿過頂針，然後繫了脖子上，等做完這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不由捂著臉，真是鬼使神差啊！這樣下去可怎麼了得！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方怡剛進門呢，就聽到嗷嗷叫喚難受聲音，忍不住搖頭輕笑，貪嘴吧，今兒知道厲害了吧！

　　到廚房裡用溫水兌了些鹽水，端過去給那幾個人喝了，嘴裡說道：「我早說喝多了不行，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趙立冬抱著腦袋：「方怡姐，我以後再也不要喝酒了！」

　　趙立年嗷嗷叫：「我也再也不喝了！」

　　趙立夏還有些呆呆，趙立秋相對要好多了，方辰看著，小臉兒上滿是慶幸：「我就說不好喝，幸虧我沒喝！」

　　等到他們都清醒過來，這一天都要過去一半兒了，只能等明兒再去找白城山了。嘗過了葡萄酒味道之後，趙立夏趙立秋他們覺得這回又可以多一個進項了，瞅著天還不算晚，準備再去趟山上摘些葡萄回來，方怡哪裡肯讓他們去，萬一再遇到什麼危險可怎麼辦！錢再重要也沒有健康重要！

　　到後，雙方各退一步，等明兒跟王滿倉王來銀他們一起去好了，此之前，還要先去趟城裡，看看這個葡萄酒能不能賣上價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