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1

　　五年前，a大。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何翩翩看了看腕表，十二點整。

　　深秋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何翩翩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四處張望。

　　現在是a大的下課十分，三三兩兩的學生往門外走。

　　「翩翩！」林子溪離老遠便喊。

　　何翩翩回頭，一眼就看見了人群裡的林子溪，他的臉從兩個女生之間露出來，看上去竟比女生的臉龐還要精緻。

　　何翩翩揮了揮手，「學長。」

　　林子溪大步走過來，笑著問何翩翩，「什麼時候到的？」

　　「也剛到。」

　　「嗯，」林子溪應了一聲，一邊走一邊說，「這次這個工作是我托一個朋友找到的，是一家高級酒吧，我朋友有熟人在那，也是偶爾說起他們在招人，再一細問，說是招長相好的女服務生，待遇特好，我一下就想到你了。」

　　何翩翩輕輕一笑，「謝謝學長。」

　　林子溪性格開朗，話很多，這一路上嘴也沒閒著，「一會兒去面試，你一定好好表現，我跟我朋友沒少提起過你，他一直也想見見你呢。而且我聽說啊，這間酒吧是一個富少爺開的，特別高級，裡面的顧客非富即貴，所以對服務生的要求特別高，」頓了一頓，林子溪又說，「你肯定沒問題的，我們系的系花，肯定秒殺其他面試者。」

　　何翩翩話可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聽林子溪在說，偶爾淡淡的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末了，林子溪補充了一句，「你就正常發揮就行。」

　　慶幸的是，酒吧離學校還真不遠，順著校門口的街道直走，百米之後轉個彎就到了。

　　不過這酒吧的地理位置也算隱蔽，如果不是林子溪說了，何翩翩萬萬不會相信這居然是一個富少開的。

　　雖然地處繁華街道，但是連一個標牌都沒有，大樓看上去還算新，但是和何翩翩預想的富麗堂皇相去甚遠。

　　「走吧。」

　　何翩翩跟著林子溪走進去，上了電梯，看著林子溪按了4層。

　　眼看著電梯門馬上就要合上，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等等！」

　　林子溪反應快，立馬按下開門鍵，一個男人從外面跑進來，男人難得的長了一張娃娃臉，到了電梯門跟前卻沒有進來，而是手虛扶著門，自己側了側身。

　　在他身後，一個一身黑衣，身高腿長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生的極白，穿著黑色的風衣，身材很高，面部輪廓分明，一雙眼睛漆黑如寒潭。

　　林子溪看著男人的眼睛，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安分的收回目光。

　　娃娃臉剛想伸手按樓層，看見數字4已經亮起，收回手，目光掃過林子溪和何翩翩。

　　四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電梯運行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楚。

　　林子溪覺得穿黑衣服的男的氣場強大，小小的電梯因為他的到來充滿了一種壓迫感，原本還想囑咐何翩翩幾句，但是沒敢開口。

　　何翩翩卻沒有感覺到，她站在接近一米九的男人身邊，顯得身材極為嬌小，但是依然昂首挺胸，眼睛認真的看著前方，和剛才沒有一點差別。

　　「叮——」4樓到了。

　　娃娃臉最先出去，依然是手虛扶著門，等黑衣服的男人出來後，自己才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等他們走之後，林子溪和何翩翩邁了出去。

　　剛出電梯門，就感覺到喧囂的音浪撲面而來，這裡的裝潢和樓下完全不同，腳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曲徑兩旁貼著繁複的壁紙，看得何翩翩眼花，頭頂是精緻柔和的燈光，一陣幽香從裡面傳出來。

　　前面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兩旁站著侍者，朝他們恭敬的行禮，「崇哥好。」

　　林子溪和何翩翩走在後面，林子溪嘴裡嘟囔，「崇哥，誰啊？看上去拽的很。」

　　何翩翩看著林子溪笑了笑，沒有說話。

　　順著幽窄的走廊走進去，越往裡走聲音越大，拐一個彎，酒吧就到了。

　　豁然開朗。

　　原來1到4層都是酒吧，整個打通下來，燈光在牆壁上投射出變幻的圖案，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張牙舞爪的四個字，只盼來生。

　　一樓是中央舞台和酒台，四周散著半環形的沙發和酒桌，右邊是櫃檯有英俊的小生在調酒，幾個帥氣的拋起動作之後，引得周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大聲尖叫。

　　二樓是舞池，時間還早，秀還沒有開始，舞台上幾個肌肉男和身材火辣的女人在跳舞，舞池裡烏泱泱的人們拍手叫好，跟著他們的節奏扭動。

　　三樓是高級包房，是對著舞台最好的位置，可以居高臨下的看到整個舞場。

　　他們去的是四樓，何翩翩猜測應該是酒吧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

　　酒吧裡面人非常多，空氣卻還算新鮮，兩個人過了安檢，立刻有穿著休閒西裝的侍應生走過來，「先生小姐，有預定嗎？」

　　音樂聲音太大，林子溪不得不貼在侍應生耳邊大聲說，「沒有，我們找劉宇。」

　　侍應生面帶笑容，「好的，請跟我來。」

　　原來四樓並不是全是辦公區，而是有一些很隱秘的包房，大概是為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出現在公眾場合的，身份貴重的客人準備的。

　　「第一次來酒吧嗎？」林子溪突然在何翩翩耳邊說，嚇了何翩翩一跳。

　　「是。」何翩翩的音量也不自覺的變大。

　　林子溪老油條一樣的笑了笑，看著何翩翩點了點頭，「還行，沒被嚇住。」

　　他們跟著侍者轉了幾個彎，來到一個幽深的走廊，音樂聲瞬間就小了下來，地毯十分柔軟，踩在上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一會兒進去別緊張。」林子溪在後面小聲跟何翩翩說。

　　「放心吧。」

　　那人把他們請進了一間休息室，侍者說，「劉哥，有人找。」

　　休息室裡非常暖和，剛進去就是一個巨大落地窗，視野極其開闊，一邊放著辦公桌，一邊放著沙發，角落裡還有一張小床。

　　他們剛進去的時候，劉宇正靠著沙發打盹，淡淡的回應了侍應生一句，半晌才抬起頭打量著林子溪。

　　「你好，我是張景龍介紹來的，是a大的學生，聽說你們在招聘女服務生。」

　　劉宇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有點微微發福，但是眼睛裡的光還十分的明亮，一看就是一個極精明的人。

　　聽了林子溪的話之後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正好和何翩翩的目光相碰。

　　何翩翩穿著一身灰色的呢子大衣，現在扣子敞開著，露出裡面白色的高領毛衣，一張小臉精緻白皙，眼睛又大又亮，像是嵌在臉上的兩顆寶石，短髮泛著淺黃，稍微有些凌亂，看上去絨絨的。

　　劉宇經營酒吧半生，見過太多所謂美女，看到何翩翩這樣乾淨清爽的女孩，還是覺得眼前一亮。

　　「你想做女服務生？」劉宇問。

　　「但是看外面好像都是男侍應生。」何翩翩實話實說。

　　「是，」劉宇放下雜誌，繞到辦公桌旁，拿起桌子上的一疊資料翻看，「女服務生主要是賣酒。賺基本工資和提成。」

　　「賣酒？」

　　「對，」劉宇從資料中抬起眼睛，「你確定要做嗎？」

　　「會……有什麼風險嗎？我不太懂。」

　　劉宇被她逗笑，「當然不會有風險，但是我們這裡顧客至上，只要不侵犯你的名譽，酒吧就不會插手。」

　　說白了，就是被揩油還得自己忍著。

　　林子溪看情況不對，原來他還以為這份工作不過是端茶倒酒的，他輕扯了扯何翩翩的袖子，小聲說，「我們走吧。」

　　「大概一個月平均能賺多少錢？」

　　「不一定，兩、三萬的居多，但是有很多小姑娘就是沒禁得住錢的誘惑，做一些自損聲譽的事，那些都是她們自願的，因為我們這的客人大都出手闊綽，但這不是就我們酒吧允許的，只要被我們抓住，就會直接開除。」若不是看著何翩翩投緣，劉宇才不會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學生講這些。

　　何翩翩眼睛都亮了，兩萬塊一個月，基本抵得過以前她兼職一年賺的錢。

　　如果真的能賺兩萬塊，那她就能把何錦欣從姨媽家接出來了。

　　走出休息室的時候，林子溪問，「你真的要做？」

　　「你就放心吧。」

　　林子溪猶猶豫豫的看著何翩翩的臉。雖然最後劉宇說，如果何翩翩願意，他可以給她安排在高級包房裡面，那裡的客人素質會比外面的高一點，而且提成更多，賺錢相對容易。

　　林子溪之前跟張景龍打聽過，這個「只盼來生」是s市非常出名的酒吧，裡面的酒都非常貴，過濾出的全都是有錢的客人，在商人眼中，「只盼來生」是一塊流油的肥肉，誰能打的進去，誰就會賺到錢。

　　但是據說酒吧的老闆有些黑道背景，又是富二代出身，根本不差酒吧這點錢，很多有不好想法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總體算來，這間酒吧還算乾淨。

　　林子溪這麼一想，也能稍稍放心。

　　到學校之後，林子溪和何翩翩分開。

　　「劉世鵬沒來接你嗎？」

　　劉世鵬是何翩翩的男朋友，但仔細想想，好像有日子沒看見他了。

　　「他快要比賽了，訓練有點忙。」

　　「那好吧，你一個人回去小心一點。」

　　「嗯好的，」何翩翩揮揮手，「學長再見。」

　　回到寢室之後，不知怎的，何翩翩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起電梯裡那個黑衣男人的容貌，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