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所謂真相

　　比趙立秋先醒過來，是陳家那位表小姐，當女大夫手按到她腹部時候，她猛地驚坐起來，瞪圓了眼看向女大夫：「你做什麼！」

　　女大夫勾了勾唇角：「不裝暈了？」

　　表小姐一頓，臉上乍青乍白，手指擰緊了衣擺：「我，我，我剛剛醒。」

　　女大夫道：「我行醫多年，別不敢保證，這分辨人是真暈是假裝，我還是會。」這位表小姐低下頭，說不出話了。女大夫瞧著她，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看得出是位小姐出身，只是如此年紀輕輕，又是養深閨裡，怎就與人有染甚至連孩子都有了呢？

　　醫者父母心，聽到這表小姐隱忍地啜泣聲，女大夫到了嘴邊話也有些說不出口了，微微歎了口氣，道：「別哭了，你如今身子太弱，哭多了傷身。」

　　表小姐一頓，心知自己秘密已經保不住了，想到這事兒被宣揚開去後果，她臉色蒼白，身子瑟瑟發抖，心裡已經亂成一團，眼淚是止不住往下掉。這時候，房門猛地被推開，之前開門那個丫鬟走進來，關上房門後，轉身噗通一聲跪了女大夫身前：「大夫，求求您，不要將我們小姐事傳出去，小姐她不是有心，她是被人給騙了呀！大夫，求求您了！」說完，那位丫鬟一個勁兒地猛磕頭。

　　女大夫連忙伸手去扶她：「你這是做什麼！起來，你起來再說。」

　　丫鬟哭道：「大夫，小姐她當真是可憐。」

　　女大夫道：「你家小姐固然可憐，那位無故被栽贓陷害小秀才就不可憐了嗎？這事一旦傳開，他一生前程毀，甚至還會連累他兄弟。」

　　兩個小姑娘勾著頭，不吭聲了。女大夫如今也覺得麻煩了，她本以為左穆托付她這件事很好辦，只需從這位表小姐口裡套出一星半點兒真相，回頭自有左柳和左府總管去出面解決，今晚事，真相如何，彼此雙方心知肚明，只要將事情悶這間小院裡，就地解決，是趁機聯姻，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都是無礙。只是卻不料，陳家打居然不是強行聯姻主意，而是想要讓趙立秋那小秀才實打實背上這黑鍋！這當真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思及此，女大夫心底剛剛瀰漫起來同情憐憫漸漸消退，這位表小姐固然可憐，只是她為了掩蓋她自己犯下錯，想要拖一位有大好前程小秀才下水，實是有些卑鄙了。

　　許久後，女大夫淡淡問道：「要想我不說，也可以，只是，你們要坦白告訴我，今晚事，是否都是出自陳老爺授意？」

　　那位表小姐和丫鬟對視幾眼，點了幾下頭，卻似乎想起什麼，又輕輕搖了兩下。

　　……

　　院子裡，陳老爺也是滿心焦急，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如今只期望那位女大夫不要瞧出不對來，只希望那兩個傻丫頭能機靈點兒，別讓那女大夫把脈！只是這種期望似乎不太可能了，那位女大夫可是有名聖手，若是連是否有了身孕都瞧不出來，豈不辜負了堂堂聖手名號？

　　一旁陳府總管，低聲問道：「老爺，如今左府人都來了，咱們要不要也去通知一下本家老爺。」

　　陳老爺壓低了聲音怒道：「你糊塗了嗎？這事兒是能說得，若是將事情鬧大，那傻丫頭事兒不就要鬧得滿城皆知了？到時候別說是你，連我都要被夫人給剝了皮去！」

　　陳府總管皺著臉，不說話了，這位表小姐是夫人娘家親侄女，也是夫人寵愛侄女兒，發生那丟人事兒之後，這位表小姐差點兒就要被她爹給打死，最後還是夫人出面才把人給帶了過來，說保管給她安置好了，這才打起了那趙立秋主意。雖說趙家出身是貧寒了點兒，可那趙立秋長得一副討喜模樣，又是個小秀才，還是左穆學生，他兩個弟弟還跟左穆行了拜師禮，那可不是普普通通學生那麼簡單了！趙家這群孩子前程可是光明無限很啊！趁著他們發跡之前，把這表小姐給嫁過去，還是因為被非禮了才嫁過去，趙家人一定心懷愧疚，到時候少不得要把她哄著托著，可不比嫁給別人家差了去！而且，這樣一來，趙家就有把柄握了他們手裡，這對他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不得不說，陳府這位夫人是個有遠見，只可惜，到底是位身居後院婦人，她只看到其一，卻看不到其二。既然左府如此看重趙家這群孩子，又豈會任由他們被人如此栽贓陷害，玩弄於鼓掌之上？

　　也正因為陳府這位夫人好手段，也導致了陳老爺對她惟命是從，平日裡幾乎不動腦子，如今發生突發狀況，是沒有半分應對法子。

　　……

　　另一間屋子裡，被大夫施針過後趙立秋悠悠轉醒，只是神情依然有些迷糊，大夫又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藥來，揭開了瓶蓋，一股子異樣味道飄散開來，左柳立刻掩住了口鼻，後退好幾步，連趙立夏都有些招架不住。

　　被那藥物一刺激，趙立秋才總算是清醒了些，看清楚面前人之後，他詫異道：「大哥，你怎這兒？我這是哪兒？」

　　左柳幾步上前，輕斥道：「你怎這般糊塗？都被人給害了，還連自己哪裡都分不清！」

　　趙立秋被罵莫名其妙，目光看向趙立夏，無聲地求救。

　　趙立夏看得心疼，當即把今晚事說了一遍，才說到一半，趙立秋臉上血色褪，嚇得趙立夏連忙住了口：「立秋，你怎麼了？」

　　趙立秋聲音都哆嗦了：「怎麼會這樣！我，我沒有啊！」

　　看他這樣，左柳心裡縱有再大怒火也發不出來了。

　　左府總管上前一步坐到床沿，拍了拍趙立秋冰冷手，安慰道：「別著急，我們都在，你只管把今日發生事仔仔細細地說一遍。」

　　趙立夏吶吶地點點頭，想了想，才開口：「我是前幾日才認識慶……陳家三公子，他說他一直都想要去左府學習，可是卻因資質有限，一直都未能如願，所以想讓我每日將先生教導我都告訴他。我本不願，可他一直苦苦哀求，我一時心軟就應了，這幾日，我每日下課後都會來這裡，與他說先生教導學識，我沒有喝酒，一次都沒喝過。只是今日，他說他家表妹來了，帶了幾罈子好酒，想分與我嘗嘗，我當時沒多想，便應了，我只喝了兩杯不到，就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跟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柳叔聽完，忍不住又斥責了一番：「你真糊塗！你如今所學，不過都是些基礎東西，他們陳家先生又豈會教不了？還需要你每日來說與他聽！這種信口胡謅借口也就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