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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逍遙》第4章
第四章

千里洞庭,煙波浩森,氣象萬千。

我和韓玄二人坐在岳陽城最出名的如意樓上。如意樓選的位置極佳,只需眺目望去二沓處無垠碧水,點點白帆,盡收眼底。

韓玄今日看起來興致很好,對著眼前美景不時擊節而贊,我也懶得理他。

他賞了一會景,似乎突然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回過頭來道:「沉宜,你向來吃得這麼少麼?」

我本來端了盞君山銀針,正在慢慢細品著,聽他說了頭兩個字,頓時一口嗆住,差點把如此好茶盡數噴出來。

咳了半日,我偷偷向左右望去,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這才放下心來人吉笑道:

「可不可以麻煩你不要把我的名字說的如此大聲?」

韓玄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怎麼,難道這岳陽城內也有你的仇家麼?」

豈知是有,這個仇家還是本地的望族,在岳陽家大勢大,若不是你韓玄要來這裡,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跨進岳陽一步。

本來還在喝茶,這下心情更壞,連茶也不想喝了。

韓玄卻夾了筷魚肉放進口中,點點頭道:「這洞庭銀魚天下聞名,如今一試之下杲然肉質鮮嫩,美味無比。這樣的名產,難道你竟不喜歡麼?」

我在心裡將他罵了千遍,無奈嘆道:「你見過快死的人還有胃口吃飯麼?」

韓玄哦了一聲,訝道:「你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身上又並無惡疾,卻怎的說快死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本來是沒有事的,只是一進這岳陽城,就快死了。韓大當家若是看在令弟的面子上,就讓我快點出城罷。」

韓玄淺淺啜了口茶,笑道:「我又沒有綁住你的手腳,你若是想出城,不妨出去就是,我又不會攔你。」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把肚裡的火氣壓下去,笑道:「只要大當家把血凝丹的解藥給我,我自然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絕不會再來礙你的法眼。」

韓玄也不答,只顧望著樓下的街道出神。看了片刻,他忽然問道:「你今天吃飽了麼?」

我見他問的古怪,便順著他的眼神看下去。一看之下,頓時眼前一黑。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除了眼前的韓玄,就是霸居岳陽城內的縱橫山莊少主齊昭晨。

偏偏此刻我看到了他的臉出現在樓下。

過了片刻,只聽咚咚腳步聲傳來,十幾個人踏著木質樓梯,轉上這三樓來,為首的錦衣人

正是齊昭晨。

見他上來之後習慣性的掃視四周,我頓時低下頭去,在心底喃喃道:「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心中的禱告文還沒有唸完,只聽到周圍忽然一片長劍出鞘之聲,齊昭晨走到我面前冷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敢來岳陽!」

完了,這小子的眼睛怎麼這麼利。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用沙啞的嗓音對他道..「這位仁兄,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只聽齊昭晨又是冷笑了幾聲,道:「別以為你易了容就無人能識你。老實告訴你,就算你沉宜化成了飛灰,我也能一眼認出來!」

我暗自嘆了口氣。擺出這麼一副深仇大恨的口吻來作什麼?我只不過和他的未婚妻容兒相伴遊了次揚州,又沒有殺了他全家。後來容兒想要悔婚和我私奔,我不是沒有答應麼?

眼見齊昭晨挽了個劍花,擺出他家傳絕技「瀟湘劍法」的起手式來,冷冷道:「你還不拔劍?」看這陣勢,這場好打是躲不過了。

我狠狠瞪了坐在那裡喝著茶看好戲的韓玄一眼,對齊昭晨道..「你不要動,等我一下。」

然後我立刻拿起筷子,飛速的扒了幾口飯,夾了半條魚極快的吃下去。

自從進了岳陽城,我的胃口就不好,此刻再不補充點食糧,難道讓我餓著肚子去和他打麼?

半碗飯入腹,感覺好了些。我側過頭來,瞄了一眼猶自拿著劍以起手式站在原地的齊昭晨。他僵在那裡作什麼?沒見過人吃飯麼?看他嘴角抽檣的呆樣子,怪不得容兒不願跟他。

趁他還盯著我手中的筷子發呆的時候,我運起氣息,瞬時向前飛掠出窗去,半空中驀然折回落地,隨手搶過一匹馬,將原主人踢下來,自己翻身而上。眼角一瞄,已經看到十幾個回過神的人跟在我後面追過來。

我暗自冷哼了一聲,一抖韁繩飛馳出去。

我就這一條命,自己也是寶貝得很,別人想拿走沒那麼容易。既然躲不過,那就來罷,大不了今天豁出去拼一場就是。

掌燈時分,我蹣跚走回平升客棧。雖然整個後院都被我們包下了,但我路土還小心翼翼,生怕被別人撞見這滿身血跡。

還未進院門,遠遠便看見主屋裡的燭火映出韓玄的身影來。我頓時鬆了口氣,還好他在這裡,不用帶著這滿身的傷四處去找他了。

我有氣無力的推開門,對韓玄道:「替我上藥。」說完,我穿過他身旁,直直走到床邊,一下便倒了下去。

身體還沒有接觸到柔軟溫暖的床耨的時候,忽然被人凌空揪住手臂提起來,肩上的新傷口被牽扯到,額時傳來一陣劇痛,只怕是傷口又綻開了。

我大怒的瞪著他,這該死的韓玄,還嫌我傷得不夠重麼,.

韓玄抓著我,上下打量了半天,皺起眉頭,冷冷道:「去打水,把一身血污洗乾淨了再回來!」

我頓時氣結。

他居然嫌我不乾淨!

我沉宜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向來只有人迷戀我,還從來沒有人敢嫌棄我!

一把甩開他的手,我恨恨的往外走。

要我洗乾淨是吧,那你慢慢就等著好了。

於是我打了半個時辰的水,洗了半個時辰,最後把頭髮擦乾又花了半個時辰。

等我慢悠悠的重新晃進房間的時候,果然看見韓玄枯坐在那裡,臉色一片鐵青。

韓玄見我進來,冷笑道..「你這個澡洗得可夠長的啊。」

我心平氣和的解釋道:「像我這樣舉世罕見的美人,沐浴的時間當然要比尋常人要多一些了。況且我既然奉了韓大當家的命令,更是花了心思,精心的打理自己,韓大當家怎麼反倒如此不耐煩呢?」

韓玄冷冷盯了我半日,卻不說話。我早已暗自笑到腹痛。別看他表面一副冷靜的樣子,手上卻是青筋暴出,只怕已經被我氣個半死,說不出話來了。

韓玄的手握緊了又鬆開,居然對著我微微一笑,道..「你今日傷的不輕,還不過來讓我替你上藥?」

我見了他冷森森的笑容,忽然覺得有點不妙,轉口道:「這幾日都勞煩你了,實在過意不去得很。今日這些傷都是皮外小傷,麻煩韓大當家把藥給我,我自己敷上就行了。」

嘴裡說著,我便伸手過去拿桌上的青色小瓶。

韓玄本來沒什麼反應,我的手已經碰到小瓶的時候,他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好,還是我替你上藥罷。」

我暗道一聲不好上立刻抓起小瓶向門口衝過去。離門僅僅兩三步之遙的時候,韓玄忽然鬼魅似的出現在眼前擋住我的去路,冷冷笑道:「你自己趴上床去還是我把你扔上去?」

那個夜晚,唉,不提也罷。

我受的傷雖然不輕,卻也不重,不過被韓玄上了一次藥之後,頓時小傷變大傷,痛得我死去活來。

此仇不報非君子,韓玄你給我等著,這筆帳--我記下了!

***

翌日。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個回籠覺,醒過來時已是下午時分。

甫一睜眼,耳邊已經傳來韓玄隱含怒氣的聲音,「你今天為什麼又不吃飯?」

唉,為什麼每日第一個看見的人都是他?害得我整天都沒興致。

我瞥了幾眼桌幾上原封未動的素粥小菜,嘆道:「我不是說過了麼,這麼粗陋的食物,叫我如何入口?」

韓玄冷笑道:「看不出你還真是好氣節。接連兩天粒米未進,你當真想餓死自己麼?」

笑話,我怎麼捨得餓死自己?

我立刻道:「我想吃五香齋的銀針雞片,八寶坊的桂花蜜露,如意樓的糖醋銀魚,快意居的酥皮脆鴨,對了,再加一壇正宗的岳陽龜蛇酒。」

韓玄瞪了我半日,霍然站起就往門外走,冷冷道:「你還是等著餓死算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輕嘆道:「如果我死了,你到哪裡再去找像我這麼好的試劍石去?」

韓玄本來已經走到門口,聽到我的話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

我也不看他,只顧接著道:「岳陽如此之大,你偏偏帶我去齊昭晨最常去的如意樓,連著三天什麼事情也不做,單單從早晨直坐到晚上。更巧的是,當我撞見了齊昭晨,和他在城外打的天昏地暗的時候,你居然也跟著趕到附近觀摩武學,從頭看到尾。」

我笑了笑,問道..「前日齊昭晨的『瀟湘劍法』不知韓大當家領悟到了幾分真髓?」

韓玄倚在門口凝視我半晌,忽然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沈宜,原來你比我想像中聰明一點。」

廢話,我若是個蠢人,能活到今日麼?

我對他嫣然而笑,柔聲道:「桂花蜜露和糖醋銀魚冷了就不好吃了,韓大當家的動作能能快一些?」

韓玄的動作果然很快。

半柱香時間裡,房內就多了滿滿一大缸的桂花蜜露,份量多得足以把我淹死十次。

各種珍饉美食鋪天蓋地擺滿了整個房間,前進一步便能踩到一隻脆皮鴨,後退一步又能踩到一尾糖醋銀魚,如此陣勢,直看得我胃部翻騰不已。

韓玄依舊倚在門口,冷笑道:「吃罷。你只要張口,隨便往哪裡咬過去都能吃到美味,這樣的安排不知沈公子還滿意麼?」

我想我半個月之內是不想碰這些菜餚了。

掙紮了半日,我終於從一堆雞鴨魚肉裡爬起來,猛地提起真氣,直接穿過這滿屋的油膩杯盤,從床上平平掠出門外。

待雙腳站穩,我回頭再看看那個堆成肉山的房間,不由又是一陣反胃。

韓玄在門口處不動聲色的看著,忽然輕輕鼓起掌來,微笑道:「好輕功。」

我瞥了他一眼二暇道:「你今日才知道麼?」

韓玄淡淡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的傷勢早已無礙了。看來莫說餓兩天,就算是餓十天也不見得會死。」

他口裡說著,同時緩緩拔出隨身的夢澤劍來。

我心裡大大一跳,莫非這韓玄惱羞成怒,居然要毀諾殺我不成?我只不過佔了他的床兩天,沒那麼嚴重罷?

正想著的時候,夢澤劍忽然如靈蛇般急速而至,在我的胸前半尺處閃著森森寒光,一股冰冷劍氣從劍尖直透過來,透骨而涼。

他居然真的動手!我大驚之下,急退一步,手中已反射性的拔出劍來。

一招未老,韓玄的夢澤劍方向忽然改變,登時指向我的腰部,由左到右平平的斬過去。

這一劍看似平淡無奇,但轉向極快,方向又刁鑽得很,令人著實難以招架。

見韓玄使出這一劍來,我忽然猛省。這不正是前日比鬥時齊昭晨使出的一招麼?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瀟湘劍法裡最為精髓的幾招中的「連橫」罷!

如此提醒之下,我頓時記起韓玄遞過來的第一招也是瀟湘劍法中的招數。

原來他不是要殺我,卻是拿我喂招。

明白了韓玄的意圖,我忽然把劍一丟,道:「不打了。」

韓玄一驚,急忙手中運力,把幾乎砍到我身上的劍勢堪堪收了回去,寒著臉道:「刀劍無眼,你當真連自己性命都不顧麼?」

我笑吟吟的回道:「反正你肯定捨不得殺我的。」

韓玄瞪著我不說話,我愈發笑的開心起來。

和他面面僵持著對視了好一陣,韓玄忽然輕嘆道:「不錯,我是捨不得殺你。你武功既高,仇家又多,像你這麼好的試劍石,四海之中的確難找得很。」

我拍手笑道..「不錯不錯,像我這般的試劍石只怕天下再沒有第二塊,韓大當家可要小心珍惜了。」

韓玄黝深的眼眸直視過來,緩緩問道:「你當真不願陪我練這瀟湘劍法?」

笑話,我為什麼要勉強自己餓著肚子陪他練劍?

我伸著懶腰向客棧門口走去,笑道:「韓大當家慢慢練罷,我就不奉陪了。」

還是先去吃飯要緊。對了,這次一定要找家素菜館。

前腳跨出門檻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極其糟糕的事來。

唉,我怎麼忘了,自從在鳥角嶺上被逼著服下了一顆血凝丹之後,體內的血凝之毒每五日發作一次,今天正好是發作的日子。

於是我立刻轉身回去後院。

幾株光禿的梨花樹下,韓玄雙手撐著劍,微微冷笑的看著我,「沈公子不是出去了麼?這麼早回來有何貴幹?」

我嘆道:「韓大當家,我錯了,我陪你練劍便是。」

韓玄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道:「心不甘情不願,不練也罷。」

.........我想砍了他。

最後,我的誠心打動了韓大當家,於是他勉為其難陪著我從下午一直練到夜晚。

練到最後,已是夜幕低垂,繁星滿天。我堪堪向後避過了一劍,忽然身子一軟,勉強用劍撐著地才沒有倒下去。

汗水大滴大滴的從額頭上滴落下來,「好痛......」

韓玄走過來扶住我,將一顆朱紅色的丹丸塞到我口中,皺眉道:「還未到子夜,怎麼今日發作得這麼早?」



我有氣無力的道:「血凝之毒提前發作,是不是表示我的身體已經壓不住它的毒性?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韓玄臉色微微一變,問道:「你這兩日有什麼異狀麼?」

我軟綿綿的靠在他肩頭,澀澀的苦笑道:「頭暈目眩,手足疲軟,昨天你不在時我還咳出一口黑血來......唉,只怕這毒是入了經脈了。」

韓玄怔了片刻,忽然彎下腰,一隻手扶在我背部,另一隻手從下面伸到我的腿彎處。

我覺得不對,驚呼一聲,「你......」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的時候,韓玄就驀然手上用勁將我抱起來,大步走向西廂房去。

我氣的發抖。這...,這是抱女人的姿勢!我用這個姿勢抱過無數女孩子,卻從來沒有人敢用在我身上!

也罷,為瞭解去血凝丹之毒,先暫時忍下這口氣好了。

於是我看起來愈發的虛弱無力,雙眼無神了。

韓玄將我放在廂房內的床上,伸手來探脈搏。脈象紊亂不堪,他診脈了半晌,眉頭漸漸揪成了川字,喃喃道:「奇怪......」

我臥在床榻上,含著淚對他道:「韓大當家,你若是要我死,又何必下這樣的劇毒折磨我呢?不如直接給我個痛快罷......」

「閉嘴!」韓玄有些煩躁,冷冷的說了一句,又仔細診了半日脈象,卻始終苦思而不得解。

我看著他皺眉的樣子,暗自捧著肚子大笑,心裡痛快不已。你慢慢診罷,最好心力交瘁暴死,這樣我就不用跟著你繼續倒霉了。

韓玄又皺眉沉思了許久,嘴角邊漸漸浮出一絲冷笑來。

他忽然從懷裡拿出了幾根銀針,飛速的手起針落,寸許長的銀針同時深深刺入我全身幾處大穴位,痛得我大叫一聲,驚怒道:「你做什麼?」

他把銀針慢慢拔出來,對著燭火看了幾眼,然後湊近過來一把捏起我的下頷,逼著我的頭抬起來仰視看著他,冷笑道:「沉宜,你還真會做戲,想騙我解你的血凝之毒麼?」

我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這封穴查毒之法需要六根以上銀針同時刺入人體不同大穴之中,相互制衡,才能查得出經脈之中是否有毒,歷來只有江湖上頂尖的名醫才能掌握的技巧,沒想到居然被眼前這韓玄使了出來,失策失策。

封穴查毒而銀針色澤不黑,血凝之毒顯然沒有蔓延到經脈之中二逅個戲也演不下去了。

我只好垂下眼睫,委屈的道:「我哪裡敢騙韓大當家呢?只是連著三日沒有進食,我當然會頭暈目眩,手足疲軟了,而且我的胃也確實痛得很......」

話一說完,韓玄額頭的青筋立刻冒了出來。

唔,一旦被惹怒之後,他週身的氣勢實在驚人得很,不愧是縱橫北六省的黑道宗主。

我對著滿臉肅殺之氣的麒麟社大當家輕柔一笑,安撫道:「怒傷肝,氣傷肺。若是因言語不慎而使得韓大當家氣壞了身子,在下豈不是罪過?所以......」

我手一指門外,「那裡有一排樹,韓大當家實在生氣就去砍樹吧。砍完順便搬回來,我們院裡的柴火不夠。」

說完,我立刻飛快的拉起被子矇住頭睡下去。

韓玄武功再厲害,礙於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會對一個睡覺的人動手罷?

聽著韓玄拔劍,收劍,最後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的聲音,我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出來。

唉,一笑之下,腸胃真的好痛,還是要出去找家素菜館取些點心果腹。

***

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宵夜之後,心滿意足的就寢睡去。再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

我伸著懶腰從房間裡慢吞吞的走出來,看看外面的庭院,空無人跡。

咦,怪了。平日起身時,韓玄不都在外面練劍麼?

想了想,我跟著木屐向客棧大堂處走去。放眼看過去時,韓玄果然坐在桌旁吃早點。

我笑吟吟的走過去,在他桌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以手支頤,專心的看著他吃。

見我過來,韓玄眼皮都沒動一下,不緊不慢的吃完一個饅頭,又喝完一碗湯,動作之從容優雅,彷彿昨晚和我針鋒相鬥的是另外一個人。

進食完畢,他居然還對我笑笑,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道:「你今日起的遲了。」

唔,果然是個城府深沉的人。我就知道韓玄沒那麼容易被氣死。

有這樣的人做對手才有趣。

我對他歉然一笑,道:「本來是不應該這麼起這麼晚的,只是昨夜心情愉快,睡的太好,實在是對不住得很。」

韓玄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睡得好是好事。如此說來,你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罷?那我們也不必再在此地耽擱了。」

咦?我心中忽然一陣警鈴大作,「不知今日韓大當家想要如何安排行程?」

韓玄笑的意味深長,「你隨我由北至南行了這麼多日,想必也是辛苦得很,今後不妨由你來決定行程罷。」

竟然有如此好事!?莫非天上下紅雨了麼?

對了,要用言語套住他,不能讓他反悔。

於是我對他淺淺笑道:「以韓大當家的赫赫身份,出來的話定是一言九鼎,沉宜已經把大當家的這句話銘記在心裡了,便是死也不敢違背。」

韓玄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嘴角微微向上一揚,道..「好說好說。不知沈公子今日想往哪裡行去?」

去哪裡?要去的地方太多了二迢些日子跟著他,不是趕路就是和仇家打殺,打完了就是找個地方養傷,細細算來竟有一個多月。

這個混蛋,居然浪費了我這麼多的時間。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平白少了三十多日的春宵,他要賠我多少兩金子?

側著頭想了半天,最後我終於決定下來,湊近韓玄的耳邊,低聲道:「大當家,我想好了,既然來到了湘地,不去附近的地方末免可惜,所以我們就去長沙罷。」

聽到「長沙」二字,他原來半瞇著的眼睛霍然睜開來,用某種很古怪的眼神不斷上下打量著我,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沈宜,你去長沙可是為了去見曲雲裳?」

我咦了一聲,笑道..「原來你也知道。」

韓玄輕哼道:「你和曲雲裳的事,江湖上只怕沒有人不知道罷!」

我抿嘴笑了笑,腦中不由想起那張艷麗嬌俏的面容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

如此絕妙詩句凝成的名字,配起她來卻是再合適不過。想起她平日巧笑倩兮的嬌噢神情,婆娑起舞時的曼妙身姿,不愧是武林公認的第一美女。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雲裳了,實在掛唸得很。還記得上次臨別時她哭的像個淚人兒,卻不知現在如何了?

我正在悠悠出神,韓玄冷冰冰的話語將我一把拉回現實來,

「我固然知道曲雲裳對你死心塌地,卻也知道曲雲裳的爹恨不得把你挫骨揚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上一次被南方的黑白兩道同時通緝,就是曲滄海的授意罷?」

我嘆了口氣,無奈道:「曲伯父身為四海盟的總瓢把子,脾氣卻也戒大了點。」

韓玄淡淡道:「無論是誰,若他視若掌珠的獨生女兒被採花大盜光顧了,他的脾氣都會大上那麼一點的。」

他偏過頭,眼神似笑非笑的飄過來,「曲滄海通緝了你幾個月,恨不得把你生擒了剝皮抽筋,你怎麼居然還敢去他的地盤自投羅網?」

這算什麼,套我的話麼?

我趴到桌上,懶懶回答道:「韓大當家,說了這麼半日,該不會是你不敢去長沙罷?」

「哦?」韓玄一挑眉,「我為什麼不敢去?」

我湊近過去,悄聲道:「你的麒麟社和四海盟一個稱霸北方,一個雄踞南部,互相都是虎視眺眺,紛爭不斷,是江湖上出名的死對頭。如今你如果孤身一人獨闖四海盟的老巢,豈不相當於羊入虎口?我若是你,我也不敢去的。」

韓玄冷笑道:「沉宜,你少用言語激我。我固然是曲滄海的眼中釘,你若進得長沙,難道就會比我好麼?」

我嗤的笑出聲來,「你忘了我沈家的易容術了麼?前日被齊昭晨認出來,那是因為他見過我,記得我的身材背影,不過曲滄海可沒有見過我。我若易了容,長沙城內除了雲裳,只怕再沒有人能認出來。」

韓玄凝神看了看我此刻臉上的易容裝扮,沉吟不語。

「大當家要一同去麼?」

我無比懇切的望著他,心中喃喃不斷的唸著,「我在激你我在激你我在激你,有陰謀有陰謀有陰謀,識破我識破我識破我,不要跟去不要跟去不要跟去。……」

韓玄沉思了片刻,隨即微微點頭道:「也罷。你一路負責幫我易容,我便隨你去長沙闖一闖。」

這.........這.........怎麼會這樣!韓玄這個人到底是太笨還是太聰明!?

我頓時摀住頭,無力的倒回桌上。

耳邊猶自傳來他不緊不慢的嗓音,「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就倒了下去?」

他這算是關心我麼?我怎麼聽他的語氣裡全都是幸災樂禍?

過了半天,我終於一口氣緩了過來,撐坐起來長嘆道:「我自小便血氣不足,尤其是清晨時分的症狀特別明顯。剛才聽說韓大當家要隨我同去長沙,心情激動喜悅之下老毛病又犯了,一陣頭暈目眩.........唉!.」

韓玄的視線斜斜掃過來,微笑道:「又是頭暈目眩,手腳發軟?沈公子這血氣不足的毛病聽起來倒是熟悉得緊啊。」

我乾笑了兩聲,悄悄瞥了他一眼,心裡暗自叫苦。

其實原本去長沙只是說說而已的。既然韓玄答應了由我來安排行程,若我要去的地方他不肯去,我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分道揚鑣了。誰願意沒事跑到四海盟的老巢去找死啊?

唉,現在可怎麼辦?

正在煩惱的時候,只聽韓玄悠悠道:「不知沈公子體虛氣弱之下,還能不能趕到長沙?若是不能的話,不如換個地方罷。」

見他嘴角掛起的幾絲嘲諷之色,我心頭頓時一陣大怒。

你若不怕,我怕什麼!

不管他抱著什麼心思去長沙,意圖借刀殺人也好,繼續拿我試劍也罷,反正在那個是非之地,諒他做事也不敢過於明目張膽。

我狠狠瞪了眼韓玄。哼,不怕死就跟著去罷。這麼多天來你給我找的麻煩也夠多了,還沒有見識過我找人麻煩的功夫罷?到了長沙我們再慢慢算帳!

看看外面天色,已經日上三竿時分,韓玄相我兩人各懷鬼胎,相視假假一笑,起身結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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