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會友
「給皇上請安。」賢貴妃笑盈盈地走進來,在看到鐘溯後,臉上露出些許驚訝,也不知道是真意外,還是裝裝樣子。
「快起來吧。」皇上笑道。
賢貴妃起身後,看了看鐘溯,說:「溯兒也在呢?臣妾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皇上與溯兒談正事了。」賢貴妃說著,從食盒裡端出參茶,放到皇上手邊。
「沒關係,反正都是家事。」皇上將事情歸到家事裡,不知是給鐘溯吃定心丸,還是給賢貴妃吃的。
鐘溯直接跪地道:「皇上,臣這一生絕不會辜負冉凝,也絕對不會娶譚菱。」
賢貴妃眉心一皺,問道:「譚菱?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皇上見賢貴妃真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便耐心地給她說了是怎麼回事。
聽完,賢貴妃二話沒說,直接跪地,一臉嚴肅地說道:「皇上萬萬不可答應。」
「愛妃先起來,朕既然說是家事,自然是想同你商量的。」皇上趕緊說道。
賢貴妃並沒有起身,語氣十分認真地說道:「皇上,臣妾看得出溯兒對冉凝是真心的,也知道溯兒與譚菱並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否則也不會半句不提。現在溯兒與冉凝的小日子過得正好,臣妾真不知道侍讀學士到底按得什麼心,非要壞了溯兒的好日子,讓他娶個沒有半點感情的妾室回去嗎?」
「您知道,臣妾一向疼愛溯兒,自是不願意看到他有半點不好的。就算侍讀學士不顧鎮北侯府的顏面,也要顧皇上您的顏面啊。溯兒與冉凝的婚事是您親賜的,這是鎮北侯府上下的榮寵,溯兒是該終生不納妾方能表示對賜婚的感恩。就算放下鎮北侯府這邊不提,老萬平伯可是深得您倚重的肱骨之臣,皇上當初肯賜婚,臣妾明白也有老萬平伯的情份在。若老萬平伯泉下有知,得知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女不得鎮北侯府重視,隨便就娶了一房妾室回來,想必也不會瞑目的。這是陷您、陷臣妾、陷整個鎮北侯府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啊,皇上斷不可同意。臣妾不知道侍讀學士到底是何用心,可若皇上允了,那麼臣妾只能一死,以及保全皇上與整個鎮北侯府的仁義了。」賢貴妃說得情真意切,一副完全不會妥協的樣子。
鐘溯跪在那裡,也一臉嚴肅地說道:「正如姑母所說,皇上賜婚,臣感激不盡,終其一生,只願要冉凝一人。請皇上萬勿考慮馮大人的上書,臣也絕無納譚菱之意。」
聽到兩個都如此堅決,皇上露出些許笑意,說道:「愛妃和溯兒都不要這麼緊張,朕原本也沒想答應,只是總要問一下你們。」
「侍讀學士身為臣子,不僅不為皇上分憂,反而不顧皇上的旨意隆恩,讓鎮北侯府做這種事,臣妾實在不能不生氣。臣妾有失態之處,還望皇上不要怪罪。」賢貴妃放軟了身段,沒了之前的硬派,一副溫柔如水的女子姿態。
「趕緊起來吧,地上涼,別跪壞了身子。」皇上走過來,欲將賢貴妃扶起來。他最喜歡賢貴妃這點,遇事不退縮,有立場,說話有理有據,而且句句都能說到他心裡去。而說完這些,又能像一個小女兒家一般,溫柔懂事,毫不張揚。
「那皇上先答應臣妾,絕對不讓溯兒納妾。」賢貴妃有些嬌憨地向皇上求道。
皇上笑道:「好好好,快起來。」經過譚鋒一事,皇上本來就不願意鐘家再娶譚家人。現在看鐘溯和賢貴妃都這麼堅決,正合了他的心意,他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
「謝皇上。」賢貴妃恭恭敬敬地向皇上行了禮,才讓皇上把自己扶起來。
鐘溯也跟著謝了恩,隨之起身。
譚菱的事說完了,也解決了,鐘溯也沒多留,便先告退了。不管別人如何猜測,但鐘溯知道他姑母過來並不是巧合,而且很好地化解了這個問題,又更得聖意,想必姑母是早就聽到消息,就等皇上召他了。不過這事如果讓母親知道,恐怕會不滿大過意外吧,即便母親願意緩一年,他姑母也適時地抓了這個機會,徹底將譚菱入門的可能扼殺了。所以說有時候女人用起手腕來,比男人強上百倍,因為她們本身的柔弱,可以瓦解別人的防備,往往事半功倍。
剛出宮門,小五就在馬車外對鐘溯道:「主子,元少爺的馬車在一邊停著呢。」
這種情況多半是在等鐘溯。
「過去吧。」掐滅了譚菱的事,鐘溯心情不錯,讓元衡陽耽誤點時間也沒什麼。
馬車靠過去,鐘溯掀開簾子,就看到元衡陽和都沐一的笑臉,都沐一坐在元衡陽車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皇上召你過去什麼事?沒難為你吧?」都沐一小聲問道。
「小事,姑母已經解決了。」鐘溯說道。姑母的那翻話也就只有姑母能說,換做他來說,就是力道不夠,不足以代表鎮北侯府的立場。
「那就好。今天天氣不錯,衡陽在客來居定了雅間,叫上弟妹一起出來吃個飯吧。」都沐一笑道。
鐘溯想了想,冉凝挺喜歡客來居的點心,加上之前就已經同意要帶冉凝去見都沐一和元衡陽的,今天剛好有空,就叫上冉凝見一見也好。
「你回去接少夫人到客來居,路上慢點。」鐘溯吩咐小五。
「是。」小五立刻應道,然後跟著車夫一起,駕車回府。
鐘溯則上了元衡陽的車,反正車子夠大,即便坐三個人也不會顯得擁擠。
聽到小五傳話的冉凝收拾了一番,原本想去同譚氏報備一聲,但丫鬟說譚氏已經帶著譚菱出門了,冉凝便直接出了府。
冉凝到的時候,三人已經泡好茶,聊起了南炎將要來訪一事。
冉凝一進門,鐘溯就先起身迎了上去,看著冉凝臉上的笑意,心下也覺得踏實。
都沐一和元衡陽也站起身,向冉凝作揖道:「弟妹。」
冉凝也向他們回了禮,口稱:「都公子,元公子。」
元衡陽有些意外于冉凝居然知道他是誰,便問道:「弟妹知道我?」
「相公與我提過,再看你的衣著氣度,大約就猜得出了。」冉凝說道。
「弟妹好眼力。」元衡陽哈哈一笑,倒也不拘束。
元衡陽給冉凝的第一印象很不錯,大約是常年待在軍隊中的緣故,加上年少出征,戰功卓著,所以整個人看上去意氣風發,特別自信,也不拘泥於那些所謂的禮節,可謂禮儀有度,進退得當。
四人落座後,鐘溯給冉凝倒上茶。
元衡陽笑問冉凝,「鐘溯是不是特別無趣?整天板著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冉凝失笑,說:「不會。相公見多識廣,倒能給我說不少趣聞。」
「哦?」元衡陽挑了挑眉,「他居然還有這一手?真是難得,平時想聽他多說幾句話都難。」
「二位與相公相識多年,即便相公話不多,二位也能猜出他的意思。而我與相公相識還不算久,很多事自然要勞他多說幾句,方能理解。」冉凝笑道。
「弟妹果然是個會說話的,聽得我渾身舒坦。」說著,拍了拍鐘溯的肩膀,說道:「你就不能跟弟妹學學?別一天總板著張臉。」
都沐一喝了口茶,說道:「你還不知道他?他要那天對你笑了,估計你會覺得他一定是被人冒充了。」
都沐一與冉凝算是舊識了,自然也不必拘謹。
元衡陽琢磨了一陣,頗為認同地點點頭,「也是,還是算了吧,我怕自己受到驚嚇。」
之後,鐘溯與元衡陽聊起了南炎國來訪期間的巡查安排,這些最後是要上書皇上,由皇上定奪的。
都沐一則開始跟冉凝聊最近書局新出的書,他和冉凝都是喜歡看書的,他又是文官,在這方面自然與冉凝更聊得來,也說了不少南炎的風俗給冉凝聽,讓冉凝對南炎的認識又深了幾分。
四人正說著話,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吵鬧。原本這事也與他們沒什麼關係,但鐘溯是京衛指揮使,大白天地在路上發生吵鬧,還吵得挺凶,他總要看一下的。
四個人來到窗邊,都沐開窗子,冉凝向樓下一看,眼中露出些許意外。在樓下與人爭吵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兄長冉覓。
自俞放的事後,冉覓倒是老實了一陣,不過,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工夫,又故態復萌了。
此時,冉覓手裡抓著一個姑娘,身後跟著幾個家丁,正對著一位斯文的公子叫囂。而他手裡抓著的那個姑娘看打扮並不像是良家女子,此時已經是哭得梨花帶雨,眼神求救地看向那位斯文公子。
鐘溯也認出了冉覓,看了冉凝一眼。冉凝的眼裡雖有些意外,但並沒有要去管的意思。
都沐一托著下巴看戲,說道:「那不是左丞相的孫子江彭嗎?」
他這話一出,鐘溯和元衡陽也不禁仔細看了一眼,的確是江彭。這左相的孫子對上萬平伯的兒子,貌似還不是為著什麼好事,還真是夠讓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