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2

　　這幾天何翩翩異常忙碌。

　　只盼來生那邊需要培訓，現在快到期末，課業負擔加重，同時她還有兩份兼職需要做，往往一天下來，躺在床上就能睡著。

　　終於，這種狀態持續了半個月，期末考試順利結束，何翩翩也第一天到「只盼來生」上班。

　　依然是那個隱蔽的位置，何翩翩徑直走上四樓。

　　劉宇給她安排的工作地點就在四樓，到那些高級包間裡面賣酒，之前何翩翩和劉宇簽了保密協議，現在她不能告訴任何人酒吧發生的事。

　　何翩翩換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胸前發著光的led名牌，端起酒盤。

　　帶她的領班名叫陳穎，是個非常漂亮也非常有經驗的女人，她帶著何翩翩走了幾間包房，跟那些客人們介紹這是新來的女服務生。

　　雖然事情都做到位了，但是何翩翩並沒有什麼收穫。

　　她沒有告訴何翩翩如何推銷，她幾乎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何翩翩安靜的跟在她身後，這種平淡無波的樣子讓陳穎莫名反感。

　　到最後一個包房門口，陳穎說她想去衛生間，讓她在門口等一下，並且特意囑咐何翩翩，讓她不要擅自進去。

　　何翩翩就端著酒托，等在包房門口。

　　冷清秋剛從外面回來，進到包間的時候有些奇怪的看了何翩翩一眼，何翩翩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來。

　　但是冷清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推開包房的門走了進去。

　　剛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誒，」

　　何翩翩回頭，「叫我？」

　　「再去拿兩瓶飛天茅台來。」

　　包房的門開著，何翩翩往裡面掃了一眼，燈光很暗，但還是能看見桌上散落的酒瓶。

　　何翩翩收回目光，「好，我知道了。」

　　拿完酒回來，站在包房門前，何翩翩猶豫了一下。

　　她往衛生間的方向瞟了一眼，低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推開了包房的門。

　　房間非常大，也非常昏暗，剛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煙酒味兒，裡面幾個頂著大肚子的男人正在划拳。

　　穿著火辣的女人嬌笑著下注，和推杯換盞的聲音，音樂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何翩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她把酒托放在桌子上，把兩瓶飛天茅台拿出來。

　　冷清秋就坐在桌子旁邊，看到何翩翩的酒托裡還有一瓶尊尼獲加藍牌。

　　冷清秋看了看何翩翩，指著那瓶尊尼獲加，「我們沒點這瓶。」

　　「哦，我想問問看那邊的那位先生。」

　　何翩翩往右邊最角落的位置看過去，那裡燈光昏暗，依稀能看到坐著一個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剛剛在房門前，冷清秋開門的那一剎那，何翩翩的角度剛好能瞥到那個角落，她能看到桌上的尊尼獲加馬上就要喝完。

　　冷清秋看著何翩翩的眼神不一樣起來，「去吧。」

　　「您好，」何翩翩走過去，把一瓶一模一樣的酒放在空了的酒瓶旁邊。

　　「請問你要不要再買一瓶？」

　　那個人的臉沉在黑暗裡，何翩翩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握著一個高腳杯，杯子裡的液體已經被他喝盡。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終於開口，聲音低啞深沉，明明音量不大，但是在嘈雜的包間裡，一字一句都聽得真切。

　　他說，「現在酒吧的女服務生都是這個水準了？」

　　我什麼水準了……

　　何翩翩不明就裡的看著那個人。

　　那人身子往前，手肘撐在膝蓋上，一股酒味隨著他的動作朝何翩翩這邊飄散過來。

　　何翩翩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電梯裡的那個男人！

　　「如果都這麼乾巴巴的賣酒，我這酒吧早他媽黃了。」

　　「……」

　　原來他是這酒吧的老闆，何翩翩沉吟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

　　「新來的是借口？」

　　何翩翩被噎了一下，低頭沉默。

　　「出去。」

　　「好。」

　　何翩翩把尊尼獲加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啟開來給男人倒了一杯，然後轉身準備出去。

　　「誒？」一個滑膩膩的聲音響起，「韓崇，這小妞誰啊？」

　　何翩翩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這小妞」指的就是自己。

　　回頭，看著剛剛叫住他的胖男人。

　　這胖男人名叫劉明，是本市土地局的局長，剛剛上任，燃了三把火之後帶屬下們出來放鬆。

　　劉明最喜歡這種場合，剛剛遊戲的間隙剛好瞥到何翩翩穿著制服面無表情的準備往外走，

　　韓崇算是劉明的老交情了，「只盼來生」的服務生他基本都見過，但何翩翩看著眼生。

　　這小姑娘看上去總和別人不太一樣。

　　年紀不太大，眼神有著和年齡不符的平淡，被她直白的盯著看，劉明竟有種心虛的感覺。看穿著像是賣酒的，但是身上那種清冷的味道卻不像是賣酒的。

　　劉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這樣不嬌不軟的女人，並不十分討人喜歡，但是對於劉明這種吃慣了肥肉的人來說，何翩翩的清淡意外的讓他感到很舒服，也很好奇。

　　「過來。」劉明朝何翩翩招了招手。

　　何翩翩沒動，眼睛看向韓崇那邊，黑暗中的韓崇低頭喝了一口何翩翩倒給她的酒。

　　何翩翩收回目光，走過去，坐到劉明身邊。

　　「是要我陪你玩遊戲嗎？」何翩翩平淡的看著劉明。

　　劉明看著桌子上的骰子，挑了挑眉，「你會玩？」

　　桌上的都是人精，看劉明起了興致，自然順水推舟。

　　有人問，「崇哥，這小妞誰啊？」

　　韓崇從角落裡站起來，朝這邊走過來，拉過一個凳子，長腿一跨坐下來，「新來的。」

　　何翩翩拿起骰子看了一眼，「我可以試試。」

　　「好！我也不欺負你，咱們也沒有別的懲罰，輸的人喝酒怎麼樣？」

　　「好。」何翩翩答應的很乾脆。

　　劉明：「玩什麼？吹牛會不會？」

　　何翩翩面色不變，「你定。」

　　眾人也都來了興致，推出幾個人坐到前面就開玩。

　　何翩翩聽到有人問，「崇哥來不來？」

　　一個平緩的聲音答，「來，玩就玩。」

　　第一次的莊家自然是劉明，大家都看清了骰盅裡的骰子數之後，劉明想了想，「兩個三。」

　　之後輪到下家，「三個四。」

　　依次叫了一圈之後，有人得意有人落馬，落馬自然是要喝酒，全都是一飲而盡。

　　終於輪到何翩翩，大家都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何翩翩思考了很久，最後說，「四個六。」

　　吹牛的規則是下家叫的點數至少有一個要比上家大，何翩翩說的四和六已經很大，幾乎就把她的下家劉明的路給堵死了。

　　大家對這個小姑娘不熟悉，但是上來就這麼敢喊，不知道究竟是她不會玩，還是太會玩。

　　劉明狐疑的看著何翩翩，半晌，「我不信。就五個人玩，能四個人都有六？」至少他就沒有啊。

　　劉明說完之後大家開盅驗證，在座其餘兩人也都沒有六，韓崇有三個，而劉明看著何翩翩的骰盅——她居然一個六都沒有。

　　一共只有三個六，何翩翩輸了。

　　這一局下來，大家摸清了何翩翩的路數，事實上她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就是騙人的，其實她根本不會玩，甚至清不清楚遊戲規則都很難說。

　　「輸了！喝酒！哈哈哈哈！」劉明贏得輕鬆，但無比開心，何翩翩的樣子總會若有似無的激起男人心底的征服欲，看著何翩翩落敗，劉明感到異常舒暢。

　　何翩翩喝酒一點也不含糊，和她的人一樣，乾淨利落的一飲而盡，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

　　劉明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這個女人吊起來了。

　　真他媽帶勁。

　　之後越玩越起勁，一共差不多玩了十局，何翩翩只贏了一局，桌上的酒幾乎全都被何翩翩喝下了肚。

　　大家也玩的差不多了。

　　這一頓，劉局長十分開心。

　　最後走的時候，還一直拍著何翩翩的肩膀說，下次哥哥接著陪你玩。

　　何翩翩有些遲鈍的回應。

　　韓崇送走了劉明，劉明自己家有司機，就沒有讓韓崇送，所以韓崇很快折返回來。

　　韓崇在四樓的走廊上遇見何翩翩，她拿著空酒托往外走，腳步看上去有些虛浮，但是表情淡淡的，還算正常。

　　韓崇倚著欄杆，低頭點了一根煙。

　　他長得很高，就算這麼鬆鬆垮垮的靠著欄杆，何翩翩還是要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眼睛。

　　「何翩翩？」

　　何翩翩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點了點頭。

　　「嗯。」煙霧繚繞中，韓崇的眼睛顯得更加漆黑。「今天喝了不少，感覺還行嗎？」

　　「還行，」何翩翩說，「我之前喝過比這還多的酒。」

　　韓崇挑了挑眉，「真的？」

　　「是的，」何翩翩說，「那個服務生說三碗不過岡，我活活喝了十八碗。」

　　「……」

　　「最後還不是打死了老虎，還順手捉了個奸。」

　　「你喝多了吧？」

　　這次何翩翩沒答，而是直直的倒了下去，韓崇手快，一下扶住了她。

　　何翩翩沒有知覺，變得死沉死沉，韓崇扔了煙，暗罵了一句，一把扛起何翩翩，轉身往休息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