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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還要嗎?》第64章
☆、第64章 酒水

 母狼一死,剩下的狼也就頓時六神無主的哀鳴起來。

 藺羨抬了抬手,示意侍衛們停下手中射箭的動作,將那餘下的五六匹未曾中箭的狼放走了。

 遠遠一道白煙直直的瀰漫上了天際,將山林間來回奔走打獵的人都給傳召回了帳子駐紮的地點。

 皇帝的帳子敞開一半,坐在主位上目光沉穩的盯著下面的人,也將他們的戰利品收在眼底。小太監將每個人捕來的獵物都數清楚,然後腳步匆匆的上去將數目告訴皇帝。

 皇帝不為所動,只將目光放遠了,看著那條通往密林深處的小路。

 不久,果然馬蹄聲頓起,藺羨騎在馬背上,笑眼彎彎的看著他。皇后帶回來的獵物霎時無人能及,滿滿噹噹的堆在皇帝的眼前。

 藺羨手執馬鞭,意氣風發,她縱身從馬背上跳下,徑直往皇帝面前去。

 雖她身上還帶著刀,背著箭筒,侍衛們也沒有一個敢阻攔的,只紛紛往邊上退去,為皇后讓出一條路來。

 「阿馳,你看,這是我給你打的獵物,」藺羨伏在沈馳面前的桌案上,半個身子跟著掛過去,粘在皇帝的肩頭。

 沈馳乾咳一聲,雖心中倍感甜蜜,只面上強自壓住了不顯露。他抬手撫了撫藺羨的手臂,道,「好了,先去把衣服換了。」

 如今場面平靜,人人端著,他們自然要做好表率,最好裝作什麼都不知情。

 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不是一句兩句話說的清楚,更也不是一場秋獵能夠掰扯明白。諸人不過都是蒙起眼睛做戲,遠沒到戳破的時候。

 沈淮從帳子外頭騎著馬經過,眾人視線所及,皆是他空無所獲的馬背。

 「殿下未曾獵到東西?」溫沖站在一邊忍不住發問,語氣疑惑至極。

 沈淮的箭法與要說這整個場子裡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比得上,一趟出去,旁的不說,野雞野兔總會有一兩隻吧。

 「沒有注意,」沈淮勒停了野馬,又將季蕭從馬背上扶了下來,全不在乎獵物的事情。

 溫沖見他一雙眼睛緊緊地黏在季蕭的身上,便也知道這「未曾注意」是個什麼說法。照著這樣的形式,方才沈淮能聽見自己說話那都是稀奇了的。

 只這話他不敢當著季蕭的面明說,溫沖可不想再洗一個月的野馬了。

 阿元本來百無聊賴的坐在帳子裡,這時候聽見外頭動靜繁雜,也便立刻站起來,邁著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到帳子口,悄悄地掀開帳子往外偷偷瞧。

 沈淮與季蕭就站在帳子外頭,正與季蕭解釋著這狩獵比賽的規則。

 「有些可惜了,」季蕭抿唇,「方才光顧著說話了。」

 他記著方才溫沖驚訝的問題,心裡明白在這樣的場合一無所獲算是不好的。

 誰料沈淮趁機將他擁住,輕聲在季蕭耳邊道,「誰說我光顧著說話了,這麼大一個獵物,不就從我馬背上下來的嗎?」

 季蕭愣了愣,又撲哧一聲跟著笑了出來。

 「胡說八道,」他笑罵道,聲音軟綿綿沒有什麼真不高興的意思。

 阿元躲在帳子後頭將這場面看得清清楚楚,撅起小嘴有些嫉妒。小黑狗跟在阿元後頭,也想跟著將頭伸過去看看,卻不料在後頭將阿元給往前頂了頂,讓小傢伙一下面朝著地撲了下去。

 「小少爺!」兒茶嚇得面色蒼白,連忙掀開帳子跟著跑出去,卻不想季蕭與沈淮就在外頭,此時回頭見了這一幕,兒茶的臉色就更不好看起來。

 阿元雙手撐地,好歹沒將臉真的摔傷,只在白嫩嫩的臉蛋上沾了些濕潤的土,看著黑漆嘛烏,實在可憐兮兮。

 季蕭與沈淮連忙跑去他身邊,一人一手將阿元給扶了起來。

 阿元原本抿唇沒哭,一見到他們兩個,脾氣就跟著上來了。他小嘴一張,連深處粉色的牙床都跟著露出來,連連,「哎呦,哎呦……摔,摔了!」

 「知道你摔了,」沈淮伸手點點阿元的額頭,道,「瞧瞧你哭的,是手摔斷了,還是腿摔斷了?」他嘴上說的狠心,手上卻輕柔的碰碰阿元的手,阿元的腳,也怕他真給摔折了。

 阿元給沈淮一諷,小臉拉的更長,也不管自己其實沒聽懂沈淮說的是什麼意思,就學著道,「都,都斷!」他說完又哎呦哎呦的哭叫起來,硬是要往季蕭懷裡撲。

 季蕭也不管阿元身上的髒泥巴,順勢將他摟在懷裡,又用衣袖將他的臉擦了擦,然後問道,「阿元的腿疼不疼,手疼不疼?」

 阿元這便搖了頭,抽抽噎噎的將自己的臉靠在季蕭的胸口,又將一隻手背白皙手心沾泥巴的手給貼到了季蕭的胸前。

 沈淮看得額頭的青筋都跟著一跳一跳,他閉起眼睛忍了忍,到底沒忍住,伸手輕輕捏了下阿元的臉頰,道,「不是都斷了,怎麼就不疼了?」

 給他戳破,阿元的眼睛即刻跟著瞪了起來,他肉嘟嘟的臉蛋也跟著圓鼓鼓成了一隻小白肉球,抿著小嘴不說話。

 季蕭卻給沈淮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推開沈淮的手,又去看了阿元的臉蛋,見沒什麼異常才松一口氣。然後一臉正色的與沈淮囑咐,「往後晉和不能這樣捏阿元的臉的,從前在小院子的時候,劉嫂子和我說過,巷口有一家的小孫子,就是給人捏臉玩多了,後頭口水流的止不住。」

 沈淮哪裡知道這些,也跟著驚訝的追問,「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想了想阿元滿嘴口水流的止不住的畫面,跟著便皺起了眉頭。這小滑頭如今還有幾分可愛,如若成了那樣子,實在不好看。

 季蕭將阿元往上抱了抱,又輕輕拍拍他的屁股,「我聽說是這樣的,後頭見了那孩子兩次,果然是滿嘴的口水,瞧著,瞧著,」季蕭不太說人壞話,此刻略結巴了一下才將話給說完整,「實在不太乾淨,往後你若是捏,就捏阿元的屁股吧。」

 沈淮點頭,伸手立刻在阿元的屁股上捏了一下,阿元給嚇得往上一竄,不知怎麼自己的屁股又給人盯上了。

 「別,別打,」他慌慌張張的伸出小手,又往季蕭的懷裡縮了縮,這才扭頭看著沈淮,露出一點可憐相,「阿元,乖,乖的。」

 沈淮笑出聲,「你個小滑頭,乖個……」他正想說出剩下的第三個字,低頭看見季蕭,又生生的給嚥了回去。

 兒茶這時才說上話,她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襟,跟著雙膝跪在地上,請罪道,「是奴婢沒有看住小少爺,請王爺與爺責罰。」

 阿元難伺候,偏對兒茶還覺得挺喜歡。他見兒茶跪在地上,又怕的要哭的模樣,心中疑惑不解,不等季蕭與沈淮說什麼,便伸出小手搖搖擺擺,「起,起。」

 「起來吧,阿元並無大礙,他這個年紀正是吵鬧跑動的時候,往後要多注意些,不好再犯了。」季蕭的語調不柔不硬,兒茶聽了連連點頭。

 「謝爺寬恕。」

 小院外人聲紛擾,小五支愣著下巴,將睡不睡的打瞌睡。

 來買酒的多是隔壁沒牙老太太,對面街邊上了年紀的老頭,一天一兩次罷了。小五守在這裡久了,自覺養出了些肉。

 他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正要起身回裡屋廚房拿個包子,外頭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唉,小哥,」中年男子叫住小五,他伸著脖子往裡頭看,問道,「原來的季老闆呢?」

 小五停住腳步,「我是季老闆的,夥計,你有什麼事情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來人是趙掌櫃,是來提貨的。他將自己懷裡原本與季蕭簽下的單子遞給小五,「季老闆可有和你交代過這一筆生意?」

 小五接過那單子看了看,跟著點了頭,「和我說過,東西都給你存著呢,你可帶了車過來,讓人進屋搬吧。」

 趙掌櫃便跟著應了,「自然都帶來了,」他往後吆喝了一聲,「都過來搬東西,讓人把車也拉進來。」

 小五懶洋洋的挪到門邊,將大門打開,又快步去取了鑰匙,把地窖的出口也開了。然後站了一會兒,讓裡頭的悶氣流出來一些,這才舉著火把往下走。

 地窖裡的酒罈子一個個整齊的碼放在一處,傳出的酒香四溢,讓人問了便覺得口舌生津。

 趙掌櫃站在上頭往下一看,便露出笑意,誇讚道,「極好,極好,」

 他帶來的夥計一罈酒一罈酒的往外搬運,趙掌櫃則與小五說起話來。

 「這位小哥,不知季老闆什麼時候能與我見一面?」

 小五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只先問道,「你要見季老闆做什麼?」

 趙掌櫃笑了兩聲,解釋道,「也不是所為了別的事情,還是為了酒,我有個遠房親戚,聽說這酒很好,便也想買去喝一喝,他家是做酒樓生意的,若是季老闆有意,這生意是能長久往下做的。」

 季蕭往後怎麼可能一直做這酒水的小生意?小五正想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轉念又不敢做這個主。王爺心裡將季老闆擺的極高,若是因著自己擅作主張而出了什麼岔子,小五可不敢承受。

 「那要等我去稟報了季老闆,他現在並不住在這裡了。」小五想了想,又問,「不知怎麼聯繫您?」

 趙掌櫃道,「我過兩日還要來平陽城裡,就約個後天晌午的時間,你看如何?若是季老闆有意,你就麻煩他來這裡一趟,若是他沒有接這單子生意的意思,也無礙。」

 小五點點頭,將這事情應了,「那就這麼說,我去知會了季老闆。」

 趙掌櫃見有了約定,心中的石頭便也跟著放了下來。

 那邊的夥計搬完了酒,恭敬地候在車邊,他便從口袋裡掏出另外一半銀子,又與小五重複的道了謝,「那就麻煩小哥傳告了。 」

 有人說想要買酒是真的,可遠房親戚一說卻是假的。

 趙掌櫃做的是綢緞生意,前而個忽然來了個杭城的大客人,一口氣定了一年的單子,後又說起對這兒的酒有些感念,想多買些,那老闆卻不太願意的樣子。

 趙掌櫃喝酒上了頭,當下說自己認識季蕭,要為他們牽線將生意連成。

 這事情在趙掌櫃看來實在不難,更沒有什麼猶豫的,連帶著那客人為何要讓趙掌櫃自稱是遠方親戚,趙掌櫃也沒去多想。

 小五送走了趙掌櫃,隔日早上起了個早,趕去平王府將這事情說了。

 昨天才秋獵回來,今天早上阿元便給沈淮捉去了練武場。阿元抽抽鬧了一會兒,也沒辦法,只給人掐著腰,小豬崽子似的橫抱著帶了去。

 季蕭一個人留在主院屋裡,懷裡抱著一隻小籮筐,手上握著針線,在兩塊柔軟的布料中間穿針引線。

 「趙掌櫃說,是單大生意,不知爺的意思是?」

 小五站在門框外頭,將昨天趙掌櫃的意思仔細的說了,也順便將這些天得的銀子交給季蕭。

 季蕭停下手裡的動作,「趙掌櫃可說了他們什麼時候要酒?」

 「這個沒有說,只說若是爺想要這單子,兩天以後他在小院子那邊等著您。」

 「好。」季蕭應了下來,「到時候我會過去。」

 小五得了准信,心中便有了數,於是開口低聲告退。

 今春坐在一邊,見小五走了,這才開口,「爺還打算將釀酒的生意繼續做下去?」

 季蕭點頭,又有些羞愧,「我只會這一樣東西,旁的……都不太知道。」若是隨便換一個千金嫁進平王府,那必定十里紅妝,將平陽城的街道都鋪滿了,他什麼都拿不出,只想著先將自己的手藝守住了,如若能長久下去,說不定也能做出些東西來。

 或者再退萬步說,這也是季蕭最後一點安慰。如果後頭與沈淮不睦,或有其他嫌隙,他也總算不是完全沒有依託。

 丁香見季蕭面上滿是思索,跟著笑問道,「爺還有釀酒的手藝?」

 季蕭平時性子溫和,幾個小丫頭也敢與他說些話。

 季蕭聽丁香發問,點頭道,「是從我生母那裡學的,後頭自己看了些書,便學了一點做糯米酒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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