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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還要嗎?》第71章
☆、第71章 喜脈

 一院子的季家人給沈淮嚇得魂飛魄散,就眼見著他在得到下頭一個侍衛的通傳以後,手上的寶劍哐噹一聲落在了地上,而後威嚴儀態全失,滿面慌張的大步從一邊的小門離開了。中間跨步上台階時,還險些一個踉蹌滑倒在地。

 季蕭昏睡在地上,幾個小丫頭也不敢叫小廝來碰,合力將他扛到了床上,好在他身形消瘦,扛上去也並不費力。兒茶抱著淚眼汪汪的阿元站在一邊,止住他不斷伸手要往季蕭身上撲的動作,又暫且摀住他嗚嗚叫爹的小嘴,快步退到了外間。

 此時還不知道是內傷外傷,阿元這般沒輕沒重的壓上去,實在由不得。

 沈淮乒裡乓啷的推開外頭的門,一路風風火火的趕了進來,等一屁股坐到了床邊,卻又不太敢吵了季蕭。只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又看了他的神色。脈搏穩健,面色紅潤如常。沈淮的心稍稍安了下去,伸手將一邊的跟著進來的阿元接到自己手裡,低聲道,「別哭,吵了阿蕭。」

 阿元肩膀一聳一聳,又是委屈又是怕,忍也忍不住,一頭栽進了沈淮的懷裡,只覺得自己愁死了。

 好在這趟過來帶了隨行的大夫,此時匆匆背著藥箱趕過來,一見沈淮那閻羅臉,只在心裡暗自祈求季蕭莫要有什麼大毛病。

 大夫弓著身,不敢自己伸手,「王爺,請您將夫人的手拿出來,臣好診脈。」

 沈淮依言抽出季蕭的手,又在大夫剛要伸手診上去的時候攔住他,皺著眉頭從一邊兒茶那裡接過一塊帕子,鄭重的蓋在季蕭的手腕上面,這才准了那大夫診脈。

 小氣成這樣,大夫額頭上的冷汗直流,更是惶恐,垂著眼連看都不敢多看季蕭一眼。

 須臾,他鬆了手,得了結果未能消解他的疑慮。大夫臉上卻是又驚又怕,覺得自己已經必死無疑。

 這,一個男子怎麼會出喜脈?他從來自詡醫術不錯,卻不想這時候給現實打了一巴掌。他越是躊躇不敢說,沈淮心裡的那根弦便繃得越緊。

 「到底是因為什麼病症,你還不快說!?」沈淮一句話帶著殺氣,差點兒將大夫的魂嚇飛了。

 他哆哆嗦嗦的躬身拱手道,「王爺,只怕,只怕臣說的不對……」

 沈淮忍著想一掌拍死這個磨磨唧唧大夫的衝動,道,「不管你說的對不對,都先給我說了,我不治你的罪。」

 有了這句話的保證,那大夫才松了一口氣,將後頭的話順暢的說了出來。

 「縱使臣行醫數十載,也是頭一回見著如此奇怪的脈象,這脈像是,」他頓了頓,在沈淮焦灼的目光下,繼續道,「是將將一個月的喜脈……王爺莫急,除去這脈象古怪,夫人其他地方都很好,只不過有些體虛,稍加調理便能恢復健康……」

 大夫以為自己說出這等話,沈淮少不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卻不想沈淮整個愣在原地,吶吶的反問,「你說,阿蕭的脈像是什麼?」

 「是喜脈,」那大夫到了這份上,乾脆咬了咬牙,一鼓作氣的說了出來,「如果照著這脈象判斷,夫人是十成十的喜脈,然而夫人是男子……」

 這話越說越奇怪,大夫以為沈淮總要發怒,卻不想沈淮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驚喜難掩,指著他道,「再給我仔細看看,除了喜脈還有沒有其他毛病,到底是因為什麼暈了,」

 沈淮一邊說著話,一邊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頭去。大夫餘光瞥見,看得滿腹狐疑,不太明白沈淮的情緒因何如此高漲。

 沈淮滿目熱切的盯著沉睡的季蕭,若不是還要往後診治,他幾乎恨不得撲到季蕭身上,親親他的寶貝小心肝兒。這一趟有驚有險,卻不想此刻全化成了喜樂。

 阿蕭肚子裡,竟又有了一個他的孩子,左右算起時間來,便又是一次就中了?沈淮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和季蕭都厲害極了。

 大夫將自己診脈的手又放下來,鄭重的對沈淮道,「夫人是前面急火焦灼造成的體虛,這會兒見著您一放鬆,便體力不支,究其緣由,是這喜脈生的異象,臣才疏學淺,望王爺責罰。」

 話是這麼說,大夫心頭狂跳,生怕沈淮真一個不高興將他腦袋去了。他家裡上有老母下有嬌妻,可不能在這時候沒命啊。

 沈淮長鬆了一口氣,淡聲道,「罰什麼,要賞,你給我開幾副安胎藥,幫著阿蕭調養調養身子,回了平王府,也記得定時去給他診脈。」

 這一串吩咐將大夫弄得昏了頭,他卻也不敢多問,只全都應了下去,隨後小步退出門,這才放鬆下來,活像是從鬼門關逃出來似的。

 阿元此刻已經哭累了,迷迷糊糊的在沈淮的懷裡睡了過去。沈淮揮退了一旁侍候的小丫頭們,自己將阿元輕輕放到了床裡面,自己也脫了鞋躺到外側季蕭的身邊,忍不住在他的臉頰上,唇瓣上親了又親。

 季蕭也不知是前頭疲累過度,此時一放鬆竟是睡得昏天黑地,直到了傍晚日頭已落時才慢慢的睜了眼。

 他一睜眼就看見沈淮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季蕭有些奇怪,他已經忘了自己怎麼躺在這床上,只記得前一刻自己還拿著鍋鏟做飯呢。

 「我怎麼睡著啦?」他一邊輕聲問,一邊撐著上身要從床上坐起來。

 沈淮連忙按住他,著急道,「別起來別起來,你方才暈了,現在還有些虛,躺著再睡一會兒。」

 季蕭也給自己暈過去的事實嚇了一跳,「怎麼會暈呢,我覺得,覺得自己身子挺好的啊。」

 他臉上的擔憂畢現,沈淮怕他多想,連忙握住季蕭的手,道,「別怕別怕,沒有什麼大毛病,只要好好調養,再九個月便好了。」

 「九個月?」季蕭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只覺得自己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他緊緊地握住沈淮的手,「晉和,你別哄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得了要死的病了?」

 沈淮原本想逗逗季蕭,卻不想聽見季蕭這胡亂的猜測倒先將自己嚇了個魂飛魄散。他連忙一把摟住季蕭,又捨不得罵,只咬著牙無奈道,「唉,你這個傻子,」

 季蕭仰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沈淮低下頭,親了親季蕭的嘴唇,又將自己的大掌伸到季蕭的小腹上,低聲道,「你九個月才能好的毛病在這裡,你是有了身孕。」

 季蕭的眼睛簌的睜大了,不敢相信的反問,「真,真的嗎?」

 沈淮滿心歡喜,心頭的甜蜜漲得要炸開,「自然是真的,」他抬手摸了摸季蕭的臉,幫他將一絲頭髮撥弄到耳朵後頭,「大夫已經來診過,一會兒就煎藥過來。」

 季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低下頭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不像呀……」他抬起頭對沈淮道,「我前頭懷著阿元的時候,肚子大起來的時候才有感覺,還以為自己肚子里長了個瘤子快死了呢,」

 他說著又覺得有些甜蜜,對沈淮這個再合適不過的傾吐對象道,「你看阿元現在這般鬧騰,可他在我肚子裡的時候可十分聽話,安安分分的足了月便出來了,從小也是個不挑剔的……」

 沈淮聽他說起往事,心中又有些酸澀,總後悔自己怎麼沒有早些找到季蕭,又或者一開始離開便該將他帶上。

 說誰誰便來了。

 阿元給兒茶抱出去哄著吃了些東西,小傢伙卻已經沒精打采的。

 兒茶在門口等了等,聽見屋裡面床來說話的聲音,這才大著膽子伸手敲了敲門,「王爺,夫人,小少爺來了。」

 阿元應景的疾聲叫爹。

 季蕭連忙應聲道,「進來吧。」

 阿元原本怏怏的,一聽見季蕭的聲音,立刻豎起了耳朵,他瞪大眼睛指了指門裡,「爹!」

 兒茶笑著點點頭,一言不發的將阿元給抱去了房裡。

 阿元見季蕭坐在沈淮的懷裡,立刻也要跟著撲過去。沈淮從半空中將阿元捉住,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道,「往後你再這般冒失,可不許近阿蕭的身。」

 阿元聽不懂他說話,也半點兒不將自己的心思放在沈淮身上。他咿咿呀呀的往床裡面爬,然後一下趴在了季蕭的胸口,貼住了便不肯走了。

 季蕭此時見了阿元,心裡覺得十分虧欠,他伸手輕輕拂動阿元的頭髮,低聲道,「原本想好好陪陪阿元,可往後一段時間裡,恐怕都要謹慎些才是……」

 沈淮貼著季蕭,安慰他,「這有什麼,左右阿元往後一天天的本就是要離你越來越遠的,一個男子,怎麼好日日巴著自己父親?」

 阿元照樣聽不懂這一句,只覺得季蕭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格外甜蜜。他雙手撐起上身,湊近了要親季蕭的臉,嘴裡嘟嘟囔囔的道,「爹,親一親,」

 阿元紅潤的小嘴撅成了一朵小喇叭花,啪嗒一下在季蕭的臉上親了一口。

 沈淮看不過眼,一把推開他的腦袋,護食的將季蕭抱在懷裡,又告誡季蕭道,「你別太縱著他,一個男孩兒,太沒規矩。」

 季蕭怕他又是抬手照著阿元的屁股一巴掌,連忙握住沈淮的手,順勢與他十指相扣,如此這般將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才道,「我往後一點點教阿元,他現在還小,很多話都聽不懂呢。」

 阿元一屁股蹲坐在床上,一張小臉虎著,不太高興的盯著沈淮。

 「父親,壞!」他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一路上沈淮對自己的屁股的抽打了,此時立刻對季蕭告起狀來,「屁股,痛。」

 阿元說著撅起屁股。

 季蕭怕他真的痛,連忙鬆了沈淮的手,又褪去阿元的褲子,將他兩瓣圓圓的屁股蛋仔細查看,卻不想屁股蛋竟果然是紅的。

 「晉和,你也,你也打的太用力了些,」季蕭皺起眉頭,有些埋怨。

 他將阿元撈進自己懷裡,給他慢慢的揉弄。阿元咕嘟嘟的吹著泡泡,眯起眼睛高高興興的趴在季蕭腿上。

 沈淮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看,「我這一路上也就打了他屁股五六下,怎麼會紅了?」

 季蕭不太信,「阿元的皮膚不容易留紅,你定是太用力了,往後,」他斜睨了沈淮一眼,「往後你可不能在這樣打他。」

 兒茶終於站不住,往前一步輕聲道,「小少爺的屁股,恐怕是剛才在外面吃東西時,自己一個屁股蹲坐到了鵝軟石路上,坐紅的。」

 沈淮立刻接道,「你瞧瞧,原來是這樣,阿蕭可別冤枉了我。」

 季蕭一愣,又低頭看看埋頭進被縟的阿元,一時卻不知怎麼有些忍不住要笑的衝動。

 一家三口原本已經和和美美,他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如今他又有了個新的盼望。

 季家這煩心地方,無論是季蕭還是沈淮都不想多呆。

 翌日便啟程回了平陽城,唯一帶走的便是季蕭生母的屍骨。

 沈淮是如何整了季家人的筋骨,這一點季蕭並不清楚。他只知後頭趙氏讓人送了十幾車的東西來,加上房契地契,幾乎將大半個季家都給了季蕭,名義上只說是家裡賠過來的嫁妝。

 季蕭有些拿不住,覺得這些東西不該自己。他一個庶子,順順當當下去也不該繼承家裡的財產,更不說如今這樣。

 他一邊為沈淮著衣,一邊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沈淮聽完,笑著摸摸季蕭的臉,「阿蕭總是心善,」他頓了頓,臉上換上冷色,「這些銀兩,他們說給你做嫁妝,左不過是為了換季家一個安寧與平順罷了,你可不能當真覺得他們是為你好。」

 「我也知道,」季蕭垂眼有些沒精神,「只不過與他們扯上關係 ,總讓我覺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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